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世外客第26部分阅读
少年丞相世外客 作者:rouwenwu
“如果没有他改变历史,你我还不是一样会死?”
“那可不同。”赤非笑道,“虽然上万年的转世中,你是唯一可以与我直接沟通的灵魂,当然我也最中意你。可是就算你死了,我也一样可以寻找下一个躯体重生。这与真元被吸走,需要修整上千年根本是两码事。”
我静静地看了他良久,看到他脸色都变了,才冷笑道:“他也曾是你的转世吧,只因为借用了你的真元,就要让他魂飞魄散。赤非,你也真够冷血的。”
赤非皱眉看着我,眼中神光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其实,那个孤魂……”话一出口他马上惊醒过来,“临宇,时间到了,我们赶快融合吧。”
我摊开手看着自己在茫茫白雾中透明的掌心,想起那人温暖的笑容,包含着所有感情的最后一计,还有刹那千年的孤寂与欣慰,胸口便一阵阵发痛。
我抬头道:“好。”短短一个好字,却连我自己也能听出其中的颤抖和坚决。
赤非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我以为你就算不威胁我,至少也会请求一下。”
我笑了:“赤非,我现在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林伽蓝,而是跟你相融相伴了十几年的秦洛。还有……”我呼出一口气,胸口的抑郁慢慢化去,“在这个世界,我有我要保护的人,要实现的承诺,所以必须借助你的智慧和力量。”
如果,哭着也要生活,笑着也要生活,那么为什么不笑对人生呢?如果,苦也是红尘,甜也是红尘,那么为什么不将苦当作甜来品尝呢?
赤非看着我的眼眸晶晶亮的,声音也柔和正常了很多:“那么,我们开始吧。”
话音刚落,他轻轻抬起手,赤红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逐渐卷住了我,没有什么疼痛,灵魂是没有痛觉的,我缓缓闭上眼,感受体内被一丝一缕注入另一个生命的奇异过程。
“临宇,很抱歉,只有这个孤魂完全消散在此间天地,我才有足够的真元苏醒。”赤非的声音在我体内响起时反而有些悠远,虽然还是那不男不女的音调,与十几年前一模一样,我却不知因为什么,那么得想要哭泣。
他说:“在金色曙光中展翼临世,在惊涛骇浪间乘风飞翔,在熊熊烈焰下浴火重生,你我的魂魄将重新融合,然后你才能成为真正的伊修爱尔女神之子——赤非!”
“临宇,历史已然改变,杨毅再不是命定的一统天下之人。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伊修大陆上真正的千古一帝将是……”
结果,我听了他一大堆的废话,最后一句最重要的谁能成为千古一帝,却偏偏没有听清,想起来就火大。
还有一件让我极其郁闷的事就是坠崖时所受的伤了。那天明明亦寒的伤要比我严重的多,流的血甚至快超过人体的三分之一了。可是最终烙下病根的却是我,而他唯一的后遗症就是武功又上了一个台阶,听说是到达了什么先天入微之境,别人需要数十年才能突破的境界,连他自己也很莫名其妙。
然而,这两件事虽让我郁闷,毕竟还是在可容忍的范围内。唯有这第三件事,刚刚发现的时候,差一点就让我崩溃了。时至今日,仍不能相信……
“公子,公子……”玲珑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少爷醒了,见不到公子,正在发脾气呢。”
来了……我心里哀叹一声,抬头瞥到亦寒有些扭曲的脸,摇了摇头快步朝着最里屋走去。
小佚
200814 18:42
第1章 物是人非完。
下次更新:1月6日,周日。希望多多留言,谢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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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家三口(上)
第2章 一家三口(上)
我走进一间比其他房间小了十几平米的雅房,这里本是上庸城守某个最宠爱小妾的闺房,从房中可以看到城外镜湖的景象,冬暖夏凉,最是舒适。在我看来,这间房远离众妻妾的视线,倒更像是金屋藏娇的所在。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现在……咳……也正让其发挥着这样的功用。门虚掩着,不用推开就能感受到屋内压抑沉闷的气氛,守在门口的婢女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见到我眼中骤然亮起欣喜求救的光芒,一闪一闪地,极是生动。
我推开门,干脆利落地挥手道:“都出去吧。”
人呼拉拉走了个干净,一个个连半分留恋也没有。我不禁暗自感叹,怎么说也是一绝顶美男,用得着避如蛇蝎吗?一转身对上那双黑嗔嗔的比以前蔚蓝眼眸更深邃妍丽的眼睛,立时便觉得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了。
坐在床沿的男子二十五岁上下,穿着薄薄的寝衣,乖顺地低着头。他有一头柔软顺滑的黑发,微微凌乱地披散在背上,借着窗外的日光看去,就像抖开来的上好丝缎,黑亮轻软。他有一张略显清癯瘦削的脸,精致绝伦的五官完美地组合在毫无瑕疵的白皙肌肤上,让人有种他不该属于人间的错觉。最惹人注目的是微有些湿润的漆黑双眸,密长的睫毛微颤便能溢出灿烂的流光。最出色的却是鼻梁,高挺而流畅,弧度完美得让人惊叹。
原本,要坦然面对这种绝美男子悲伤孤寂的脸,就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事。更何况,还有房中他不自觉释放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也难怪那些侍女会惊慌失措,想要逃离了。
我叹了口气走前几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柔声道:“肚子饿不饿?我命人给你准备一些点心好吗?”
