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向前冲第16部分阅读
山贼向前冲 作者:rouwenwu
她印象深刻。怎么看这位封少鸿都是打算做皇帝的,不知道她是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人选。
只是,还没出我自己的院子,便瞧见一个同道中人,只是这位仁兄感兴趣的是我。呃,不是我,是我家的美人们。
这个黑影一动不动地趴在房顶上朝下偷窥,恶寒,半夜三更不睡觉去偷窥别人家的男子,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变态和采花贼?
这个黑影一动不动地趴在房顶上朝下偷窥,恶寒,半夜三更不睡觉去偷窥别人家的男子,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变态和采花贼?
轻功好了果然有用,我在她附近观察了半日,她似乎一点没觉察,看得很是专注。我耐不住好奇心,跟着也伸头瞧。
默,下头是院子,啥也没有,只房里亮着灯,里头有小厮们模糊的声音。不久,灯灭了,那黑影也慢慢起身,看样子应是个女人,单薄的身子很是眼熟,箭一般一跃而去,真是好身手。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追上,这女人身手太好,我不敢太迫近,谁知她竟径直落到下面重重叠叠的楼阁里不见了。
我探头看了看,这是水家府里养的门人住的地方。不管她,我还是去参观三皇女的府邸去。
耶? 还没出水家宅子,又冒出一只同行。我抹把冷汗,相国府的风俗果然与别处不同,大家都喜欢半夜三更去串门,果然是好习惯。靠,我怎么不早几天就出来串门凑热闹。
这位同行的身形看起来虽然也是矫健纤瘦,但明显不是方才那位,轻功也差了一截。那个啥,人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奶奶的,这家伙的目标竟然是皇宫,我跟着这位同行一不小心就在这皇宫的御花园花圃里跟丢了。
默,虽然知道自己是菜鸟,没想到竟会这么菜!今晚头一次玩跟踪人的游戏,就跟掉了两回。
左边看看,一堆不认识的花草,后面是成片茂密的木本植物,右边看看,还是不认识的花草,也挨着茂密的木本植物,花径曲曲折折,如罗网,前前后后,皆是如此。我怒,若不是在宫里,姑奶奶一定破口大骂设计花圃的人是个超级大变态!
明明看见那家伙落到了花圃里,可现在这样子,哪里看见人影。我不敢跃起,怕万一那人还在打草惊蛇。不久,花圃中果然掠出一个人影,飞燕般踏着花木凌空而去。正是方才的同行,看这身形很像是个男人,难道是清儿?可清儿来宫里做什么,见谁?
我正要撒腿往他出现的地方奔,忽然见远远的还有个人影,慢悠悠一步一步地从花圃里走出去。看那背影,大约是宫里的人,我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却发现越跟越远。
我一惊,我和那人只隔了二十步不到,却怎么也走不到跟前去。再望望四周,还是花木,只是,原本花圃中的小路变得有些不同了。
呃,我干瞪眼睛看人家走远不见了,跃上半空,可以看见不太远的地方就是房子,四周都是一样的宫殿楼台,一样的参照物,我无论朝哪个方向走,最后都绕回原地,绕了n次后,我忽然明白,这就是古人所谓的阵法了。
神啊,我知道错了,如果让我重新穿一回,我一定把当年黄蓉讲解的怎么破解那什么奇门阵法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下来。如果我现在还在凌云山,我立刻叫美人师傅教我奇门遁甲法阵。
谁知道哪里是生门,哪里是死门,只知道这花木似乎可以移动一般,无论怎么走,总是在里头绕圈子,似乎这花圃大得我永远走不出去,天地良心,我明明看见花圃旁就是宫殿来着。
切,本姑娘又不是白痴,走不了,姑奶奶轻功这么好,我就飞!我鼻孔里哼一声,跃上半空踏花而行。
……
为什么我的气息忽然急剧而短促,怎么手脚无力头发涨地?扑通一声,我从半空跌倒地上,昏睡过去前我只来得及骂了一句:xx地,我倒了八辈子霉!
