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穷碧落第1部分阅读
上穷碧落 作者:rouwenwu
《上穷碧落》全集by姒姜
包括了《上穷碧落》深宫篇、庙堂篇、江湖篇、外篇四气调神。这个故事又名《少女天子》,英明深睿、风华绝代的少女帝王和年轻有为的摄政王之间的爱情故事,文笔、构思、文化积淀都是一流,相信不会让你失望噢! 本文档包括了《上穷碧落》深宫篇、庙堂篇、江湖篇、外篇四气调神。这个故事又名《少女天子》,英明深睿、风华绝代的少女帝王和年轻有为的摄政王之间的爱情故事,文笔、构思、文化积淀都是一流,相信不会让你失望
简介
她,是一位少年女皇,风华绝代。言笑晏晏里平定天下、收服臣心。可是,在“万岁”的山呼声里,又有谁能看见她微笑中的悲苦,深宫里无亲可依的凄凉?!她亲生的父母,又为何在她身上下毒无数。抛开她的身份,她其实只是个年幼的少女,但为何会如此心机深沉?!她明知他的情深,她为何戒意重重……
这是一部新历史言情小说,一个是女皇,一个是权臣。她,一抹异族的寄魂,在权利争斗间苦苦寻求一条活路,求生存也为报仇;他,世代权臣的家世,出类拔萃的才干,年轻轻已居摄政王要职。但在这个绝望的天地里,她不得不与他为敌,为了生存也为报仇。他不意会遇上她,君王与臣子的身份难以逾越,但他不得不与她相抗,为保族人。
本书讲述一个女子妫语由普通人走向九五至尊,再由至尊回复到平民百姓的传奇。故事背景设在一个架空的时代,在一个传统由女皇统治的“碧落国”里,一个女孩子被亲人利用而登上皇位,又为便于掌握她对她下了剧毒。为了自保,为了复仇,她步步为营,夺权亲政。但在此过程中,她的良知战胜了仇恨,情感撼动了她那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她最终放下一切恩怨,走出庙堂,与爱人隐居江湖。
【内容简介】
她,一抹异族的寄魂,在权利争斗间苦苦寻求一条活路,求生存也为报仇。
他,世代权臣的家世,出类拔萃的才干,年轻轻已居摄政王要职。
她不意会遇上他,在这个绝望的天地里,但她不得不与他为敌,为了生存也为报仇。
他不意会遇上她,君王与臣子的身份难以逾越,但他不得不与她相抗,为保族人。
女皇与权臣,难道命运就真的那么难以改变?
【正文】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一章 登基
坤 元十三年冬,女皇驾崩。举国皆孝,朝廷举行大葬。朝臣们都为这事有些忧心。有碧落一朝,自古都是由"巫策天"正卿,也就是主祭司来负责这一类事务,天子大 葬更非得由祭司主持不可。但这一次,却很为麻烦。主祭司巫曳好巧不巧在前二日暴病猝死。一时间人人都显得局促起来。本来"巫策天"少卿青云衣、白霓裳二人 倒是见过大场面,又追随其师巫曳多年,多少也有所熟习,但女皇大葬乃是至哀,容不得半点差池,若没个主意必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二人请示过储皇,才定下 由辅政大臣太傅闻君祥一同协办。毕竟储皇今年仅只十岁。
一些重臣平日里俱是看不惯闻君祥的作为,此次冷眼旁观,等着闹笑话。但一番布置下 来,仪式虽简,却有条不紊,庄重处不失威仪,倒也真无大的可指摘处。再加上储皇登基在即,众臣碍于储皇的面子也不好太过分,见仪式还算过得去,也就没有刁 难,只是心底暗叹,这等头筹又让闻家给摘了去。先皇大葬,闻家有功,又有新皇这一手,那是一条青云直上的路啊。到时候,怕是孙家也得比下去了。
