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风拂桃花第17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便四处扫了扫,不远处是家小酒肆。虽然看起来简陋,总比他们吃干粮来得舒服。
孙思竣只是笑笑,没吭声。安如风真是拿他没办法,以前他虽然喜欢粘着自己,也没沉默成这样。除非必要,不然绝少开口。“等到我们安定下来,姐姐给你做些好菜。我的手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得来。”逗趣地与他说笑着。
孙思竣还只是笑笑。安如风败下阵来,好好的一个孩子,回家一趟就成了面瘫。除了对自己还会露出些表情,对其他人,他就是一个大冰块,时刻露出生人勿近的气息。这不,坐在酒桌前面,孙思竣细心地点了安如风喜欢吃的一些小菜,又闷不吭声地吃了起来。就连小二上来想展示一下热情,都被他冷冷地瞪跑了。
安如风叹气,慢慢来吧!看来孩子的教育还真是急不来。以前自己总怪黄药师由着黄蓉性子来,现在倒觉得,能像她那样飞扬跋扈的活着,神采飞扬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是不错的。
“姐,我们准备到哪里去落脚?”孙思竣瞧着安如风不像是回到自己的居住地,这才问了出来。
安如风笑道:“我们去都昌。”心中略有些得意,你也总算是问出来了。还以为你会继续保持疑惑地跟她直接过去呢!
孙思竣眉心一皱,“那里民风剽悍,姐,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安如风岂会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就是在后世,都昌都像个“刺儿头”,令市里省里头疼。这里山美水肥,本来该是一派鄱湖渔歌美的风景。可也不知是哪里传下的习俗,他们对传宗接代的意识比其他县市要来得强烈得多。不论平民百姓,还是官贾富贵,对生儿子的执念强得连“计划生育”的强风都刮不灭。此外,他们除了有普通百姓吃苦耐劳的共性外,大多很有个性。安如风曾经看过一名长得白白净净的大姑娘,穿着及踝的长裙,看起来娴静,可腰上却挂着五颜六色的一串大钥匙。安如风直接问,你是都昌的吧?姑娘点点头,有些好奇她是如何知道的。安如风只是说瞧她的作派便知道。
但就是这样的地方,却经常出现一些“怪才”。另僻蹊径,走的路是常人预想不到的。无论是经济上、文学上还是官场上。而且他们的团队意识特别强烈,经常扭成一团儿牢不可破。想到都昌去,安如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好在她虽然不会说都昌话,却能听得明白。而且熟悉一些基本的生活习惯,总算也不是彻底的外人。
“不了,我们直接过去。”安如风摇摇头。天气略有些热,她在思忖着要不要制些龟苓膏。可工序繁琐,还是早些赶路来得要紧。记得在桃花岛时,当她知道平时在超市里买的龟苓膏是用龟板、土茯苓、仓术、苦蔘、女贞子、荆芥穗、生地、鸡骨草等二十余种中药材做的,直接目瞪口呆了。只是觉得,不管它滋阴补肾、润燥护肤、消除暗疮,还是调理脏腑、清热解毒也好,自己还是不大想如此折腾自己。
可没得法子,黄药师一声令下,她就得乖乖地照办。第一次炼制时,她怕苦味太重,加了些冰糖。结果,甜腻的龟苓膏于是只得她自己消化了。
很可笑,她虽然学中医,却不爱喝药。这是因为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个行当,而是为了多一份谋生技能。后来多练习几次,便将后世的吃法掺了进来。不直接加糖,而是切成块状后,淋上蜂蜜与牛奶,微苦、清凉混上淡淡的蜜香与奶浓,连黄药师也稍给脸面的多吃了些。