身边的男子仍低垂着头,长长的黑发略有些凌乱,我伸手理了理,感觉到他背脊微微僵硬,忍不住暗叹:这小子,又要跟我赌气了。
伸手取过整齐叠放在床边的衣服:“刚起来容易受凉,乖,把衣服穿上。”一边觉得自己快成唠叨的奶妈了,一边还是很无奈地抓起他的手穿进衣袖中。
他仍是绷着张脸,但总算是乖乖地任我给他穿上中衣。又拿了把木梳把他的头发梳顺,用不会揪扯到他头发的黑色细绳简单扎在身后,才替他穿上宽松的外衣。
头发一扎起,他的整张脸便露了出来,此刻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阴郁,但仍是绷得紧紧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就是不看我一眼。
我忍不住好笑地戳了戳他光滑白皙的面颊,问道:“怎么了?一起来就跟我生气。”
他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我,这种表情连我都几乎招架不住了。那如羽毛般能拨动人心弦的声音才响起:“宇,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愣了一下,挪了下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来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他别过头,像是努力在忍着什么:“他们说,飞飞是个累赘,会连累宇,必须抛弃……然后宇说……好。”
我一惊,几乎有些愤怒了:“是谁在你面前乱说话?”
他似是被我的怒气吓了一跳,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你这样说的……我梦见了。”
我足足发了十秒呆,才在他的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道:“笨蛋,梦和现实是相反的!你梦见我不要你了,那就说明,我不会不要你。”
原本正捂着额头皱眉的他猛地抬起头来,虽然勉励在保持着冷淡的模样,但还是掩不住眼中的欣喜:“真的?”
“真的。”我笑着摸了摸他被我打红的额头,“宇永远都不会不要飞飞的。”
他仿佛这才放下心来,向我展露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宇,我饿了。”
我真是败给他了,从来不觉得宇飞小时候会是个这么难缠的主,还是投身在柳岑枫身上才变异出了如此古怪的性格?是的,你没听错,他,就是柳岑枫。
那日坠崖后,亦寒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我救到陆地上就跟着昏迷了。等他身体自动修整后醒过来,却发现河滩上居然多了一具尸体……额,身体,那就是昏迷的柳岑枫。
匆匆找了当地最好的医生来医治,我和亦寒伤的虽重,至少没有生命危险。柳岑枫却是被诊断昏迷原因不明,生死悬于一线。后来,金耀火翎婚礼结束,我们带着昏睡的柳岑枫一起返回金耀国,让云颜医治。
云颜的医术自然不是普通医生能比拟的,只是随便一看,便说他曾中过多种毒,虽然都解了,却没有彻底清除,丝丝缕缕的余毒残留在体内,一点点侵入心脉,原本绝活不过一年。但坠崖的冲力和瀑布的击打,打散了他体内的真气,竟把原本郁结在胸的毒素也打散了一部分,扩散到全身各处,尤其头部,这才会昏迷不醒。
云颜满口答应了会救他,却反让我头皮一阵发麻。其实只要你亲眼见过云颜看柳岑枫时的表情,就知道我不是夸张了。果不其然,与我舒适悠然的养伤生活比起来,昏迷中的柳岑枫过得,根本就是非人的生活。
云颜毫无顾忌地把不知道不确定效果的药统统往他嘴里喂,权当他是试药的活死人。其惨烈情况,从第一天看到的是白皮肤的柳岑枫,第二天就变成黑皮肤,第三天索性变成紫色皮肤的柳岑枫,就可见一般。
到了治疗后期,云颜的用毒解毒之术突飞猛进,柳岑枫的皮肤不仅不会变色,反而越来越晶莹剔透。只不过会常常被戳成一只刺猬,或贴成一个橡皮人。
于是,三个月后,被药物滋润得比原来更美了三分的柳岑枫终于第一次睁开了眼睛。他睁开眼的时候,阳光正好,他躺在躺椅上,而我正坐在他身边戳他毫无瑕疵的皮肤,所以好死不死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
