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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丞相世外客第27部分阅读

      少年丞相世外客 作者:rouwenwu

    侯爷清早整军十万,从信阳出发正式攻打涡阳城。”

    终于不再小打小闹了吗?我含笑点了点头,又问:“剩余的三万军呢?”杨潜原本的十六万大军,凌楚兵败损失近三万,如今剩余不足十四万。

    沈宏气也不喘,急应道:“由胡将军率领在信阳和庆原交界处守护粮草。”

    我脑中自然映出风吟各城的山川地理图,细想了想不由心惊:“可是早已干涸的箬焦河道附近?”那个地段不属于庆原,居于庆原高处,信阳低处,是庆原守军无法攻击到的所在,又离河道上游的涡阳最近,能及时支援杨潜。这本是一个最好的屯粮整兵之所,可是……

    沈宏点了点头,脸露迷惑,显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变色:“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我摇了摇头,无奈道:“以伯(沈宏的字),继续去探听消息,若是杨潜攻城,或是胡杨全军覆没了,再来报我。”

    “大人?!您的意思是……”沈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笑笑,牵着飞飞往前走,头也不回地淡淡道:“你若有心,倒可以传个警讯给胡杨,就说‘瑶江湍急,河堤不稳;分支逆流,箬焦危矣。’,只是,他和杨潜生性自负又绝容不得别人指责缺失,多半是不肯信的。”

    早晨,大约八点半。

    我,亦寒,飞飞和韩绝坐在上庸城原城守费计家的客厅中用早膳。其实这里的人用膳时间都要比现代早,早膳大约六点开始,午膳大约十一点开始,晚膳大约四点开始,身份尊贵点的,譬如我,在晚上十点左右还有一顿夜宵,名为“炙膳”。

    只是,我在家中懒惯了,要早朝那是无可奈何,难得出来打仗,我又是最高统帅,这种能给自己福利的权势当然是能挥霍多少就挥霍多少。也幸好,那些士兵将领看我一副弱不禁风,又伤病缠身的样子,不仅从无抱怨,反倒一副巴不得我好好休息的样子,估计是怕我一个调养不甚,就倒在战场上了。

    身旁对面的三个男子都面有难色地看着桌上的点心,如果黑乎乎的一块,焦不像焦,烂不像烂,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是恐怖的东西,能叫点心的话。

    我板起脸,探照灯般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去:“怎么,不想吃吗?”

    飞飞第一个摇头,其速度比锤子敲在膝盖上的膝跳反应还快,但一摇完,漂亮密长的睫毛就轻轻颤抖起来,眼中露出很是鲜明纯洁的恐惧。

    韩绝看了看面前的点心,又看看身边露出同情怜悯之色的士兵,最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脸上是一副挣扎求存的表情,小心组织着措辞:“临宇,你……虽然秀气了点,瘦小了点,体弱多病了点,但怎么说也是个男子。其实……做不来这些女子擅长的事,也是很正常的。”

    “咳……”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亦寒,他猛地低下头,双肩微微抖动,手握拳抵在唇上,是白痴都看得出他在忍笑。半晌才抬头对上我濒临暴怒的脸,很识相的第一个夹起面前的点心,若无其事地吃起来。

    飞飞和韩绝大概很诧异为什么亦寒吃了一点事也没有,死死地盯着他看。直到亦寒把一整碟的点心都吃完了还没反应过来。亦寒拿我准备给他们每个人的餐布擦了擦嘴,抬头望向飞飞,非常非常言简意赅地说:“我可以替你……”

    被我一巴掌拍的消音。然后,我就用很温柔,很慈祥的眼神看着飞飞。

    飞飞的脸上,无论是眼神还是肌肉都纠结得彻底,显然处于痛苦矛盾的挣扎和选择中。

    不得不说,飞飞其实是个很挑剔的人,茶一定要喝亦寒泡的,衣服一定要穿“御衣坊”裁制的,菜肴一定要吃御厨水准的,连房间也必定要向阳清爽的。所以说,如今要他吃下眼前这盘灰不溜秋,一看就不具备色香的点心,实在是个很大的挑战。

    我悠悠然地笑着靠在椅背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微微斜眼看着他,全身上下都只传达着一个意思:你敢不吃?相信天赋聪明如飞飞,绝不可能看不出来。

    终于,飞飞拿起了筷子,紧紧皱着眉头,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夹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胡乱咀嚼。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终于有了一丝紧张,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的反应。你问我为什么亦寒吃的时候我不紧张?废话,他早在几年前就尝过我煮的各种东西了,还有什么可紧张的。

    飞飞嘴里塞着食物,很是含糊地发出了“啊”的一个单音,脸上的表情似是有点疑惑又有点震惊,然后使劲嚼了嚼,震惊更大了,连原本黑幽幽的眼睛都比平常亮了几分。

    费力地咽下口中的食物,飞飞开心地冲着我笑,用他那低沉清透到圣洁的声音说:“宇,好好吃!”

