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庶女txt第39部分阅读
世族庶女txt 作者:未知
行时,一句俏丽的宫女走了过来,向婉清行了一礼道:“夫人,皇上有请。”
婉清一听就感觉有些头痛,太后才对她说的话,她还有些没有消化,皇上又来了,要不要逼得这么紧啊!
但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他召见自己能不从么?
只好恭谨地跟在那宫女的身后往前走,但奇怪的是,前去的路并非是去乾清宫的,而是御花园,皇上在御花园召见自己?囧,自己又不是他的后妃!
一进御花园,扑鼻而来的是浓郁的栀子花香,一大丛一大丛的高大而茂密的栀子花树开得正妍,白花朵朵点缀在碧绿的树叶之间,甜香馥郁,婉清忍不住就长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睛感受清郁的花香,前世她就最喜欢摘几朵栀子花插在花瓶里,放在床头前,只是小小的几枝,就能让满室都是芬芳的甜香。
花丛中,一抹明黄修长的身影正负而立,面朝着波光粼粼的湖南,微风轻送,将他高束的发带飘起,几丝乌发轻拂在那刀削斧凿般的俊美侧脸上,竟显出几分苍凉成熟的魅惑来。
看着那孤立于湖边的背影,婉清有些怔忡,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站起来的样子,以前的两次,皇上都是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的,让她没料到的是,常伏病榻的皇上,身材并不瘦削,反而挺拔颀长。
婉清在离皇帝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下,盈盈下拜,皇上听到她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初夏的阳光洒了他一头一脸,身上像披了一层耀目的银沙,一双贵气天成的凤目深遂而锐利,高高在上的威严,更是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婉清微微垂眸,避过皇帝的目光。
“你来了。”清越而温和的嗓音,一句再平凡不过的问话,却让婉清听得额头冒汗,皇帝的这句话太过随和,随和的好像多年的老朋友。
“臣妇见过皇上,不知皇上召臣妇来有何吩咐。”他随和,婉清却是一点也不敢随便,态度很恭谨的垂头回道。
“陪朕喝一杯茶好吗?一杯冻顶乌龙。”皇上仍是温和地看着婉清,并没有因为她刻意的疏离而不豫,也不等婉清回答,就先一步向湖边亭走去。
不得不说,这是一处风景绝佳之地,一边是清澈的天然湖,湖面荷叶连连,绿盘或轻卷,而舒展,摇曳俏立,就算没有荷花的点缀,那一池的碧绿也能醉人心田,而另一面,而是漫漫点点,枝头轻颤的芳香浸脾的栀子花,婉清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傻傻地点了头,跟着皇帝走了亭子,很随意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石桌上,放着一个红泥小炉,炉火上,小巧的紫砂壶嘴上,氤氲环绕,水煮得正好。
皇上在一旁的银盆里净了手,然后将那双白晰修长的手放在香炉上熏干,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优雅闲适,洒脱中,又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挑茶,洗茶,沏水,一气呵成,婉清仿佛回到了现代的茶室里,茶博士也是如此一道一道的演绎着茶道,她不由看怔了眼,心,再一次不争气的怦怦直跳起来,那个疑问再一次呼之欲出。
一杯香浓的清茶递到了婉清面前:“闻闻香。”皇上清朗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亲昵。
婉清接过茶杯,眯着眼享受地深吸了一口,皇上温柔地看着她,等她喝过头茶后,又给她倒了一杯,自己也优雅的喝了一杯。
“觉得如何?是不是正宗的冻顶乌龙?”
