宋帝江山(全)第6部分阅读
宋帝江山(全) 作者:未知
总不能把秦桧和赵构这两个求议和的也得罪,不然我今天一定会大大的倒霉,还是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dierhebao便也接话道:“让我看,这看碟不好,本来大家来吃饭,就是因为饿了,现在弄这些看碟,让人只能看,不能吃,不是搞得更加饿么?还不如撤下,眼不见为净。既然吃不到的东西,老惦记它做什么?”
他话中的意思十分明显,也是借收复故土发挥,意思是反正你也没那本事收复故土,还老惦记做什么,不如安心议和的好。
赵瑗和史浩脸上都有不悦之色,赵构听了这番话,却十分高兴,赞扬道:“秦山这番话说的对,既然没有办法吃到,看着徒增伤感,不如撤掉的好!做人处事也是这个道理,老是去想一些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倒不如珍惜眼前的安宁。”
秦桧忙道:“还是陛下有真知灼见,老臣却没有想到这一层。”一挥手,旁边的那些侍女,便将这些看碟全部撤去。
赵瑗心中十分的愤然,但也不敢当着秦桧和赵构两人的面流露出来,只是面上带笑,凑到萧山的耳边,咬牙切齿的道:“无耻!”
秦桧见赵瑗和萧山两人说话靠的近,便趁机道:“殿下是三天后就要搬入王府了吧?听说殿下平日读书苦于没有同伴研讨,何不让我这个不成器的义子做殿下的伴读。你们两人本就是好友,比旁的人又亲密了一层。”
赵瑗浑身一僵,想也没想,立刻站起来道:“绝对不行!”
萧山也是被秦桧这句话说的一愣,在赵瑗拒绝的同时,他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秦桧要收自己当义子,又要把自己带来见赵构了。
搞半天是因为赵瑗要出宫入住自己的王府了,他没了眼线,所以派自己到赵瑗身边给当卧底间谍用的。
萧山的脸上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赵构却不知道底下三个人各自的心思,只是奇道:“为什么绝对不行?我见秦山说话很有分寸,读过的书也不少,特别是看事情长远又谨慎,你们刚刚不是还有说有笑很开心么?”
赵瑗也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当着秦桧的面说“我不要府里多一个口茭细”,但也没办法说出合适的理由来反驳这个提议。
史浩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这个时候站出来,朝着赵构行了个礼,道:“陛下,这位秦山虽然行止有礼,善于应对,但真正的学问也不知怎么样。殿下早已通读四书五经,熟悉六艺,可以说是博古通今,一般的人要做殿下的伴读,恐怕对殿下的功课有损,反而是不好。”
萧山看着赵瑗,赵瑗额头上已经急的冒出点点冷汗,却还是强自镇定:“父皇,史师傅说的不错,我虽然与秦山是朋友,但是他如果做伴读的话,恐怕与儿臣的学问上会有些不太妥当,还是找个水平相当的能够互相研讨比较好。”
赵构想了想,觉得赵瑗似乎说的也有些道理,萧山说话虽然很符合自己的心意,但也当真不知道学问怎么样,德行好不好。而且,赵构也有些不是很乐意在儿子身边放一个秦桧的亲戚,如果儿子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
萧山在这两父子的对答间,心中的念头飞速的旋转,去赵瑗府上给他当伴读,那肯定是要给秦桧当眼线,不然自己爹妈会有麻烦。如果不去,好不容易刷到的小皇子就这么溜走了,自己被彻底的搞成秦桧一党,将来很悲惨。
他心中权衡之后,认为还是去赵瑗府上当伴读比较好,今日的误会,以后能够慢慢的解开,日久见人心,过个一两年,赵瑗终究会知道自己和秦桧是全然不一路的。至于秦桧那边的眼线任务,也可以想办法慢慢的敷衍。
他只是在心中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还没想好,就看见赵构露出犹豫的神色,便忙站起身道:“山虽读书不多,但也读过几本,若能够去给殿下当伴读,是万分荣幸的事情,自是当日夜用功,不敢懈怠。”
赵瑗心中此刻已经认定秦桧和萧山两人是事先预谋,做了圈套给自己钻的,此刻又见皇帝对萧山似乎也比较满意的样子,是更加不会答应此事。
赵瑗心中一急,脸上的神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他盯着萧山,质问道:“我早已熟读经书国史通译,我如果想找人讨论学问,你恐怕不能够回答的上来。我看你还是不要去好了,虽然你我是好朋友,但我不想强人所难,逼别人做他能力之外的事情。”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萧山今天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就算是血槽全空,也要把小皇子给完爆掉。因为过了这个村,估计他以后就再也没机会洗刷自己身上秦党的印记了。
艰难的刷小皇子
萧山今天是下定决心,就算是血槽全空,也要把小皇子完爆掉!至于得罪不得罪他这个问题,萧山也看的非常清楚:只有以后能够跟赵瑗长期相处,才有可能解释今天自己所做的一切;如果就此失之交臂,单单就是秦桧干儿子这个身份,赵瑗登基后也不会放过自己。
一旦萧山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便站起身,朝着赵瑗微笑道:“殿下,你我虽然交好,但你从未考教过我的学问,又怎知我什么都不懂呢?”
