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奶奶第12部分阅读
三少奶奶 作者:rouwenwu
“最糟糕的结果,也莫过于是搞得全府人尽皆知,可你别忘了,我是个失忆的人,如果跟一个失忆的女人讲从前,有几分威胁性?”
柳儿放了心,慢慢举起了大拇指,“小姐,跟着你,奴婢都觉得没有什么搞不定的事了。”
莫梓旭抬眸,瞪了她一眼,而后将祁连黎的那腰牌丢给了柳儿,“这东西,就收在你那里,省得放在我这,招人话柄。”
“是。”
柳儿捧起腰牌,竟然眼圈又有些泛了红,莫梓旭瞧着蹊跷,心里暗想,该不会,这丫头跟着主子久了,也喜欢上那个祁连黎了吧。
……
在当初莫梓旭落水一事真相大白后,数日内,并没有听府里传出关于她和祁连黎的一些谣言。
莫梓旭不仅没有彻底对竹儿松了戒心,反而觉得那丫鬟的心机非一般。
谁都知道如今是大丧之期,如果那女人泄露谣言,搞得宾客尽知,祁府丢了颜面的话,早晚会让祁老爷子查出是谁最先放的话,那时候,严惩是必不可少的,竹儿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果她是竹儿,那么她自然会攒够了她床榻上的白缎,然后在大丧之后,两件事一起往大夫人那里一告,那时候,纳妾之事,必定会被再次提及,祁连琛总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纳妾吧。
将事情一旦想透,莫梓旭再看向床榻上的白缎,也觉得那纯白太过刺眼,想起来很多关于初夜的狗血伪装场面,她开始盘算了,这祁连琛总是对她求这求那的,今天,她也该谈一会交换条件!
于是,便有了如下的这一出。
这是大丧以来,难得的祁连琛早回。
二人洗漱后,先后躺上了床,祁连琛习以为常地就翻过身,给了莫梓旭一个后背。
莫梓旭瞪着床顶,双手交叠着,两个拇指轮番地画着圈,估摸柳儿和竹儿都回自己的偏房了,才轻咳了一声,“那个……相公。”
半响,背对她的男人才不清不楚地应了声。
“相公,可有睡了?”好吧,她承认,这是废话。
“……没。”
“上一次,相公想要支银一事……”若想提条件,首先要想要可交换的条件,“怎么不再提起了?”
听她这么一说,那背对她的男人不再答话了。
直到她又问了声,“相公?”
那男人竟突然地转过身来,莫梓旭一惊,忙得再往床里面挪了挪,硬是让平躺的二人之间,多了些安全缝隙。
男人转侧身向她,支着胳膊笑看着她,“娘子想通了?可是允许为夫随意支取银两?”
随意?
他可真能想。
莫梓旭呵呵干笑了声,“这倒不是,毕竟家有家规,妾身还做不了这个主,不过,妾身想用这个,暂时缓了相公的手紧。”说着,她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对纯金龙凤手镯,这是她近日处理家事妥帖,昨儿老爷和夫人才赏给她的,听说,就是祁府的金店里的卖品,款式上并不出挑,龙凤刻得也算一般水准,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它的重量,两个镯子加起来,有二两之余,戴在手上都要累死人,要不是为了跟祁连琛谈条件,她才不会带这玩意。
二两黄金,祁连琛一见,眼都直了,拿过手镯也不再躺着,蹭得坐起,就要往嘴里咬去。
莫梓旭见了,那个心疼啊,就算给了他,那毕竟也是件工艺品,怎经得起他又砸又咬的?暴殄天物的行为!
“相公,那个……是纯金的,爹昨儿赏我的。”
“为夫知道!”祁连琛头也不回,一口咬了上去,“只不过习惯了,咬一咬,才觉得不是做梦,心里踏实。”
“……”莫梓旭后悔了,恨不能把镯子夺回来,这个男人,哪有一点首富弟子的样子?还咬一咬才不是做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平民窟里爬出来的,一辈子没见过金子。
祁连琛终于验证结束,回过头,看向莫梓旭,“娘子,当真把这给为夫去应急?”
瞧着这男人,眼睛闪亮亮的,带着点孩童刚拿到想要的玩具时的那种兴奋,但是,又像是不仅仅如此,背光的眼神中,竟透着一股让莫梓旭看不懂的情谊。
“那个……自然是给相公的。”
“要还么?”
“啊……”这个难倒她了,以往都是他主动开口,他自己说一定会还,可如今变成她主动相赠,“还就不用了。”
“真的?”祁连琛美地嘿嘿直笑,捧着镯子狠狠亲了一口。
“不过……”莫梓旭忍着崩溃,开始谈条件,“妾身有个事,想相公帮一把。”
闻言,祁连琛一拍胸口,“好说,娘子想要什么?”