    我舒了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很是不屑又挑衅地看了韩绝一眼,拿起刀叉(我是四人中唯一用刀叉的)开始吃我自己的份。

    话说这个派也实在是烧的太难看了,连我自己都看了很久才习惯,也难怪要他们吃会一个个面无人色。归根究底都要怪临宇这具身实在太诡异了,文韬武略行军布阵样样天赋异禀,却偏偏对下厨针线这类的生活琐事一窍不通。每次一进厨房就错料百出,好几次就差没把厨房炸掉。

    “味道……真的很好。”韩绝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低头看看实在不堪入目的点心,似是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落差。不过坦白是他的一大优点,所以从吃了第一口点心开始,就对我赞不绝口:“临宇,你真乃神人!上得了朝堂,进得了战场,入得了厨房。若你是女子,我韩绝定娶你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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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的气压忽然有些低,我不在意地笑笑,把自己碗中剩余的两块拨给飞飞,柔声道:“多吃点,本就是替你准备的。”飞飞笑笑,绝美的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稚气。

    我正待说话,抬眸却整好看到拎着包袱准备随同李叔明司鉴官员回洛南的玲珑出门。本来她是早该走的,只是前几天下了两场大雨,便给延误了。

    我招了招手让她过来,笑道:“自己的东西都带齐了吗?我给云颜的信呢?”

    “都带了,公子。”玲珑脸上闪着兴奋期待的光,好似离开我回到云颜身边真是件多值得欣喜若狂的事情。

    这让我心情很不爽,就算云颜真的比我待她好,也不用变现得这么明显吧,倒似我天天在这里虐待她。于是忍不住戏虐道:“玲珑,其实云颜那里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反倒是我这儿缺人手,不如你……”

    “啊!公子!”玲珑背上包袱大呼小叫道,“时辰差不多了,我可要走了,否则李叔该骂了。”说完丝毫不管我的脸色,也不顾我是主,她是仆,就这么斜挎着包袱扬长而去。

    片刻的静寂后,房中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间或夹杂着几声士兵压抑的闷笑。唯有飞飞仍是努力地与派坐着斗争,并没有理会周围的异状。

    我狠狠瞪了韩绝一眼,他才敛笑肃容道:“临宇,你的丫环,果真有你的作风啊!”

    见我几要发怒,他连忙咳了两声,很识相地转移话题:“不过你这丫头,倒让我想起了金耀南部一个有趣的部族——穆亦疱。”

    “恩?”我微微挑眉,显示有兴趣听下去。

    韩绝笑笑,一边吃着面前难看却好吃的派,一边道:“穆亦疱中不少女子都拥有茶金发色,当然颜色要比你那丫环的淡些。”

    咽下一口点心,他续道:“据说在金耀先祖立国时他们功勋卓着,却不愿为官。是以启应帝承诺,凡是穆亦疱子孙中有聪慧伶俐之女皆可选入宫为妃。”

    我心中微微一动,有什么在心头闪过,但终究没能抓住。只得示意韩绝继续说下去。

    韩绝笑道:“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承诺到了后来演变成,凡是穆亦疱入宫为妃的女子必为最聪颖灵秀,拥有茶金发色,而所生子嗣皆交还穆亦疱抚养……所以到如今,穆亦疱中几乎人人都有茶金色头发。”

    这话题确实有些勾起了我的兴趣,正待再问,门外却忽然传来沈宏大呼小叫的声音:“大人!大人!胡杨……胡杨……真的……”

    我看着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完整的沈宏,好心地递了杯水给他:“慢慢说,不就是胡杨败了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意味含蓄地看了韩绝一眼,他很识相地马上便站起来离开。

    沈宏喝下我递过去的茶,因为太快,呛了一下才能继续说话。他的眼中放出灿烂的光芒,一脸崇拜地看着我:“胡杨……不!胡将军三万大军包括五千车粮食,统统……统统都被瑶江水淹没,几乎……全军覆没。大人……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呢!”

    “料事如神?”我微微皱眉摇了摇头,“真正料事如神的是木双双。”我看了面无表情的亦寒一眼,又道:“从杨潜卯时出发到如今,不过一个时辰。以粮草先行一日推算,胡杨抵达箬焦河附近最早也不过昨日此时。木双双既要摆出一副与杨潜决战的样子,又要暗中命人堵住瑶江支流使其逆流,所需至少十个时辰。也就是说,她在胡杨初抵箬焦河道,甚至更早时就已想到了水攻断粮之法。这才是真正的可怕啊!”