赵瑗见萧山这样问,觉得对方进入了自己的圈套,马上道:“你既然自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如来打个赌吧!若是你能解答我不明白的有疑惑的地方,就做我的伴读;若是一问三不知,我想你还是应该多向秦相公讨教讨教学问。”
赵瑗说完,也不等萧山答应,便问道:“我昨日读书,见到《六国论》中说‘弊在赂秦’,你认为呢?”
萧山一愣,心想:不会吧,居然考我初中语文书?他却不知道,赵瑗话中另有所指,宋金和议刚刚签订,赵构割地赔款换来和平,都是在秦桧的主持下进行的,此“秦”非秦国的秦,而是秦桧的“秦”。
秦桧当然不高兴听赵瑗这样说,但也没任何表示,他也在等待着萧山的回答。
萧山也没多想,道:“六国之败,当然不是在贿赂秦国了。这只是末节,最大的问题,在于秦军兵强马壮,集权统一,而六国没有统一的领导,各自为战。”
赵构听了这话很高兴,他就是认为岳飞,韩世忠,张俊三大将各自为战不听中央指挥,互相协调很差,才收拢兵权的。
赵瑗见萧山把话头居然扯到赵构身上去了,便不再多说,又换了别的来问。
他连续问了几个历史类的问题,发现一些很偏的萧山都能够对答如流,当然,这些很偏的只是赵瑗自认为很偏的,对于萧山来说中华上下五千年,都被人穿越的菊花都烂了,元谋人北京人山顶洞人都不再话下。况且他自己上学也要学习相关的历史,看看小说外加教科书和一些史书,根本一点都不偏。
赵瑗见居然难不倒萧山,心中有些着急了,忽的谈话内容一转,改成《南华经》《大义通论》之类哲学类的问题。
萧山表示从小被磨练出来的如何回答《马哲》《毛选》《邓思》《三块表》之类的答题技巧毫无压力,非常轻松。
赵瑗有点着急了,甚至开始搬出九章算术。
萧山在心中暗叹一声:殿下,别挣扎了,快点掉装备吧,高数一向不是我的弱项,您应该问音乐美术,这才是我的弱项啊。
赵构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他从来没见过赵瑗跟什么人有过这样的争执,心中觉得好奇,更觉得新鲜,显然赵瑗和萧山一问一答,比哪几个侍女在船头弹些不痛不痒的曲子有趣多了。
赵构忽道:“秦相公,你这个义子似乎颇为博学,朕也想考校一番了。”
萧山躬身行礼,神情恭敬:“山不敢有辱陛下视听,惶恐之至。”他这段时间也看过很多关于赵构的记载,知道这位皇帝因为能力不够又身居高位,且没有生育能力,内心有些敏感自卑,但是表面上却装的十分大度开明,俗称这种行为叫做——爱装b。所以他对于赵构的态度十分的恭谨,只求目前情况下,在赵构心中多打点分。
果然赵构见了萧山对自己恭谨惶恐的态度十分满意,说话的口气也变得温和起来:“无妨,朕前天做了个梦,你帮朕解一解吧。”
萧山一怔,哥又不是弗洛伊德,更不是周公,这是在考校学问,还是在坑爹啊,我心理学学的一般啊。
赵构也不看旁人,只是自顾自的道:“朕早年还是康王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扇坠,后来在建炎年间遗失了,结果前两天做梦,梦见这个扇坠被一条鱼吃了,那鱼恰好被渔翁捕到,卖进宫中。朕吃鱼的时候,剖开鱼腹,正好见到那遗失的扇坠,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赵构说的是考校萧山的学问,但说出的话不仅和学问根本不搭边,而且最后一句问话,还是朝着秦桧说的。
秦桧但笑不语,赵瑗听了这话,和史浩两人对望一眼。
萧山暗暗庆幸,这些天在家看书的工夫总算没有白花,不然赵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自己都听不明白。
赵构还没登基的时候被封为康王,金人攻破开封抓走两位老皇帝后,赵构才登基称帝。他做康王时的吊坠,当然是指在开封时候的旧事物了。
至于在建炎年间丢失,赵构登基之后就改年号为建炎,这个年号用了四年,这四年对赵构来说是糟糕透顶的四年。兵变周周有,金兵日日追,赵构还被迫退位过一次,他逃跑的足迹,遍布了整个中华大地。
赵构这个梦,又是出现旧都时候的扇坠,又是出现建炎年间的兵火慌乱,大家都能听出来,赵构心中其实带着一丝终身不能返回故乡的遗憾。