有人把我拎起来在夜空里飞。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一双明亮得像晨星的眸子,忽闪忽闪地盯着我瞧,见我醒过来,弯弯一笑,俊美无铸的脸上薄薄一抹唇,琼鼻,玉颜,好象在哪里见过。
他拿指头戳戳我的脸:“下次盯人小心点,这阵法中的月见草和天仙子会发出淡淡的馨香,毒入心肺,安乐而死,困死在里头的人只能做了花肥。”
声音是镛懒的低沉,我呆呆看他的脸,真的在哪里见过。他啧啧嘴,凑近我:“你又欠我一次人情。”
我站起身,四处望望,我们坐在宫殿的屋顶上,下面似乎是后宫所在地。身旁的美男裹在黑色夜行衣下的身材挺拔修长,我疑惑地看他:“我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他笑得极是暧昧,突然凑到我脸上“啵!”亲一口,笑得唇红齿白:“你自然是见过我的。”
我懵住,腾地涨红了脸,哪啥,我,便宜不是这样占的,见面就被美男亲,我啥时候这么吃香了?!这人到底是谁?见他要走,我一把扯住他:“你到底是谁?”
他弹弹自己的衣服,瞥我一眼,眼底尽是笑:“笨蛋。你真想知道,就到倚春楼找我。”倚春楼?那不是京城里头有名的倌儿楼吗?他吃吃笑着没入夜空里。
我无语望天,今夜人真多。
所以,当我又看见一名赶时髦的人时,丝毫不惊讶,这位仁兄是个女人,她从前面暖云殿里出来,身形笨拙,似乎有些疲累,不紧不慢地在屋顶上腾跃,似乎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直奔到了宫门口。让我大跌眼镜的是,她翻下城门跳下后,那里竟有一辆马车等着,她大摇大摆地上了马车。那马车上打的标记我认识,这女人我也认识,马灯昏黄的光里,照出水清华冷酷秀丽的脸。
我愕然,她去暖云殿做什么?那里住的是谁?
我决定去暖云殿看看,那里头到底住的是谁。只是这破皇宫这么大,各处造得都一样,我辛辛苦苦摸到后宫,只见满眼的黑灯瞎火房屋幢幢,谁知道那一间是暖云殿?!
我趴房顶上努力瞅了又瞅,爷爷的,古代果然不好,连个夜间照明都困难。有心找个守夜的小厮和长随问问,可是——咳,若明日宫里传开说昨夜有人闯宫,自此后加强戒备,岂不是破坏了热闹和谐的夜行生活,岂能因我一己之私而让别人失去了夜行的机会?再说,大半夜的,我一个女人在后宫里逛荡,似乎很不妥当,俗话说的好,瓜田李下的,若被人当成了采花贼,啊不,采草贼,可就亏大了。
算就大公无私一回,不马蚤扰人了,拍拍屁股,回府。我像个无头苍蝇在屋顶上跑了一阵,赫然想起,呃,这一大片,哪个方向是出宫的……
幸好,从下面的宫殿里忽地跃出一人立在我面前的屋顶上,又一个夜行的人,这位仁兄独立特行,竟穿着白色衣衫。
我激动得兴高采烈,青月国的夜生活真是超热闹,超丰富,超多姿。掰手指头数数,有夜间探友的,有密谈的,有出来偶遇故人的,焉知没有幽会的?若再加上趁着月黑风高出来杀人放火、采花采草的,啧啧,原来夜深人静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行才是时尚潮流。
等等,那啥,别……白衣人脚一落瓦便凌空打过来一物,人跟着朝我直扑过来,动作极快。我挥掌打开飞来之物,原来是一包粉,一下弥散在空气里,那人似是惊讶地动作一滞。
呃,粉?我鼻间充满了很熟悉的气息,跟刚才花圃里的味道一样……月见草……
我摔下去的时候终于看清了那白衣人的脸。
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连伸出一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软塌塌地躺在地上身下的地面又冰凉又光滑,大概是大理石的地面。我努力地睁眼,依然是漆黑一片,难道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吗?
不知道十皇子夙赢把我关在了什么地方,他想怎么样?不知道这个滛荡的水萝衍以前都对人家做了什么缺德事,让封夙赢这么恨我。
“喂,有人没有?!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我躺在黑暗里,叫得口干舌燥也没有回应,也一直没有人来,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肚子越来越空,再后来,饿得前心贴后心,佛祖啊,减肥也不是这样减的。我饿得头晕,若有人来救我,我第一声叫的一定是:我要吃饭!