    沈宏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垂首道:“大人,轻易失去粮草和三万大军,宁贝小侯爷恐怕会气得发疯了。”

    “呵……”我低笑了出来,一边拿布擦去飞飞嘴角的点心残渣,“木双双就是想让杨潜发疯,他越是暴躁,明日就会输的越快、越惨。”

    顿了顿,我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的令牌递给他,正色道:“传我修罗令,命绮罗率两千离罗军秘密退入涿郡,一旦杨潜战败,便占领信阳城。必要时可以救杨潜一命。但记住,切不可泄露自己的身份。”

    从我拿出修罗令开始,沈宏的眼神就完全变了,那是坚毅果敢又狂热效忠的眼神,他恭敬地接过令牌道:“是!公子。”

    待沈宏退出去了,亦寒才问:“为什么要留杨潜一命?”

    我默默思索了半晌,才叹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杨潜这人现在看来确实有勇无谋,又性格暴躁,却是个难得对战争有着敏锐性的勇将,败而不馁,百折不挠。经历过此次战败,他或许会成为一个有勇有谋的名将也不一定。”

    “可是一来,如今还不到跟杨毅完全闹翻的时机。我眼看着杨潜十六万大军落败也就罢了,若任由杨潜死在风吟国,杨毅恐怕会因为害怕再无可牵制我的大将,而不惜一切向我下手。二来,杨潜这个人杀戮成性,好大喜功,杨毅不用他也就罢了,将来一旦重用他攻打他国,那么,他的仁厚之名必会荡然无存。所以思前想后,我终究还是决定留下杨潜。”

    亦寒思索了一下,点头道:“终是公子考虑的周到。”

    下午,大约一点左右。

    “大人,宁贝侯爷戮力攻城已经持续快两个时辰了,荆红元帅木双双率五万大军苦苦支撑,如今双方伤亡均较为惨重。”

    我看了看手中信鸽传来的消息,叹道:“这种时候,司马麟居然还为了老什子的党争扣着手中三万大军不放,果然成不了什么气候。木双双要撑到今晚,恐怕是有些困难了。”

    我又思索了一下,忽然心中一亮,笑道:“不如让我来帮她一把。”

    沈宏以极端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大人,你……你说我们帮谁?”

    “自然是木双双,难道还是杨潜那个笨蛋吗?”我淡淡道,“传令秦归,火速拨三千步兵支援木双双,于其中混入一个百卫亲的血部成员,想尽一切办法威胁司马麟,务必让他将兵权全权交与木双双。”

    沈宏虽然满腹疑问,但我以暗营主人的身份下令,他就再不多问一句,恭敬地应了声是。

    我忽然叫住正要离去的他:“以伯,还是你亲自去一趟涡阳城吧。记得,留着司马麟的命,并带一件他的贴身物品回来。”

    “是,公子!“

    被撂在一边的飞飞已经开始闷闷不乐了,我连忙坐到他面前陪笑地问:“轮到我了吗?”

    他低哼了一声,举起手中似是被握了很久的棋子一放,我立时傻眼了。

    “飞飞……”我很严肃,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知道,作弊是不对的。”

    他气鼓鼓地瞪着我,两颊鼓得像个包子,上唇天生就有点微微上翘的形状完美的唇开合着,音质是近乎透明的质感:“我没有!”

    我仔细看了下棋盘,然后又回忆刚刚沈宏进来前的战况,冷汗开始涔涔冒下。他下的那一子,好像……也许……可能……真的是白子无法兼顾的弱点所在。

    脑中呼拉拉飘过一句话:完了!这下糗大了。走五子棋居然还会输给个小孩子,撞墙算了啦!

    估计是我的一脸郁闷和服输取悦了飞飞,他开心地在我之后放上最后一颗棋,然后一个一个像举行仪式一样认真地把我的棋收走。

    我一边含笑看着飞飞收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亦寒,你没什么话要说吗?如果想为你师妹求情,最好在计划还没开始……”

    亦寒打断我的话:“没有,公子。”

    我哂然一笑:“是吗?”目光望向飞飞,变得有些火苗燃烧,“我们继续!”