萧山也能听出来。
但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如果顺着赵构的心意说这意味着陛下总有一天会收复故土,必然会触动赵构那根敏感的神经,惹他不快。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秦桧?
可如果不顺着赵构的话说,那要如何回答才能让他满意?让秦桧满意?
萧山的脑袋中飞速运转着,他回忆着这三个月以来,在家中看过的各种关于赵构的故事,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情来。
在赵构登基不久的时候,他曾经被金兵追至海上避难。当时已经是春节,赵构却要在海舟上漂泊,心情可谓是糟糕之极,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条白鱼跳上他所在船的舢板,赵构觉得是件异事,让周围的人解释。
和他一起避难的当时的丞相朱胜非等人,都觉得这不是好兆头,白鱼跳到舢板上,显然是离开了水活不成了。赵构帝王之身,却化装成普通商人,正应了白龙鱼服这句话,他也是被金兵追的离开家园,漂泊海上,和这条白鱼的命运一模一样。
朱胜非等人都劝慰他说,这不过是偶尔事件,目前遇到的困难也不过是一时的,并且鼓励他不要灰心,但赵构却一直闷闷不乐。直到一位姓吴的婢女捧着白鱼送到赵构面前,说因为赵构是真龙,所以这条白龙要来朝拜真龙,这是天大的好兆头,一定预示着赵构不久就能够回到大陆。赵构这才转忧为喜,此后对这位婢女刮目相看,现在这位婢女已经晋升为贵妃,实际上的后宫之主。
萧山当时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觉得蛋疼无比,他实在是很难理解,赵构在那种情况下,不去奋起拼搏,想办法如何逃命,如何收拾残兵,如何扭转局势,而是琢磨这兆头是不是吉利,还到处求安慰,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朵柔弱可怜的小白花啊?但如果当真认为他是个柔弱小白花,那就又大错特错了。反正萧山没见赵构杀岳飞,解决三大将的时候手软。
萧山偷偷的去看赵构,赵构的目光显然已经停留在远处的湖面,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办法,只有参考前人的成功经验,外加自己知道的一点马上将要发生的历史事件,来把这个梦圆过去了。
萧山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小民未曾学过解梦之术,只能胡乱解说一二,若有说错之处,请陛下恕罪。”
赵构点了点头,没说话。萧山道:“早年的玉坠,是陛下的旧物,旧物失而复得,乃是吉祥的兆头。近日必定有陛下早年的故人能够相见,玉坠跟随陛下多年,陛下又常常记挂在心,这位即将相见的故人,必然是陛下记挂在心的人。被鱼吞下,又被鱼送了回来,说明这位故人,会和玉坠一样,被当初吞下她的人,送回陛□边。至于何时回来,就要看这道菜什么时候做好了。只要菜一做好,便会从此相聚,不再分离。”
萧山知道在历史上,岳飞死不久,赵构的亲妈会被金人送回来。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但现在岳飞已死三个月了,算时间差不多也快了。他不能直说你亲妈要回来跟你相见,所以只说是故人。而他亲妈能够回来,完全得力于议和的成功。
这样说,既称赞了赵构决意议和的正确性,也解决了他心中对于故国人事的那一点点的想念。
赵构也没去说萧山的解释对还是不对,只是对秦桧道:“也不知道金人何时归还梓宫。”梓宫的意思就是皇帝或其亲眷的棺材,赵构这里指的是他父亲宋徽宗赵佶的棺材。但大家都明白他实际上担心的是自己老妈能不能平安归来。
秦桧听见赵构这样问,马上道:“鱼吞扇坠,陛下剖开鱼腹重得扇坠,乃是吉兆。金人害怕陛下天子之剑,必然不敢违约。”
萧山听见秦桧的这番话,真是蛋都要碎了。金人害怕赵构的天子之剑,是的,金人好怕赵构哦!
