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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之风拂桃花第23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不能想歪了,他话里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哦?”黄药师仿佛不在意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事?”安如风有点跟不上他的思想步骤,愣了愣。

    “没放附骨针!”黄药师淡淡地说。

    原来是问这个。“我本来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出岛后让欧……”感觉他的手突然一紧,安如风顿时住嘴!完蛋了,好不容易把他从欧阳克的事情上引开,怎么又被兜回来了。

    黄药师笑得越发清俊了,“然后呢?”然后她就跟着欧阳克离开了?自己以为她死了,让一群人看了场好戏?

    敏锐地感觉到,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开始变得诡异了。安如风忐忑不安,却仍旧不敢动。自己还坐在他的大腿上,这个姿势,太危险了。

    “你之后便到这里躲了两年吗?”声音里依旧没什么情绪。

    安如风乖乖地点头,这个问题应该没什么陷阱。

    “既然要躲,为什么又让欧阳克引我来?”见到自己时,欧阳克的神情相当奇怪,他岂会看不出来。听到他说不介意安如风的利用时,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听到这句话,安如风头都抬不起来了。早知道瞒不过他,可一晚上同时被两个男人揭穿,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被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给丢光了。太可恶了,就不能给她一点面子吗?

    报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如风勉强冷静,坚决不承认,就算大家都知道她也不承认。不就是耍个小心眼吗?有必要一个比一个精明吗?

    “是吗?”瞧到她红透了脸颊,黄药师只是笑。还知道怕羞啊!

    “那个……我觉得有些问题,可以留着明天再说。您看如何?”安如风觉得脸皮都有些涨了,自己找的理由越来越奇怪了。可她真的没办法好好的思考。

    黄药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松开了钳制。安如风像兔子一般跳了起来,离得远远的。一连退到了房门前,半转身子,安如风一边快速地拉开房门,一边向黄药师低头行礼,“岛……您请早些休息。”话才说完,便大骂自己,这个时候还顾及什么礼貌,她也真是被欺压惯了!

    不等黄药师的反应,她蹿出了客房。听到黄药师闷笑几声,安如风嘴角抽抽的心中怒骂!有什么好笑的!你别叫黄药师,直接改名叫黄世仁算了。居然把自己教育得这么守规矩,简直是……颓丧地摇摇头,安如风对自己也有些无语了。

    小心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惊动孙思竣与陈敛,也好。她扫视自己,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整个一偷情的滛/妇,被瞧到了,也掩饰不过去。几个纵跃,便回到了房中。安如风只觉得脸皮烧得厉害。坐在铜境面前一打量,竟然看傻了眼。眼眸含雾,唇色艳红,一脸的春意。黄药师这次来,就是古古怪怪的。刚才,她屡次差点忍不住,想问他,你还是将我当影子吗?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问不出口。

    一时间,也心烦意乱了起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尽是光怪陆离的梦。怎么也睡不好。

    第二天,安如风顶着大黑眼圈起床。梳洗照镜时,自己也被吓一跳。一阵忙碌后,这才勉强让自己见得人。拎着菜篮子,这便出门买菜。潜意识里,她是想躲开黄药师。昨天随时找了个蹩足到可笑的理由,黄药师竟然就放开了她。今天,实在不想与他面对面。

    仔细思索才知道,昨晚他的话里,句句都有含义。安如风期待又害怕,就怕是自己会错了意。还没走两步,突然看到黄药师跟了过来。拿着篮子,安如风犹豫的站着,怎么觉得他是要跟自己一起来着?

    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我去买菜了!”一句岛主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安如风别扭得难受。这都喊了十几年,习惯成自然了。

    黄药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安如风这才舒了一口气,他应该是自己闲逛来着。可越走越不对劲,因为黄药师一直跟在她旁边,近到两人都快肩并肩了。可偏偏节奏被他掌握得极好,怎么都没撞到他身上去。张了张口,安如风只觉得满头大汗,他这是要跟自己去菜场?想到黄药师青袂飘飘的模样站在鸡鸭乱叫,油腻遍地的菜场,就有一种违和感。太不和谐了!

    突然,瞧到众人的眼光尽是怪怪的。安如风奇怪地看过去,见到熟人习惯地打了个招呼。当听到她出声时,周围瞬间安静了。男男女女们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如风。有人惊讶地喊出了声:“小安姑娘?”