    下次更新:1月18日,周五晚。

    少年丞相上部预订已经开始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4章 隔岸观火(下)

    第4章 隔岸观火(下)

    下午四点,原本的晚膳时间。

    可惜我们三个还在城内大街上游荡,也幸好大街上仍是热闹的。飞飞的头上戴着斗笠,垂下黑色丝布遮住他的样子。我穿着简单的软棉质蓝白长衫,时不时和向我行礼的人打个招呼。

    “这个漂亮吗?”我拿起一个银色镶嵌暗绿玉石的腰带在飞飞腰间比着,“喜欢就送给你。”

    “喜欢。”飞飞的声音有些雀跃,黑色丝布下的眼睛不时四处望着,不过望着我手里的腰带还是咕哝了句,“不好看。”

    “崩——”我撩起丝布一个响指打在他额头,怒道:“不好看你还喜欢。”

    飞飞的声音有些委屈:“是宇送的我都喜欢啊!”

    我哼了一声,算是对这个回答满意。于是转向老板:“这个腰带多少钱?”

    老板连忙一脸诚惶诚恐地说:“大人如果喜欢,尽管拿去就是了。”

    “那可不行。”我笑道,“我也不为难你,你就说说卖它的原价吧。”

    老板正要回答,忽听一声拖长音的“报——”,吓了一跳,脸色略显青白地看着我。

    一个我记住了脸没记住名字的副将冲到我面前,八字胡一颤一颤地,显示了他的兴奋:“大人,西南方捷报,宁贝侯爷年少神勇,双方损失相当,但我金耀兵力占优,涡阳城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这些人,毕竟还是风吟的子民,毕竟还关心着风吟的生死存亡,所以脸色才会那么慌张,那么苍白。

    我不在意地“哦”了一声,挥挥手道:“继续探查,有消息就来回报。”

    那人一脸惊诧又疑惑地退走,我不由压低了声音奇道:“以伯怎么留个前凌楚手下给我汇报战况啊?”

    亦寒用很是异样的眼神看了我半晌,才道:“是公子你说这个人的八字胡很有……个性,非留他在沈宏身边为副将。如今沈宏一走,汇报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他身上了。”

    “咳咳……有吗?”我连忙低头掩饰过去,抓着那腰带继续问,“老板,快开个价吧。”

    “五……五十两银子。”

    在这个世界,一枚铜板相当于现代的一毛钱,十枚铜板为一串称为一钱,十钱相当于一两银子,五十两银子也就是说……五百块钱?我忍不住大叫:“这么贵,你敲诈啊!二十两卖不卖?”

    “三十两,不能再低了!”老板脱口叫道,一说完便惊醒了过来,脸色发白地看着我,结结巴巴话也说不全了,“大……大人……小的没……”

    “我们各退一步,二十五两,怎么样?”我笑眯眯地说。

    下午六点,天色却依旧大亮,空气清爽,能见度高。

    我和飞飞、亦寒坐在上庸城最大的席暮酒楼中吃饭。二楼的大厅要比一楼来得小,却干净素雅得多,当然价钱也高得多。我们三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街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茶叶太粗糙了,渣也没去干净。”我说。

    “点心太腻了点,公子你吃多不好。”亦寒说。

    “不好吃。”飞飞说。

    “唉……”我们三人有声无声地叹气。

    “报————!”从楼下传来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熟悉的声音让我想起那一颤一颤的八字胡,他在我面前一把跪下,紧张地道:“大人,西南方急报,涡阳城上忽然多出三万守军,千钧一发之际解了危机。如今,侯爷又陷入苦战。”

    我又“哦”了一声,心情还纠缠在要不要索性嫁个高级厨师算了的感叹上,随意应道:“杨潜停止进攻了吗?”

    八字胡点头,一脸愤慨:“可惜侯爷差一点就可以攻进城中为凌将军报仇了!现在在涡阳城外十里处驻扎。”

    这个八字胡还真是单纯的可爱,白痴都看得出来我和杨潜凌楚不合了,他居然还在我面前替他们痛惜,难道真的还在指望我出兵帮他们吗?

    八字胡下去后,酒楼上的气氛一下子欢快热闹起来,他们一脸欣慰地压低了声音相互间窃窃私语,不时胆怯地望望我。

    我笑得一派自然地替飞飞剥了个虾,又拿他崭新的衣衫下摆擦手,微侧了头看他撩起黑色丝布将白嫩的虾放进口中咀嚼。

    晚上七点,上庸城街道上,华灯初放,形影绰绰,又是另一番灿烂景象。

    亦寒很是无奈地提着两个花式灯笼,抱了一大盒桂花糕走在我们身后。飞飞拽着我的手温温热的,还出了不少汗,显然玩的很尽兴。

    我抬头看着天空,月明星稀的夜空慢慢变得朦胧,似是胧上了一层薄雾。上庸的天气变化要比涡阳城晚一些。看来,木双双苦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飞飞走了几步看拖不动我,不满地回头叫了声:“宇……”