史浩听了秦桧这番话,脸上露出鄙夷愤然之色,赵瑗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忽然道:“秦山,我昨天看书,有一句话,叫做‘瞻乌爰止?于谁之屋?’,这虽是我从小读熟了的句子,但始终不太明白,你能说一说么?”
萧山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赵瑗说的他一个字也听不懂,没头没尾的问一句,这谁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瑗面色平淡,双目直视萧山。萧山见到赵构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很黑,而他偷偷的朝秦桧看去,秦桧虽然保持微笑,却已经成了皮笑肉不笑。
萧山当然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不知道出处,就更加不能明白它的意思了,连意思都不明白,如何解释?
萧山神情有些踌躇。
赵瑗心中微微冷笑。他问的这一句,在宋代凡是读过书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出自《诗经小雅》中的一篇,字面的意思很好理解:“瞻乌爰止”——瞻是看的意思;乌,是乌鸦;爰同于;止就是停止的意思;整句话是看那些乌鸦飞来。而后半句“于谁之屋”,那就是它们会停留在谁家的屋顶?
一句“看那些乌鸦飞来,它们将在谁家的屋顶歇息”很普通,很平常。
不普通之处,在于这句话的前后文。
这篇的出处是《节南山之什》,作于西周灭亡,东周建立的这段时间。整篇文分为十二节,具体解释起来很复杂,简单的用一句话概括其中心思想的话,就是这篇诗从头到尾都在骂宰相祸国,宰相贪污,宰相搞的百姓民不聊生,宰相搞的异族入侵天下大乱,宰相不是人,宰相是垃圾,宰相要遭到天谴……
这首诗的前一句是“可怜这天下的百姓,要沦为奴才”,后一句是“人民处境危殆,恨老天梦眼不开。”而这一切产生的原因,就是宰相是个大大的混蛋。
赵瑗忽然问这句话,显然是影射秦桧,他点名要萧山解释这句话,其用意也很明显了。刚刚萧山和秦桧的那一翻议和之后故人得归的话,让赵构心里很高兴;他是刻意让萧山去解释解释让皇帝不高兴的内容,顺带打一打秦桧的脸——让秦桧的义子去骂他,让这两个人都难堪。
现在赵瑗看到萧山神色踌躇,以为萧山被自己这个问题难倒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不得罪赵构和秦桧,心中暗暗高兴。
萧山头疼的却是——根本不懂赵瑗问的是啥,别说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了,就算是理解字面意思,也很困难!秦重虽然给他买了《诗经》,但是他觉得没用处,看都没看过,就算是看过,也是瞄两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罢了。现在这句“瞻乌爰止?于谁之屋?”,他已经完全听成了“占屋丸子,雨水植物”了。一个肉丸子可以大的占满整个屋子吗?就算是,那雨水植物又是怎么回事?是说雨水充足植物就长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注1:吴皇后跟赵构逃难海上的时候,貌似在中途被封为夫人,后来又进封为才人,现在还是婉仪,她封为贵妃应该是今年四月份的事情,封后则是在赵构的原配死后的事情。小说写时候篡改了一下她封为贵妃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月。
注2:赵构那个扇坠丢了又找到了的故事,不是他的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是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了,当时他很高兴,说这是能够收复中原的征兆。当然,不出意外的,他高兴完又继续忧郁打不赢金兵这事儿去了。
巧妙对答
那雨水植物又是怎么回事?是说雨水充足植物就长得好?