婉清又喝了一口后,很老实地回道:“一斤极品冻顶,得上万块,我一小职员可是买不起……”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愕然闭嘴,惊惶地看着皇上。
皇上唇边漾开一朵魅惑的微笑,出奇不意地说道:“朕见过你口里说过的飞机和火车,也知道,一万块钱是比不上一万两银子的。”
婉清彻底呆住,清澈的大眼里星光璀璨,一激动,伸手盖在皇上的手背上:“你……你真的也是穿越过来的?你……你来了有多久了,我只来了一年呢。你的命真好啊,一来就是皇帝,我可惨了,变成个庶女,没事就被恶后妈给k一顿……”人一激动,就有些语无伦次,脑子里的防备也降低到了最低度,只顾着碎碎问,却忽略了皇上眼里滑过的一丝厉色。
他乡遇故人,婉清兴奋得眼泪都出来了,没注意到皇上已经将她的手反握住,那双深遂幽黯的眼睛正柔柔地看着他,唇角的笑意也越发的深,越发的迷人。
良久,婉清得不到皇帝的回音,她才呐呐的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问道:“我只顾着自己说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皇上温柔地笑道:“朕……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脑子里也只有一些散乱的片断,不过,我觉得,我们两个很有缘。”
“是啊,真的很有缘呢,早知道我有个老乡在皇宫里当皇上,我会高兴死去,才不受那些鸟人的气呢。”婉清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月芽儿,因着周围都没有古人,说话就不管不顾了起来。
“那你以后可要多来宫里陪我,我一个人,有时也会很孤独的。”皇上笑着揉了揉婉清的额发,神情就像一个亲密的兄长。
“好啊,刚才太后还跟我说,要我想法子给你解蛊呢,说实在的,我正的不知道要怎么解蛊毒,那天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拿你当小白鼠实验呢,好在还让我碰上了,你真的就醒了呢,下次你要再发病怎么办啊?又拿簪子戳你的额头吗?”婉清很久没有这样畅快地说过话了,一时间,完全忘了这个时代的规矩礼仪,更忘记了她面前的,是一位至高无上的帝王。
皇上眼里的戏谑一闪而过,随即又温和地看着婉清,听她小脸兴奋,双颊菲红地对他说话,这时的婉清,眼神极亮,亮得能让满空的星星都黯然失色,眼神自信飞扬,神情洒脱娇嗔,恣意不羁,比起皇上看到的任何女子更吸引人,她或许不是最美的,却是最有魅力的一个女孩,皇上的目光由温和变得幽黯了起来。
“下回再发毒,你也不要弄伤自己了,看你受痛,我会难过的。”皇上专注看着婉清说道。
婉清的心弦像是被人拔动了一下,有点麻痒,有些痛,有种被亲人体贴关怀的暖意,婉清不由一阵脸热,微垂了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你更痛吧,我可是把你的十根手指全给戳伤了呢,我就伤了一根手指,哎,下回,我就用银针扎吧,这样,我们两个都不会受伤了啊,要是真能治你的病,我受点痛也没什么关系啦。”
“嗯,你对朕……对我真好。”皇上再一次握住了婉清的手,将她牵起来,笑着附头道:“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常来宫里看我。”
“嗯,我们有着共同的秘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我会常来看你的。”婉清的心被喜悦填得满满的,难得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找到同时代的人,她就像是遇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的高兴又甜蜜,一转头,看到有人正朝这边走来,这才反应过来,退开一步,与皇上保持着距离:“我……就先回去啦,有空再来看你哦。”
婉清笑着对皇上说道。
皇上也并不留她,温柔地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好,不要忘了你的承诺就好,回去吧。”
远处,那正往这边缓缓走来的一群人见到这一幕,顿住了脚,中间簇拥着的那个女子,正是华妃,而她身侧的,除了寿王,还有慕容凌云。
婉清对他烂然一笑,提了裙蹦跳着出了湖心亭。
婉清从华贵妃身边走过,正要行礼,就听寿王鄙夷地说道:“阿云,真看不出来,你的心上人,还真有一套本事,连父皇都被她勾走了魂呢。”
婉清听得火星直冒,匆匆的行了一礼后,抬脚就走,慕容凌云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道:“三妹妹,你……你怎么能……”
婉清听得火更大,为什么再纯洁不过的友谊也会被这些人看得如此龌龊呢,她瞪了慕容凌云一眼道:“放开,我如何都与你无关。”
说着,挣开慕容凌云的手,就往前走,华妃在后面冷冷地来了一句:“与阿云无关,那与上官夜离呢?有没有关?若是这一幕被上官夜离看到了,不知他会如何呢?”
“你们想我知道了会如何呢?”上官夜离从御花园外踱了出来,上前握住婉清的手。
本以为,上官夜离已经陪着欧阳落衣走了,没想到,他竟然在御花园外等她,虽然脸色黑沉,但仍是上下打量了婉清一遍,见她毫发无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走吧,娘子。”上官夜离牵着婉清往外走。
“相公,那个……皇上只是找我……”婉清的鼻子酸酸的,他是个多别据的人,她最清楚,慕容凌云见了会误会,难道他不会?