    我忙回过神来,理了理他露在黑纱外被风吹乱的发丝,柔声道:“累了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飞飞连连摇头,拽紧了我的手不放。我无奈地摇头笑着继续往前走,心中却想:就算你愿意回去,我也是暂时不能走的,要演的戏……还没落场呢。

    握着我的手忽然一紧,飞飞用他那低沉甚至天生带着几分魅惑的声音说:“好不容易,宇可以这样陪我,才不要回去。”

    我有些发怔地看着身旁高我很多的男子,那么成熟的年龄,拥有那么纯洁幼嫩的灵魂,根深蒂固的执着,却从不向我撒娇,也不要求更多的宠爱。让人忍不住从心底觉得怜惜、心疼。

    “飞飞有什么愿望吗?”我温柔地笑着问,“在节日里可以许一个愿哦。”

    如果可以,我会尽一切努力替你达成所有单纯的愿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都如现在这般快乐满足地活着。

    晚上八点,雾渐渐浓了起来,幸好晚上车马不多,又有温暖的黄|色灯光照路,所以街道上还是一样的喧嚣热闹。

    我们三个坐在一个露天的粥蓬前休息,不片刻,三碗热腾腾的麦香粥就端了上来。只是这大热天的,光看到那股“白烟”,就让人没了食欲。

    上庸显然很少有这种晚上起雾的天气,人们的脸上有些焦虑的诚惶诚恐,在笃信鬼神的古代,异样的天气总是最容易让人联想到上天的赏罚。事实上,我也从来没遇过晚上起雾的日子。若不是亦寒教我对各种特殊天气的辨认方法,我也不可能推算得出来。

    不知道那边战场如今进行的如何,鸽子在这种雾天应该不会失去效用吧?刚胡思乱想着,就听八字胡的声音老远地传了过来,穿透人墙,穿透大雾,比超声波还准地抵达我耳边。不得不摇头叹息,虽然是我让你随时禀报的,但也没让你这么张扬地禀报啊!

    八字胡很是不屑地扫了周围惴惴不安的风吟百姓一眼,才跪下一脸激扬得意地道:“西南捷报,木双双中了宁贝侯爷诱敌之计,趁夜偷袭我军,却被早有准备的侯爷一举击溃,仓惶逃入城中时连城门也来不及关上。侯爷一举破城,木双双和莫离逃往紫都,涡阳城被我军攻克了!”

    我随意地拨弄着被雾气浸湿的额发,漫不经心道:“杨潜一进城就下令大肆掠夺,而且分兵追杀木双双他们,是吗?”

    八字胡大吃了一惊,直愣愣看着我:“大人如何知晓的?”

    我哂然:“这有什么出奇的,木双双耗了杨潜近八万大军,以杨潜的性格岂有不加倍报复的道理?只可惜,恰恰落入了人家精心编织的陷阱。”

    所有人,八字胡包括一旁听见我说话的百姓都露出惊疑的神色。我摇头笑笑,拨弄着碗里慢慢变凉的粥,低头尝了一口,出奇的,味道居然不错。正待叫老板出来问问看上去这么普通的粥是怎么做的,踏踏急促的马蹄声,从遥远的街道尽头响起。

    我和亦寒对望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一个意思——终于,来了!

    “报——!西南急报,我军攻入涡阳后四散抢掠,城中忽然冲出上万风吟兵,我军恐怕抵挡不住。”赶来的士兵虽有些气喘,语气焦急,脸上却甚为镇定,显然是修罗暗营之人。

    我还来不及回答,另一阵凌乱急促的马蹄声又传入我耳中,我看了亦寒一眼。他迅速走入浓雾中,不片刻已拖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回来。

    那男子奄奄一息地趴跪在我面前,泣不成声:“大人,求求你去救救侯爷,侯爷被三万大军困于涡阳城中,如今生死不明。属下……属下拼死冲出来求救,求大人……”

    “报——!”一声更为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禀大人,西南刚刚传来消息。侯爷派去追击木双双的两万大军统统中伏,在大雾中坠入悬崖。”

    “报——,报告大人——”头疼了,怎么就没间断了呢,前面都跪了四个人了,开朝会啊。那人连喘息也没有了,浑身发抖,用颤音道,“涡阳城中重新……重新升起了风吟锦旗……我西南一路……全……全军覆没了!”

    我心中微微一凛,虽然杨潜战败是我一早就预料到的结局,可是如此赤裸裸地听到全军覆没四个字,还是忍不住心惊。八万对十六万,绝对的强弱悬殊之战,竟被她以如此完美的方式画下句点。木双双,木双双,你果然是配的起子默最终一计之人啊!