听不懂意思,只能揣测了,好在萧山在国防大学的时候,常年挨教官的训斥,他挨训斥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去听教官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看教官的神色来决定自己该说什么话而已。
他刚刚看到赵构和秦桧的脸色了,赵瑗话音一落,赵构马上变色,而秦桧的笑容更是有一丝不自然。很显然,赵瑗是在拐着弯的骂两人,而且骂的话肯定很通俗,大家都懂的那种。
萧山在心中分析,赵瑗肯定是不敢骂赵构的,就连自己骂赵构的时候,赵瑗都多有回护,何况现在当着赵构的面?那他肯定是在骂秦桧了。但赵构脸上变色,自然是骂的内容和他所做的一些事情有关。
在极力小心的情况下骂秦桧,还能误伤到赵构的心,除了秦桧卖国议和,赵构脱不了干系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情?
萧山也不管赵瑗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大肉丸占满了屋子,充足的雨水灌溉着疯长的植物”,反正只要直击其本质要害就行了。
萧山避重就轻,心想你既然拿我听不懂的来考我,我也就拿你绝对听不懂的来回答你!
萧山面不改色,道:“殿下这句话很简单,人人都懂,又何须多做解释?小民倒是听说过另外的一句话,叫做‘论持久战’。”
果然赵构,秦桧,赵瑗和史浩都是一愣,赵构问道:“论持久战?何解?”
萧山作为国防大学的学生,《毛选》是基本课程,《论持久战》是毛选中的名篇,讲述的就是日寇侵华的时候,中国该执行什么战略。
虽然相隔千年,但都是面对异族入侵,我方势力节节败退的时候提出来的,更绝妙的是,这篇《论持久战》的中心思想就是“我们要猥琐,我们要低调,我们要保存实力,等待很久很久以后的决战”,这中心思想很能够迎合赵构的“我们不要打仗,我们要躲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的过我们的生活”这种想法。萧山只需要稍加改编,就能够对答如流:
“这是我一个朋友说的”萧山把天朝太祖拖出来当自己的朋友丝毫无压力,“他说,有一些悲观失望的人,说大宋会亡,最后胜利不是大宋的;也有一些性急的人跑出来说:大宋很快就能够战胜金国,无需花费大力气。这些议论都是不对的。陛下建炎登基以来,转战南北,已经十六个春秋,已经完全驳斥了那种说大宋气数已尽的话。事实说明,只要有陛下在,大宋会一直在!陛下就是我朝的灵魂,是我大宋存在的基石。”
萧山把赵构失败的前半生换了个说法,把他说成领导百姓抵御金兵的英雄。赵构虽然明知萧山是在拍自己的马屁,但心中对于这个新鲜的马屁还是很受用的。虽然没有赞成萧山的话,但也没反驳,算是默认了这个马屁。
萧山继续道:“十四年的兵火,历尽艰难,直到几个月前才停息,这事实也说明了,那些说什么很快能够收复中原,无需花大力气就能直捣黄龙的人,是鼠目寸光,根本看不到敌人的强大和力量!”萧山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发虚,他这话显然是连岳飞都骂上了。他一边说这些话,一边在心中默念:岳武穆,得罪了,我过了这一关,改日去给你上香赔罪。
赵瑗面上没有表情,但是萧山注意到他的手藏到袖子里面去了。
赵构非常欣赏萧山话里面的那句“事实证明了”,萧山言之灼灼的一再打着“事实如此”的名号往赵构脸上贴金,赵构觉得十分舒服,更觉得萧山说的很有道理。
萧山见到赵构眼中已经露出赞许的意思,便知道自己说对路了,更无顾忌的一股脑的开始背《毛选》:“我那个朋友说,朝廷之前有些人,表现出各种急性病。例如在靖康年间,便有李纲李相公说什么一个月收复河北,结果只能是劳命伤财;又有宗泽曾经说什么已经占据开封,实际上也瞬间被金人再次夺去。更有后来,数次北伐,都因为过于性急,不仅没有成功,反而空耗国力。这些话,讲起来好像有道理,实际上是毫无根据、似是而非的空谈。”
“而有些人,一听说议和,就觉得大难临头,更是鼠目寸光!大宋地大物博,人杰地灵,金国不过割据长江以北,当年太祖以尺寸之地起兵,拥有天下。陛下如今拥有如此广阔的土地,何愁将来大事不成?由此来看,我大宋离那些危言耸听的话还差的远呢。大宋仍然有很大的力量同金国抗衡,若非如此,金人也不会要求议和了。”
赵构将萧山从新打量了一眼,不觉点头:“这些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萧山很想说是,但很显然会引起秦桧的猜忌——小小年纪如果过于锋芒毕露,肯定会有麻烦的。
萧山道:“小民今年才不到十六,哪里懂得这些国家大事,是我一个朋友说的,小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就鹦鹉学舌罢了!”