下次更新:1月8日,凌晨也有可能撒。
话说偶被你们的猜测彻底shock到了,孩子?女变男?男变女?y god,偶的想象力不及你们万一。话说看到结果什么感想,请多多留言,谢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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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额……说两点……
一是,缘来前世是今生,绝对不是说徐冽和亦寒,有一半是指临宇和伽蓝,另一半嘛,以后再说
二是,这里发生的是已经是两年后了,所以有很多事,是偶要倒叙的……
第2章 一家三口(下)
第2章 一家三口(下)
他是那么安静地,用漆黑的双眸看着我。我啊地惊叫了一声,他也只是微微颤了颤睫毛。云颜和亦寒匆匆敢来,本想把他带到药室去,他却死活拽着我的衣袖不放。不吵不闹,不哭不叫,只是用幽幽的深深的黑亮眼睛看着我,拽着我衣袖的手紧到青筋暴起,让人不忍强行把他拖开。
云颜说,他是坠崖时撞到了头,又被毒素刺激到神经,所以失忆了。最可怕的还不是普通的失忆,而是“返魂”式失忆。也就是说包括他的智力,人生经历以及生活能力都退化到了某个近似婴儿的阶段。
他不会说话,不会穿衣,不会洗澡,只会安安静静乖顺地坐着或站着。除了在我身边,只要一有生人接近,他的浑身就会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力,那恐怕是身为柳岑枫时的本能。虽然不一定有什么伤害,但绝对不是好受的,胆小一点的人当场便会吓出一身冷汗,连云颜也没兴趣再去整他。于是乎,这个重担就理所当然的落在了我身上,而我残酷又匪夷所思的奶妈生涯也开始了。
我教他说话,教他认字,教他各种生活常识。我说:“我叫……临宇,你叫宇飞。”他拽着我的衣袖,犹豫地吐出一个“宇”字,嗓音还是跟从前一样好听。我开心地揉着他的脑袋笑,他略带羞涩地低下头,默默念着“宇”字,像是要把它刻在心里一样认真。
其实我的本意是想教他自己名字的,谁知他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我宇,为了区别,我只好叫他飞飞。
飞飞的学习能力很强,短短两年时间他就学会了沟通说话,毛笔写出来的字比云颜都端正许多。他很喜欢看书,这点不知道是不是受我影响,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端一杯亦寒泡的茶(话说我们一家的品茶口味都被亦寒养刁了),一看就是一下午。只是,他看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看过的绝不肯看第二遍,这里又不像现代书籍泛滥,以至于现在我都找不出什么书可以让他消磨时间。
唯有一点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成长,就是生人勿近。只要我一不在身边,就幽幽静静地绷着俊脸不说话不吃饭也不睡觉,面无表情地散发他沉重的压力。害我连跑来风吟行军打仗,也不得不把他带在身边。不过也幸好他不爱出去不爱玩闹,就算整天呆在房间里也没关系,这两年我才能在风吟隐藏住柳岑枫这么个身份尴尬的人。
我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来,虽然身边的人是个比我高出快一个头的帅哥,可是却莫名地有种升级为伟大母亲的错觉:“生完气知道饿了?点心早就准备好了,洗完脸再去吃。”
他点点头,黑眼睛湿漉漉地晶亮,就像一只小鹿,腮帮子微微鼓着,这是他在我面前常会有的表情。洗完脸,侍女低着头送了点心进来,又安静地退出去。飞飞身边的侍女都是从修罗暗营直接挑选出来的,有一定的武功却不会露了痕迹,知道什么时候该发话,什么时候该闭紧嘴巴。
门推了开来,进来的是已经换好衣服亦寒和一脸困倦的玲珑。我看着玲珑道:“玲珑,去好好睡一觉就启程回洛南吧。”
“真的?”玲珑满脸惊喜地看着我,“我……不用再照顾少爷了?”