“娘子,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这句话吗?”上官夜离回过头来,目光紧锁住婉清的,眼里那一抹坚定和信任让婉清自愧不如。
“嗯,想公,谢谢你。”婉清感觉心里涩涩的,就是想哭,又不想让上官夜离看到,这个时代最怕的就是女子坏了名声,刚才自己在御花园里的确有些忘形了,难得他就守在自己面前,却没有怀疑,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那些话,他听去了多少。
“傻瓜!”上官夜离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走啦,回家去。”
“咦,不是说,你与欧阳落衣回府去了吗?怎么……”婉清看了看四周,没看到欧阳落衣的身影,不由有些奇怪。
“我让宫里的人送她去了,娘子没出来,我怎么可能先走。”上官夜离理所当然地说道。
婉清听了心里甜兹兹的,与他一道上一马车。
“明天就是选将大赛了,娘子,我这几天会比较忙,表妹才来,你记得多陪陪她吧。”一上马车,上官夜离就对婉清说道。
“明天就要比吗?相公,拿到头名的会得个什么职位。”婉清点了点头,见他并不多谈欧阳落衣,也就把这事放了一边,关心起上官夜离的选将大赛来。
“第一名会是镇守一个要镇的都督,娘子,只要我能拿到,我就能名正言顺的让你随行了,一般独镇一方的都督,三年才换一届,要是娘子受得了那边的气候,我争取连任,这样,我们就可以在边关多住些年了,娘子也不用这么辛苦在京城周旋。”
婉清听了将头钻进上官夜离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脑子里幻想着两个人在苍莽无际的大草原上纵马奔弛的情景来,那里没有皇宫,没有倾扎,没有争斗,不用每天起早请安,也不用面对凶恶的婆母,讨厌的姑嫂,没有死气沉沉的规矩,只有她和他一起生活,一起奋斗,心不由悠悠神往了起来,忍不住就道:
“相公,那快带我去学骑马吧,我要学会骑马。”
她的兴奋感染了上官夜离,他将她一把搂进怀里道:“好,我们现在就去,不用到城郊,就在北城就有一片上好的马场,我去给你挑一匹温和的马儿。”
半个时辰后,上官夜离就带着婉清到了马场,婉清一抬眼,就看到一片广袤的大草地,绿茵如毯,青草绵绵,天空都似乎变得更加蔚蓝,更加澄净,婉清一跳下马车,就张开双臂扑向这片自由的大地,她兴奋的在草地上旋转,快乐的奔跑着,像一只才从宠中放出来的囚鸟,快乐又自由的飞翔着。
上官夜离没想到婉清会如此喜欢大草地,他半倚在马车边,静静地看着婉清,这样的婉清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从认识她起,她便一直过得小心,一直过得很守礼,虽然知道,她的骨子里其实对礼俗很不屑,她的胆子,从来就没有小过,看似柔弱,其实强悍又大胆,只是太多的礼仪和规矩制约了她的灵慧,扼制了她那飞扬洒脱的个性,让她不得不变成一个人人认同的乖乖女。
这有在这里,才能让她释放她的自然,还原她的本性,让她那张扬又恣意的个性显现出来。
这样的婉清,更加明媚,更加鲜活,带得他的心,也一起飞扬了起来。
“相公,给我找匹马吧,我要骑啊。”婉清跑了一阵,小脸通通的又跑了回来,高兴的抓着上官夜离的手臂摇着。
这里其实就是皇家马场,马场边闲散地放着几匹马,进马场的一边还有马厩,里面有不少好马,这里很多人都认识上官夜离,上官夜离的脸虽然仍是臭臭的,但很多人都跟他打招呼。
婉清看中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腻在那马前就不肯走开,那马儿高大漂亮,毛色顺滑闪亮,婉清的脑子里就浮现出唐僧的那匹白龙马来,死活就要这一匹。
上官夜离无奈,劝了好久也劝不走这个姑奶奶,只好对她道:“马和人也是讲缘份的,你喜欢它,它若不喜欢你怎么办?”
婉清就隔着木栏对那匹白马道:“白雪啊,你一定会喜欢我的对吧。”
那马高傲的睨了婉清一眼,打了个响鼻,垂了头继续吃着马槽里的黄豆,甩也不甩婉清,任婉清再如何叫喊,再也连一个眼神也欠奉,婉清嘟了嘴道:“它跟我不熟嘛,以后熟了,说不定就能成朋友呢?”
上官夜离扯着她就走:“那就等熟了再来骑它吧,再说了,它是福王的战马,能让你骑么?”
婉清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跟着上官夜离到了另一个马圈前,上官夜离选了匹小小的枣红马给婉清,婉清见了一脸的鄙夷,枣红马很温顺,婉清也知道,自己这个初学者,只能与这种小马打交道。
两人牵着马,才走出马厩,迎面就听到一阵马蹄之声,婉清抬眸看去,就见一个火红的身影,正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策马奔弛,那马上的女子,英姿飒爽,矫健俏美,披着闪闪的阳光正朝上官夜离奔来,“夜离哥哥,你也来骑马了?”