嘴角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莫梓旭从枕头边摸出准备好的绣花针,趁着祁连琛不注意,冷不防地抓住他的手,往他的无名指尖上一刺。
“啊——”
鬼叫声响彻整个院落,祁连琛瞪着眼睛,对着被扎破出血的无名指吹嘘。
几乎没过两分钟,柳儿和竹儿便冲了进来,莫梓旭忙着将针收起,将祁连琛那被她扎了的手也藏于他的背后。
“小姐,怎么了?”
“少爷,怎么了?”
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只是关心自己关心的人。
祁连琛的笑比哭还难看,莫梓旭则仿若无事地微笑道,“没事,没事,许是最近出了太多的事,相公做了噩梦。——没事的,相公,睡吧,你们也都出去吧,灯烛我自己吹灭,不用你们管了。”
说着,莫梓旭硬是将祁连琛重新摁回床上躺着,还装模作样地用衣袖擦拭他的额头,就好像他流了些冷汗似的,其实,啥也没有。
竹儿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想要待着找出点端倪,可柳儿怎会如她的愿?
小手挽住竹儿的胳膊,柳儿缩缩头,“可不,这阵子事是挺多,老太爷也没有下葬。——嘶,竹儿姐,今晚我能挽着你的手臂睡吗?突然觉得冷飕飕的,心里毛得很。”
莫梓旭悄悄给柳儿一个赞许的眼神,这丫头越来越鬼。
被少奶奶主仆一唱一和的,竹儿也只能被柳儿半强迫似地拉出去。
感觉丫鬟们都回房了,祁连琛才抽回被莫梓旭死摁着的胳膊。后者也察觉刚刚的举动过于亲密了些,于是,干笑了一声,莫梓旭故作柔声道,“相公吓坏妾身了。”
祁连琛挑了下眉,重新坐起身来,举着那个还渗着血珠的无名指,“娘子,是为夫被你吓坏了吧,就算拿了你一对金镯,也不该让为夫见红啊?”
一盯上那血珠,莫梓旭哪里还管祁连琛说些什么,抓住他的手指头,又使劲地挤出更多的血来。
祁连琛疼得直咧嘴,“爷是看出来了,娘子这是要谋杀亲夫呢。”
莫梓旭不管他,扯着他的手指头,就往身下的白缎上抹去,这下,就算祁连琛再傻也该知道她的此举何意。
他不再做声,从现在的角度,只能看见她低垂的头,如瀑布般垂下的头发,后颈露出一片弧线美好的雪肌。
只是,他的眼里没有欣赏的意思,反而带着看不透的深沉。
再说大功告成的莫梓旭,一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想到对方的手指还被自己捏着,她忙带着三分真的羞怯地将他的手推回他的身前,“那个……血好像还没有止,相公你自己吮吮吧。”
祁连琛嗯哼了一声,嘴角向那已经染血的白缎上努努,明知故问道,“娘子这是何意?”
莫梓旭也不打算瞒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作假而已。”
“作假?”
“娘不是天天巴望着咱们圆房的么,妾身知道相公每天辛苦,晚上回来也只是想好好休息,更何况这男女风月之事,毕竟要两情相悦才能更有韵味,妾身如今天天被娘逼着圆房,无奈之下,才想到此举,相信,相公也会赞同的吧。”
祁连琛盯着自己的手指,看着那血珠渐渐有凝固之势,半响才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为夫会赞同?”
“这个……”他不赞同才怪!
视线从指间移到莫梓旭想着措辞的小脸上,祁连琛忽而痞痞一笑,“娘子真聪明,这样的好法子也想得到,最近确实被娘逼得紧,为夫也有些吃不消,只是……为夫有一事不明,为什么,娘子不扎破自己的手指?”
“因为……”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怕疼啊,“上次葛郎中来给妾身医治失魂症的时候,说妾身有些轻微的血气不足,妾身怕,扎破一点伤口,挤不出那么多的血来。”
“哦——”祁连琛恍然大悟,夸张地长哦了一声。
莫梓旭知道他不信,反正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是个虚伪地爱伪装的女人,那么她又何妨再虚伪一点?