“咳咳……”我瞥了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飞飞一眼,笑道,“是,小姑奶奶,你解放了。可以回云颜身边去了。”
玲珑脸上红了红,挺了挺胸:“其实照顾他也没什么,我只是太想念夫人了。”
我点头,了然笑意在唇边扩散,直到她脸涨的通红了,才放她离去。其实,这也怪不得玲珑,我公务太忙,根本没时间照顾飞飞。让玲珑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天天照顾一个绝世大美男的饮食起居而不起“邪念”,又要每天承受他散发的低气压,确实谈不上什么好日子。
玲珑走后,亦寒就在我面前坐了下来,极是顺手又熟练地拿起茶壶茶杯泡了三杯茶。第一杯理所当然地被飞飞端了去,品了一口,估计是太久没饮了很怀念,味道又相当满意,于是对着亦寒展露了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
亦寒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浑身的气劲很放松,甚至都有几分柔和,就像少小离家的游子好不容易回到家中的惬意和珍惜。他又把第二杯递给我。
我一口饮尽,温温暖暖的清香在唇齿间扩散,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受到了洗涤。看看身边同在饮茶,神色不一的亦寒和飞飞,我忽然有些好笑,怎么会有种一家三口的错觉?虽然女扮男装的妈妈,冷言冷语的爸爸和年纪最长的孩子,是那样不伦不类的搭配。
我笑笑道:“亦寒,若是有一天再也喝不到你泡得茶了,我和飞飞一定会像毒瘾发作般难受。”
亦寒连一句也不问我毒瘾是什么,只是很漠然地,毫不犹豫地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的手抖了一下,幸好没有松开杯子,心底空落落的,难受的我发冷。咫尺天涯,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咫尺天涯啊!
我又开始咳嗽了,他们两个手忙脚乱地拍抚我的背,寻找云颜准备好的药丸。我猜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所以飞飞才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亦寒却是低着头,紧紧握住双拳,一语不发。
咳得久了,连声音也有些沙哑,我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道:“我没事。亦寒,传讯给秦归,让他加强城防,摆出要和我们生死决战的样子。总之,绝不能让人怀疑他和我们的关系。”
亦寒应了声是,随后扶起我柔声道:“公子,去休息一下吧。”
我点点头,见飞飞还是那么紧张地幽幽地望着我,忍不住理了理他的衣襟道:“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他很认真地点头,然后重复我的话:“宇没事的。”
他那样用力地点头,倾尽一切地相信,苍白的脸,幽黑的眼眸,认真地让人心疼。我轻轻抱了抱他,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小佚
200818 18:11
第2章 一家三口完。
下次更新:1月9日,明天。但量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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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尘往事(上)
第3章 前尘往事(上)
亦寒扶着脚步略有些虚浮的我推开房门,我毫不客气地把全身重量都挂在他身上,一边说着:“让明鉴司务必密切注意着涡阳战场,杨潜一旦打算全力进攻,我们就要赶在他之前攻打房陵。那样才不会让人怀疑……亦寒,你是不是瘦了?”
亦寒关门的手一顿,冷漠的脸上几乎有了一丝无奈:“公子,是你瘦了。”
我捏着他手臂上的肌肉,不依不饶地看着他:“真的瘦了,不过肌肉又结实了点,这两天要好好补补。”
亦寒哭笑不得地由着我检查他全身上下,绝口不问何谓肌肉。我总觉得,亦寒说不定是清楚我的来历的,知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只是不愿意主动提起而已。
“真的瘦了,一定要好好补补。”
放肆摸到他胸口的手被他一把抓住,他低头深深地看着我,眼中墨绿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握着我手腕的掌心热烫地吓人。他缓缓地松开手,努力用着冰冷平淡地语气说:“我会的。”
难受、痛苦,无可奈何的感觉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可能是在人前实在装的太过潇洒坚强了,也可能是十天的分离都成了我的极限。
心尖狠狠地,一阵一阵地发着疼,我猛地伸手抱住了他,双手紧搂着他的腰,把脸深埋在他胸前。凌乱,缓急不一的心跳声阵阵传来,撞击着我的耳膜,于是滚烫的泪水还是涌了出来。