想到这里,她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又隐去。不管如何,在桃花岛呆的那十多年,是她到这里过得最平稳的日子。这一年时间,颠沛流离,各种事件接踵而至,逼得她喘不过气来。相较而言,那些岁月真是美好得恍如梦境。摇了摇脑袋,她安慰自己,都已经过去了。但却忽略不了,心中隐隐的痛感。可让她回头,她是真的不愿。只能暗暗祈祷,这些不开心,可以随着时间消逝。
孙思竣没再多言,只是吩咐店家再倒了些清水带走。这一路,都是他在做这些琐事。安如风也不管这些,有空便是拿了笔纸将中药方歌给默了下来,递给孙思竣背诵。当初她没花多少功夫便将这些强行记下,再到后来融汇贯通后,才算是吞进了肚中。这还是亏得了这副身体附赠的福利。只是难为了这个孩子,还没开始认药,便背诵这些颇有些诘屈聱牙的东西。
等到他们买下一座两进两出,带有一座小院子的住房,在都昌安好家后,再将孙思竣的奶奶安葬后,闲下来后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突然来了这么一对姐弟,令四周邻居很是好奇。
忙碌了几天,将该添置的办好,该打扫的清理干净。安如风这便端起了严师的风范,将孙思竣关在房内记念,扔出那叠一路默出的方歌,直说晚间要考他。自己却拎着竹编的菜篮子出了门,迎面便碰上了余四嫂。这是一个喜欢碎碎念的妇女,没有什么恶意,却偏爱瞧热闹。
“孙姑娘,你们搬来了好几天。瞧你们忙得很,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余四嫂很亲切地问。
安如风点头,有礼地回答:“四嫂客气了。小安早便该去拜访大家,只是一时事多,这才准备稍挪些时日。”
余四嫂哪里是希望她来串门,只是对她好奇。毕竟一个年轻姑娘带着弟弟突然迁居此处,总是有故事的。早前她的儿子因好奇问起过孙思竣姓名,虽然那个孩子没什么表情,不过也算是礼仪不失,报了姓名。这会儿,她便直接以为安如风名为孙小安。安如风自然是不愿意解释,便是默认了。
“孙姑娘,我瞧着你挺文静的,看起来也瘦弱。真没料到居然如此能干。”这才是余四嫂最关心的话题。这座房子是老蒋的房子,他前些日子因手头紧张想出售。却因要价偏高,很多人都望而止步。哪知这个姑娘一来,轻轻柔柔几句,居然让老蒋降下了两成。瞧得小气的老蒋居然没将脸涨成猪肝色,余四嫂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谈的。
安如风失笑。她还能说什么,只不过是抓住老蒋卖房变现心切,先是进去瞧了瞧房子的格局,将其优劣点摸清楚后,一一说明,并且有理有据。其次,再逐一套出老蒋急需钱的原因,摆出一副咱不着急,我只是想过来看看的心态。
老蒋本来瞧得安如风是个女子,颇有些瞧不上眼。见得她真的懂得风水,更兼之明白医理,见他颈部有些僵直,肩部略动时,会痛得有些蹙眉。再仔细观察,便给他开了一幅麻杏薏甘汤。第二日,老蒋再次与安如风谈判时,觉得已经轻松了不少。对她更是信服了些许。安如风这才告诉他,自己姐弟流落此地,只想安稳过日子,手中银钱也不多。如果他诚心,自己也便银钱两清,否则只能另寻其他。说来说去,还不是图她出钱爽快。若真说有什么本事,也只是夸张。只是这些话,自然不好与余四嫂说。
义诊
余四嫂也真是奇怪。这个姑娘说话轻轻柔柔的,仿如大家闺秀,可言语间却滴水不漏。如何套也听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急之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却越揉越痒,越揉越痛,一时间眼泪哗哗。
安如风瞧得不对,轻巧地制止她搓揉的手,将她带到路边。“四嫂,我略懂医术,这便帮你看看吧!”