现在银货两讫,用他的一点血,给了他一对金镯,根本就不亏了他。
拢了拢发,莫梓旭理好自己身上的锦被,“相公,明儿还有得忙,早些安歇吧。”说着,她慢慢躺了下去,转向床的里面,留给他一个单薄的后背。——终于可以睡踏实了。
不多一会,烛火便被吹熄了,身后有人躺下翻身的声音,莫梓旭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夫妻生活,没有责任、没有牵绊,倒也不错,心里想着,人已迷糊地进入睡眠,她不知道的是,这晚,她背后的男人,没有再背对她而睡,而是两手交叠颈后的平躺着,漆黑的眼眸在黑夜里炯炯有神地看着床顶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二日,当竹儿收拾床铺的时候,瞅见白缎上那怵目惊心的红色时,脸色都白了。
莫梓旭看得真切,心里也不免冷笑。
竹儿毕竟是很有心机的女人,很快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将那白缎折叠了起来,退了出去。
竹儿一定是失望的!
莫梓旭心里清楚昨夜的突发情况,应该改变了竹儿最初的计划,如果说之前竹儿打算在老太爷送葬后,再告知大夫人她与祁连黎有过一段情的话,那么今天,当这白缎送到大夫人的手上之后,竹儿很有可能按捺不住地会将这一秘密告发。
如果一切都如她所猜测,那么竹儿当真是一片用心良苦。
所谓该来的躲不过,莫梓旭照常地管理着府里停灵期间的琐事。只是在用了午膳后,佳姑姑来叫她,说是大夫人那边要问问今日府里的情况。
问情况是假,质疑她的过去则是真。
莫梓旭神色自若地跟着佳姑姑过去了,反正她一失忆之人,逼急了,就来个抵死否认。
但莫梓旭踏进大夫人的房里,竹儿并不在,可是那染血的白缎就摆在大夫人的身边,莫梓旭心里涌起恶寒,突然觉得大夫人这收集儿孙身下白缎的癖好,真是要不得,难道她不觉得恶心吗?
大夫人见她来了,招招手,意思意思地问了今天府里的情况后,就迫不及待地直奔正题。
她没有说起莫梓旭的过去,只是很迂回地说,“看见你连琛有了进展,娘这心里真是开心。”当然,她的脸上可看不出有多开心的样子。
每个当娘的,都将自己的儿子当做精神支柱,是自己的命根子,知道儿媳妇心里藏着别的男人,这儿媳妇的分数就差不多快一跌到底了,哪怕她是多么地贤惠。莫梓旭好在顶着一个失忆的帽子,却也让大夫人的心里扎了根刺,一想起来她和祁连黎可能有点什么,那心里就不是滋味,生怕哪天她突然间什么都想起来了,那时候,丢人的、戴绿帽子的还不是祁连琛?
大夫人悠悠叹了口气,“娘也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个,可能有点为难你,可你也知道,眼见着连城都快有两个子嗣了,咱们这边再不努力点,哪怕他是个庶出,这老爷的心里以后亲疏,谁也说不准。所以啊,之前我提的让竹儿进门这事……”
“儿媳听娘的安排。”莫梓旭接了口,她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只是有点纳闷,这大夫人为什么对竹儿这么上心?
看见莫梓旭这么快应承,大夫人有几分过意不去的同时,心里的那根刺扎得更深了,这哪个女人对于自己相公纳妾的事不在意?说什么贤惠,都是伪装的,可面前这旭丫头,眼睛清明如水,一看就是真心地不介意,这说明什么?还是说明就算她失忆了,心底深处在意的,也还不是祁连琛。
想到此,大夫人的心里涌起了不快,说话也酸了起来,“既然你没意见,那我就再找连琛说说,竹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贴己人,别的不说,她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对连琛一心一意。”
一心一意?
言外之意,就算莫梓旭别有二心了?
莫梓旭心里笑了,说了半天,这句才是重点。——行,随他们折腾,但是面子上的功夫,谁都不能否了,如今她才是代主母,十几天下来,府里的人对她佩服的已有大半,老爷对她的欣赏也是毋庸置疑,就这点来看,她这个将来主母的位置,已经是坐上二分之一了,大夫人就算心里在膈应,也不可能把竹儿捧上位。
如今她要对大夫人坐的,就是谦恭、配合,绝对服从,才能消除其突涌而至的戒心。
大夫人见自己该说的都说了,旭丫头也没有人任何意义,对着一个失忆的人,她也不好翻出过去来对峙,只能挥挥手,让莫梓旭退下。
莫梓旭离了房,在门口的时候,正碰到祁连琛也往这边走。原来这大夫人是要分别谈话呢。
夫妻见面,莫梓旭先低眸瞅了下他的无名指,而后笑道,“相公也来给娘请安?相公大喜啊,妾身很快就会多一个妹妹,妾身这里先向相公道喜了。”算起来,竹儿的年龄还比她大上两岁,但名分不比年龄,以后竹儿进门,她这个姐姐当之无愧。
见她又在报喜,祁连琛沉下眸子,表情悲喜莫辨,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就算为夫纳个十个八个妾室,娘子就能回到过去?”