远远的,那女子清脆的声音在草地上回响,如夜莺一般悦耳动听。
她跑得近了,婉清才看清,竟然是应该早就回府的欧阳落衣。
☆、第八十四章【手打】
看着那渐行渐近,英气勃发的红衣女子,碧蓝的天空下,那样光芒耀目,婉清有些睁不开眼来。
“吁!”一个潇洒的纵身,欧阳落衣从马上翻身跳下,双眸炯炯有神的向上官夜离走来。
“不是让人送你回府去了么?”上官夜离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也是难得柔和,婉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自己以外的女子如此温和地笑。
“正好碰到了一个讨厌鬼,被他拉来骑马了,没想到就在这里碰到你了。”欧阳落衣爽朗的说道,美艳的小脸因为骑马儿双颊菲红,像两颗泛着润泽光晕的鲜果,散发着诱人品尝的香气。
“讨厌鬼?”婉清莫明的问道。
欧阳落衣回手一指,婉清抬目看去,只见康王正纵马奔弛而来,远远的就在喊:“落衣你骗我,说好了一起找狐狸的,你突然跑了,害我像个傻子样的好找,还以为……”
康王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从马上翻落下来,扯气白脸的对欧阳落衣吼着,婉清抬眸,就看到一向最讲究外形的康王头发散乱,一身暗红色的长袍上也似被勾破了几块地方,显得好不狼狈的。
“还以为什么?以为我也像你那么傻?我才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呢。”欧阳落衣不屑地对康王说道。
“你……你骗我说有红狐在灌木丛里,其实根本就没有吧……”康王气得直咬牙。
“哼,谁让你先骗我的,你说在猎场养的黑熊呢?我怎么没瞧见?”欧阳落衣冷哼一声道。
康王听了立即就垮了脸,嘟嚷道:“我不这么说,你会跟我来马场么?我这不是多年没见着你了,想看看你是不是又被娇养成大小姐,忘了马术了么?”
欧阳落衣翻了他一个白眼,娇笑着对上官夜离道:“夜离哥哥,你和我去塞马吧,阿晧的技术太差了,跟他比着没劲。”
上官夜离眸皮都不抬,牵了婉清的手道:“我没空,我要教我娘子骑马。”
康王听了就翻身下马,上前就去扯欧阳落衣的衣服:“谁说我的马术不好了?都没有分出高下来呢,走走走,不要在这里打扰人家小夫妻了。”
欧阳落衣听得眼睛一亮,一下甩开康王,高兴对婉清道:“表嫂你也要学骑马么?好难得呢,就里的女子一个个娇娇柔柔的,好生没趣,大门都不敢迈出来。”
婉清笑着看了康王一眼道:“我就学着玩儿呢,表妹就陪康王去赛几场吧,正好也让我学习学习。”
说实在的,有个大美女在一旁看着,婉清感觉自己学骑马的压力很大,比她长得漂亮也就罢了,偏这个人还如此活力四射,又爽朗清雅,要是她再叫几声‘夜离哥哥,’婉清估计自己的小心脏会不堪负担。
“呃,好吧,一会子咱们一起回府哦,我一个人回府去,着实有些……害怕呢。”婉清的话有些赶人的意思在里面,欧阳落衣听了却并不着恼,却是期期艾艾地看了上官夜离两眼说道。
上官夜离听了眼神微黯,声音柔柔地:“不要怕,老太君还是很疼你的。”
康王却是黑了脸道:“怕就不要去了,到我王府里住着就是,难不成,我还没饭给你吃?”