余四嫂大喜,普通人哪里愿意随便就医,有些什么小毛病都是自己抗着。可眼睛红肿已经有些时日,这些天更是视物不清。安如风仔细瞧了瞧,只觉得她的眼睛有些炎症,已经有很明显的充血。略一把脉,便已经明了,应该是急性角膜结膜炎。一剂清肝明目汤《万病回春》便开了出来。知道与她说得不清楚,临时又找不着笔墨,这便直接到了药房,一串药名连番报出。听得抓药的小徒弟有些发愣。
余四嫂也有些惊喜,“哎哟,姑娘,倒真是瞧不出来,你还有如此神技。瞧着姑娘就觉得面善,真没料到居然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安如风哭笑不得,自己一直蒙面,什么时候给她瞧出还有面善这么个特点。而且,“女菩萨”这个称呼也真是要命,直让她想起了唐三藏。
“四嫂,大家都是邻里,小安自然是竭力相帮。四嫂以后记得莫用脏手随意搓揉眼睛,极易染病的。”安如风细细叮嘱。
余四嫂只顾着心喜,却忘了刚刚心中的疑窦。这个小安姑娘一副手无缚鸡的模样,竟然随手将自己的双手拨了开来。瞧得安如风大方地帮她付了药钱,嘴里虽然不停地说,这怎生是好,却不客气地把药放入了自己的篮子里。只是神情比之刚才,不知道亲热了多少。
安如风岂会不知道余四嫂的想法,只是心中另有打算。学医之事,可不能只顾埋头苦学,实践才是最重要的。虽然手中的银钱足够,却还是想替孙思竣谋个出路。自己虽然不知能否找到回家的路,可既然把这个孩子带了出来,就必须得替他负责。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
示好于余四嫂,也是看中她的本质便是一个高音喇叭。有她在外帮自己打名气,想必很快会有一些人前来求医。果不其然,才过得两三天,觉得好多了的余四嫂便开始来感谢。安如风自然也不会失礼,备了薄礼回了过去。
再之后,余四嫂的直属亲戚,以及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些亲戚都找上门来了。安如风当然不会拒绝,有意指点孙思竣,让他记下各种症状,然后再细心讲答。如此一来,比闭门造车来得快多了。
这天夜里,安如风精心炖了一锅鸡汤。瞧了瞧孙思竣还未熄灯的窗口,有些安慰的笑了。这个孩子果真用功。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却是细致耐心。那些方歌居然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倒背如流。为了帮他提高,安如风大量进购药草,让孙思竣仔细品尝药性,感受万般不同的滋味。于是,好学习的孙小弟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夜里睡觉的时间,也不过五六个小时。
装了一碗,安如风端了过去。“小竣,开门吧!”
“姐?这么晚了,你为何不休息?”有些疲倦的孙思竣将打开,却看到安如风端着鸡汤。
“你不也没休息吗?”安如风数落到,“我才说考考你,你就如临大敌。知道你用功,可也得适度才行。”
孙思竣笑了笑,将鸡汤接了过来。“知道了。你先去睡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你也别太晚了。夜间烛火不够明亮,很伤眼睛的。”安如风再次叮嘱,直觉自己也快有婆婆嘴的潜质了。
“知道了。”孙思竣只是静静地笑着。等到安如风走后,他这才坐回桌上,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喝着,表情悉心专注,仿佛生怕浪费了一滴汤汁。这段时间,他饱尝人间冷暖,只是觉得能留在安如风身边便是好的。之前,她说要做饭,孙思竣只是听听。瞧着安如风一副小姐作派,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厨艺会如此好。可是,她身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孙思竣也学着不去深究,只是,心中到底还是不安。安如风虽然一直温柔细心,但他还是有些不太安心。总觉得她还是会抛下自己,所有的努力,也只为了不做她的累赘。
想起这些时日的家常饭,安如风总是变着花样为自己补着。经由她巧手烹制,就是普普通通一个炒白菜也是滋味美妙无比。想着,嘴边又泛起了笑容。将香鲜不腻的鸡汤喝得涓滴不剩,他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便到厨房里去。
……
“小安姑娘……”张阿牛拿着安如风开的药方子有些犹豫不前。
安如风抬头,“怎么了?”
“这些时日,经由你的调理。身上的病痛好多了,这些是我送给你的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你也别推拒。”说着,他便把一些新鲜鸡蛋递了上来。是用一个小篮子装的,上面还用干荷叶细细地盖好,看起来颇为雅致。
安如风也不客气,多谢了几句,便让孙思竣收好。求医的人过意不去,总会给她带些礼物。只是张阿牛此时的表情让她有些意外,心中知道肯定不只此事。
“小安姑娘,本来这事也不好跟你唠叨。可是……”张阿牛又犹豫了一下,“可是,小安姑娘,我们这些时日买的药价钱越来越高。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告诉我新鲜草药的模样,我好自己找寻。”