饿得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我就昏睡过去,其实,不是没想过会饿死。虽然已经重生过一次,可还是害怕,害怕会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害怕再不能看秦江月一眼。
模模糊糊中听到有人言语,我拼命睁开眼睛,还是一团漆黑。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离我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惯常地温雅:“殿下夸赞了,越明不过是会识几个字罢了,这些涂鸦之作倒叫殿下见笑。”
越明,越明怎么在这里?越明!我拼命地喊,却没有人回应,原来没有人听得见。
“明哥哥才貌冠盖京城,天下谁人不知。” 封夙赢笑得极是天真,话锋一转,接着道:“只是可惜,怎么入了水萝衍那混帐手里,明哥哥,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
我恨的咬牙,这封夙赢看起来是个心无城府的小公子,可是现在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狠。越明半日没有做声,后来似叹息地低声说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
我心里一动,越明的声音里不知怎地,没有些许怨恨,越明,都看开了么?十皇子的声音又响起:“明哥哥,心里可曾挂念罗雅大人吗?”
罗雅,越明的表姐……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良久,听见越明低缓的声音:“已经过去的事情,想她做什么。我现在,已经很开心……”
十皇子没有做声,顷刻,又听见外头有女人清脆的声音:“殿下召卑职来有何事?”我听见有书本滑落地上的声音,封夙赢咯咯地笑:“罗大人进来说话罢,我今日约了明哥哥品蛮邦进贡的花茶,本来是想请罗大人陪同去菊园赏菊。”
罗雅还是很机械地应了一声,屋里一时没有人言语。封夙赢忽然道:“你们都随我回房歇息,罗大人,我忽然有些累了,先回房歇息,就由你暂时为我照看下明哥哥。明哥哥,今天你就歇在照春宫里罢。”他顿了一顿,半是戏谑地压低声音:“罗大人,良宵难得,可要抓紧啊。”我听见越明惊慌地站起来的声音:“十殿下……”门咣铛一声关住。
我愕然,封夙赢竟然成了做媒的?越明能和罗雅重归旧好也算是大好事了。我身边忽然响起唏唏簌簌的声音,有人点亮了灯,我不能适应眼前突然的明亮,眼睛一片模糊,闭了一阵才睁开。发现我躺在一个封闭的地方,四面都是墙壁,这里大概就是电视里头常演的密实隔间之类的吧。眼前是封夙赢俊美瘦削的脸,他眯着眼睛看我:“我就说嘛,怎么着应该也还没死呢。”
我怒目瞪他,他神色一变,笑得更开心:“水萝衍,看见你最心爱的人在你跟前与别人私通,是不是很不好受?”
我白他一眼,懒得说话,这个白痴,水萝衍喜欢越明不假,可惜我不是水萝衍。他变了颜色,咬牙扯过我的脸正对着他:“怎么,不相信越明敢背叛你?!水萝衍,你就是太自信,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他怒气冲冲地狠狠扇了一耳光,我的左脸疼得火辣辣,耳朵一阵轰鸣,他狂怒地把我抓起来撞到墙上:“水萝衍,我叫你死前好好看一看,你什么都得不到的!什么都得不到!他不爱你,他爱的是罗雅!”
我头昏眼花地看这个小变态,他忽然怔了怔,又变得高兴起来,揪着我的下巴笑得春风荡漾:“你不知道吗?房里燃的香里掺了合欢散,女子尤其抗拒不过,过不了片刻,他们两个就把持不住了,更何况,越明可是一千个一百个地愿意呢。越明从来喜欢的就是他表姐,根本没有看过你一眼,你再抢也是没用的……”
我的寒毛竖了起来,这个变态,疯子,把我抓起来就是为了叫我看这个吗?早知道你和我说一声,凡事好商量,拜托,我和你的目的相同好不?!
越明和罗雅局促地问了几句近来可好的话题后,便沉默了。
封夙赢笑得唇红齿白:“你看,水萝衍,你的明公子还真是老实,不过很快,他就会很欢喜地苟合了。”
恶寒,真不愧是小公鸡的弟弟,够大胆,这等事也做得出来。我动了动嘴,却饿得发不出声音,他蹙了下眉,忽然一拍手道:“是了,你若是死得早了,岂不是很没乐趣。”他出去片刻,端了一碗粥喂我。
我粥喝完的时候,外头那药香似乎开始起作用,我听见萝雅的喘息声,跟着是越明惊呼一声,慌乱地推拒的声音,桌上的茶碗哗啦啦落了满地。
封夙赢见我脸上分毫不动色,啧啧嘴:“水萝衍,听见你最爱的心肝宝贝跟情人亲热,怎地半点反映都没有?以前有人提那人一句,你都会杀人的,你不是爱明公子爱得发狂吗?”