赵构赞道:“你这个朋友很有见识,想的和朕一样!朕也曾经说过,虽然议和已定,但也不可放松防备,假使金兵挑衅,我大宋也不必怕它!”
萧山注意到赵构说这话的时候,秦桧脸上飞快的划过一丝很微妙的表情。而赵瑗的脸上有些黯然的神色。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宋朝将来的命运——没落直至衰亡,唯独赵构身在庐山不识其真面目,或许他也隐隐的知道,只是不愿去面对罢了。现在一听萧山抛出这样的言论,心中便好似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一般。
赵构问:“你这个朋友,有没有同你讲过,议和之后,该如何呢?”
萧山道:“有过,但是他说什么变外线为内线,在力量不足的时候避免正面交战,什么集中力量发展,什么敌后运动什么的,有些深奥,小民听不太懂。”
萧山不是听不太懂,而是他见到秦桧的神色不善,更记得自己的身份,是个十五岁的卖油郎的孩子,他就算是知道的再多,理解的再多,也不好说太多。
更何况,历史上一直对于秦桧的真实身份有争论,是不是金国派来的口茭细间谍还搞不清楚。刚刚赵构说“议和已定,军备不可松懈”的时候,秦桧的表情有些微妙。
萧山觉得自己忽悠好赵构就行,没必要跟这个喜欢装b的皇帝说太多,反正说了也没用。
赵构道:“你这个朋友叫什么?现在可入仕了?朕觉得他说的,颇得朕心,明日就诏他觐见。”
萧山心想:是因为这篇文“要猥琐,要低调”的主旨和你的想法很符合吧,给了你光明正大的苟且偏安的理由。
他面上一脸遗憾:“我这个朋友姓李,名得胜,是两湖人士,可惜在绍兴八年的时候不幸去世,如今已经过了四年了,他一直隐居山野,不曾入仕。我和他认识的时候,才十多岁,虽然觉得他很有见识,但因为隔得久,他说过的大部分话也忘记的差不多了。”
萧山说这话的时候谁也没看,但他也知道,一句“忘的差不多了”足够让自己留下一个有点聪明却不过于睿智的印象,对于皇子的伴读来说,这样的水平刚刚好。
赵构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昔日朕读史,见范文正公平西夏之乱,可叹他竟不生在此时。”范文正就是范仲淹,赵构一直很喜欢的人物。
大家都不去接赵构的话,赵构有些遗憾:“想不到这个李得胜,竟也埋没山林,不能一见,实为可惜。”
说毕,便又转头对赵瑗道:“这个秦山不错,很有见识。你和他多亲近亲近,会有进益。”口气显然是不容质疑的了。
赵瑗心中极为恼火,但赵构已经用这种口气说话,那就说明是没法挽回的了,只能接受。他老老实实的行礼,答了一声是。
秦桧道:“陛下议和已成,使千万生灵免于战火,实在是千古美谈!至于什么李得胜,是他自己没有福气,不能够得见太平之日。”
秦桧话音落下,正式菜肴已经上桌,再也没有人提这事儿了。
菜肴十分的丰盛,雕花梅球、密冬瓜鱼、梅肉饼、花炊鹌子、羊舌签、鹌子羹、炒沙鱼衬汤、洗手蟹、五珍脍、血粉羹等依次而上,摆满了整整一桌,萧山依旧坐在赵瑗身边,史浩坐在下首,赵构坐于正位,秦桧陪坐。
萧山看着一桌子的菜,肚子早已经咕咕的叫了,但知道这是和皇帝一起吃饭,不敢随便乱动筷子,他是参考史浩的行动。见史浩怎么动,他就怎么动,席间亦敬酒,赵瑗见萧山当自己伴读已成定局,也不再为难他,席间还跟他说上两句,只是语气变得十分客气疏远。
秦桧则在细心的观察萧山和赵瑗,衡量其利用价值的多少。
一顿饭就赵构吃的很舒心,他心中唯一遗憾的是跟他“心灵相映”的李得胜死了,不能一见。
赵构和赵瑗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开,而萧山也准备告辞的时候,被秦桧叫住了。
“秦山,你的父母也在府上,正在和我夫人说话。你先去见见他们吧!”