来了吗?安如风面色不变,只是笑着说:“张大哥有所不知,药物需要一些提炼才能由草变药,如若可以为大家伙节省些,我倒是自己上山采去了。”
“这,我也知道。只是家中实在出不起……”嚅嚅地说着,张阿牛有些不好意思。
“是拿着我的方子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吗?”安如风冷不丁地问。
张阿牛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这又赶紧尴尬地闭了口。这话可不能跟小安姑娘说,难得有这样一个好心人愿意帮大伙儿免费治病,万一她不诊了,该如何是好。
安如风心中冷笑一声,却温声安抚:“张大哥,你这病是热毒引起。除了服药外,平时食膳也需要稍加注意。”他全身湿疹已数年之久。以肘、膝和全身伸屈部皮肤显著肥厚,呈橡皮样,头面部多发性疱疮,经久不愈。开出的药物也是常见,只不过有人故意刁难,自然会让他买不起。
细细地叮嘱他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这才将张阿牛打发走。安如风瞧着已经冷清下来,便喊着孙思竣拾掇些东西准备出门。
孙思竣虽然手脚没停,但疑惑的目光却怎么也没办法遮掩。安如风一笑,“我们出去义诊。”
两人一路行去,先是赶到城外的破庙中,这里大多是乞丐的聚集地。果不其然,人一脏乱,病痛就多。幸好人不算多,才七八个人。安如风一阵忙乎,总算也在天黑前做得差不多。第二日,孙思竣将家中的药煎好,装在小罐子中,分别告诉他们该如何服用,一天几顿。这些乞丐哪里有钱买药,都是千恩万谢。
其中一人名唤陈敛。看起来脏遢无比,安如风一搭其脉,发觉弹跳有力。仔细一打量,这才发现此人竟然年约三十。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沦落到这番田地。看他蜷缩一团,时不时总是发抖。问其原因,说身子经常发冷,四肢游走性关节炎痛已一年多。每遇到冬天便加重病症。之后,更兼咳嗽,一直未见好。
安如风让他伸出舌头。陈敛张口,发觉他舌黄红胖,少白苔。仔细听脉音,只觉得脉沉有力。想了想,便给他开了一齐清湿化痰汤。其中,半夏止咳,苍术健脾利湿,南星祛痰,黄芩清热,陈皮为理气。
一周后,陈敛的咳痰减少,关节痛亦明显减轻,10天后身冷消失。为此,他喜不自胜,竟然担起了安如风的保镖之一。瞧着他脏乱的模样,孙思竣很是不悦,干脆把他拉进家门好好梳洗一番,给了他一套粗布衣服。安如风这才发觉,陈敛虽然长年受病痛折磨,但也是一壮劳力。心中只是笑,没想到他倒是缠人。安如风走到哪里,他便跟在哪里,俨然一副下人模样。
这样连续两个月下来,小小的南峰镇个个都知道有个蒙面女子为乡人义诊。余四嫂当然也在其中作了大量的宣传,将亲朋好友被治好的事情直解说得津津有味。于是开始有人慕名上门求医。除了乞丐们有些顽症外,前来前诊的大多都痊愈了。安如风这才开始在家里坐诊,只是孙思竣最终看不下去,直让她答应,每天上午接三个病人,下午治三个病人。安如风笑着应承,人太多了,自己也确实累。
“姐,他们的药熬好了。”四五个小炉子同时开工,孙思竣每天都要为那些乞丐熬药。
“按每人的成分装好来。”安如风打开药罐,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
“姐,我们的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孙思竣逼出药汁,眉头有些轻皱。之前家里存的药虽然量颇多,可也架不住这么长期免费赠送给乞丐们。
“没关系,回头我们到其他乡镇去购置。”安如风轻描淡写地说。无所谓,有钱还怕买不到药吗?
“可是,为了这些人,姐已经破费了不少。现在已经被当地大夫们排斥,还要继续下去吗?”孙思竣有些担忧。
安如风呵呵一笑,“当然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给的这点小阻碍,又岂能吓得倒我!”这些人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自家拿这个当生意糊口,她跑去义诊,当然知道会引起当地排斥了。
紧紧地抿唇,孙思竣没再吭声。看来姐姐自有主张。
安如风好笑,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别想这个。今儿个想吃些什么?姐姐帮你做去。”小孩子别想这些,这些人还动不得自己姐弟分毫。
“姐,你知道我向来不挑的。”
“好!那我做松子鳜鱼好不好?”
“不用那么麻烦!”
“谁说的,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吃好些。我再想想?再做个清炒河虾吧!”安如风侧了侧脑袋,瞧到孙思竣一副“太浪费了”的表情,笑得眼睛弯弯。“哎哟,我倒是忘了,陈敛可吃不得这些东西,还得做几个寻常的菜式。”安如风将袖子放下,笑容可掬地说:“我去买菜了,你继续煎药。这可是细活儿,千万别糟蹋了药性!”那个中年汉子这些时日在家中住下了,又是看门,又是做粗活。安如风无所谓。这个汉子看起来还算忠厚。她是艺高人胆大,普通人自然是不瞧在眼里。只要陈敛没有恶意,家里就算多养一个人也没关系。
沉声应答,孙思竣有些郁闷地继续为小炉子扇火。安如风挽着菜篮子,这便走出了门。
找碴
一出门,便遇上了余四嫂。她见着安如风,亲热地迎了上来。“姑娘,这是歇下来了?”