    安如风更莫名其妙了,微笑地问:“怎么了?”今天怎么个个都不大正常?

    “你,你是小安姑娘?”卖肉的男子系着皮围裙,油乎乎的手就往脸上抹。不可能吧?

    安如风更奇怪了,“赵大哥,有什么不对吗?”又不是没见过自己,怎么都这么惊讶?

    “你,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卖鸡蛋的小丫头揉了揉眼睛。不会吧!大家之前以为她是丑得不可见人,或是脸上有什么不方便人看到的地方,这才将脸蒙住。所有人对猜测小安姑娘的相貌都很有兴趣,都不知道传出了多少种流言了。哪料面纱下,竟然是一张这么美丽的脸。而且,怎么才一天不见,她的身型怎么瘦削了不少。这,这种心理差距实在太大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接受不了。

    安如风也倒吸一口气,随手一摸才反应过来,面纱忘记戴了,顺手一摸,腰也忘了缠了。她欲哭无泪地看着一直闲闲而立的黄药师,都怪他,搅得自己乱了心神。

    众人呆了一阵后,继而相互窃窃私语,暧昧的眼光不停地扫着她与黄药师。安如风忍不住的涨红了脸!黄药师却不把众人眼光当回事,依旧旁若无人的站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小安姑娘上次说她嫁了人。”

    ……“那个欧阳公子一往情深,却被她当面拒绝了。”

    ……“这个男人怎么比上次那个更俊了?”

    ……“小安姑娘似乎昨夜没休息好,脸色有些憔悴。”

    ……“难不成,这个男人就是她失散的相公?”

    ……“难道,昨晚小安姑娘累着了?”

    最后一句,声音实在大了些,安如风僵在原地,足足愣了七八秒。靠之,越是地方小,谣言越多!三姑六婆天天就靠这点娱乐过日子了。她再也站不下去,转身落荒而逃,天啊!现在她知道什么叫自己掌自己的嘴巴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跟着安如风又走了回去。后面的议论流言声越来越大,时不时还传来阵阵尖叫。听得安如风连蹿带跳,一溜烟回到自己家中,死活不好意思再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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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人群还没散,所有人越议论越起劲。其中,一个白色的身影也在其中。有人眼尖,瞧到了欧阳克,不由得声音小了些。这个俊哥儿迷恋小安大夫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也不晓得孙姑娘与丈夫有什么别扭,竟然一别就是两年。原来还挺看好他的,不过这会儿人家丈夫已经过来了,想必他应该彻底死心了吧。

    欧阳克浑然不觉旁人的议论,只是低垂着眼眸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出门,就远远地看到两人背影。见黄药师神情柔和地跟在安如风身边时,他嘴边的苦意越来越浓。却偏偏没办法像以往那般,上去与安如风嬉皮笑脸,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公子?”跟在旁边的采萱轻唤了声。这都已经走到了无人处,不知道他还要去哪里?

    欧阳克倏地转过身来,冷冷地注视着她。

    采萱依然一副恭顺的模样。

    欧阳克手中的扇子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手掌。“采萱,我应当是小瞧了你!”语气虽然平静,却充满了风雨欲来的感觉。

    采萱没出声,低头不语。

    “记得在华山上时,你曾与我分开过一段时间。回来后,你的脸色煞白。”欧阳克用扇骨挑起采萱的下巴,笑得和煦。“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到哪里去了?又遇见了什么人?”

    采萱没有惊慌,连眼神都丝毫不闪。平淡地说:“我遇到了黄药师。”

    欧阳克的眼神凌厉了起来:“你是特意去找他的?”

    “是!”

    “你跟他说了什么?”

    “安如风在都昌,如果想知道她具体的位置,不防跟着欧阳克!”

    “黄药师岂能信你?”

    “所以,他差点杀了我!”

    ……欧阳克突然哈哈大笑,“原来,让我阴沟里翻船的,不是小安,竟然是你!”声音里的悲怆与愤怒丝丝外溢。欧阳克一把捏住采萱的脖子,“这便是你的报复?”