萧山对于秦桧的这种举动也不怎么吃惊,他在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秦桧会选定自己。他为什么就这么肯定,自己愿意当他的间谍,拿父母要挟自己是肯定少不了的,但这只能保证自己不背叛,他怎么防范自己磨洋工,不干活,阴奉阳违?
但秦桧却并不在跟萧山多说,只是命小厮将萧山带到内宅,说是要去见一见夫人。
秦桧的老婆王氏看起来比较年轻,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还算是保养得法,萧山进去的时候,王氏正在和王美娘说话。
萧山进去了之后,给王氏行了个礼。
王氏笑道:“好,好。真是缘分,你爹姓秦,你娘姓王。我和老爷一直没儿子,先前虽过继了一个,到底子嗣少了,今天又多了一个,真是缘分了!”
萧山心中狐疑,也不知道王氏和自己义母都说了些什么,他只是见到义父秦重坐在外间,面有忧色。
王氏只是和萧山说了几句客套话,也不留他们三人。
等到萧山,秦重,王美娘三人离开秦府的时候,秦重不住的叹气,王美娘也是一脸愁容,完全没了在秦桧老婆王氏面前的笑脸。
萧山在路上也不好多问什么,直等到回家之后,一家三口关起门来说话的时候,才问:“爹,娘,他们……他们跟你们说了什么?”
秦重不说话,王美娘道:“阿猫,你……你偷偷的跑吧!临安不是你呆的地方……”说着,王美娘竟垂下泪来。
萧山想了想,道:“是不是秦桧威胁说,如果我不愿意去给殿下当伴读,就要找你们的麻烦?给皇子当伴读而已,又是如今官家亲口定的,哪里会像你想的那么可怕?”
王美娘垂泪道:“阿猫,你年纪小,不懂得其中的关窍。我们不过是个买油的,怎么秦相公忽然收你做义子?自然是要你去干不好的事情了。”
萧山心中咯噔一跳,心想秦桧嘴巴不会这么大吧?当口茭细的事他都还没跟我提过,就先告诉我爹妈?没道理呀!
便问道:“秦桧只说让我去给皇子当伴读,是个好差事,怎么不好了?”
王美娘看着萧山,急道:“儿啊,你怎么这么笨?天底下哪里会有一个宰相一时兴起,收一个卖油商人的儿子当义子的?物极反常必为妖,一定是有非常不好的事情让你去做。”
萧山不在乎秦桧的任务,他现在在乎的是,要怎么样才能尽快的在赵瑗面前洗白自己!
秦府
秦桧的夫人王氏皱着眉头,语气不善:“老东西,秦山是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我见那小娘美貌,以前又是个卖的,你们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瓜葛?”
秦桧被王氏一顿骂,心中窝火,想要发脾气,却是个惧内的,只得耐着性子解释:“夫人,你冤枉我了!如果那秦山真的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把他拿去送死?我为的就是让他做我的眼线!”
王氏却不信,道:“既是眼线,想要拉拢他,他家是个买油的,给两个钱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已经有一个私生子林一飞了,现在又出来一个,你存心想要气死我啊?”
秦桧被王氏劈头盖脸一顿骂,心中十分恼火,当时就想动手。手刚抬起来的时候,见到王氏额头的疤痕,那是王氏和他在金国做俘虏的时候,为了救他而留下的。
秦桧想到两人在金国的艰难岁月,最终叹了一口气,道:“妇人之见!普安王年纪虽小,却多次对我流露出不满,今天宴席上,更是博古通今,有雄心大志。如果不找人看着他,监视他,我实在是不放心。秦山和我同姓,又和普安王有些交情,是个很好的人选。陛下不会天天来我家做客,要是在别处给引荐的话,时间环境都没有今天好。当时事出紧急,哪里来得及用钱财来笼络?”