“嗳?”
祁连琛勾唇,没有笑意地笑笑,而后与她错身而过。
是了,他应该是对她失忆一事质疑着,他知道她爱作假,却不知道她种种虚假背后的真心,她一时与府里众姐妹乱说是非,一时又染红白缎蒙混大夫人,以夫为天的举动是家常便饭,如今又对他即将纳妾拍手叫好……,大婚前,却拿着别的男人的信物对他说:此生此世,她的心里,唯有祁连黎一人。
莫梓旭想,哪怕她自己回头看看这些举动,都会茫然不解的吧,更不用说,祁连琛根本就不知道,如今住在这个身体里的,是另一个灵魂。
感慨间,祁连琛已进了房,莫梓旭走过那房间窗口的时候,就听见他清朗的声音道,“娘别说了,儿子不会纳妾。”
莫梓旭轻笑一声,意料中事,娶了她亦非万不得已,再多一房女人,岂不是更对不起那个二少奶奶的情意?
她没有再听下去,信步离开,自然就不知道大夫人的房里已掀起狂风骤雨。
大夫人一拍桌子,气愤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纳妾?为什么?我又没让娶那些不认识的、没见过面的!之前让你娶梓旭,你说你根本就没见过她,没感情,如今我让你把竹儿收为偏房,你也反对。竹儿!不是别人!从你十岁开始,我将她带到祁家,给你做贴身丫鬟你的时候,你就该知道,她除了服侍你的日常饮食生活,对你还有别的……别的照顾,我不信这么多年,你血气方刚的,真的就没有碰过竹儿?”
祁连琛坐于母亲一旁,自始至终地垂着眼眸,看着地面,待到母亲说道这里,他才不骄不躁地,带着几分惯有的流气声音回了句,“不管娘信不信,儿子确实没有碰过,如果竹儿说有碰……,呵呵,那看娘是信儿子,还是信她了。”
见他这般说,大夫人缓了口气,“竹儿并没有说过这种话,我也不愿意逼你,可是你知不知道,梓旭她……,算了她已经失忆了,当然,问题不在这里,你该知道,竹儿是阿佳的独生女儿,娘对阿佳有过承诺的。”
祁连琛轻笑了声,“娘也说,那是你的承诺,儿子可没有承诺过什么,吐过佳姑姑愿意竹儿嫁过来守活寡,那么就嫁吧。”
“你……”
大夫人气结,却也不敢继续逼着他,她看得出来,祁连琛这次是很坚决,哪怕当初娶莫梓旭的时候,他也没有说出让对方守活寡的话来。
竹儿是大夫人看看这长大的,算是半个女儿,又是自己贴身侍婢佳姑姑的唯一闺女,怎样都不可能委屈了的。
无奈之下,大夫人第二次对自己的儿子妥协了。
……
再说莫梓旭从大夫人的院落走出来后,本欲回到之前的偏厅,又怕路遇宾客,就找了条小路过去,才转了个弯,就看见四少爷蹲在草丛里,不知道在玩什么。
祁家四少也一眼看见了她,蹭得从草丛里站起来,顶着一头杂草,又蹦又跳地跑到她的面前,“三嫂,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陪连堂了呢?”
“呃……”
陪他?她有和他这么承诺过么?
是了,虽然那次一别,她只是很客套地说,会再陪他玩,可对方的智商大概只是几岁的孩子,对人说的话,难免上心。
莫梓旭失笑,只能连哄带骗地说道,“太公去了很远的地方,三嫂要帮着爹他们给太公送行,所以,就没有过来,今儿不就过来了吗?”
说着,她抬起手,捏掉他头发声的枯草。
这祁连堂论年纪,是和她同年,算月份,似乎还比她大上两个月,十七岁的年纪,莫梓旭已需要仰着头看他,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估计就要长得与他的几个哥哥同高了。其实,祁连堂眉宇间与五夫人极为相似,五官端正,少了乃父的那种霸气,如果不是他平日里孩子气的表情过多的话,说起来,算是几个少爷里最好看的。
此时,祁连堂很乖巧地低下头,让莫梓旭帮他清理头上的杂草,感觉差不多了,才抬起头,灿烂一笑,脏兮兮的大手伸来,“三嫂,我的礼物呢?”
礼物?
莫梓旭笑道,“就知道你惦记这个,我这就差个丫鬟给你拿来。”说着,她就叫住一旁照看祁连堂的丫鬟,好像是贴身服侍五夫人的,让她去找柳儿,把祁四少爷的事大概说了说,让她去拿来。
祁连堂对那丫鬟插了一句,“你等会送我房里来。——三嫂,你跟我来,我也有东西给你!”
去他的房?