他浑身僵硬地让我抱着,良久,手缓缓扶上了我的肩膀,我觉得,我真的能感觉到他原本是想紧紧拥抱我的,但最终还是将我一把推开。
他是那么悲痛绝望地看着我,一点一点将我刻进他的眼中,然后全部化为刺骨的伤。那样的在他眼中沉甸甸的痛是如此鲜明,以至于恍惚间我有种自己的痛根本不及他万一的错觉。
朦胧中仿佛回到了那世界末日般的一天,蒙蒙细雨打湿了他,打湿了我,浸透了所有我们共同的回忆和爱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一年前。
洛南的五月,是有些闷热的五月,温度并不算高,可是气压总沉甸甸的,惹人烦躁。
那一天,是个眼看随时会下雨的日子。天空灰蒙蒙的,却没有明显的乌云,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潮的湿气。
这几天我都在等着杨毅的决定,一边加紧速度安排好云颜他们平安撤离洛南的后路。
我知道杨毅越来越不相信我了。可能是恢复记忆的我,实在怎么看都像个过于危险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危及到他的皇位,所以他越来越防着我,越来越想尽办法削弱我的实力。
不过,我知道他最终会同意我的计策,因为杨毅绝不是个仁厚,安于现状的主。这从原来的历史轨迹,就能看得出来。
然而这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不值得心烦,老实说,杨毅虽然也算得上心机深沉,但我并没有怎么将他放在眼里。让我烦躁的是,亦寒的师父,天星流派当代星魂——符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带走他已经三天了。
亦寒曾说三个徒弟中,他师父最疼的是他。见到符御的第一眼,我就完全相信了亦寒的话。
符御跟亦寒太像了,那种像并不是指外貌,而是两人的神韵和气质。可以想象,符御一定是从小把亦寒带在身边,悉心照顾,言传身教,才会如此。
而且符御看亦寒的眼神很温柔,脸上散发着冷冷淡淡却如慈父般的光辉。但在他仔细审视我后,又凝神看着亦寒时,眼底那一抹责备和痛惜,却让我没来由得一阵恐慌。
符御说:“药儿说你没有认主,我本来还不相信,原来竟是真的?”
我知道药儿就是当日在水雾国皇宫中我撞见的亦寒的小师妹,也是符御的女儿。她随母姓谷,是天星流剑派此代唯一的“司成”,也就是所谓的监察者。
当年,在我还未失去记忆时,曾偷听到亦寒和谷药儿的对话。再加上亦寒后来告诉我的,才终于了解了天星流剑派的全貌。
传说中的天星流剑派并不庞大,他们扎根在伊修大陆最神秘从未有人成功闯入的无极山上,派中只有几百个天资过人的弟子,但又拥有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
掌门被称为星魂,每一代星魂的武功谋略都已到了人鬼莫测的境界,而且由于进入先天无为境界,所以拥有超过两百年的寿命,几乎算得上长生不老。
无极山中上百人的剑客,本身都是绝顶高手,而且五十人以上便可结成天下三大阵法之一的奎阳阵,据说其威力连亦寒也一定吃不消,足可见其强大。而这上百名剑客,全部只听星魂一人号令。
每代星魂都会在超过一百岁后开始物色自己的传人,也就是星魂候选人——神荼。神荼的人数不能太多,最多不超过五个,每一个都必须有聪颖之人都无法比拟的智慧和天赋。在征得他们父母和本人同意后,带回无极山抚养教导。如果发现资质不足,便废去他们的武功,毁去他们的记忆,送回家中。
而这一代最终还能留在无极山上的神荼,就是柳岑枫,木双双和亦寒。他们虽都身处无极山上,且由同一个师父教导,却从未见过面,所学武功心法也因人而异各不相同。所以下山后,即便再碰面,也全然不知对方是否同门。
在神荼最终确定后,星魂便会指定一个司成,由其监督并记录神荼在红尘试炼的全部过程。
所以说,从神荼变为星魂的最后一个考验,就是下山寻找一个有雄韬伟略,注定会创一番事业的主人,以自身天赋能力辅佐他成就霸业。
五十年中,司成会根据神荼所认主人的兴衰成败,判定他是否失去晋升星魂的资格。直到最终只剩下唯一的神荼为止。失败的神荼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死,二就是通过司成选择一个还存活的神荼奉其为尊,将本身的实力和武功统统献给他。
亦寒还说,身为神荼,绝不能让同门以外的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尤其是主人。一旦身份泄露,就必须杀人灭口。但若发现对方是同门,那么除非是为了辅佐自己主人,否则绝不可自相残杀。
我当时听后叹道,真是一个冷血的门派,几百年几百年地用冷血的规则创造出冷血的掌门。亦寒,既然绝不能泄露,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紧紧抱住我说,不该听到的你都听到了,再加上……药儿就算再护着我,也必然会禀报师父。与其让你懵懂地处于危险中,还不如让你清醒地早做准备。临宇,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我回抱住他笑道,那我是你认的主人吗?