    气息不顺,采萱很快便呼吸不过来。脸部涨得紫红,可她仍然不畏不惧,“是你让我跟着的。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欧阳克微垂了睫毛,脸上的狠厉又浮了起来。“很好!采萱,你真的激起了我的杀意。”

    “我本来就生无可恋。能够报复你,已经是上天赐予的机会。”采萱淡漠地说。他当初将自己当玩物的时候,应该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吧?越是不起眼的小人物,给予的打击会越重。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欧阳克,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突然间,脑海里划过安如风当日对自己说的话。欧阳克哈哈大笑起来,“报应,这就是我的报应吗?”他也不想变成这样的。父亲的逼迫,母亲的冷漠让他已经不记得当初的心愿了。做着一件又一件让自己可以暂时忘却烦恼的事,除了帮父亲登上武学顶峰,便是在女人的身体里寻找转瞬即逝的兴奋,可他,一直都没有快乐过!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我倒希望是小安姑娘。”……欧阳克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太可笑了,真是一语成谶!

    手中紧缩的指力渐渐地收了回来。欧阳克突然扣住采萱的下巴,稍一用力,采萱便咬不紧牙关,只能顺势张开。欧阳克扔了个药丸进去,转手紧紧地捂住采萱的嘴巴。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颈,逼得她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采萱有些慌张地看着欧阳克,“你给我吃了什么?”突然,所有的力气都开始消逝,骨头中又酸又麻,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

    弯了弯嘴角,欧阳克没有笑意地笑了笑。“散功用的。”虽然满心愤怒,但他仍然不想杀她,若是自己没有招惹她,也不会遇到今天这种事情。就像安如风说的那样,报应而已。

    “别再让我看到你!”一连串的失败,打击得他也心灰意冷了。算了,还是回去吧!父亲疯病未愈,白驼山才能让他得到最好的休养。

    采萱怔怔地看着欧阳克,“你说,让我走?”

    “滚!”欧阳克不耐烦地轻斥。难不成,真要逼自己杀了她,这才开心?

    采萱低低地笑出了声,“我无家可归了!”自从跟着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没脸回去了。

    欧阳克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往客栈方向走去。父亲应该已经起来了吧!

    “欧阳克,老主人走了!”采萱突然尖叫,“你找不到他了!”

    窒息了一下,欧阳克杀意大盛,“父亲去了哪里?”

    “哈哈,我怎么知道?”采萱的神情也有些疯狂了,“我只是问他,欧阳锋是谁?结果,他就跑了出去。”她咯咯地笑着,目光有些涣散,“太有趣了,你们父子不是一直拿女人当玩物的吗?最后,一个疯了,一个被女人抛弃了。哈哈,太有意思了!”

    欧阳克心惊不已,父亲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遇见他。快速的赶回客栈,果然瞧不到父亲的身影。所有的东西都还在,他竟然孑然一身的走了。他的病还未好,他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吗?随便收拾了一下,他冲出房门想去寻找。却看到采萱又挡在了门口。“我警告你!这个时候别再惹我!”

    真想杀掉这个女人!欧阳克忍了又忍,还是没动手。已经够了,他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

    采萱凄然地看着欧阳克,自己将他逼成这样,他竟然还是没动手杀自己。原来,她连死在他手下的资格都没有。从头至尾,他都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她早就知道,当初,有多爱他,现在便有多恨他。所以,她才会做出这些事情。让他也得不到所爱,更让他失去亲情。

    苦苦地笑着,她的嘴角流出一丝细细的血迹。

    欧阳克略睁眼睛,怎么回事?自己给她吃的只是散功的药物。扣上她的脉门,却吓一跳。她已经毒入肺腑,倾刻间便要毙命。

    “少主……”采萱的眼睛都有些看不大清了,可她却使劲睁大着,想看清楚欧阳克的脸。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上,现在全是惊讶!看来,他也很吃惊自己会寻死。

    缓缓地伸出手去,采萱轻轻的抚上这张俊逸帅气的脸。惨白的脸上浮出迷恋的笑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当初,她像安如风那般,没有轻易被他无心的温柔吸引,会不会得到他倾心的爱恋?她一定不像安如风那般,对他的爱弃而不顾,一心只看着别的男人,她会好好的珍惜。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回不了双亲那里,少主也不要她了,连曾经教她的功夫,也收了回去。万念俱灰下,她吞下了满把的毒药。死了,应该就不会有这种又爱又恨,既希望他会回头看自己一眼,又恨他毁了自己一生的痛苦了吧!