我白他一眼:“十殿下,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对越明也是如此,他若是能和他表姐重归于好,未免不是好事。”
封夙赢看着我愣住。
外头的混乱中,忽然听见罗雅闷哼了一声,“嗵”地一声似乎门被砸破了,我听见越明的哽咽声:“雅,我现在已经有妻主了,而且,她,她对我也是十分好的,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莫再相见了……”有脚步声快步跑了出去。
默。越明,你也不用这么守节的,我不介意的。
封夙赢失神地怔了片刻,忽地转脸,阴冷地看向我:“水萝衍,你哄人的本事还真是一流,松侍人,容侍人,我的小厮徵儿,勾了一个又一个,一个个都被你哄上了塌,死心塌地,可你呢,风流过后始乱终弃,徵儿死的时候,你可有来看过一眼,呵呵,是他们自作自受,谁让他们信了你呢?!现在,你又盯上了我九哥,我告诉你,水萝衍,你做梦!”
我的冷汗哗哗,这水萝衍真不是东西,竟然连宫里皇帝的后宫也勾搭,怪不得封夙赢这么恼怒,原来把人家的小厮都那个啥了。看来他是怕我对秦江月下手才把我关在这的,不过,会不会是三皇女封少鸿的意思呢?
封夙赢愤怒地打了我一顿,方才消气,他一出去周围又黑下来。我晃晃被他撞疼的脑袋,浑身痛,却还是没有力气动弹,大概是我被服了软筋散一类的药。好歹肚子里填了点东西,暂时不会饿死。不知道我已经被困了多少天,水家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呢?有没有来宫里找……
我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待遇已经好了许多,似乎换了地方周围是石头砌的墙壁,墙上点着油灯,屋子好似一间书房,上头摆满了书。还有一张桌子,除此外再没有别的东西。我的四肢和腰上都套了精钢做的铁环,只能在房内活动,试着运内力,毫无反应,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药,一丝内力都使不出来。
封夙赢一天三顿给我送饭,一来就冷言冷语地和我拌嘴,说不了几句,就发怒地拿东西砸人。呃,老天,你还叫不叫我活了,这书本这么厚,我躲都没处躲。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立刻护住头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他听见我求饶,竟突然消了火气,整个人柔和起来,失神道:“你知道错了就好,只要你以后不惹我生气,我自会对你好。”
啥?我掏掏耳朵,他瞥着漂亮的眸子对着我一笑,把饭菜一盘盘端出来,看我吃完。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无聊之余,就翻看书架上的书,有一次我指着一处看不懂的地方问封夙赢,他愣怔半日,忽地红了脸,坐在我身旁温柔得像个小媳妇,很是羞涩地给我讲完。
我惊奇地看他,他瞧着我很是温柔:“你果然是只顾着到处风流,连以前夫子教的学问都忘了干净。”
封夙赢慢慢依进我怀里,抱紧我:“萝衍,你七岁的时候,就定了我的,长大了就娶我做夫,不许你忘记,你是我的。除了我爹爹,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了,不要丢下我。”
我愕然,xx的水萝衍,我再看见你一定宰了你!
封夙赢脸上渐渐透出朦胧的笑意:“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看见你,是在我七岁的时候,那天我被||乳|爹送到杏苑见孟夫子,园子里的杏树开满了花,好美……八皇姐欺负我,你为了护住我,竟然和她打了一架……你真是个混帐,打完了,你一身脏兮兮的都是土,爬到树上折了一枝杏花送给我,竟然就往人家脸上亲。你这小滛贼,在杏苑的时候,你,你亲了我多少回……”
我的老脸红透,只差把水萝衍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这么小就学会哄人占人便宜。封夙赢仰头瞧我一眼,面色红如二月桃花,羞涩地钻入我怀里:“你那时真是个笨蛋,夫子讲的学问总是不会,夫子讲学,你就睡觉,每回夫子要检查的功课都是要我来教你。你总是说,我是你订下的夫,早晚是你的人,你要八抬大轿娶我进门,只疼我一个……”
这买卖何其划算,折一枝杏花送出去,就可以天天亲人家小美男,还连人家的终身大事都订下了。可亲也亲了,订也订了,你为什么不好好对人家,却要去招惹别人,放荡不羁?!