他深深地看着我,随即低头吻住我的唇,辗转吮吸,堵回了我所有的问话。
下次更新:1月11日,周五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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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尘往事(下)
第3章 前尘往事(下)
符御一步步走近我,亦寒将我护在身后,背脊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叫了声:“师父。”
符御皱紧了眉头,空气忽然变得沉重无比,沉重得我喘不过气来,只能低低咳嗽。符御说:“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吗?”
亦寒眼中墨绿色的光芒闪烁着,神情有些软弱的愧疚和思念。我能看得出,亦寒对他师父的感情,很深。
符御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竟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如今也没有旁的办法,杀了你身后的女子。然后,要么你接收她的势力,自立为王;要么重新选择辅佐的对象。虽然晚了点,但凭你的实力,阿枫又已失去了资格,未必就没有成为星魂的一天。”
“不可能!”亦寒几乎是脱口叫道,微微颤抖的手牢牢护在我面前,抓着我的手腕一刻也不肯松开。
符御眼中的厉色一闪而逝,语调却仍是轻柔疼惜的:“如果你下不了手,师父可以帮你。”
亦寒的掌心冰凉贴着我的手腕,扣着我的脉搏,紧紧握住,僵硬地颤抖着。我能清晰感觉到他此刻的恐惧不安和……决绝。我挣了挣,脱出他的手掌,然后反手握住他。
平时,都是他来温暖我,这一刻,我只希望能给他一点点的安慰。于是我对着回过头来的他微笑:“亦寒,我相信你,和你的一切决定。”
他仿佛终于松了半口气,确实是半口气,但回过头去望着他师父时,那种僵硬就逐渐消失了。他说:“师父,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亦寒!”符御声音冰冷又微带颤抖地叫他,“你知道神荼违背星魂的下场吗?你知道我对你的期望有多大吗?你知道……元香有多爱你吗?”
谷元香,是亦寒的师母,也是我胸前这块雪玉最原始的主人。
亦寒默默低下头,思念、自责和愧疚牢牢包围了他。但真的只是包围而已,他握着我的手一刻也没松开过,用极轻却坚决万分的声音说:“对不起,师父,我……”
声音嘎然而止,杀气及体而来。我猛烈咳嗽着,只觉血液从全身上下涌向胸口,耳膜边似乎有个鼓风扇在大力地吹着,震得我脑袋一阵晕眩。
符御一步步走进我们,一字一句冰冷地说:“亦寒,你可还记得师父最初的教导?神荼第一守则,二十岁前必须滴血择主;神荼第二守则,绝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神荼第三守则,绝不能对主人动情。”
亦寒紧紧抱住我,充满玉石俱焚,生死与共的绝望和坚定,就是不松手。
他在我耳边用低哑的声音说:“从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那天起,就想过会有今天。我不能反抗师父,甚至不能护得你周全。可是,我依旧不想放开你,临宇……”
不知道为什么,肉体上的痛忽然微不足道了,我窝在他怀中,低低咳嗽着,然后环紧他的腰。
终于,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一声充满着愤怒、无奈和妥协的叹息声响起,所有的压迫感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符御神色冰冷地看着我,我却没空理会他,只涨红了脸不住咳嗽,亦寒则轻柔拍抚着我的背。他的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其实,你也算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唉!”
我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更不明白他话里的妥协。但他已不再理会我,目光转向了亦寒:“如果你不想死,如果你还想待在她身边,就跟我走。三天后我会允许你回来。”
“师父?”亦寒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也有些意料不到的惊喜,听他的口气,竟是舍得放过我们,成全我们在一起?他,肯妥协了?