    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采萱咳喘着,觉得心中的疲惫越来越深。睡吧!睡了,就不会再想这么多了。

    最后一丝力气随着鲜血涌出,她抚在欧阳克脸上的手无力地垂落了。欧阳克一探手,木然地把她软倒的尸身抱住。

    良久,欧阳克才发现采萱灰败的脸上被散乱的发丝遮掩了。他轻轻地拨开,瞧见她俏丽的脸已经变得毫无生气,嘴角的鲜血仍然流个不停。闷痛缓缓地从心底涌出,他惨笑着喃喃低语:“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果然,人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教训。

    犹疑

    欧阳克走了。安如风没有惊讶。只是,当她听到采萱死了的消息时,怔忡了半天。这个女人,她一直都知道不简单。可听余四嫂说,她应该是因中毒而亡。安如风下意识的就觉得,应该不是欧阳克做的。以他的心高气傲,还不至于跟一个女人计较。

    听说,欧阳克走的时候,他那个疯老爹也没跟在身边。这会儿,安如风倒真是忍不住替欧阳克叹了一口气。不管他以前如何风流胡闹,对这个老爸是真的孝顺。这下欧阳锋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回来。

    “姐?”孙思竣看到安如风有些失神,不由地提醒了一声。

    安如风抬眼看去,只见眼前的病人正期待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大叔,你的病情已趋于稳定,只要继续服药,很快便会没事。”本以为,欧阳克会像之前那般,意气风发的离开。没料到他身边的人,一死一失踪,一时间,她觉得自己都成了恶毒的皇后,仿佛让他落到如此境界,就是因为自己的拒绝。心中,有些不安起来。可人走都走了,她又能不做什么。哪有人矫情到,前脚拒绝求爱,后脚跑去安慰的。这不是欠抽吗?

    瞧了瞧站在一旁当背景的黄药师,安如风又无语了起来。这些时日,他一直是这样。自己做事时,他便在旁边瞧着。语气依旧恶劣,讽刺永远比表扬多。实在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安如风干脆学着以前,放弃了猜测。

    突然手中的药方便被抽走了,安如风愕然。然后又镇定了下来,又要考功课了吗?这个病人之前半身偏瘫,口眼歪斜、语涩、头晕心悸、高血压。自己开了个补阳还伍汤。主要是黄芪、当归、芍药、川芎、桃仁、红花、地龙等药物。这些年来,她因为大量接触病人,对大部分的病情诊断也是手到擒来。

    黄药师微微一笑,指着其中一味芍药,“这里可以稍稍加重些药量。”言毕,便将方子递给了孙思竣。

    安如风想了想,果然自己下得轻了些。“多谢岛……”习惯了那句岛主,又冲出了口。黄药师看了安如风一眼,她活活把后面的那个字给吞了回去。听得“咔嚓”一声,安如风的表情都僵住了。

    孙思竣接过药方子,顺手改好来,心中也很服气。那天他得罪黄药师后,安如风便私下里告诉他别太过份了。她一身本事都是从黄药师那里得来,学到的东西还不足他心中绝学的十分之一。而且,他的脾气还相当不好。先前,他还不大相信。黄药师看起来气质清冷,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哪像是如此厉害又古怪的人物。

    那天夜里,他看到黄药师只是身形一晃,便将安如风带走了。这才知道,安如风并未夸大。在他心目中已经极厉害的安如风与欧阳克,在黄药师面前竟然连出手的余地都没有。尤其是欧阳克,他还从未看过见此人伏低做小的模样。

    虽然有些担心安如风,他却知道有些事情是旁观者清。安如风嘴里却没说,但她对黄药师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偏偏他也看得出来,黄药师对她,也不仅仅是教授者而已。

    一直躲在暗处,看到安如风衣衫不整的从黄药师的房中出来,表情似喜似怒,他只是屏住了呼吸,忍住心疼没敢上前打扰。有些事情,外人是没办法插手。而他,刚巧就是多余的。

    接过药方子,孙思竣不由地打量了黄药师一眼。却见他仍旧一副冷淡的模样,心中有些奇怪。看安如风的表情,以为他是在考校自己,可他却觉得,黄药师是在指点他。

    黄药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孩子确实机灵。可惜年龄大了些,难以在武学上有什么成就了。本来按他的个性,哪里容得桃花岛里的东西私传出去。可安如风却刁钻的只挑医术。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让他自己领会。才学了两年时间,竟然颇有小成。看了几天,他也有些欣赏起来。随口点拨了一句,孙思竣却马上领悟过来,真让他起了爱才之心。而且,他偏偏就是对安如风耍的小心眼生气不起来。

    见到安如风突然表情古怪,黄药师也惊讶了起来。“怎么了?”