大 葬翌日,新皇举行登基大典。由于明宗女皇只遗一女,即为先皇,庄宗。庄宗育有二子,却无一女,二子中也俱未得女。而碧落朝自建国始,只选女子登基。于是庄 宗便于王公大臣中选了一名女娃过继,被选中者,是太傅闻君祥的二女,闻语。于坤元十二年更天家姓。如今君临天下,是碧落国第八代君王。
此次 大葬与新皇登基,各地藩王都不准进入天都,只许在藩地吊丧。这其中有个缘故,众臣知道却是不能诉之于口。其实王室中也不是没有一个可继位的人选。先皇本还 有个外甥女嫁与长泉府南王齐冕为妻,生有一女,虽王妃已薨,但皇室正宗这血亲还是在的。按理她是最合适的,但这中又牵涉到明宗女皇还未登基时与当时的殇华 君(被废储皇)一桩恩怨,故殇华君一支历来是受明宗的压制的。
本来就算因为这些原因,外姓大臣之女仍是不可过继入宗室的,大臣们也都颇为反对。但先皇却拿出了明宗女皇留有的遣诏"若无女以嗣大统,可入继闻萧氏女"一时众臣也无从反对了。于是此事就此定下。
策封大典上,妫语立于紫宸殿上,精致的小脸上沉静一片。风翻起华贵的皇袍,宛如仙姿。虽时十岁,却风姿俱佳,威仪凛然。据闻闻太傅夫人萧氏貌比天仙,传言果然不假。
新皇登基已毕,女皇于一月起改元承建,大赦天下。诸事一了,便即退朝。众臣伏地恭送。女皇翩然下得朝堂,衣带过处,沉稳端丽,不见一丝稚气,绮罗微拂,飘乎中又见沉寂。
孙预不禁微蹙剑眉。这十岁的女皇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那么潜抑在行止间,不似这个年龄所能做到的。
年已十五的他抬起脸,深邃的眼神透着莫测高深,看不透的脸上挂着的仍是一如往常的温和文气。他早已于两年前参知政事,协助其父料理政务,谋略极深,但毕竟还年轻,锋芒稍嫌过露,已让闻党吃了好几个轻敌的暗亏。
已 入夜,孙府书房却仍是灯火通明。孙冒庐端着茶碗沉思。大儿子业环、次子业成,三子业清也在默陪。孙子辈的也在列。老二已有二子,即孙须、孙颐,已近弱冠。 长房大孙孙预却是少了三岁。至于老三的一子一女,都还小,儿子名为孙颀,今年才四岁,女儿是月前才诞下的,起名孙颖,刚由奶娘哄着睡了,自不在列。
"爷爷,事情还不至于这一步吧?您老担心过头了。"孙须依旧是那个直肠子,三年来什么也没变。
孙冒庐盯了他一眼,"敢情你入兵部的这几年都没长进还是怎么地?"
孙业成暗里叹了口气,这个不成才的!"闻家如今的靠山可是硬了,有皇上撑腰,只怕如日中天哪!"
"就凭闻家那几个吃白饭的?有靠山也得有能耐抬得起来呀。"孙须并不服气。闻君祥是靠着他爹征西大将军才有的这个太傅之名,膝下二子三女,女儿都还未长大。但是看那两个儿子,什么德行嘛!一个只知吃喝嫖赌;一个阴毒,处心积虑地算计别人。
"今后,恐怕是没什么能耐也能成气候了。"孙业环看了眼手中几本参核的折子,丢在一旁。都是参闻家在桐州修坝时贪污的奏本,眼下是只能先压一压了。
"大伯的意思是皇上会执意袒护?"一直谨慎有余的孙颐低声询问。
"不 劳皇上费心,自会有人替闻家打点,以求富贵高升。"孙预合上一个奏本,淡道,"昨日的大葬不就是个例子?只是,闻家哪来的高人指点?能够站稳在一个高点看 待世情的人不少,但能够如此藏而不露、懂得韬略的人,却未必会有几个。大部分人有才必是直谏,或写条陈上去,或写直书直抵天听。大树底下好乘凉,这是要些 眼光与远见的。"
孙冒庐叹一口气,"不错。皇上毕竟不执政务,虚有这座靠山,光凭闻君祥那点底兴不起什么风浪,不足为虑。倒是那个隐在幕后的人,似乎一心只为着闻家。一旦与他对上,可不易与啊!业环、预儿,还有你们几个,往后留心着点儿。"
"是。"
煦春殿里,妫语忽地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宫女一下乱成一团。"皇上皇上,您,快!快宣御医,快!"