安如风轻举菜篮,“是啊!好些时日都没这么轻松,小竣也累坏了。我这正想上街买些好菜给他补补呢!”
“哎哟,姑娘有什么要买的,跟四嫂说一声便是了。还用得着亲自上街吗?”余四嫂一把接过她的菜篮子,仿佛生怕她累着了。
“四嫂,你这是作什么?”安如风佯装不悦,“这怎么好麻烦你呢!才一个小小的竹篮,能重得到哪里去!”
“姑娘,你是不知道,镇上的人有多感谢你!”余四嫂见安如风把竹篮拿了回去,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了话题。
“我不过便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安如风谦逊地说。
“哼!那个赵逐与胡泉真是不像话,每每看到姑娘开出的药方子,总是一副下巴朝天的德性,仿若只有他们二人才是神医。我家二虎子以前头上总是长疮,到他们那里医治,总也没见得好。姑娘几副药下来,便结痂了。”余四嫂愤愤不平地替安如风报冤。
安如风心中明了,不过是同行相轻。她一连两个月的义诊,已经挡了人家的财路,当然会诋毁自己。其实,这也是她故意造成的局面。自己一名女子,想在这种封建社会立足可不容易。就算直接开个医馆,生意八成也是清淡。所以干脆弄个义诊出来,直接把口碑宣传出去。黄药师的本事,可不是这些普通大夫能比拟的。
“四嫂可别这么说,这两位大夫行医多年,经验丰富。小安只是一介女子,哪能跟他们一较高下。”这话听起来谦虚,实则带了不少挑衅味道。余四嫂一听,这便是来火了。
“姑娘,你是不知。这两个人太过份了,每次一提及姑娘,总说是妇人之见。竟然跟药房里打招呼,如若拿着你的药方去开,要多加收几成。到得后来,居然不卖药。也亏得姑娘心慈,自己到外镇去买药,还不收大家伙儿的诊金。现在,哪户人家提到姑娘,不夸奖您的仁心仁术。”她直气得脸红脖子粗。
恰巧走到一家卖鱼的担子前。他抬头一见竟然是安如风,也是亲热地直打招呼:“小安姑娘是需要什么鱼?”
“有鳜鱼吗?”安如风弯□,仔细打量着木盆中的鱼。
“哎哟,姑娘真是不巧。今天没有鳜鱼。”小贩一听,有些为难。突然一溜小跑,到其他摊贩上去拎了一条过来,“姑娘,这条您看行不?”
被他拎跑鱼的小贩也不生气,也跟着笑道:“姑娘,这是两斤重的鳜鱼,您要看得中的话,就拎去吧!”这个小贩的母亲也在安如风那里诊过病,不但没收诊金,就连药都是安如风赠送的。
“这怎么行?”安如风瞧了瞧鱼眼,又看了看鱼皮,确实新鲜。这才掏出荷包:“小本生意都是为了糊口,我怎么好贪你们这点便宜。”说罢,便是按市价付了钱。何必贪他们这些小便宜,自己又不缺钱。
第一个小贩不好意思了,又用草绳串了条一斤多重的草鱼。“姑娘,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条鱼是晨起时抓的,你就尝个鲜吧!”见安如风又准备掏钱,赶紧摆手,“姑娘,那以后我求诊,可也得付钱了。”
“是啊!姑娘,您以后再不收诊金,我们都不好意思再上门了。”第二个小贩直摇头,“哪有像姑娘这般好心的人家,全是自个儿掏钱为大家治病。”
安如风笑着说:“好吧!等回头我若开了医馆儿,一定收些费用。到时候大家可不许说我收得高了!”先铺个路吧。
瞧安如风的模样,大家笑得有些勉强。“姑娘收得再高,也是应当的。”她真的要开医馆吗?私下里,有人偷偷地瞧着安如风的脸色。好像说的是真的。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有真会有这样菩萨心情的人。
安如风眨了眨眼睛,“小安只是说笑罢了。这些日子承蒙各位乡亲照顾,哪里还敢谈什么收费高。只希望各位到时候能捧捧场,小安便心满意足了。”一席话说出来,有人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这个姑娘衣着华丽,也不像是急需糊口的样子。可能也只是象征性的收费吧。其实,总是这么义诊,免费赠药,他们也确实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收回本金,也是应该的。
“诸位放心好了。小安一定会将义诊坚持下去的。”安如风的最后一句话,这才让众人真正的笑开。这样继续下去,小安姑娘迟早会被镇上的那些大夫与医药逼得停止义诊。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也开家医馆,收费既低,医术又高明。也是可以接受的。