    安如风痛得开口都不能。刚刚改口得太急,竟然咬到了舌头。这一下子咬得极重,她都听到一声轻响。当下捂住嘴巴,眼中泪花都溢了出来。

    黄药师眉心一皱,瞬间反应过来,右手一抄,便搂住安如风出了行诊的客厅。

    孙思竣也有些急了,正准备询问,却看到黄药师抱着安如风便往厨房方向行去。速度快得一眨眼,便失去了两人的影子。他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便将改好的方子替给病人。

    病人怔怔地接过,一脸好奇的探望着。外面都传,这个男人是小安大夫的相公。现在看来,是真的。否则,哪个男人会这么露骨的关心,还亲密成这样。不由地回味起刚才看到孙小安的容颜,这才知道外界的流传确实如实。自从那次她忘了戴面纱后,从此也没再将脸蒙了起来。刚才,他见小安姑娘蹙眉轻愁的模样,差点就看傻了眼。

    孙思竣轻咳一声,不悦地提醒着眼前一脸八卦的病人。刚才他瞧到安如风的眼光便让他不开心,现在,更是一脸欠扁的模样。下次得好好叮嘱陈敛,此人前来时禀报一声,自己诊断便可。

    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药方子,病人讪讪地付了钱银。心中暗忖,孙思竣越来越有架子了。若不是因为自己病情颇重,一般人都是由他诊治的。偏偏他师承小安姑娘,已经在当地小有名气,除了脸色冷了些,心地也颇好。今天自己的表情露骨了些,看来是得罪了他。

    小安姑娘这里,收费偏低,医术又好。一天却只接待六个病人,排队是极困难。他的病在其他两名大夫那里治了多年,都未好利索。在小安姑娘这里,才吃了几帖药,便能下床走路,不用人牵扶。若惹得他不开心,回头不接待自己可是不划算。于是腆起了笑脸,便跟孙思竣亲热起来。

    孙思竣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也跟着放缓了脸色,客气了几句,便送走了他。看了看厨房那边,想了想,还是没过去。算了,姐姐自有分寸,他还是别掺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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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强行带到厨房来,安如风又痛又气,他现在竟然一点都不注意场合。想挣脱他,却被搂得紧紧的;想说话,却痛得开不了口。

    到了厨房,黄药师用水瓢盛来水,凑在安如风嘴边,“漱漱。”

    安如风接过水,含了一口,只觉得伤口冰凉了些。一口吐出时,清澈的井水都变成了血水。

    “多含一会儿。”黄药师的声音里有一丝心疼。

    安如风瞄了黄药师一眼,他越来越奇怪了,除了黄蓉,她还从未见过他在他人面前表情外露得这么明显。听话地继续清口,直到吐出的血水淡了,这才停止。

    刚想开口,却“唔”的一声,稍微缓解了的伤口又痛了起来。

    “张开!”黄药师见她还是痛得愁眉不展,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安如风连连后退,摆手摇头,就是不肯。虽然之前他吻过自己,可这些天来,黄药师没再做出更亲密的举止。她以为,他只是被欧阳克激起了独占欲。让他看自己的舌头,这种行为太过亲密了些。安如风哪里肯就范。就算只把他当大夫,她也不愿意。

    黄药师一把又把她拉了回来。“听话!张开让我瞧瞧?”

    “不要!”声音模糊的说了句,安如风的眼泪几乎落了下来。好痛!

    瞧到她这副又尴尬又痛苦的表情,黄药师轻笑出声,“如风,快点!”一手搂住她的腰,制止她再后退,一手又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避开。

    安如风犹豫了又犹豫,知道他一定要看看的。最后还是张了口,脸却羞得通红。

    黄药师瞧了半天,摇摇头,“你这是要咬舌自尽吗?”咬得真是狠,难怪会出这么多血。

    安如风故意忽略他话里的不舍。“还不都是你!”叫了那么多年的岛主,她哪里习惯得了。

    “好了,”黄药师见她痛得又皱眉,居然轻哄了起来,“别说话,我呆会帮你开点药。”

    “我自己会开!”安如风见到他宠溺的表情,心中的烦躁越发重了起来。

    黄药师失笑连连,“如风,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痛成这样,还跟自己争这些闲气。

    还不都是被你的暧昧逼的。安如风努力想挣脱他的怀抱,以为还要挣扎一番,哪料他轻易的便松了手。只觉得一直依靠的温暖突然就消失了,心中居然有些失落。赶紧把这种情绪抛之脑后,安如风头也不回便往自己房里走去。今天继续偷懒,病人都留给小竣看。她很烦,想休息了!