"不必"妫语气息微微,"快把闻太傅请来。"
"是。"宫女愕了一愕,旋即心中有数,毕竟是亲生父女。为人父母的到底比别人贴孩子的心。
不一刻,闻君祥悠然而至,淡扫了眼龙榻上奄奄一息的妫语,草草行了一礼。"皇上,臣到了。"
"赐座。"妫语轻张凤目,见闻君祥递上一颗丸药,摇了摇头,"我传太傅不为这个。"
闻君祥一愣,随即缩回手,"那皇上有何吩咐?"
"明日朝堂上当封赏大葬先皇有功的大臣了。"妫语轻笑,让宫女莲儿扶起,"这本是父亲和哥哥的喜事,但我这身子,明日恐怕难以上朝呢。"
闻君祥听了老脸一急,抓住妫语的手,"语儿,你"
"父亲不必挂心。我只是胸口有些疼,老毛病了。上次还是净月庵里一个老巫女给看好的。不想如今又发作"
"那那这老巫女还在净月庵里吗?为父立刻替你找来。"
"如此,便多谢父亲了。有她在,女儿这病该是不会再复发了。"
"那臣先告退了。"闻君祥一点都不耽搁,立时出宫。
踏出宫门,闻君祥便招来家奴。"到净月庵把一个老女巫找到府里来。越快越好。"
"是。奴才这就去办。"
闻君祥在踏上马车之际,看着家奴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一阵冷笑。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二章 巫弋
"老爷,你说,语儿这是要干什么?"女子千娇百媚地偎在闻君祥怀中,神情似冷艳又杂娇慵,玲珑的身段一点也瞧不出是已育过一子二女的妇人。她便是艳冠天都的太傅夫人萧霓。
"怕什么?"闻君祥轻拍美人的手,"她身上四五种毒的解药还掌在我们手里,谅她也玩出什么花样!"
"老爷说得是。"萧霓嫣然一笑,"不过,那些毒光靠暂时的缓制脱不过十五年的,她一死,我们岂不没了依恃?老爷呀,我们也得加快培植自己的势力呢。挤垮了孙家,到时有没有她也一样了。"
"你比我还心急!"闻君祥笑啄她粉颊一记。
"老爷,老女巫带到。"
萧霓明眸一敛,正了正身子,冷眼看向门口一黑袍及地的老妇。心中很快有了评估:貌不惊人,却神秘莫测,隐约间透出一种宽厚的慈悲与正气。
"巫弋拜见大人,夫人。"
"巫弋?"闻君祥眼神一冷,"你与主祭司巫曳有什么关系?"
老妇眉眼不动,四平八稳地答道:"巫曳主祭司是巫族一位神人,巫弋虽为巫族人,但终未有福得见主祭司一面。"
闻君祥闻言神色稍霁,"你与皇上见过?"
"是,一年半以前,皇上得了病,神志都烧糊涂了,来庵里养病时,巫弋给瞧过。"
"嗯,那皇上得的病是"闻君祥忽地紧盯住她,杀气顿现。
"巫弋修行浅薄,瞧不出什么,只能为皇上止疼。"
萧霓听完淡淡一笑,颇为满意。这巫弋什么来历不知道,但凭她这几句还算知道分寸的话,应该还无大的妨碍。
只听闻君祥道:"好,只要你安分守己,总有你的好处。如今皇上召你入宫,你可要惜福,该你说的就说,不该你说的,你若泄露半个字,"
"巫弋明白,请大人、夫人放心。"
"来人,赏巫弋十两黄金,送她立刻入宫。"
"谢大人赏赐。"巫弋收下黄金,又拜了拜才随小侍出去。
"启禀皇上,巫弋求见。"一名宫女在她身边低声道。
妫语点点头,坐起身靠在床边,见到老妇,淡淡的欣喜流转在唇角。"你们先退下,没我的传诏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是。"刚才那名宫女领着众人退到外殿。顷刻间,殿内只剩下老妇与妫语二人。
"你来了便好。"妫语放心地闭上眼,意味深长得让人心疼。
"皇上打算动手了吗?"巫弋走近龙榻,怜惜地看着床上美丽无匹却又憔悴的人儿。
"现 在还不行。局都还未布呢!更何况我的命都掌在他们手里,我无所依恃,没有权哪来的能力动手?"她张开眼,清澈的眸子闪过一抹恨意与杀机,但也只是一瞬,随 即眼神复又清明平和。"现在的关键是让他们能晋升,位高才能权重,权重才能犯下以诛九族的滔天大罪,到时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这么说这次大葬是你特意安排的?"