礼节上说,此举似乎有点不妥,可毕竟是他亲口相邀,更何况,祁四少并未娶妻,如今仍与五夫人同屋而居,在心智上,他更加还是个孩子,看着他一脸渴望的样子,莫梓旭也不忍拒绝。
“好吧,我倒要看看,四弟给我备了什么。”
其实,此时二人待着的,便是四少爷院落的后面草坪,只需转个弯,就可以到。
进了那院落,就看见之前受了惊的五夫人,正在和她的小女儿六小姐,还有那丫鬟菊儿,坐在院子里描窗花。
五夫人一见莫梓旭来了,忙得站起,“稀客啊,难得三少奶奶想着来我这里坐坐。”
莫梓旭笑道,“五娘叫我梓旭就好了,其实,找就该来看看的,这些日子敬茶,都没有见你,想必是身子着实不舒服,可最近府里事多,今儿也只能说是路过才来看看。”
五夫人的父亲只是乡村秀才,可是她家却是书香世家,听说当初祁老爷就是看重了五夫人的才气,和她写的那一手好字,才将其娶了来。
祁四少一进院,就冲到自己的房里去了;六小姐祁彩蓉不过十岁,可生的就跟她娘一样,文文雅雅的,见了莫梓旭,规规矩矩地叫了声,“三嫂。”
五夫人挥了下手,“去,自个描窗花去吧,我这跟……跟梓旭说说话。”
不想,那六小姐对其母的态度,与之前完全相反,爱答不理地坐回之前的位子上。
五夫人是妾,六小姐毕竟是祁姓的主子,这祁彩蓉也算厉害,小小年纪就能分得清,自己的地位相较母亲要高,五夫人大概是见惯了自己女儿的脾性,也就没在意,只是对莫梓旭歉疚地笑笑。
莫梓旭面上微笑,心里却难免为五夫人不值,可怜天下父母心,那六小姐就一定知道,自己将来必是他人正妻?
回头看向五夫人,她笑着关切道,“五娘,你到底是得了什么不适,可有让葛郎中来看看?”
五夫人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今日是在是气色不佳,形貌鄙陋,不想让人见了笑话罢了。”
莫梓旭闻言,这五夫人言下之意,竟是不愿见人吗?
还不及细问,那四少爷又风风火火地从房里跑出来,手上捧着一个全新的木雕,递到莫梓旭的手上,“三嫂,这个是给你的。”
莫梓旭接过,一看之下,不禁吃了一惊,此次的木雕,是个人偶,而这个人偶的原形,不用问,自然是她自己了!
这祁四少的刀工也算出类,之前的那个马匹木偶刀法劣了些,但现在手里这个,显然纯熟很多。
莫梓旭心里很想问问,这祁四少是给府里每个亲人都雕了木雕吗?还是……单单她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
“好看吗?”祁连堂歪头看着莫梓旭的脸,一脸期待。
莫梓旭微笑,连连点头,“很像、很喜欢。”
祁连堂笑咧了嘴,抱着自己娘亲的胳膊撒娇道,“娘,我就知道三嫂会喜欢呢。”
这祁连堂虽然傻了,可在五夫人眼里,仍是她的宝,她摸摸自己儿子的脸,跟着笑道,“是,我们连堂最棒了!”
见这三人笑成一片,坐在不远处的六小姐撇撇嘴,低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莫梓旭看她那嘴型,已猜出个大概,她在说,——“傻子”,说完,还与身旁的菊儿相视一笑。
莫梓旭的心里,对六小姐祁彩蓉,心生几分厌恶,想必五夫人母子平日在这院落里,应该没少受自己女儿的冷眼,很想对那不懂事的丫头训斥几句,但转念一想,她毕竟是个外人,真要训斥了,最后心疼的,不还是五夫人?
就在这时,被使唤去找柳儿给祁连堂拿礼物的那个丫鬟回来了,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
祁连堂一见,顿时乐得跳起来,从丫鬟手里抢过去。
五夫人并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但是在这个府里,真心对她儿子好,给她儿子送礼物的,也不过就是祁老爷、二少爷、三少爷几个,大少奶奶和四小姐,向来对连堂避之唯恐不及,二少奶奶和五小姐虽然没有特别厌弃,但是几乎没什么往来,可这个三少奶奶,才来府里不久,就很得自己儿子的心,如今,还送了礼物。
先不说三少奶奶是几分真心,就算是假的,那面子上起码人家也做了,而且坐得让人心里舒服。
“梓旭啊,你有心就够了,怎么还真给他送礼物?”
莫梓旭笑道,“应该的,而且,这样东西四弟应该会喜欢。”
五夫人听了,也不禁好奇,这三少奶奶到底会送自己儿子什么东西?