    才过了不久,安如风紧闭的房门便被敲响了。一直坐在桌前,气愤自己总是轻易受黄药师影响的安如风实在不想理,可敲门声却始终不断,只好不耐烦地去开了门。却看到门外站着孙思竣。

    “姐!这是黄药师给你开的药。”孙思竣见安如风依旧脸色不好,有些担心起来。“是不是还很痛?”他已经知道安如风咬到了舌头。

    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多大点毛病,竟然让孙思竣都担忧了起来。安如风吐词有些不清的说:“没什么事,很快便会好的。”说罢,接过了药,心中一暖,他还真替自己开了药。

    见她又有些恍惚,孙思竣神色不变。“姐,你好好休息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看安如风点头,这才一笑退下。

    缓缓的喝下药,安如风心头的烦闷还是未曾减少。她真的很想问清楚,免得自己这么患得患失。看他的模样,对自己已经是视在必得。否则,以他的为人,根本不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亲密的举止。想当初,欧阳锋送了那么多美女上岛,他瞧都不瞧一眼。

    可是,她真的能相信这个有感情洁癖的男人是喜欢自己的吗?摸着自己的脸,安如风不确定了起来。如果,她发现自己又一次会错了意该怎么办?才想到这个可能,安如风只觉得胸中一痛,不由地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嘴里的苦涩仿佛渐渐沁入了心中,她有些绝望地发现,自己越陷越深了。

    失望

    清风徐徐,再次泛舟湖上的安如风舒服得闭上了眼睛。真好,可以什么都不想。她跟孙思竣打了个招呼,早上天未亮便开溜了。

    “小安大夫,你很喜欢到湖中游览?”经常载着安如风出湖的老孙头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中的渔网洒了下去。

    “是啊!这里风景太美,孙婶的手艺也很出色。”安如风笑着说。也不知道在鄱阳湖里来了多少次,问遍了周围的打渔人,可除了天灾人祸消失的渔船外,极少听到有人无故失踪。只是,所有人都说老爷庙附近一带的水域有神灵庇佑,不能随便进出。瞧到老孙头每次都是在老爷庙附近的水域捕渔,她花了些心思才让他们夫妻同意,捕渔时带上自己。自然,那些免费看诊的老把戏还是得使出来。

    “小安大夫真是说笑了。你上次带来的点心可把我家的大柱子给馋坏了。”孙婶一边帮着下手,一边笑。“你那手艺,可比小镇上的哪一家味道都好。心眼好,手艺也好,你的相公真是有福气啊!”以前叫惯了姑娘,本来知道她已经嫁人,应该要改口了。可她总是不提自己的事,大家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好喊她小安大夫。不过,孙婶私下里也有些怀疑。她一看就像是个云英未嫁的闺秀,怎么瞧也不像是已经嫁人。

    张了张嘴,安如风真想解释,黄药师不是自己丈夫。可是,流言都传了这么多天了,解释有用吗?她总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名声,在众人面前再演一次“我已经出嫁,但夫君不是你,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的戏目吧!她是知道欧阳克拿自己没办法这才敢如此大胆,换了黄药师,说这番话的后果可要严重的多。有些无奈,总说别人柿子捡软的捏。自己还不是一样。“孙婶别拿小安说笑了。”赶紧岔开话题,别再说这件事了。

    “咦?起雾了?”老孙头刚刚将水淋淋的网拖了上来,便瞧到湖面上突然泛起一层白纱般的浓雾,速度奇快地漫延着。才一会儿功夫,视线得及之处,便白茫茫一片。

    “小安大夫,你赶紧进去吧!”孙婶有些紧张,“湖上起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散。外面湿漉漉的,不如到舱里躲一阵子。”

    安如风也觉得奇怪,自己来了这么久,倒从未看到过如此大的雾气。目及不足十米,除了哗哗的水声外,什么都看不清。安如风问老孙头:“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吗?”