我们当然愿意生死与共,我们当然不会舍得放开彼此的手,可是我有我的牵绊和许诺,他有他的责任和使命,我们都有太多抛不开的命运纠结在这个世界。如果能不用孤注一掷地选择死亡而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
很久以后想来,符御当真是一个极可怕的人。他知道人在必死之念下,会把什么顾忌都抛开,无欲则刚,那样的我们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分开的。可是,一旦萌生了希望,人就会变得软弱,软弱会使一切坚决的意志产生动摇,乃至最终妥协。就像蜘蛛张开的网,你越挣扎,就会被缠的越紧,也越加绝望。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五月阴沉的天空,绵绵细雨终于落下。
我在门口等着亦寒回来,石狮都被雨水打湿了,灰沉沉的,跟天空的颜色很像。秦雾打着伞站在我身边,一边焦急地将伞从左手换到右手,一边又絮絮安慰我:“公子你别急,师父那么高深的武功,绝对不会出事的。”
我告诉他亦寒去执行了一个任务,要三天才能回来。秦雾瞧瞧我被雨打湿的肩头,又将伞往我这边挪了挪:“公子,你身子弱,淋雨容易生病,不如我们进去等吧。”
我睨了他一眼笑道:“有时间在这里絮絮叨叨,还不如再去拿把伞出来。我可不想淋得湿答答的让亦寒担心。”
秦雾啊了一声,似乎到此刻才想到其实可以不用两人打一把伞。脸上露出羞赧之色,把伞递到我手里,匆匆跑进屋去。
秦雾一走,我一人撑伞站在赤宇楼门口,顿时觉得耳根清净了很多。雨丝很细,却也极密,风一吹就统统弯了个弧度,洒在我薄薄的衣衫上。我微微缩了缩肩膀,秦雾一走,也有点寒冷孤寂了呢。
我不用烦躁,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亦寒一定会回来的。就算一时回不来,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到我身边。如果,他真的来不了了,那么我宁可集结百万军队,也要……
当然,没有如果,也没有就算。我定定地看着细雨朦胧中,缓步向我走来茕茕孑立的青衣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当他快走到我面前时,我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了。他依旧是亦寒,长身玉立,清冷淡漠的亦寒,青衫银丝,气息凉薄的亦寒。可是,他的灵魂被抽空了。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明明走得那么平稳,却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雨丝细密地落在他脸上,淌过微微高起的眉骨,淌过黑洞般幽深的双眼,淌过瘦削流畅的下巴,汇成沉甸甸的雨水,一滴滴往下落。
他怔怔地看着我,然后伸手将我抱进怀里。雨伞落在地上,发出噗噗的声音。他的身体要比我冰冷上数倍,让我一贴上就瑟瑟发抖。他紧紧抱住我,汲取着我身上的温暖,没有言语,没有声音却仿佛就算这般在冰冷的雨中站一辈子也无所谓。
我忽然有些害怕了,恐惧像毒蛇般从他身上钻出来,爬进我心里。我紧紧反搂住他,颤抖着,瑟缩着,窝在他怀中,也是哪怕一辈子也无所谓的奢求。
“临宇……临宇……临宇……”他忽然用沙哑的声音叫我,一遍遍地叫,仿佛发出声音的不是他的喉咙,而是他的灵魂,“临宇,我爱你……”他说,“我是那么……那么爱你……”
我真的好害怕,紧抱着他的腰,一遍遍回应:“我也是,我也是……那么爱你……亦寒,我真的很爱你……”爱到胸口都发痛了,所以,求你不要说出让我绝望的话,求求你……
可是,他还是说了,用沙哑的声音,断续着说:“临宇,我不可以死……我死了还有谁能保护你,临宇……我不想对你放手,死也不想放……可是,如果说世间还有比放手更可怕的事,那就是离开你……”
我被揉嵌在他怀里,冰冷的雨丝打在我脸上,耳朵上,脖颈上,好冷,真的好冷。亦寒,我可不可以把今天当作一场梦?一场冰冷无情的噩梦?