就见祁连堂双眼发亮地打开盒子,而后,呆住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从盒子拿出一样事物来。
五夫人认得,那是当初莫梓旭敬茶的时候,祁连堂赏她的那个木偶马,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如今这个木偶马的头上,被戴上了精致的马笼头,而马背上,也被装上金光灿灿的马鞍。
五夫人不由走过去,那笼头和马鞍,虽然小巧袖珍,可是却被做的栩栩如生,最重要的是,那材质是绝对的镶金带银,嵌着货真价实的宝石。
五夫人也看呆了,“这……”
四少爷更是开心得要死,“三嫂,这是给我的?”
莫梓旭笑道,“只有笼头和马鞍是给你的,等四弟刻了一个新的马匹之后,这个旧的马木偶,可还是要还给三嫂的,别忘了,这是你当初赏我的哦。”
四少爷连连点头,眼圈红红的,开心地快要哭了似的,“喜欢,我好喜欢。”
“什么东西,让我堂儿这么喜欢?”
冷不防的,一个浑厚深沉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祁老爷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
祁连堂看见自己亲爹来了,忙抱着锦盒跑过去,在他的心里,最亲的人,不过爹和娘,在祁老爷的面前,他是绝不会把自己的宝贝藏着掖着的。
“爹,你看,是三嫂给堂儿做的。——不对,马是堂儿当初赏给三嫂的,三嫂给堂儿补做了笼头马鞍。”
祁老爷慈爱地看向自己这个本来最聪明,如今却最傻的小儿子,摸了摸他的头,才将视线转向那锦盒里。
莫梓旭早就盯着祁老爷的一举一动了,从祁连堂抱着自己做的马配饰跑过去的那刻,她就知道,这将是自己一直找寻而不得的机会。从祁老爷的眼神中,她看得出,这四少爷才是祁老爷最疼爱的儿子,虽她与祁连堂交好并非有心,但不可否认,确实给自己了一个绝佳的出头机会。
果然,祁老爷看了那饰品后,怔了怔,而后默默点头,半响才由衷赞了声,“手工上暂且不提,就这个造型设计,实属上品。——梓旭,你做的?”
天知道,此时的莫梓旭心跳极快,那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充斥着胸口,她强作镇定地走过去,压根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侧站着的五夫人,此时却脸色惨白,躲避着看向祁老爷的视线。
走近了那锦盒,莫梓旭柔柔笑着回答祁老爷道,“儿媳之前无事的时候,随便摆弄的,之前听四弟说有礼物送给儿媳,儿媳心想着礼尚往来,便画了这么一笼头马鞍的图纸,让柳儿托府里的小厮,出府采购的时候,顺便找了个金匠师傅,给儿媳打造的,只不过,那师傅的手艺似乎差了点,没有完全做到儿媳想要的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
“哦?”听自己三儿媳的这番话,祁老爷也兴趣来了,“你说,这是你自己画的设计图纸?”
“无聊之作而已。”
言外之意,无聊时的东西都这般好,那真是认真做时,肯定会让众人大吃一惊了!
祁老爷嗯了声,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莫梓旭,而后又将视线落回锦盒里,但只是短短一瞥,便将那盒盖盖上了,对着祁连堂道,“堂儿,既是你三嫂给的礼物,那便收好吧。——对了,你娘最近身体如何?”
莫梓旭见祁老爷竟然就这样没了下文,难免心里有些失望,但是也能理解,在这种时代,没有男人会让女人派上外界的生意场上的。
既然没了什么盼头,而那祁老爷也要留在此处妻贤子孝一番,她又何须久留,便福了福,要求告退。
祁老爷没有回头,只是应了声,“好,你先去偏厅忙吧。”等到莫梓旭走到门口的时候,祁老爷突然在身后说了句,“梓旭啊,晚膳后,到我的书房,把今日府里的一些事,跟我报一下,我再看看以后要不要加些新的安排。”
莫梓旭一怔,而后强忍笑意,谦恭点头,“……是。”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商机!
她作为代主母这么久,从没有一次汇报是在祁老爷的书房的,更何况,今日府里又能多些其他什么事?
祁老爷言下之意,也是刺探她的察言观色的能力,那分明就是在给她机会,让她在他的个人空间里,把设计图带给他看,却又不能让在场的旁人知道玄机,毕竟,女人是不得重用在生意场里的。
莫梓旭退出院落,哪怕临走时,她瞥见了五夫人那因为祁老爷的到来而惨白的脸,也没有往心里落下什么痕迹,她现在走路都脚底生风。
什么是守的云开见月明?