婉清诧异地看着康王,康王给她的印象是很嘻皮,对什么事都吊儿郎当的,但在欧阳落衣面前,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暴燥,很奇怪啊,很奇怪。
上官夜离却是一福习以为常的样子,怕是以前就见惯了康王在欧阳落衣面前的样子了吧。
“谁要去住你家啊,你罗里罗嗦的,看着就讨厌,我要跟表哥回侯府去住。”欧阳落衣瞪了康王一眼,很自然的就过来拉婉清的手道:“表嫂,表哥的样子太凶了,你要是让他教你,估计会心脏难受,不如我教你吧,我比他有耐性多了。”
她的大眼闪啊闪,里面闪着一丝顽皮,故意拉着婉清往一边拖,上官夜离将婉清一把扯了过去,冷声道:“有我教娘子就行了,你想玩,让王爷陪你。”
说着,扯了婉清就走,婉清回头就看到欧阳落衣吃吃笑得像只小狐狸,一回手,就揪住了康王的衣领子道:“不是要塞马么?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我先走了。”话暗未落,自己就熟练的跨上了马,鞭子一甩,绝尘而去,康王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出了好几个马身。
婉清不由笑了起来,这个表妹还真是有点可爱呢,不似这个时代的其他闺秀,性子爽朗娇憨,率真而大胆。
在上官夜离的帮助下,婉清总算能单独在马上坐直了,还能拉着缰绳骑着小红马缓缓散步,上官夜离就守在她身边护着她,不许她跑快了,等婉清骑着小红马转了一圈回来时,欧阳落衣和康王两个也已经打了回转了。
回府时,康王像只甩不掉的尾巴似的,也要跟着一起回侯府,上官夜离就道:“阿皓,皇上好像说过要效考你的兵法吧,明天就要先将比赛了,你作为皇子,太差了可是会给皇家丢脸的。”
康王一听,就腆着脸凑了上来道:“不是还有阿离你么?你给我长脸就成了,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侍读,你会的,我能不会么?”
“真是厚脸皮。”欧阳落衣毫不留情的戳穿康王。
康王瞪她一眼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阿离是将才,本王是帅才,本王只要能管得住阿离就好了,要知道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
这倒是实话,不过,说出来就太无耻了,明明就是他不愿意读书习武,没把握考出好成绩,还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婉清忍不住偷笑,欧阳落衣一脸鄙夷的睨他一眼。
到了侯府门前,欧阳落衣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高大威严的侯府大门,眼神黯了黯,一丝落漠在眼底滑过,康王自她身后过来道:“走吧,我送你去见老太君。”
欧阳落衣难得没与他抬杠,乖乖的跟着进了门。
婉清就想,康王非要亲自送欧阳落衣进侯府,就是想给她撑腰来的吧,其实,欧阳落衣是公主的女儿,又是太后的外孙女,皇帝的外甥,就凭她这重身份,康王不来,侯府里的人也一样会对她很敬重才是啊。
门子早就进去通报了,以欧阳落衣的身份,就算老太君不出来相迎,至少大太太,宁华郡主也应该出来迎一迎才是,但出来的,却只有三少奶奶,她笑盈盈的立在二门处,对欧阳落衣道:“哟,是落衣妹妹么?只听老祖宗说,来了个天仙儿样的妹妹,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你可是比九天仙女还要好看呢。”
欧阳落衣含笑看着三少奶奶,眼神却很陌生,就听上官夜离难得耐了性子低声道:“这是三嫂。”
欧阳落衣便向三少奶奶点了个头,乖巧的叫了声:“三嫂。”却并未行礼,虽是同辈,但嫂嫂为大,初次相见是要行礼的,除非身上的封诰更高,否则便是无礼。
可好像欧阳落衣也没有封诰啊,公主的女儿,按说不是郡主,也得是个县主吧,但欧阳落衣和婉清一样,是个白身,什么也不是,明明她就很得太后的宠爱啊?这一点,让婉清很不解。
三少奶奶果然脸上就闪过一丝不豫,那热切的眼神也淡了一些,边说边把欧阳落衣往老太君屋里引。
老太君坐在正堂里,见到进来的欧阳落衣,眼神黯了黯,但随即又挂着了笑。再一见到她身后跟着的康王,眼神就有些发冷了,眉宇间,一丝戾气一闪而过。
一旁坐着宁华和大太太,大奶奶,二少奶奶因为流了产,正在坐小月,就没有来,明姐和二爷家的瑞哥儿都在,见了康王进来,全都起身上康王行礼。
欧阳落衣进门一抬眼,看到端坐着的老太君,眼圈儿立即就红了,规矩的上前行了一礼,颤声道:“老祖宗,您……身子可好。”
老太君声音也有些激动,伸了手道:“是落衣么?快起来,让老婆子瞧瞧,你个小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好几年,怎么也没说回来看看老婆子。”