    这种时候当然不可能再若无其事地喝粥了,虽然很有些不舍那味道不错的麦香粥,还是转头望向那悲痛欲绝,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求救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用颤音答道:“小的宋虎,乃是侯爷府中家将。”

    我点了点头:“那么宋虎,如果你此刻还有力气,就自行去军营挑一个千人队赶往信阳、涡阳交界处寻找你家侯爷。能救得他自然是好,就算救不得,至少也能为他敛个全尸。”

    宋虎虎目含泪,郑重地跪在地上给我磕了三个响头,恭敬道:“谢丞相大人!”

    来回报的士兵都被我遣了回去,我拿出两串铜钱放在桌上叫道:“老板,结账!”

    周边的风吟百姓似是到此时才清醒过来刚刚听到了什么消息,欢呼庆祝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此起彼伏。当然,在我面前他们只敢用眼神交流着自豪喜悦的信息,又要小心翼翼避免我发现,所以表情都有些诡异。

    老板匆匆赶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我放下的铜钱,然后又面带疑惑地不时偷看我。片刻后,不只是老板,很多粥蓬的客人也都用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显是不明白为什么金耀都大败了我还能如此轻松惬意。

    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脸上挂着慵懒而漫不经心的笑容:“亦寒,飞飞,玩得也够尽兴了,我们回去吧。”

    飞飞汗津津的手又紧紧握上我的,郁闷……其实夏天我还是比较怀念亦寒的手,清凉无汗,掌心光滑,却有一层摸起来很性感的薄茧。飞飞的手不知是不是因为云颜药物改造的关系,变得柔滑如丝绵,温温软软,又常常带着几分湿热。

    说起来他们的手,与徐冽修长火热,却终年干燥的手,都不一样。

    思维微微一滞,我无奈的摇头轻笑,在避过人群耳目的时候,用轻到近乎耳语的声音淡淡道:“传令三军,随时待命,准备进攻房陵城。”

    亦寒干脆利落地点头,用清冷淡漠的声音回应我:“是,公子。”

    小佚

    2008118 16:55

    第4章隔岸观火完。

    下次更新:1月20日,周日。

    额,我知道大家看的很累,计谋啊,战争啊,我自己也写的很辛苦啊!可是,这本来就是此文必备的内容,偶发誓,战争只打八章,打完后开始感情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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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黄雀在后

    第5章 黄雀在后

    当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脸上的时候,我万分不舍地从美梦中脱离出来,撑开粘连的上下眼皮。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飞飞酣睡的脸。他的身体微微蜷着紧贴着我,两颊鼓鼓的像堆面团,白白嫩嫩又略显柔软,可爱得不得了。

    我忍不住笑着掐了掐他的鼻子,他微微睁开眼看到我,很是迷糊地笑了笑,使劲吸了下鼻子又睡过去了,意识估计还在某个国度游荡。

    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身上的衣服躺了一夜都有些皱了,而且昨天玩到太晚,累的都没力气洗澡。于是冲着门口低低地叫了声“亦寒”。

    门几乎是无声地打开,一个青衣的身影迅速闪了进来,亦寒一脸淡漠清醒地站在我面前,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床上鼓起的大包,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虚弱的痛楚。

    “飞飞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他许愿,居然说想跟我一起睡……幸好……只是一夜……衣服都睡皱了……”说起来,我到底在絮叨些什么啊!

    亦寒定定地看着我,用极轻的声音打断我的话:“公子你……不需要和我解释。”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地消失在最后一个尾音,笑容是很努力才扯出来的:“是啊……不需要了呢!”努力调整心情,我又恢复了平日轻松的口气,“亦寒,我去里屋洗个澡,替我守着。”

    亦寒低头:“是,公子。”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飞飞刚刚从迷糊中醒来,大概是一睁眼发现身旁的床铺是空的,竟砰一下从床上跃起来,头重重撞在床栏上。

    “飞飞!”我被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扶住他,揉着他撞红的额头,心疼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痛吗?”

    跪坐在床上的飞飞委屈地嘟起嘴,湿润漆黑的眼眸幽幽瞥了我一眼,然后拽着我的袖子,偎进我怀中,身上还带着昨天洒了满身的桂花糕的清香。

    我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笑道:“乖,去洗个澡,等下侍女会送早餐过来,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她们说,恩?”

    飞飞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宇今天会很忙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抚着他柔滑如丝的长发:“是啊!会很忙呢!撒了那么久的网,要开始收了。最近都会很忙。”

    飞飞不解地抬头看我,但还是很乖巧很柔顺地点头,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像是透明的,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朦胧:“我会等宇回来。”

    我笑笑,很用力地揉乱他的长发,又抚顺,随后转身离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蝉既已进了螳螂腹中,捕猎的黄雀自然也该动了!