    老孙头皱着眉头:“那倒没有。偶尔起雾,也大多是在卯时。此时已经近隅中,虽然日头不大,但还是少见。”

    是啊,这时已经近十点了,这场大雾来得确实蹊跷。安如风倒是不怕迷失方向,这时已经有适用于民间的指南针。当然不可能是那种不易携带的司南,是用薄铁叶剪裁成的鱼形。鱼的腹部略下凹,像一只小船,磁化后浮在水面,就能指南北。

    突然,一阵“嗖嗖”的声音传来,带点刮搔耳膜般的空旷。声音忽隐忽现,刚开始,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到得后来,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安如风有些奇怪:“这是什么声音?”

    “糟糕,怎么到这里来了。”老孙头面上也带了丝惊惶,赶紧仔细看指南鱼。呼喝着,与老伴一起调整着方向。

    安如风灵光一闪,莫不是,就是所有渔家都不肯来的那片水域?她仔细倾听,风声越来越响了。船上的帆被吹得左摇右晃,老孙头急得满头大汗,却丝毫不敢懈怠。孙婶也没了心思与安如风说话,只是紧紧地顾着风向,生怕不小心葬身在了这里。

    难道,自己今天碰得巧,遇上了失踪的事情?是不是,终于可以回家了?安如风心中一阵狂喜,爸爸妈妈,我终于可以回来了。

    突然,她看了看满眼的白雾,心底涌上了一丝犹豫。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脑中浮现孙思竣被留下时无助模样,自己就这么走了,也不交待一声又把他抛下,是不是太自私了?

    而且,黄药师……安如风使劲摇摇头,他反正是拿自己当替身,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可是,他以前从未对自己有过越矩的举止。又摇了摇头,他只是讨厌有其他男人喜欢自己。他只是占有欲很强!

    ……可是,他还是找来了。而且,没有强迫自己跟他回岛。安如风抱着脑袋,这不能代表什么,只是自己痴心妄想而已。

    ……可是,安如风想到两年后,他初见到自己时的那抹专注,仿佛天地间什么都没有,只剩他们两人。想到他亲吻自己时的那抹温柔,想到他看到自己咬伤舌头时的担忧。她不想承认地想着,他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心中的犹豫越来越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手便自己动了。安如风一把扯住缆绳,稳稳地拉住了帆。“孙婶,让开些!”

    “小安大夫,小心!”孙婶见安如风手法熟练,也让了开来。没想到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孙姑娘,手劲儿竟然这么大。自己两只手都拉不稳的缆绳,她一只手竟然抓牢了。

    安如风的头发已经被雾气打得微湿,稍一动,便有水珠子滚了下来。她舍不得走,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个机会,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才等来的机会,却突然就后悔了。她大骂自己,简直就是疯子!可以回家,还想这些有的没有干什么。为了一个屡次伤害自己的男人,这样做,值得吗?

    风向实在怪异,几股来自不同力道忽快忽慢地吹着,湖水也跟着翻涌起来。偏偏这片水域也古怪得很,水流湍急,用桨根本改不了方向。张着帆,难以控制,收起帆,却往深里滑去。老孙头越发着急了,“小安大夫,要不我们还是收起来吧!等到风停了再做打算。”

    “不!”安如风沉声回答。看了看司南鱼,再一次辨明了方向。“已经快到边缘了,再坚持一下。”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值得。可是,她舍不得走。

    “好吧!”老孙头见安如风如此坚定,也下了决心。

    足足在大风大浪中穿梭了一个时辰,渔船这才回到了平时常来的水域。莫说老孙头累得直不起腰来,就连安如风也如同在水里捞起来样,香汗淋漓。刚才几次大风吹来,船几近翻侧,若不是老孙头与自己反应灵敏,肯定已经落入了湖水当中。

    微喘着坐下休息一会儿,四周的浓雾竟然还未散去。安如风却知道,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孙叔,孙婶,那里的水流怎么会如此急?”