现在就是。
算算时辰,距离晚膳还早,她该回去把那么多的图纸好好整理一下,机会只有一次,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一次击中祁老爷的心里。
她知道,祁老爷是个生意人,而且是个很会抓住商机的生意人,不然,不会在府里传统产业都还蒸蒸日上的时候,选择了珠宝首饰这一行。而能够抓住商机的商人,往往思想不会过于守旧,莫梓旭已开始相信,她的未来已不会太坏,曾经的拿手和所学,也必将派上用场。
……
是夜。
莫梓旭好容易熬到晚膳后,才和柳儿一起去到祁老爷的书房。
祁老爷见她来了,便把书房内刚刚报账的林管家打发开,那林管家曾经受过莫梓旭的修簪之恩,见了莫梓旭,非常友善地低头叫了声“三少奶奶”。
莫梓旭点点头,也客气地称呼了声,“林叔。”
柳儿就守在门口,莫梓旭没让她进来,倒不是怕她偷听什么,而是怕有其他闲杂人过来干扰,白天的时候,祁老爷那么含蓄地给她暗示,也说明他要低调进行此事,莫梓旭自然不会拂了他的心意。
这晚,她总共挑了三幅设计图,算是比较有意思和有市场的设计。
第一幅自然是镇宅之用的厅堂必备——“风生水起”,她把现代的设计图,做了修改,更有这个时代的特色。
第二幅是学子必备的吉祥物——“文星和合”,这个设计相对简单,取文曲星之意,但却带有荷包的元素,算是一件能够普及社会各阶层的饰品,可以做得极其高档奢华,也可以做成一般人家也能消费得起的档次,主要寓意自然是希望上学之人,文曲星庇佑,学业有成、金榜题名。不管是小童抑或步入最高殿堂之人,都可佩带。
第三幅是生意人的最爱——说白了,就是一个古代版的招财猫,只不过,不及现代社会那些招财猫一般可爱,这猫被莫梓旭画的很带煞气,既可招财,又能将小鬼厄运赶于生意场之外,其中的小小活动机关是少不了的,如果不带动态的招财猫,光是枯燥地摆在哪里,其价值当然就大大下跌。
饰品类的东西大多如实,如果只是看其材质本身,可能并不是最值钱的,值钱的是它的设计、它的寓意,以及它奇妙地流转意动之资。
所以,当莫梓旭将三个图摆在祁老爷的面前,外加简短干练的解释之后,祁老爷彻底沉默了,两双眼睛都死盯在那三张图上。
见那样子,莫梓旭心知,如果白日里那马鞍让祁老爷有了三分心动的话,那么此时,这三张图又多打动了他五分。
终于,祁老爷算是看明白这设计中的玄妙了,抬起头,默默地将三张图叠好,返回莫梓旭的手里。
在莫梓旭正纳闷的时候,祁老爷忽而笑道,“梓旭,有没有兴趣,自己做一个金铺的幕后老板?”
莫梓旭惊呆了,她本只期望祁老爷能认可她的才能,让她做一个幕后的设计者,不想,老头子竟然将她直接推到生意场上。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莫梓旭自然不会拒绝,“爹信儿媳的能力?”
祁老爷呵呵笑了,“那一次,老林将给城东闵尚书特别定制的金簪拿给我看的时候,我就发现那簪子比之前的设计更有灵性,那一次,闵尚书和闵老夫人都很满意,后来老林说,那是你做的修改,今儿又看见你给连堂做的马鞍,爹就知道,你在这方面,是个奇才,而且,咱们祁府的金饰珠宝生意,也需要你这种奇才。——梓旭啊,爹不是守旧古板之人,这有能力的,爹自然会让他为祁府多做贡献,不会屈了他的才,只不过,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这兴趣?”
祁老爷也是在欲擒故纵,同时试探莫梓旭的胆识。
莫梓旭自然不会错过机会,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她轻抿唇瓣,说出让祁老爷跟饶有兴趣的话来。
“爹,所谓幕后老板,就是如何营业,经营何种东西,饰品的设计和打造,都由我全权做主吗?”