妫语看向巫弋,没有答话,而是转了个话题:"还记得去年我们在明王手下救得的那人吗?"
"项平?"
"没错。如今他已是吏部考绩颇佳的员外郎了。吏部尚书两个月前才刚离职,为了这个位置孙闻相执不下。我已嘱意让成王来选。"
巫弋想了想,已然明白。明里这是护着可能入选的侍郎闻谙,可成王如此明哲保身之人自不愿卷入孙闻之争,因此,项平的两边都不沾是占了大便宜的。
"我想让你做主祭司。把你师妹夺去的东西还给你。"
巫弋闻言先一愕,继而一叹,"我已五十三了,何必争这个名份!"
"那代你师门重掌巫族呢?据我所知,巫曳心狠手辣,其门下弟子多肖似其个性,你怎么也该清理门户,为碧落培养几个祭司之才吧?"
"不错,"巫弋看了看妫语,"这位子我受了。"
"多谢你。"妫语长叹一声,"我也只有你。"
"有时候,看着你,实在想不到你会有这样深埋的心思。这十岁的躯体囚不住你的谋略,即使有人长到你的真实年龄也未必及得上你。"巫弋摇着头,语气中不觉沾上回忆,没有方才的恭敬。
"狗急也会跳墙,何况于人?如果我永回不了我原来的地方,那我就要闻家所有的人陪葬。"如此狠厉地话,由她说来却不见微澜,平静得仿佛早已注定。
"平了闻家并不难,他们早晚都会要了自己的命。可那之后呢?你放不下,融不入这个天地,你便是将他们挫骨扬灰又如何?你不会快乐的。"
"融入?我怎么融入?原本,我有和乐幸福的家,有疼我的亲人,而这一切朝夕剧变。只是一梦的时间,我落入今天这个境地在经历过闻家的两年生活后,我还怎么融入?剥夺他人幸福只为处心积虑要得到的荣华富贵,高位大权。他们在我身上下了多少毒你很清楚。"
"唉"巫弋沉默半晌,转了话题,"孙家打算什么样?"
"不妨先静观虎斗。闻君祥可不是孙业环父子的对手。那个孙预更是个青出于蓝甚于蓝的好手。眼下这具十岁的外表倒是可以掩盖不少。"
"你"巫弋欲言又止。
妫语看她一眼,叹道:"不错,巫曳的死是我对闻君祥暗示的。她不死会有许多麻烦,而以她的野心,到时很难拿下她。巫弋,你怪我么?"
""她咬了咬唇,"就算你没现在不动她,终有一天我也会动手的。命中注定,又能说什么。"
"她的死,保住了巫族百世清誉。"妫语淡淡提醒。若任事态揭穿,那巫族不但清誉尽毁,且更当诛及全族,招附寄魂可是犯大忌的事儿。
巫弋听了神色一凛,正身跪下,"谢皇上恩典,饶我巫族数百条性命。"
妫语拉起她,"我虽绝决,但还不至于连及无辜。"
"巫弋明白了。"
"你先回去吧。过不了三日,便会有旨意迎你入&039;巫策天&039;,你好生准备准备。"
"是,那巫弋先告退了。"她微施一礼,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从怀中取出两个瓷瓶,"这是我刚配置出来解&039;相思&039;与&039;明煎&039;之毒的,过程虽缓,但不出五年,当可尽去,只是那&039;绝尘纱&039;我暂时还无力解开。"
妫语深看她一眼,接过瓷瓶,"多谢了。"
巫弋转身离去,再不耽搁,如果没料错,她还得去闻府回复一下。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三章 见疑
"真他妈的该死!"孙须一拍桌案,"闻诚那臭小子不就加了一级,赏了些玩意么,拽成什么样子!"