“是啊!瞧得那个赵大夫与胡大夫,收费高且不说,就连寻常的病都治不好!”一卖菜的小贩突然抱怨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诉说起不满,都是这两个大夫给闹的。
安如风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到大家说得过份,这又劝解几句。平心而论,这两名大夫收费也不算高,只是医术太过一般。尤其是跟她相比,自是差了大半。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发泄完毕,安如风又买了些菜这才走回家。心想,时候也差不多了。如果他们还忍得住,可真得喝西北风了。
第二日,陈敛来报,说有人上门拜访。瞧他的模样,似乎准备着安如风一声令下,便将人轰走。收下陈敛,安如风是希望让孙思竣安心学习。而且,陈敛只是一个乞丐,如今有屋蔽雨,还有月钱领,做得也是尽心。陈敛也是水患的受害者,家人都死了,自己还病痛缠身。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悲惨的死去,哪知却遇上了安如风。为了能留下来,他也是费尽了心力讨好。看到陈敛如此作为,安如风也是默认了。家里也需要一个壮劳力,免得别人瞧得她孤女少年好欺负。虽然,安如风根本不怕。
孙思竣本来不肯,说家里也没什么活儿,他可以做的。其实,也是舍不得安如风花费太多。自从到得南峰来,安如风一直在花钱。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银两,可孙思竣向来节约惯了,心里真有些忐忑。坚持了良久,最后瞧见安如风板起脸,还是答应了。只不过,安如风为了哄得他开心,连接几日都花了心思做了些甜点,才将他逗笑。见他总算是不生气了,安如风心中叹气,以前是要哄黄药师,现在又要哄个弟弟。自己怎么到这里就成了天生的煮饭婆子。
“如果是求诊,直接让他们进来便是。何必专门禀报?”安如风心中有数,却故意问道。
“是赵逐与胡泉。”陈敛有些担忧地说:“瞧他们气势汹汹的,我怕姑娘受委屈。”既然被收留,还有月钱,他当然要替主人着急。
安如风只是笑,“来者是客,请进来便是。”笑话,想让她受委屈,还真得要一定的本事。
“孙姑娘,久闻其名!”赵逐与胡泉进来,虽然脸色不豫,却还是不忘礼节。
安如风回了一礼,“两位大夫,还请上座。”
吩咐陈敛奉茶,安如风眼角瞄了挺直腰杆,如标兵般站立的孙思竣,差点笑出声来。这孩子一般冲锋上阵的模样,真是可爱。
“这位,便是令弟吧!果然英挺神气,看起来便是精神极了。”胡泉留着一小簇山羊胡子,说起话眼睛骨碌骨碌直转,一瞧便是心思极多。
“小竣,还不给两位大夫问好。”安如风赶紧给他们相互介绍,又是一通夸赞这才方歇。
“姑娘,不瞒您说,我二人此次前来确实有事相商。”赵逐倒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只是言语间对女子的轻视总还是抹不去。
“赵大夫有话请讲,小安洗耳恭听!”
“姑娘初来乍到,可能不明白南峰镇的情况。”胡泉一说起此事,便端起了架子。“这里镇虽小,可在我们的悉心整治下,虽然偶有水患,却依旧保得一方平安。”
安如风嘴边露出一丝讥讽,没想到一方平安竟然是两名大夫做到的。她以为南宋虽然积弱,这种小地方总还是派得官员前来管理。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孤陋寡闻了。“两位大夫妙手仁心,坐镇一方,当真是南峰之福。”当下,也不多说,就由着他的话轻捧了一句。语意真诚,一丝都看不出真实情绪。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胡泉没听出安如风话中的意思,自得地摸了摸胡子。
“胡大夫,闲话莫说。我们有话便直接向孙姑娘说了吧!”赵逐沉声道,对胡泉的自吹自擂有些不耐烦。
安如风瞧了瞧赵逐,真没想到这人倒真是忠厚之人,说话还着些谱儿。
胡泉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姑娘,我二人前来是想问,你的义诊可否停止?”