欧阳落衣听得眼睛湿湿的,起了身就扑进了老太君的怀里:“落衣想死您了,早就想来看您,可就是没法子来了,老祖宗,您还和几年前一样的健朗呢。”
老太君貌似慈爱的抚着她的头道:“傻孩子,这些年在外头,也受了不少苦吧,以后就住在侯府,多陪陪老婆子我啊。”
欧阳落衣含着泪点了点头,又回身从自己的丫头手里拿了一个盒子来递过去:“这是一对千年老参,送给老祖宗补身子。”
边说边打开那盒子,里面竟然放着两支有婴儿手臂粗的两颗硕大的人参,这种老参一个都是价值千金呢,老太君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让一旁的丫环给收了。
一旁的宁华和大太太却是看凝了眼,这样的老参,就是皇宫里头,所藏也不是很多呢,欧阳家虽是没落了,这位仅存的大小姐,却还有些家底子在呢。
落衣又上前给大太太见礼,给大太太的礼物是两颗硕大的珍珠,宁华的则是一对玉镯,给婉清的是一对金镶玉的珠钗,都是上好的珍品,又给三少奶奶,大少奶奶,明姐和瑞哥儿礼物,就是出了嫁的上官子怡,没来的上官子墨都备了厚礼,一时,屋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就都亲切多了。
大太太笑眯了眼,慈爱地看着落衣道:“没想到,几年不见,落丫头出落得还真漂亮呢,真真可惜,要不是阿离的身子骨不好,你们也不会解除了婚约,如今你可就成了咱们府里的世子夫人了。”
老太君听了脸色一沉,凌厉地瞪了大太太一眼。
欧阳落衣听得眼神黯了黯,咬了咬唇并没有说话,宁华就拿眼睨大太太,亲和地抚着欧阳落衣手道:“是我们离儿没福气,怪不得落衣,落衣啊,这几年你一个人在南阳,过得可好?”
婉清在一旁听得怔住,难道欧阳落衣与上官夜离曾有个婚约?听大太太的意思是,因为上官夜离的身体太差才退了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侄女过得还可以,多谢夫人关心。”欧阳脸上笑得温婉,看宁华的眼神也是平静得很,并没有因为大太太提起与上官夜离的婚约而有半点不豫。
“可惜你子怡妹妹嫁出去了,不然,你们两姐妹应该能聊得来的,以后在府里住着,就像是住在自己家里一样,可不要客气。”宁华郡主笑道:“你子墨哥哥这两天身子不好,不然啊,他早就过来见你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可是最喜欢跟着子墨哥哥玩的呢。”
宁华看欧阳落衣的眼神很慈祥,很热烈,拉着她的手就不肯松开,一旁的康王听了这话就道:“咦,本王可是听说子墨挨了家法呢,现在可好些了?”
宁华听得脸色一僵,笑道:“王爷的消息可真灵,墨儿不过是贪玩,侯爷又是个最严厉的,怕他误了学业,也就打了他几下。”
明显就是在掩饰,并不想多说,又扯开了别的话题。
康王爷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向来和善的他,板子个脸,很有气势地坐在屋里,宁华的脸色就有些尴尬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康王见府里的人,对落衣态度还不错,就又嘱咐了欧阳落衣几句,才离开了,临走时还对她道:“明儿选将大赛,你也来吧,这一次,皇上给宫里头的娘娘们也设了看台呢,京城里不少太太小姐们也会去,你还可以见着以前的好姐妹呢。”
落衣听得眼睛一亮道:“那我明天和表嫂一起去,你可得给我找两个好位置坐了,我可不想站着看你们比赛。”
康王听了也不顾老太君和一屋子的女眷们都在,亲昵地刮了下落衣的鼻子,“放心吧,皓哥哥几时委屈过你?”
说完,才告辞离开了。
康王一走,就商量欧阳落衣的住处,宁华就道:“正好子怡也嫁出去了,她那院子也是空着的,不如落衣就住到怡然阁里去吧,离老太君您也近,平日里走动也方便。”
婉清听得不由一怔,上官子怡才嫁出去,宁华就肯把她的屋子腾出来给别人住,这可不合她的性子,按说女儿才嫁,闺房怎么着也得留个一年半载的才腾出来,何况侯府的女儿并不多,空院子多了去了,何必要腾上官子怡的,难道是为了讨好欧阳落衣么?
按说,欧阳落衣是先夫人的侄女,宁华不应该对她如此亲热才对啊,不然,康王也不会不放心,要跟着她进府,为她撑腰了。
老太君听了果然沉了脸道:“不用了,怡丫头的屋子还是给她留着吧,她明儿就要回门呢,落衣以前住秋雨阁那院子不是还空着么,你找人收拾出来,让她住进去就是。”
欧阳落衣听得眼睛一亮,眼圈儿又有些泛红,哽了声道:“多谢老祖宗,落衣还是住自己的院子习惯一些。”
宁华听了还想说什么,被老太君一记眼刀给压了回去,只好闭了嘴,婉清却是皱了眉头,秋雨阁与自己住的清远居可只是一墙之隔,两个院子间还开着一个小门通着,老太君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让一个未嫁之女与自己夫妻住这么近?不怕惹出闲话来么?