    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木双双,不是反间无情,而是战场根本就不是个容我留情之处啊!

    涡阳一战后,形势变得扑朔迷离。

    狼狈逃窜,身受重伤的杨潜被离部成员安全送回了都城洛南。在风吟土地已被夺下三分之二的情况下,远征军却只剩下了我一个统帅,以及收编残军后手下约十万将士。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可能攻下风吟的。杨毅既不愿放纵我手握绝大多数兵权,又舍不得放弃到手的利益。权衡之下最终还是只能命韩宁为元佐监军,率七万精兵支援于我。

    另一方面,木双双以最快速度整顿和加强了涡阳边防,却并不急着收复信阳,平壤等失地,反从庆原调集三万,涡阳调集四万,紫都调集两万精兵支援房陵城,亲率十四万大军与我对决。

    这样的调动,让人难免看得心惊胆颤,出尽已是强弩之末的风吟国所有精兵,一旦落败,后果将不堪设想。更何况,还要担心庆原、涡阳等处防御太过薄弱的危机。然而,真正有远见的人,却无法不赞叹木双双的决断。

    孙子曰:兵贵胜,不贵久。害怕战争成为持久战的不只是杨毅一人。风吟经此一战几大重镇信阳,平壤几成废墟,单单休养生息,恢复战力,恐怕就需要不只十年。所以,木双双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快快将我们驱逐出境。

    而与我决战,并获得全胜,便是最好的办法。金耀此次进攻风吟之战损失惨重,三大将领杨潜、胡杨和凌楚,统统落败,甚至身亡,而我却胜的一帆风顺。这种时候,军心难免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点上。我若胜,则金耀长驱直入,风吟再无回天之力;我若败,则金耀军心尽失,数年内恐怕再无东袭之力。

    两年了,我一直谨记着子默消失前所说的最后一计:取风吟者,计为主,战为辅;计者,攻心为主,攻城为辅。攻心计主要用于三者,风吟太子妃,出云岛国以及杨毅。

    我花了两年时间,一点一点让杨毅暗中察觉我谋反的意图,却找不到任何证据。于是他开始焦躁不安,开始没耐性遮掩自己削弱忌惮我的举动,开始不惜动用杨潜这种会为他仁厚之名抹黑的残虐之将,再加上我头顶那神之子的光环,民心舆论已越来越倾向于我。

    然而,这些仍不够,远远不够!金耀的人民不会因为这点同情就转而支持我为帝,他们只会痛恨唾弃破坏他们平静生活的叛逆者。所以,我需要一个起点,一个让我可以名正言顺控制于掌心的国家——风吟作为起点,然后席卷整个伊修大陆。而控制这个起点的关键,就是木双双。

    我一直等着这一天的来临,早就安排在风吟国的秦归,中了云颜丹心海棠的陈胜,眼睁睁看着杨潜的残虐杀戮,每攻克一个城镇后的长期整修,甚至连给飞飞庆祝的节日也利用起来,都是为了等待木双双入瓮的这一天。

    木双双引兵进入房陵城的那一天,战鼓震天敲了半月有余,却从未有过实质性对决的房陵攻城战,终于拉开了真正的序幕。

    小佚

    2008120 16:34

    第5章 黄雀在后完。

    下次更新:1月22日,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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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烽火硝烟(上)

    第6章 烽火硝烟(上)

    木双双在迷迷糊糊的睡眠中听到隆隆的战鼓声,心里有什么咯噔了一下,她猛地坐起身来。因为动作太快、太猛,眼前一阵花白,耳边也充斥着嗡嗡声。

    一个白衣的侍女匆匆赶来,站在床前向她行礼:“宫主,要起身吗?”

    木双双用纤纤青葱玉指揉着犯疼的额头道:“外面发生何事了?”

    那白衣侍女微蹙起了眉,用很厌恶的口吻说:“还不是那个金耀丞相,不敢跟我们硬碰硬就只会使这种偷袭的卑鄙手段,打不过就跑,算什么名将啊!”