莫梓旭还以为祁老爷会犹豫,没想到,他两手一摊,很无所谓地说,“当然可以。”
莫梓旭激动了,用很坚定的眼神看着对方,笑道,“那儿媳就为爹开疆辟土,打造祁家的专有金饰品牌。”
在现代,什么周大福啊、老凤祥啥的,都是自成一派的金饰店,她一直觉得,这样光是贴近普通百姓,并不足以登上国际的展台。所以,在古代里,她要把这生意做大,做得高调,她知道,有钱的人,不会在乎这些饰品、古玩上花多少钱,他们要的是独一无二,要的是奢华,谁都喜欢特别,而她立足的,就是这种有钱人的心态。
“专有品牌?”祁老爷玩味着这几个字,然后点了点头,“许了,这个事,等老太爷送葬,你就可以私下张罗了,当然,在你做出成绩之前,我不会让你那小金店影响祁家的总体生意,除非你的销售额可观。”
莫梓旭笑道,“那是应该的。”
“另外……我还有个条件。”祁老爷顿了顿,才继续道,“最近,我新得了一种宝物,虽然很小,可就难能在物以稀为贵,那是从沙砾中磨出的精品,晶莹剔透,刚硬璀璨……”
“钻石?”莫梓旭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惊觉失言。
“钻石?”祁老爷啧啧嘴,“这叫法倒贴切,我知道,这以后会是必是奢侈品中的娇宠,做金饰太局限,早晚是要连带这些稀有宝石才能做出大市场,这一块,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琢磨琢磨,而且,我有意让连琛将来主管这方面。——梓旭啊,我给你开出的条件就是,由你来扶持连琛,把他扶上正道,女人皆以夫为天,爹可以让你涉足一般女人不可能涉足的世界和天地,自然你也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很简单,就是想法设法地让连琛成才,让他进取!从现在起,到老太爷送葬那天为止,如果连琛没有改善,这幕后老板,你也不用在奢想了。”
将祁连琛扶上正道?
莫梓旭犯了难,这对于她来说,可是比她的展品在国际大展得奖还困难的事。
天知道那个祁连琛,死狗扶不上南墙去,这么多年这么多人都没辙,老头子竟然只给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唉,干脆直接说无意让她插手祁家生意就得了。
“怎么,不愿意吗?”
祁老爷见她半响不说话,不由又问了声。
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在这种时候打退堂鼓,不仅不是她莫梓旭的性格,也会让祁老爷对她的种种好感尽数颠覆。
莫梓旭决定从容“赴死”,对着祁老爷充满信心地一笑,道,“爹放心,这本是儿媳分内之事,谈不上什么条件,今儿起,儿媳必定好好辅佐相公,让他以家业为重。”
终于,祁老爷微微笑了,由衷地赞道,“有儿媳如你,家门之大幸。”
54
那日,莫梓旭和祁老爷刚刚交涉成功的时候,正好有个小厮来报,说是大少爷的病情已得到控制,明日就可以来给老爷请安,说今晚先差他来通报一声。
莫梓旭暗忖:这大少爷为人谦和厚实,做事也心思缜密,何以给自己老爹请安也需提前一天专门告知,实在有心。
不想,祁老爷对这一事兴致缺缺,甚至冷冷地对那来报的小厮道,“让他去养着,这辈子都请不了安也没什么。”
相比之下,祁老爷对大少爷的态度则实在是恶劣得可疑,莫梓旭忽而想起,那次她推着大少爷去后花园的时候,路遇祁老爷,祁老爷当时说话的语气也相当恶劣酸涩,夹枪带棒的。
难道,这父子间有什么宿怨?
莫梓旭自然不会打听这个,她现在一门心思地只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怎样扶起祁连琛那个阿斗。
其实,祁老爷以此作为莫梓旭进驻生意场的条件,也说明祁老爷对祁连琛是真的疼爱,也有心让他做个能光宗耀祖的嫡子,或许,那祁连城二少爷再可以帮忙打理生意,终究敌不过祁连琛在老头子心底里的地位。
……
这夜,莫梓旭几乎没有安睡几个时辰,直到把“扶持”计划想出些眉目了,才昏昏睡去。
祁老头子明确地说,以后会让祁连琛掌管金银珠宝钻石这块,通过她在祁府的这些日子旁敲侧击,她多少有些知道祁府的生意构架,从盈利额上来说,金银珠宝只占不到五分之一,听起来像是没有任何威胁的部分,可是,却是最有前景可挖的部分,而且,以后还可以跟布匹服饰那块形成流水线市场,服饰搭配金饰,那将又是一笔万利。
所以,祁老爷还是心底偏向着祁连琛的,而那些看不清形势和市场潜能的人,只会觉得祁老爷并不看好祁三少爷,自然也不会对祁三少爷打压,这算是祁老爷的又一目的,说实在的,祁老爷毕竟是老江湖,眼光谋略都是独到的很。
对于祁连琛,莫梓旭其实了解得并不多,她唯一能说出的,就是他爱从她这里撬些小毛小利的拿去吃喝嫖赌。
不过,能抓住这一点,已经够了,第二日,她就开始了她的“丈夫培训”计划。
第二日夜,当祁连琛回房的时候,才过了晚膳,如今宾客已不及前些日子那么多,他的杂事也骤少,这人不能闲着,一旦闲下来,就会觉得手痒,可不,此时他正坐在桌边搓手呢。
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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