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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气大,坐在屋子里只觉得浑身冒汗,晕乎乎的不大舒服,这才出来透透气。”昭樾替小厮说话,拦下嬷嬷让她不必再多言。
“嬷嬷也是为了你好。”纯懿示意小厮将披风搭在昭樾身上,“你到底还没好全。如今这时节天气多变,时不时就要下一场雨降下温度,晨起与午后更是阴晴不定,你这时候更要小心些。”
“是。外甥谨遵姨母教诲。”因着纯懿与吴扎库氏交好,这几年来昭樾一直是以姨母之名称纯懿,他也确实发自内心尊敬纯懿,她说的话,他一般都会乖乖听从。
纯懿笑着安抚着他:“这几日觉得怎么样了?”
“精神比从前足了些,只是用过膳食常常犯困。大夫倒说不打紧,只是寻常的春困。”昭樾明朗地笑了,褪去病气的他终于恢复了从前耀眼少年郎的模样。
纯懿见他这样神采奕奕,也觉得很高兴,多少冲淡了些之前听闻吴扎库氏病情反复后的忧虑:“像你这样就很好。你且好好在家里再养一段时间。等暑气盛了,就让你阿玛额娘领你去庄子上避暑。”
“夏日里京郊风光很好。姨母在那里住了一两年,也觉得从前的活力都回来了,心情更是开阔畅意许多。你们少年郎就该去那里做做学问、锻炼武艺,或者是什么都不做就只是过过寻常布衣百姓的生活,可以磨去许多浮躁心性,早点儿让心思定下来。”
昭樾笑着称是。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过去看你额娘了。”
“姨母,您稍等。”昭樾转头进屋去取东西。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轴书卷,放在锦盒里郑重递给纯懿。
“姨母,这是我之前两年自己琢磨作的一些残局解。您那时候在庄子上,轻易不见客,我就只好自己一条条都记录下来,还附有之后我回顾时写的感想批注。您若是平常得空,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些解可否正确,可否精简?”昭樾诚恳真挚地对纯懿请求道。
纯懿没想到昭樾竟这样认真,她抚着那个锦盒,连连感叹:“你是个勤奋专注的好孩子。好的,昭樾,姨母答应你,我回去就替你看看。”
“外甥谢过姨母。”
吴扎库氏确是气色不好。她垫了软枕坐起来同纯懿说话,连支着身子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比起上次纯懿见她,神志与力气都衰退了许多。
仿佛是性灵与皮囊同时衰朽下去一般,吴扎库氏一动不动坐靠在那里,就像是一截逐渐褪去水分的树干。
“他们怕我走得太突然,使他们防备不及;也怕我执念太深,死死抓着现世不肯松手。”吴扎库氏的开场白就是这样突兀的一句话。
她在说这话时,纯懿已经没有办法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情感的波动。就如同她已经没有精力和神志去操控情感了,本该是无比悲叹哀伤的一句话,经由她的嗓音表达出来,早就褪去俗世情感缀饰的色彩,苍白如纸。
纯懿伸手握住吴扎库氏的手,后者勉强用力回握。泪水像是止不住的山间泉流,顺着吴扎库氏干枯的脸颊往下淌。
纯懿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后者因这个动作而下意识后缩着。
“抱歉。尽管这锦帕的面料名贵细腻,对我如今的皮肤状态,已经不适合了。就像是有一团火烧燎过干涸龟裂的大地,让我觉得很痛,生生有如刀割一般。”吴扎库氏勉强撑出一抹笑,“纯懿,不要紧的。让我哭一会儿吧。这样我觉得心里舒服很多,不再是闷闷地郁结一团。”
“你来时应该看见了吧,我的那些娘家人——”吴扎库氏欲言又止。
她又低低笑了两声,稍微缓冲了一下:“你肯定不认识他们。就连我,也有许多都叫不上名字。晚辈后生们长得太快了,像是蹿个儿抽条的雨后春笋,倏的一下,就全都拔高成青竹了。”
“真是奇怪。那天他们来拜见我,在厅堂里乌泱泱站成一片。我只觉得,看着那些花儿一般明艳的脸庞,真是可怖如厉鬼,满脸的情状,都像是对我的催命符。我片刻都不想见到她们。”
“这就是嫉妒吧?”吴扎库氏低声问纯懿。
“我以前从没想到,我才过三十,就要对那些美好的面容心生嫉妒怨怒了。我也不想变成妒妇的,可我还没有腾位子,她们就这样急吼吼闯上门来,以所谓族妹的身份,盘算着如何接管我的一切。这还真是让我——”吴扎库氏停顿了一拍,“——想要争口气挺过去呢。”
“你是要挺过去的。你必定要挺过去的。”纯懿握着吴扎库氏的手,试图给她更多的鼓舞和力量。
吴扎库氏浅笑着摇头:“可是不服气不行啊。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有点儿明白的。只怕是命数在此,难以力挽狂澜了。”
“你不要这样说——”
“我只放心不下昭樾。他还年少,心性未定,总让我牵挂。”吴扎库氏定定地看向纯懿,“我不敢去求其他人——我的长姐,你也应该知道的。她虽一贯疼爱照顾我,可她事事皆以和亲王府为先。如今和亲王散去官职,更让她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