    木双双为这孩子气的评价发笑,却只是一瞬,面容变得凝肃无比,清脆柔和的嗓音带着几分淡淡的忧虑:“春儿,你莫忘了建业城守王陨是怎么败的,秦洛又岂是可小觑之辈。”

    幽幽叹了口气,望向天才蒙蒙亮的窗外,木双双道:“他小小一个袭扰之计,就已将我军整得人困马乏,若是……唉!那些偷袭之人定然不是金耀兵将,而是只效忠于他的精英之士,所以才如此锐不可当。”

    春儿也叹了口气,宫主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是半个月,还是一个月?她真的算不清了。都是那个可恶的秦洛害的,从一个月前,两军决战于上庸、房陵边界开始,就时不时地叫一群霄小之辈来马蚤扰己方营地。宫主也曾想回敬回去,可是风吟的突袭兵远不及他们精锐,好几次都被那秦洛歼灭后,宫主也就不再与之硬碰了。

    可是,宫主如此呕心沥血地为这个国家操劳,七日前,却换来了当今皇上,宫主未来夫婿一道委婉责备,甚至规劝她回紫都的诏书,竟气得宫主当场吐血。

    春儿抿了抿唇,怜惜地看向宫主憔悴的如花玉容:“宫主,天色还早,再眯一会吧。那种偷袭,秋姐姐和莫将军他们能应付的。”

    木双双摇头站起身来,脚步竟有些踉跄,她连忙运气贯通全身经脉,这才头脑清醒过来:“醒都醒了,哪还睡得着,还是去看看才能放心。”

    春儿将温热的洗脸水端到她面前,木双双伸手自己接过手巾,正要放下去,却忽然怔怔地看着水面一动不动,淡淡的酸楚涌上了心头。

    那是一张多么苍白而又憔悴的脸啊?原本剪水秋瞳般的眼眸,如今深深凹陷了下去。面色带着灰白,颜色暗淡的唇裂出了好几条血丝,明明才不过二十出头,女子最娇艳的年纪,却仿佛在一个月里忽然成了凋零的枯枝。

    从小她就好胜不肯服输,为了帮上父亲的忙,宁愿成为女神侍者,别人嘻戏玩闹的童年,她却在冰冷孤寂的神殿中度过;为了证明女子并不比男儿差,宁愿离开父母,离开家国,去那遥远的无极山接受最残酷的训练;为了成为下一代的星魂,宁愿顶着太子妃的名头终身不嫁,辅佐卓清那个敦厚有余霸气不足的太子成就霸业。

    那么多的宁愿,那么多的舍弃,才成就了今日落霞宫宫主的她,巾帼不让须眉的她!秦洛的年少有为,神鬼莫测,她是很清楚的,否则又岂配得上那人的辅佐,但她从未惧怕过。

    让死囚自杀的阴影没有击垮她,同杨潜十六万大军的缠斗没有击垮她,与秦洛的生死对决没有击垮她,甚至连日连夜防不慎防的偷袭都没有击垮她,可是,她荆红元帅木双双,却被卓清的一道圣旨击垮了。

    卓清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木双双虽不爱他,却当他如亲哥哥一般的尊敬,卓清也曾发誓会永远疼爱她,信任她。可是,那张黄|色的名贵绢帛上,每一字每一句熟悉的笔迹她是绝不会认错的,那艳红浓郁的玉玺印章,也是她绝不会认错的。

    “……双儿手握十四万精兵,又据房陵天险,应尽快驱逐强虏,还我山河。岂可因念及旧情,任秦洛小儿来去自如?……双儿外出作战已逾三月,朝中众臣议论纷纷,人心思背,此实非朕本意。双儿不如卸下兵甲,尽早归来,以释人言。朕日夜盼之。“

    木双双不是愚蠢之人,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了卓清委婉语气背后隐藏的深意,竟是责备她因儿女私情对秦洛一军容情,以致久战不决。那等同于在骂她通敌叛国,让她如何能忍受得了?

    木双双净过脸,缓步走到窗前看着朝阳下绵延百里的大好河山,眼中的伤痛慢慢变为决绝。她绝不可以这样回朝,否则存在了百余年的风吟过,她的家乡,就要成为过去,成为历史。她的子民将变为人下人,她效忠的皇上将任人随意侮辱践踏,她的父亲可能会以死殉国,她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万历七百六十八年七月四日巳时,烈日高高挂在空中,天气热的骇人。距离前一次对阵十天后的今日,金耀和风吟再度于房陵上庸交界处的栖凤峡谷展开决战。

    一身艳红紧身战服的木双双立在峡谷右侧的望月高坡上,凝视下方战场。木双双很少穿绿色以外的衣服,原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为了那总是一身青衣的冷漠男子,也可能是因名字带木而养成的奇怪习惯。

    绿衣的她优雅缥缈,梦幻如九天仙女。然而,红色战服的她却忽然多了份独特的魅力,只见那暗红的披风飞舞在空中,只见那鲜艳的发带随意束起青丝在空中摇曳,略显苍白的脸上却有双炯炯有神,决绝坚毅的漂亮眼眸,仿佛什么也不能动摇她。

    那种飒爽英姿,那种绝代风华,让所有仰望的士兵,无论身属金耀还是风吟,都忍不住赞叹这容颜绝丽的一代名将。

    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