但那院子以前就是欧阳落衣住过的,为了让欧阳落衣不感觉外道,住进过去也说得过去,且她自己又是这般欢喜,上官夜离也并没有反对,婉清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安排好落衣的住处,婉清就跟着上官夜离回了自己院子,一路上闷闷不乐的。
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碗清一个不小心,鼻子就碰到了上官夜离背实的背上,不由眉头一皱,正要嗔他,就见上官夜离一转身,深湖般澄澈的眸子灼灼的看着婉清,婉清倒退一步,冷着脸道:“干嘛,为什么这样看我。”
“娘子,你在吃醋!”上官夜离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婉清立即就炸了毛,拿手指戳他的胸:“哪有,你哪只眼睛看我吃醋了?我其实是很喜欢落衣的好不好。”
“你在吃醋,你不喜欢落衣住在秋雨阁,”上官夜离任婉清戳着,一动不动,语调也是平平的,一点也听不出情绪来。
婉清听得心里有气,头一拧,越过他往前面走去,哼,知道自己不高兴,他刚才也没反对,什么意思嘛,青梅竹马重温旧梦?
“我从来就只当她是妹妹,她是我娘的亲人,住得近些,我也好顾着一些。”上官夜离对着婉清的背影说道。
难道是怕欧阳落衣在府里头有人欺负?但他都表明态度了,婉清再纠结就矫情了,被他这样一说,又有些不自在起来,觉得自己太过多心,明明就看出康王对欧阳落衣不一样,没事吃什么干醋嘛。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夜离就进宫去了,欧阳落衣早早儿就来邀了婉清一同去给老太君请安,用过早饭后,两人就带着各自的丫头出了门,让婉清没想到的是,宁华郡主倒是先等在外头了。
欧阳落衣很亲热地上前挽住宁华的胳膊道:“夫人也要去比武场么?正好,我们一同去啊。”
毕竟那是男子的比赛,女子不能参加不说,能有资格观看的也不多,康王昨天给了落衣和婉清一人一张看贴,她们两个才能去的,宁华怎么也跟着去?
“咦,清丫头,你二姐没有给你贴子么?我这张还是她着人送过来的呢,说起来,你这个二姐虽是庶出的,办事却是周到体贴得很,人还没进府,倒是把寿昌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了,如今那些个婆子丫环们,还真都拿她当正经的当家主母了呢,有了好东西,也不忘给我送一份过来,倒真是个有心的。”宁华一脸诧异地说道。
婉清听得眉头一皱,宁华这话明着是在夸婉容,实则是说婉容不守规矩,不懂妇道,人还没嫁过去,就在夫家作威作福了,变相的,自然是在欧阳落衣面前贬低自己娘家的教养。
果然,欧阳落衣看婉清的眼神就有些异样。
“二姐也是没法子,如今伯爵府里头连个正经管事的人也没有,前儿世子爷还来请我过府,说是要帮着打理伯爷大婚呢,他也真是的,母亲您可是他的亲姑姑,您都不去,我拿什么身份去呢?咱们女儿家嫁人可是一生中头等的大事,伯爵府以后就是她的家,她自然不愿意府里太凌乱了,大婚之日客人又多,没个主事的,得罪了客人可不好。”婉清不温不火地对宁华说道。
哼,你明知道自己娘家乱成一团,却从来只向娘家求救,从不为娘家出力,像这种嫂嫂早死,府里有了大事,姑奶奶回娘家帮着主事的多了去了,但宁华却从来都是冷眼旁观,像是与她无关似的。
这种人,连自家哥哥都不是很关心,对待别人又能有多少真心呢。
宁华听了就瞪了婉清一眼道:“我自个儿还一屋子的事呢,哪有时间去那边打理,凌云那孩子做事越发的没有章程了,没事还总缠着你做什么?”