安如风装出一脸的不解:“二位大夫何出此言?可是我的粗鄙手法让人瞧得笑话,若真如此,那小安便要细心求教,请胡大夫与赵大夫好生指点才是。”说罢,这便起身一福,摆出一副悉心听教的模样。看来自己昨天说要开医馆的事还没传到他们耳里,也好,省了一番事。
赵逐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起来。虽然听不出安如风的嘲意,但是再不承认,也必须心服她的医术。那些药方子,他私下里也曾细细研究,只觉得大胆巧妙,别出一格。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师承何人,竟然学得一身如此高深的本领。“姑娘说笑,我二人哪里敢来指导姑娘。我们这些微功夫,恐怕令姑娘瞧不上眼才是。”
这话说得便有些不好听了。孙思竣冷哼一声,便是要讽刺出声。安如风扫了他一眼,他又硬生生地把话吞下。
“赵大夫夸赞了,小安若真说起来,倒真是只学到师傅两三成的功夫。只是胜在心细胆大,这才敢为人诊治。”安如风淡淡一笑,也收起了之前那副诚恐诚惶的模样。
两人心中一惊,只觉得如果她这本事才只是两三成,那她的师傅该是如何厉害。赵逐轻咳一声,把思路硬是转了回来:“孙姑娘,你若只是一时心善倒也无妨,只是我二人均要靠这医馆儿糊口。你这长期义诊,是否做得有些不大好。”
安如风微笑:“小安从未如此是想。本来也只是替四周邻居看些小病,却听到一件事情大生疑惑。不知为何,只要是小安写出的方子,药钱便要多上几成。不知两位大夫听过此事?”很好,终于说到了正事上。
两人均是老油条,肯定否认自己从中作梗。“居然有此事?这些药房当真不该。”
安如风也不急:“也不怪两位大夫没听过。其实小安心思倒也简单,只是觉得,医者父母心,既然学得此救人之术,就该替大伙儿担忧。”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自己的钱还够花上很久。义诊个十年,也吃不穷她。你们不怕没饭吃,便继续嘴硬吧。
赵逐心里有些为难。今日来安如风家中便知道,这姑娘应该是不缺银两。可自己却是小本生意,多挨得一日,便少一份收入。更何况,群众的口诛笔伐也让这两人有些难受,刚开始时,药房的确是他们打的招呼。可后来安如风竟然散财,自己买药送人,却是狠狠地将了他们一军。
现在,药房对他们也颇有怨言。他们若是按原价售卖,多少还能赚上一笔。自从跟他们联合起来排斥安如风,收入竟然少了许多。听得邻镇的生意好了起来,两家药房也眼红了,直说要跟他们拆伙。最重要的是,安如风得了人心,日子久了,他们也着实别不过百姓的指责。这便是舆论的威力。否则,安如风也不会大费周全的在全镇搞什么义诊。
安如风心中冷笑,钱不是万能,可没有钱却万万不能。自己不怕耗,他们却耗不起。财大气粗,指的就自己这种人。
“孙姑娘,你这样做是有些不地道了!”胡泉心眼颇小,怒得拍桌而起。
安如风坐而不动,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当作没听到。“来者是客,请胡大夫注意修养。这般大声呼喝,是否欠缺礼貌?”孙思竣上前一步,不客气地指责。
“姑娘!”陈敛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两名大夫。就等安如风一声逐客,这便要把二人推出门外。
“陈敛,你先下去。小竣,不得无礼!”等到他们发作完毕,安如风这才开口将二人斥退。语中之意不言而喻,不要以为她是女子便好欺侮。虽然她不把这两个手不提,肩不能抗的大夫瞧在眼里,不过,能不动手便不动手。女孩子与人打来斗去,总是不好看。
开馆
等到二人都退下后,安如风平静地说声:“愿闻其详!”