他把脸埋在我颈中,湿热的感觉慢慢沿着锁骨流淌,寒冷和灼烫,两种浑然相反的煎熬在我心底纠缠,流淌:“临宇,临宇,我真的好爱你,我怎么可能让自己不爱你。可是,如果爱你的代价是永远离开你,我……宁可不爱。我答应过会永远陪着你,哪怕你只是我的主人,哪怕看着你嫁给别人,哪怕……我再也不能爱你,我也绝不会离开你……”
他低下头,用冰冷的唇一遍遍绝望地吻我:“临宇,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我绝不能爱上,绝不能动情的主人……临宇,临宇……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这样抱着你,我再也不能这样亲吻你,我再也……不能这样呼唤你……”
说完这句话的亦寒,浑身冰冷的亦寒,紧紧抱着我的亦寒,缓缓地倒了下去。他的嘴角溢着血丝,脸上是失去一切的绝望和悲伤,倒在这绵密寒冷的雨丝中,孤寂清冷。
他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他一定是受了太久的煎熬,神智迷糊,所以才会说那么多平时绝不会说的话。所以才会在我面前倒下去,让我恐惧。
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首诗:我爱你,但我不能说出来。我怕说出来,我就会死去。我不怕死去,我只怕我死了,就没有人像我这么爱你。
符御太了解亦寒,而亦寒太了解我。我可以跟他同生共死,却不会在他死后抛却云颜的安危,子默的期望殉情,所以他舍不得丢下我孤独寂寞,更舍不得背弃我们永远的承诺。
曾经,他愿意用他的一切甚至生命来换取我们的一世情缘,如今,却要用这一世情缘,换取留在我身边的五十年。
亦寒,亦寒……我在细雨中抱住昏迷的他无声哭泣,我穿越两次时空才重新找到你,我遍尝爱恨情仇才重新爱上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依旧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我们的爱,总是那么卑微,那么绝望,那么……身不由己?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公子……”清冷压抑的呼唤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猛地回过神来,听到他在对我说:“公子,你好好休息,属下先出去了。”他快速地说完,然后逃一般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听着门的噼啪声,知道他仍是沉默地守在门外;我听着门的噼啪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曾经的爱恋,缠绵,仿佛都是上个世纪的事,唯有……我轻轻挽起左手衣袖,那里有一个月牙形的玫瑰色印记,它是择主仪式后唯一留下的,我和他咫尺天涯的证明。
真正的痛苦,怎么可能畅快地哭泣,根本……连说都说不出来……是谁曾说过这样的话,是谁曾有过那样的伤痛,此刻想来,竟让我那么地感同身受,那么地心疼门外青衫银丝的男子。
小佚
2007111 19:51
第3章 前尘往事完。
这一章是我此文写到现在感觉最悲伤的,甚至比写子默的时候更痛。可能是因为,子默消失的痛,至少还能哭的出来,而这里,亦寒和临宇却连哭都是奢侈的……
这章真的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写文有时真的很寂寞,很多感受要是能跟人分享,看到别人评价,感同身受,是很感动的一件事。谢谢!
下次更新:1月13日,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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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隔岸观火(上)
第4章 隔岸观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恩,关于择主这件事,是这样的。
第一,天星流剑派有这么个不得和主人相恋的规定是有原因的。这也是引地狱烈火,燃尽世间罪恶的真正意思。额,反正以后再说……临宇不知道,亦寒其实也不知道。了解的只有星魂
第二,天星流的规定,滴血择主后不能与主人发生关系,否则神荼武功尽失。额……恋爱中的人,你很难说若是不忍耐,会不会干柴烈火发展到肌肤相亲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司成,以及隶属于司成的人一直在监视着神荼,两个人若是有亲密举动,或偷偷在一起,难保不会被发现。而符御,他又决容不得人不在他掌控中,所以,到时的手段只会更狠。额,这点亦寒非常了解。因为他是亲眼看着符御对付他亲身女儿,谷药儿的。
阳乖序乱,明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势自毙。顺以动豫,豫顺以动。
——出自《三十六计。隔岸观火》
万历768年6月1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六月一日或许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但对我来说却不一样,六一儿童节啊,虽说我早过了庆祝这个节日的年龄和兴趣,但我身边的某个男子就不一样了。
大清早才七点左右,我就拖睡得迷迷糊糊的飞飞起床,让侍女给他穿上崭新的衣服,暗紫的锦缎,描金的绣文,头发用玉冠束起来,一下子就成了个偏偏浊世佳公子。凡是看着他的侍女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飞飞今天倒是很乖,最主要的是睡眼惺忪,估计魂魄还在某个爪哇国没回来,所以由着她们摆弄也没发火,更没有散发低气压,只是白皙修长的手,在无意识下仍一刻不停地拽着我衣服下摆。
整装完毕,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满意地调笑道:“我们家飞飞真是俊俏。”
他似乎是一下子清醒了,脸红了红,眼睛晶亮透彻,腮帮子却又微微鼓了起来,温热的掌心抓住我的手,紧握着不肯放。
我反手抓住他,看着他黑嗔嗔又清澈见底的眼眸,忍不住笑道:“走吧,去吃早饭,今天一天我都陪着你。”
飞飞定定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眸中亮起灿烂的流光,轻轻点了点头。
刚走出门口,就见我麾下的步兵侍卫长沈宏匆匆赶来,行了个礼道:“大人,西南传来消息,宁贝小侯爷清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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