    孙婶合起双掌,念起了佛经。“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再往前去,便是长江了。所有人都不敢到这里来,都说这里有神鬼作怪。好多船不小心行驶到附近,便再也没出来。日子久了,大家提都不敢提。若不是今天恰好遇上了,我也不敢说。真是菩萨保佑,让我们平安出来了。”说罢,便低声轻念起佛经来。

    长江入口?安如风背靠在船舱上,表面放松,心中却在急急地思索。鄱阳湖是赣江、抚河、信江、饶河、修水五大水系的汇聚地。当地人都知道,它形似葫芦,以湖中最大岛屿松门山为界分为两部分。北部为入江水道,南部为主湖区。而自己刚好来到了北边,难道,这里就是葫芦嘴吗?

    既然称之为葫芦嘴,水道狭长便是理所当然的。刚刚她便发现,这段水域,弯路颇急。是不是因为水域相交时,底下形成了无数的水下漩涡,使船失去平衡?风大,旋涡多,所以,很多船有出无归?

    安如风突然失控地哈哈大笑,声音悲怆无力。如果,这就是老爷庙水域的秘密,那自己之前以为可以回家的希望,其实就是根本不存在?什么日本神户丸,什么魔鬼三角洲,全是忽悠人的?捂着脸,眼泪瞬间就打湿了脸颊。而她,刚刚还在想,她不回去,她想留在这里。原来,她根本就是回不去。21世纪,钢铁森林,父母,兄嫂,还有她房里收集的那一堆除了好看,一点都不实用的装饰品,都像个肥皂泡泡般,在这一刻被戳破。

    “小安大夫?小安大夫?你怎么了?”孙婶见安如风突然大笑,又突然大哭,有些吓到了。

    “没事!”安如风摇着头,擦着滚滚而落的泪水,“没事的,孙婶,我只是刚刚受惊过度,一时控制不了情绪。”自己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美好的梦,最终却发现,只是痴想。真是可笑至极,笑得她连眼泪都落下来了,怎么擦都擦不净。最可恨的是,自己早在之前,就放弃了回去。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爱自己的男人,放弃了回家。不管有没有这个机会,她都抛弃了以前的一切。

    雾什么时候散的,安如风不记得了;自己什么时候下的船,安如风也不记得了。她只是依照习惯向老孙头夫妻辞别,就向家中走去。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躲起来,什么都不想。她好难过,胸口好痛,撕心裂肺般,痛得让她连精神都恍恍惚惚。

    “如风?”黄药师看到安如风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满身是水,狼狈得仿佛刚才水里捞起来一样。早上,她与孙思竣说想出湖游一游,他都听到了。知道她这些时日心浮气燥,也想让她去散散心,哪料下午回来时,却是这副模样。

    拂开粘在她脸上的乱发,黄药师发现安如风眼里的焦距都集中不了。她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黄药师也有些急了,“怎么了?”语气里的关切引来了在房中的孙思竣。

    “姐?”奇怪地发现,怎么叫安如风,她都回不过神来。怎么办?孙思竣看了看黄药师,不知不觉中,他也开始依赖他了。

    “我要回房去。”安如风呆呆站着,仿佛根本没看到眼前的人,连回答都是一板一眼的。

    黄药师没理孙思竣,一把抱着她来到她的房中。孙思竣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住了嘴。他知道,黄药师不会伤害安如风的。

    刚一进房,黄药师还未松开,安如风却突然大力地挣脱他,缓缓地朝着床走去。

    “你先把湿衣换下,会患伤寒的。”黄药师一把拉住她。

    安如风茫然的看了过去,她不想换衣服,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摇摇头,“不用了。”死不了的。

    黄药师也有些不安了,她到底怎么了?衣衫虽然湿透,却是齐整的。可看她的模样,却像是受到了很重的打击,连表情都有些迟钝。发觉她的手已经凉透,顾不上再跟她说什么,便准备帮她换衣。

    觉得身上一轻,安如风突然反应过来。“不要!”不要再碰自己了,她受够了。

    黄药师看到她脸上的抗拒,心中一酸,紧接着又有些怒意。手中用力,三两下便将安如风的衣衫全部撕裂,右手一扬,卷起被子,将几近赤裸的她包了起来。

    “黄药师!够了!”安如风激烈地挣扎着,却敌不过他的力道。只觉得身上一凉,又一暖,已经被薄被包住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要再让她猜了,她好累。

    “傻姑娘。”黄药师看到她脸上的凄然,轻叹了口气,宠溺地将她抱了起来,坐在了床上。“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安如风沉默了一会儿,“你出去!”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她现在也不想看到他。总是这样,勾得自己的心忽上忽下,却不肯说清楚。

    黄药师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