“姑娘,此番前来,我二人便是为这事。”赵逐见撕破了脸,也不再支支吾吾。
“哦?两位大夫是让我停止义诊?”安如风似笑非笑地放下手中茶蛊。“那小安也便开家医馆吧。”
“这怎么行?”胡泉下意识地反驳。本来两家医馆生意也算不错,怎么可以让这个女子强插进来,硬分一杯羹。
“为何不行?”安如风冷眼一扫。当真是笑话,他们这种本事都能开店做生意,自己凭什么要听他们的。
“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胡泉被她眼中的利芒吓了一跳,随手搬出了这个借口。
“多谢胡大夫关心,小安自然会将先生好意铭记心中。只是所学便想有所成,若开不成医馆,小安也只能继续义诊了。”不客气地威胁,要不,你就分一些市场给我;要不,大家都别玩了。
“孙姑娘,你这便是欺人太盛了?”赵逐皱着眉头沉声道。
“你这老人家看起来慈眉善目,怎生说话如此可笑?我姐要义诊,你们不同意;这会儿要开医馆,你们也不同意。也不知到底是谁欺侮人,如此逼迫我们。莫不是嫌我们二人无依无靠,你们便仗势不成?”孙思竣一番出口,便把他们的送上了仗势欺人的台子上。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发觉竟然无法反驳他的强辞夺理。
“你这小孩好不知事。怎能如此血口喷人!”胡泉愤声而言。哪里来的小孩,口舌还真是利。
孙思竣的气势不减反增,“是不是血口喷人,我们不如让镇上百姓评评理!”他也聪明,知道这些时候两人不受镇上人的待见,便把舆论的大靠山给抬了出来。
安如风只是微笑地瞧着。虽然刚刚屡屡阻止孙思竣,可她并没有把他护在自己翅膀下的意思,瞧得他应对颇有策略,也便兴致勃勃地由着他去。
“胡大夫请先冷静一会儿。我们听听孙姑娘有什么意见吧!”赵逐揉了揉太阳|岤,原以为这个姑娘好讲话。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是温柔可人,哪里知道却城府颇深。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安如风挥了挥手,示意再次冲了过来的陈敛下去。“我倒是有些主张,也不知两位大夫愿不愿意听一听。”
赵逐不再小瞧她,正颜道:“姑娘请说。”
“我们姐弟初到贵地几个月,二位是前辈,本该好好前去学习才是。却没想到小女子一时技痒,给闹出了这般事件。只是这般做,确实有损了两位大夫的利益。所以,我这医馆虽然尽早会开张,却还是愿意与两位大夫共同进退。比如……”安如风顿了顿,瞧得他们都细心来听,这便满意地开口,“我们可以结成联盟,每个月给镇中百姓义诊一次。”
胡泉一听,愣住了。义诊是干什么?这还不是没钱赚。赵逐却听出味道来。大家一起义诊,若按安如风的本领,肯定是她出手的多。这便是拐着弯指点他们医术。虽然不忿她一个女子,却不得不服气她的本领。
看得赵逐有些复杂的神色,安如风却只是笑笑。她没明着教,别人偷学,可怪不上她了。更何况,要看懂她的手法,那可以花上一定的心思。桃花岛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偷学的。
“此外,小安并未准备大收门徒,只是想与弟弟好生度日。就是开医馆儿,也只准备像现在这般,一天只诊治六人。两位,你们看如何?”安如风再退一步。这样看上去,她损失不少,实则不然。其实她只是想让孙思竣可以自立,所以说的也只是自己不收徒弟。而且目前看来,虽然只诊六人有些少,可如果每天都有人上门诊,别说糊口,就是小康也是绰绰有余。要知道生意不好时,一天一人都不来求医也是常有的事。
赵逐瞧了还没反应过来的胡泉,有些苦笑地说:“姑娘原来早有计划。”自己准备不全,以为过来吓唬一番,再安抚安抚,便能如愿。哪知道这个姑娘这么难对付。
胡逐却眼露精光,流露出一丝戾气。难怪她之前态度那么强硬。可是,小小一名女子而已,即使开了医馆也无所谓,等到过些时日,她的声名淡了,再想办法赶她走。自己是本地人,人脉怎么也比这个外地姑娘来得深厚。因此今天也只是过来瞧瞧,先探探路,毕竟自己只是大夫,真要做这些不拿手的事,也要下一番决心。
安如风淡淡地看了依旧有些不爽的胡泉,知道这人起了恶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轻轻地把茶盖儿托在手上。莹白的手心中,瓷白的茶盖显得更加莹润。二人均有些疑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安如风微笑地道,“小安只是一介女子,这般做也只是为了自保。什么计划不计划的,倒是赵大夫看高了。”言语轻松,却暗中将内力逐步的传到了茶盖上去。一丝一丝,不动声色。茶盖“嗡”地一声,突然传出一丝声响。赵逐与胡泉以为自己听岔了,奇怪地盯得更紧了。
安如风轻合五指,茶盖仿佛如软泥般,竟然被她轻易地抓成了一团儿。胡泉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由地揉了揉眼睛。却见安如风缓缓地翻过手来,将一把细腻的瓷粉轻挥了出去。白色的粉末突然飘散在堂厅正中,恰巧一阵穿堂风吹来,瓷粉转了一个圈圈,洒得满地都是。惊得二人“啊”地一声,傻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