封夙赢忽然浑身一颤,攥紧我,他攥得太用力,指甲都掐到了肉里,痛啊,痛!封夙赢怨恨道:“可是你长大了,就全变了,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年我刚十岁,皇姐突然死了,爹爹哭了几天几夜,后来有一天爹爹疯了一样地跑出去,不久被人抬回来,爹爹被打得伤痕累累,宫人说爹爹冒犯罗侍君受杖责。爹爹再也没醒过来,也死了,母皇再不来看我,宫里的下人都欺负我,||乳|爹受尽冷眼照料我的温饱,你都不来看一眼。我每天吃不饱,冬天好冷,连棉被都没有。||乳|爹一直生病,我那时每天都想看到你,想问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保护我……”封夙赢的眼泪一滴滴渗到衣服里,滚烫滚烫,我的心也跟着辛酸。
“终于有一天,我再看见你,你对我又疏远又冷淡,我再也猜不透你的心思。我恨你,我恨你……”封夙赢揪住我的衣襟流着泪吼叫:“水清华和水丰真两个畜生污辱||乳|爹的时候,你就在旁边,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我哀求你的时候,你们把我踢出门去,等你们走后,||乳|爹衣衫破碎地趟在地上奄奄一息,第二天就去世了。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我闭上眼,泪眼跟着滚下来,封夙赢疯了一般地捶打我:“你们害死了我唯一的亲人,你还我||乳|爹,还我||乳|爹!”
我搂紧他,他终于顿住,埋在我怀里哭得喘不上气来,抓着我的衣襟哭诉:“你这个畜生,你是个畜生,我恨不得杀了你!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要不是三皇姐偶然看到我,就把我接到她住的院子里,我早就死在宫里了!九哥偶尔会悄悄接我出宫教我武功,我过得开心起来,有时候想,你总有一天会记起我,可是你一天比一天坏,我再也不原谅你!这些年你长大了,仗着一张脸,开始勾引宫里的小厮,跟宫里的侍君通j,你强抢良家男子,府里养了美人无数,竟然把手伸到我这里,你来我宫里的时候我本来以为你终于记得我了,可是你竟然是和我的小厮鬼混,徵儿这个傻瓜,以为你真的会接他进府,每天梦想着做你的偏房。可你自从知道徵儿怀了你的孩子,便再也不来了。我恨,我真的好恨。徵儿死了,我以为你会收敛了,可是你竟然爱上了越明,你强逼着他家把他送到你府里,你有了越明就罢了,现在你又甜言蜜语地想来哄骗九哥。水萝衍,你是个畜生,我不会叫你好过,不会叫你再骗人,我恨不得杀了你……”
封夙赢慢慢止了哭泣,脸上挂着泪,紧紧攥着我的衣襟靠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怔了半响,这笔糊涂帐,真是谁欠了谁的多……也许封夙赢这样把憋在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大哭一场,也是好事,起码会发泄了一些。不过还好,他对水萝衍的记忆只是童年的,而且大多是痛恨,至少还不是爱。也许,封夙赢对水萝衍的期盼只是期望有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封夙赢醒过来,蹭着头从我怀里钻出来,一脸迷茫,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他茫然看了我几秒钟,似乎才醒过神来,“啪!”顺手给我一巴掌。
我倒吸一口气,这兄弟两个果真是脾气一样。他打完后有些失措,我郁闷地看他:“对不起,以前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水家做的事早晚会有报应。”
封夙赢怔了怔神,忽地瞧我一眼,急匆匆站起身出去。
我疲累地躺倒睡觉,浑身汗臭,什么时候能洗洗澡啊……,忽然听见头顶上隐隐传来说话声,听得并不清楚:“夙赢,你真的没有见过水萝衍吗?是不是三皇姐不让你说……”
是秦江月,我欢喜地坐起来,秦小公鸡的嗓子哑了,听起来很疲惫,上头的声音很模糊,断断续续听见一些:“没有,真的没有,九哥,三皇姐的事我不知道……”
我急得拍桌子,不要相信他,我就在下面,我就在下面!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了,再听不见。我丧气地躺回床上,终于睡着了。
再醒过来,我身旁躺了人。我一惊坐起,封夙赢环着我的腰,不满地把我摁回塌上,全身都靠了上来。我蹦紧了弦儿,封夙赢拨弄着我的头发柔声道:“你若是落到三皇姐手里,谁都救不了你。三皇姐想杀你不是一日两日了。要不是我心软,在童山乐馆,就把你交到三皇姐手里了,可是,我终是狠不下心来,还是告诉了九哥说三皇姐要来,好让你逃开。你,真是我的冤家。”
我转脸看他,这孩子童年阴影留到现在,影响了他的生活。我看我得尽快疏导,不能让他继续靠近。封夙赢见我瞧他,忽地一笑,在我鼻梁上刮了一刮,把头抵进我怀里。
默,这孩子怎么老喜欢往人家怀里钻?不知道男女受授不亲吗?我把他扯出来,认真道:“夙赢,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会改邪归正,把你当亲弟弟一般看待,再不叫人欺负你。”
封夙赢一怔,忽闪忽闪着眼睛凝视我片刻,又拱进我怀里。
我被人粗鲁地往船上扔时,终于醒了。带着水腥气的风冰冷地在四野蹿行,听见水浪拍打船帮的声音,四下里一片黑夜,那模糊的两个人影把我往船舱里踹了踹。
我浑身瘫软,又疼又无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封夙赢呢?为什么我会从封夙赢的地窖里到了这里?他们是谁?