这就是在骂婉清行为不检点了,婉清冷笑一声道:“也是呢,他就是一混人,怪只怪家慕容府的家教不太好,一个好好的世子,总出些个出格的事情来,还连累了我的名声,让母亲您误会。”
婉清说完,也不管宁华的脸色有多难看,自己先就去上了马车,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非要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没事就自己找抽。
皇家练武场就在紫禁城里,离着宣华门不远的一大块空地上,场中央搭了好大一个比武台,南面则有三座梯形的石筑看台,中间那一座应该属于皇上和皇室贵戚们的,所以,布置得豪华周全一些,而左边的,则是后宫妃子们的坐席,右边则是大臣们的,因此上,能给京城里有身份女眷坐的,还真是不多。
婉清一进场,就遇到了婉容,她还真是个爱热闹的,再过两天她就要嫁了,不在家里备嫁,倒还惦记着来凑热闹。
婉容似乎在等婉清,远远的就笑着走了上来,一看到婉清身边的落衣,不由皱了皱眉,婉清忙给她介绍了,婉容一听说落衣是太后的外孙女,脸上立即就挂了笑,亲热而礼貌地与落衣打攀谈,落衣听说她就是未来的寿昌伯夫人,态度也很亲热,两人倒是一见如故,反倒把婉清冷落在一旁,婉清就不得不佩服自家二姐的交际手段,总是几句话就能让陌生的人对她生出亲近和好感来。
当然,也要这个人是她想要结识和相交的,一般的人,她是挟不进眼去的。
婉清正无聊地跟着她们两个在后头走,就见婉丽从另一边过来了,她一见婉清就急急的走了过来,看也不看婉容一眼,拉了婉清就到一边去。
婉容也是冷着一张脸,像是不认识婉丽的样子,只顾着和欧阳落衣说话,欧阳落衣偶尔还回头顾着婉清,她几句调皮的话,又把欧阳落衣的注意力又吸引走了。
婉丽一脸焦急地说道:“三姐姐,你还敢出门啊,你不知道如今宫里谣言都飞满天了么?”
婉清听得怔住,不解地问:“什么谣言?”
她最近也没什么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婉丽急急的就附在她耳边道:“宫里的宫女,贵主子们都在传呢,说皇上昨儿在御花园里跟四妹妹……哎呀,那话我也不好说,反正那话听了让人很难堪就是了。”
婉清听得心一沉,昨天也就只有华妃看到自己与皇上在御花园里聊天,按说华妃才被降了妃位,而寿王也是才从冷宫里被放了出来,他们母子可是正是处于劣势的时候,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闹妖蛾子,惹皇上不开心才是啊,再说了,这种谣传虽是在毁坏自己的名声,不也同样在毁坏皇上的名声么?就不怕皇上发怒?而且,太后那天可是真心的求过自己,让自己救皇上的,应该也不允许皇宫里有对自己不利的流言蜚语吧。
这种流言连婉丽都知道了,那京城里,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吗?怎么靖宁侯府反而没有听说呢?难道只是瞒着靖宁侯府?
“你还是回去吧,那上头,好些个嫔妃都在议论你呢,宫里的那些人,眼皮子也浅,哪见得你一个外妇得了皇帝的青眼呢,一会子你上去,肯定是要受人攻讦,你何苦去受那份罪?”婉丽关切的对婉清说道。
婉清有些诧异地看着婉丽,以前在娘家,婉丽可没少欺负自己,巴不得自己受罪呢,如今倒是这般关心自己来了,一时,有些不适应。
婉丽被婉清看得脸一红,小声道:“上回,若不是你,保不齐我就死在春嬉宫外头了,我以前是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娘宠我,就总是为所欲为的欺负你们,都差点死过一回了,要再看不出人心来,我就白活了,我也知道,你虽是个闷的,心肠却不坏呢,如今舒家的那位已经醒不来了,华妃又让快些让寿王成亲……我……我还要谢谢三姐姐的成全呢。”
婉清听得莞然,也是,皇上曾说过,哪个皇子先有子嗣,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就大一些,如今舒心被自己弄得摔坏了脑子,一时半伙醒不来,华妃要急着想让寿王有后,自然就会先让婉丽和寿王成亲,如此一来,婉丽就有可能生下寿王的长子,那样,她虽是侧妃,但是有长子傍身,在寿王府的地位就要稳固多了。
“那姐姐我先恭喜妹妹了。”婉清真心实意地说道,眼睛又看向正在不远处,与欧阳落衣相谈正欢的婉容,这样的消息,婉丽能得知,以婉容八面玲珑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刚才见到自己,却是只字未谈……看来,那一次,大老爷回去,定是又从婉容手里把她从林氏手里骗的钱又挖回去不少,婉容肯定因此又恨上自己了,想到这里,婉清幽幽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