王氏道:“你不是已经往他府中安插了暗探了吗?还大张旗鼓的送一个过去做什么?普安王又不是傻子,现在那小孩是你的义子,普安王会处处防范他的,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秦桧道:“这你就不懂了!暗探在暗处,普安王很精明,行事又小心,很有可能那些暗探被抓出来就地处理了,我再安插就困难。这个萧山,却是得到了陛下亲口许诺的,普安王对他再不满,只要抓不到确凿证据,就不能将他赶走。我根本不用他查探什么机密,只消平时把他叫过来问问普安王府的日常生活,再加上密探的情报,普安王就翻不出我的手心来!现在他府上多了个萧山,他的大部分精力就会用来防范这个明面上的人,于我安□去的暗探也就没那么多精力防范了。”
王氏想了想,终于明白秦桧这是给赵瑗数了个靶子,让赵瑗将大部分防范、清除钉子的精力放在萧山这个靶子身上,而不会注意到真正的暗探。即便是府中出了什么事情,赵瑗也只会怀疑是萧山做的,找到证据后铲除掉他。
等于是用萧山这个明面上的探子,去给真实的探子打掩护,双重保险。
但……
王氏道:“何必收他为义子,他一个卖油的,你也不嫌低了身份?”
秦桧哑然失笑:“一个卖油的,更加不配去给皇子当伴读了!我收他做义子,不过是给他一个能够名正言顺进入普安王府的借口罢了。再说,什么身份不身份,你我在金国的时候,很有身份么?”
秦桧一句话提到了王氏的伤心事,他们两个在金国曾经当过四年的俘虏,日子很不好过,王氏更是多次遭到金兵的x福扰。若非秦桧后来抱住了完颜昌的大腿,力主议和被金人放了回来,恐怕如今两人还在金国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王氏沉默半晌,过了一会儿才调整好情绪,道:“老爷,你就能确保,那秦山死心塌地的帮你做事?我刚刚也见过那人了,似乎不太可靠。”
秦桧冷笑道:“他的父母在我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的。虽说那两夫妻是秦山的义父义母,但我今天稍稍一试,他便十分的听话,听说他是从小抱养的,和秦重夫妻的感情应该很深厚。”
过了一会,秦桧又道:“就算是不太可靠也没关系,本相的机密肯定是不可能让他窥见的,他当个靶子也不需要多可靠。而且我见他今天刻意在官家面前表现,一心想要进入王府,虽然说话有些新意,也不过是个一心想要攀高枝的功利之徒。这种人最好对付,稍加威逼利诱便会俯首帖耳。”
王氏却不太赞成秦桧对萧山的看法,这个女人比秦桧的嗅觉更加灵敏,但是现在她不想和丈夫争辩,只是道:“官家若知道萧山只是个买油的出身,恐怕不太会愿意让他做殿下伴读。”
秦桧摆摆手:“他是我的义子,就是最好的出身!官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而且他今天应对得体,很讨官家欢心。嗯……只是有一点有些可疑,我今天看他谈吐,不太像是个买油的出身,但已经着人打听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横生枝节的。”
王氏想了想道:“他今天表现的拼命往上爬,唯利是图,不知廉耻,那就是个商人的样子。他娘以前是花魁,我见他娘谈吐也不俗,或许是他娘在家用心教过也说不定。”
秦桧点了点头,道:“我只盼望,官家将来立太子,不要立普安郡王。这孩子年纪还这么小,就能够让我花偌大的力气防范他,如果长大了拥有自己势力的话,会不得了。”
王氏道:“想的也太长远了些,如今官家才三十多岁,立太子还远得很!”
秦桧沉吟片刻,道:“我瞧官家似乎还是对生儿子一事抱有幻想,听宫里的太监说,官家今日又给了王太医不少的封赏,就是希望王太医的灵丹妙药能够让他生出个儿子来。你和王太医是同姓,去认个亲戚吧,官家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及时知道,内外相援。”
王氏一怔,很不高兴。王太医是个江湖郎中出身,因为给赵构治阳痿而成为赵构的亲信。要和这种人认亲,?br /免费txt小说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