一个人影解开船上的缆绳,另一个撑起船杆,船在风浪里摇晃,他们要把我送到哪里去?想干什么?
忽然船身微一震动,有人上来,跟着我听见激烈的刀剑声。有人闷哼一声,跟着有人翻身滚进船舱,一把挟住我,虽然身形是个女人,可是嗅到那熟悉的气息,我鼻头一酸,心安定下来。船舱外明晃晃的刀刃切下来,秦江月今日身手很不敏捷,出招也不似往日,很吃力。忽然从江浪上飞身踏过来一人,脚一落船即连出四剑,我心头一喜,是素问。
素问拖住船上人的瞬间,秦江月抱着我纵身跳入水浪里。
冰冷的水浪劈头盖脸淹过来,秦江月托起我,好在离岸很近秦江月悄悄把我带回他住的琼月宫,先将我仔细检查一遍,给我喂下一粒药。
我渐渐有了力气,灯下,秦江月的下巴瘦削得可以削葱,一双眼睛陷进去,布满血丝。我一能开口,立刻问他可有受伤,秦江月怔怔地看我,不语,我把他上下左右都检查了一遍,还好,没有受伤。秦江月锁着眉头瞅我,似乎我们已经十年不曾见,我啧啧嘴朝他抛个媚眼:“我的眼光果然好,看上的夫郎就是穿上女装也叫人眼馋。”
秦江月一怔,继而狠瞪我一眼,不屑地蹙眉:“一身的臭汗,脏得像只癞蛤蟆!”
他砰地关上门出去,我泡进浴桶里痛痛快快洗完澡,四仰八叉地躺在秦江月的卧榻上打滚。
秦江月换了身衣服,一脚踹进门:“乔弄萧,少污我的床,滚回家去!”
我啧啧嘴,倚着枕头斜眉瞟他。秦江月忽地红了脸,垂眼在我身旁坐下:“你回去罢,三皇姐一定怀疑我劫了你……”
我直直地看他:“江月,我好想你。”
秦江月怔忪地扁扁嘴,忽然环着我腰身靠上来,尖尖的下巴硌人,我拍拍他的头抚慰,秦江月一把扳过我的脸,半闭着眼睛碾上我的唇,放开我时,他满脸的泪:“萧萧,我以为皇姐已经杀了你。十多天都没有消息,我找遍了皇宫……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我抱紧他:“江月,我们成亲吧,我明日就去向陛下求亲,你不在身边,我都睡不安稳。”
秦江月垂了眼,抿嘴似笑非笑:“我跟谁成亲?莫非要我进水家的门么?”
我纳闷地揉揉额角,他现在又不肯离开皇宫,对水家又是这么个态度,如何是好?“把你放在宫里,我总不放心,只怕被别人抢了去。”
秦江月一怔,脸色微红,扭过脸轻声道:“是你的总该是你的,谁能抢得过你……这点时候也忍耐不得,等我的事了了,自然就走。倒是你,想法子拿什么养活人是正经。”
我的心像五月的花,全部绽放,欣喜地抱紧秦江月,咬住他的唇,秦江月拽着我的青丝,轻轻地笑。
因为秦江月不肯叫三皇女知道是他救我回来,我的内力一恢复,便把我推给偷偷进宫来找我的素问。
回到府里,鼎麓抱着我哭得涕泪滂沱,絮絮叨叨说我失踪了十几天,水家上下几乎翻了天。我素问也已经回来。我问素问是怎么找到我的。素问翻个白眼道:“小姐以后若夜间出去活动腿脚,切记要带上属下,否则,属下日后会寸步不离地盯着小姐。”
我寒,监视犯人呢?!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形势比人强,我抵不过鼎麓和素问的固执坚持,答应日后有任何事都带上人跟着。
原来素问发现我失踪后,立刻四处派人到我曾经去过的茶馆酒楼打探,后来得到暗哨传来的消息说,我当夜曾经在皇宫出现,然暗中查访一无所获。水相国亲自进宫见凤后,在后宫里悄悄盘查,无果。素问只好去琼月宫求秦江月,后来一直没消息,直到今天晚上,素问在宫外接到秦江月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我可能被送到了青川南郊岸,素问来不及通知鼎麓,只身赶去,幸好没有来迟。
我嘿嘿一笑,果然还是我的小江月聪明,明天去问问秦江月怎么找到我的。水相国听说我已经安然回府,便叫人抬了一箱人参过来,叫我好生休养。
一觉睡到中午,我抹抹脸带着素问去宫里找秦江月,刚叫小厮进去通报,却“巧遇”了随驾逛园子的孟罗,我牙痒,仗着你是才女就来这一套,玩浪漫的巧遇?巧遇能巧遇到琼月宫的宫门口?大姐,这儿离御花园和宫门都不近,你这两条腿是怎么逛过来的?!鬼才跟你巧遇!
孟罗厚脸皮与我一同进去,我磨牙,磨牙,素问扫一眼我和孟罗假惺惺地互相寒暄,忍不住抽搐嘴角,转头望天。秦江月穿着身淡色衣服,衬着清瘦的脸,愈发地颜色勾人,优雅自若地招待我们坐在院子里吃茶,越看越像皇子的派头。
孟罗直了眼睛看我的小夫郎,问他颈间那一抹红是怎么了,秦江月微偏着头,眉目妖娆,横我一眼,轻笑,垂下眉眼饮茶,花锄说是叫蚊虫叮了。
我志得意满地吧唧咬一口桃子,嚼得有滋有味。颈上只有这么一点,但是我夫郎衣领下还有一片草莓印都是我的杰作,昨夜里我把江月的身材又丈量丈量,若是她孟罗能瞧得见,怕不恨得跳江里头去。跟我抢,没门!
孟罗刹风景地夹在我和秦江月之间,赖在九皇子这里献殷勤,恨得我牙痒痒。这当口,跟着有人风风火火闯进院子,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九哥!”后头还跟着封少鸿。
我的头皮发麻,小变态来了!昨天还囚着我,今天就敢来招摇,真是脸皮厚。孟罗忙不迭地起身朝封夙赢行礼,封夙赢笑盈盈坐在秦江月身旁,眨着无辜的眼睛瞧我:“水三小姐可算是回府了,前几日水三小姐失踪,多少人翻遍了京城找你呢。如今总算安然无事。”
我脸皮一抖,小样,你装我也装,嘴角笑得发酸:“多谢十殿下挂念,前几日萝衍一时来了兴致,与朋友出门游玩,不成想竟连累了别人记挂。”
封少鸿依旧病恹恹的样子,偶尔寒暄几句,两只眼睛却盯在我身上,若有所思地打量我,目光逡巡几回,游弋不定,似要把我身上的秘密都看透。
终于这些闲杂人等都告辞,呼——我揉揉僵硬的脸,解放了。秦江月送他们出门回来,坐在塌椅上发怔。
我问秦江月是怎么找到我的,秦江月横我一眼,轻描淡写道:“素问说那夜你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后宫里种月见草的花圃,而整个皇宫有月见草和天仙子的花圃只有在贞元殿的花园,这花圃原是我姑姑种下的,排成奇门阵术,为的是保护三皇姐。现在只有夙赢住在那里,殿里的阵法机关只有夙赢和皇姐知道。我想你一定是落到了三皇姐手里,去问夙赢,他都不肯承认,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夙赢捉了你,只以为是三皇姐下的手,几次三番暗地里查访三皇姐的行迹,又不敢明着来,却都无消息。昨日我又去找夙赢,想从他口打探些当日的情形,结果在他身上闻到了药香,这药香原本是你身上独有的,这凌云山上独配的香旁人自是不识。我这才断定,你一定在夙赢这里。可是等我去那机关里找你时,三皇姐竟然也得到了你的下落,抢先一步劫走了你,奇怪的是三姐没有立时杀你,却要将你押运到别处去,我只好在码头截住他们,以后的你都知道了……”
我干笑一声,在秦江月身上蹭,秦江月红了脸,冷笑道:“可见都是你素日做的好事不少,才步步招人怨恨。”
我后脸皮诉苦:“你那十弟真是个小变态,先把我关在他殿中的隔间里,而后关在他殿里的地下室里。被灌了药动弹不得。”
秦江月忽然蹙眉看我:“你是不是沾了夙赢?”
我的脸突地红透,心虚地搓搓手:“我没有……夙赢是为旧时的事记恨于我……”
秦江月眯着眸子凑近我:“乔弄萧……”我的心脏砰地停止了跳动,秦江月似笑非笑:“你半夜三更,到后宫来做什么?”
我呐呐道:“没什么,我是跟着水家的一个黑影到了宫里,又看见有女人从暖云殿出来,我跟到宫门口,才发现是水清华。我原想知道水清华是跟谁见面,便折回来,谁知竟迷了路,再寻不到暖云殿,却碰上你家变态的十弟,迎风一包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江月涨红了脸,咬牙道:“你们水家没一个好人,水清华那下流畜生,跟暖云殿的朱侍君……真是不知廉耻……”
咳,原来水清华是在暖云殿和人私通,水家真是,代代滛荡,传统优良……没有遭天打雷劈真是奇迹。
水相国仔细询问我被劫持的过程,我隐瞒了是十皇子劫持我的事情,只说一直被蒙眼,见不到人,不知是被何人劫持。
水相国将案子报到京城府尹处,自然不敢说我深更半夜跑到后宫,莫名被劫持,只我说在府中半夜失踪,府尹两眼一抹黑地满城贴告示,重赏捉拿贼人。我每回打城前过瞧见那告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水相国颇有几次暗示我多做些正事,少去秦江月那里惹是非。我在府里休息几日,日日在园子里转,翻来覆去地想那晚我看到的几个黑影到底是谁。
在假山后的廊上,我瞧见了辛柔,她呆坐在栏杆处,右手扯着自己空空的左袖,眼睛茫然看着假山外遥远的地方,又似哪里也没看,眉宇间全是怔忪。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像个杀手,她的武艺高强,是江湖上的顶尖好手,不知道为什么,会效力于天下唾骂的水家。
我问素问辛柔是怎么进水家的,为什么会甘心留在水家。素问古怪地瞧瞧我,扁嘴:“虽然辛柔为水家做事,但辛柔在整个相国府只效忠于小姐。小姐撵她,她都不会走的。”
咦?我惊奇地看素问,素问咳嗽一声:“这是小姐的安排。辛柔留在水府只为了能看到杏公子,小姐曾说,只要杏公子在一天,辛柔就是小姐最忠诚的狗。”
这一句话让我很不舒服,我蹙眉问素问为什么,素问瞥一眼远处发呆的辛柔,道:“听说辛柔也是门阀世家出身,但因罪,抄斩的抄斩,流放的流放。辛柔从小就喜欢杏公子,失散多年后重逢。杏公子对辛柔没有什么印象,辛柔却痴心不改,虽然已经在江湖中名动天下,却依然守着杏公子。小姐有心笼络人才,就把杏公子收入府中,果然辛柔也跟着进了水家,只为能守护杏公子,这些都是小姐以前告诉素问的,小姐曾说过,杏公子是辛柔唯一也是致命的软肋。”
我哑然,除了骂水萝衍卑鄙无耻外,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利用人家的弱点,把人家心爱的人捏在手心里,于是,把辛柔也捏在了掌中,怪不得以前水萝衍似乎很宠爱杏儿,原来是做给辛柔看。然而更可悲的是,辛柔卑微的爱,这样无望的守望,却唤不起杏儿一丝一毫的共鸣。
我沿着园子转了一圈,在一个小院落前定住。那晚,那黑影就是趴在对面屋顶上朝这里探看,看什么呢?院子的门忽然开了,里头一个人欢喜地奔出来,一头抱住我:“妻主,你终于肯来找杏儿了。”我怔住,这里便是杏儿的住处,那晚果然是辛柔。其实那时瞧见她单薄的身形和有些奇怪的左臂,就有些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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