"哥,闻家向来就是小人得志便猖狂,没什么好计较的。"孙颐轻拍他的肩。
孙须又要发作,却被孙颐止了声,指指正掩卷沉思的孙预。
"阿预怎么了?"
孙预看了会两人,"颐哥可想入吏部?"
"怎么?现定的吏部尚书虽不是咱们力举的秦商,可也没让闻谙占了先手。这个项平资历是浅了点,但风评不错,应该不致与闻家有什么关联。"
"对啊!老二说得没错。就算是闻府里的又有多大关系?姓闻的根本不是对手。"孙须也点头。
"他是不是对手,但我们的对手也不是闻家,而是那个一直身居幕后的人。"孙预说得郑重,"还有,当今皇上也不那么天真浪漫。"
"一个才十岁的女娃子"孙须撇嘴。
孙颐这时却凝了眉:"一个才十岁的女娃,又是怎样的心智才能在如此的朝堂上举止得宜,又气度非凡?行止的合仪可以由教习得来,但挥洒间的从容沉静却非常人所能轻易做到了。"
孙须一愣,回想了下,"如此说来这位也是不可小瞧的?但她毕竟也还小,能成什么势?"
"也是"
孙预才要说话,小侍却在门外恭身说:"宫里有人来回话。"
"快请。"
语音才落,小侍便领了个宫中内监进来,只见他轻巧地磕了个头,"见过小王爷,大爷,二爷。"
"小公公客气了。"孙预淡淡地应了声,"昨日闻大人入过宫里?"
"回小王爷的话,因为昨儿夜里皇上忽地胸口犯疼,才传的诏。"
孙预眉微微一扬,"可请太医看过?今早瞧着,皇上气色倒还不错。"
"这说也怪。昨儿闻太傅来后,和皇上说了会话,走后又来一个老巫女,皇上的精神便好了许多,完全瞧不出病痛来了。"
"哦?"孙预与两位兄长互看一眼,都觉事有蹊跷,"你把事情始末说说。"
待得听完,三人全都陷入沉思,孙预抬起头,微笑走到小太监身边,"这点小意思,公公拿去喝酒。"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轻放在小太监手里。
小太监顿时眉开眼笑,谢了恩,便欢天喜地地回宫了。
"阿预,你瞧这唱的是哪出戏啊?"孙须微皱着眉,思索不清,里头的关节太多。
"乍一看似是女儿对父亲的撒娇,但却又非如此。他们父女间似乎存在着嫌隙呢!"孙颐喝了口茶,沉吟着,"阿预,你怎么看?"
孙预默坐了着,许久,才不无忧虑地道:"以后父亲得小心了。"
"喀噔"一下,孙须孙颐心中同时一震,虽不知原委,但听他如此口气,必是有些危险了。当下只能先告辞出了摄政王府,回府与父亲商议了再说。
而孙业成、孙业清听了也是一怔。
孙业成拨着茶盖,缓缓道:"如此说来,皇上与闻太傅有着些不痛快?要一个巫女何其容易,哪用得着以病体相胁!除非是这个巫女身份特殊。"
"没错。"孙业清站起了身,在堂里踱步。"如果是器重这个巫女,便是让她做了&039;巫策天&039;的主事,对于闻家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何以闻君祥会让上面这位提防若此?对了,可查着了那老巫女是谁了?"
"呃,是叫巫弋,算起来还算是已逝的主祭司的同宗同辈上的人,如今已五十三了。"
"可有较好的灵力?在巫族里可曾听说过她?"
"好像不怎么出名,前阵子一直借居净月庵,听说曾给皇上瞧过病,这次入宫借的也是这个名头。"
"现在看起来,形势还比较晦暗,咱们不如等一等,待场面浮些出来再做打算也不迟。就一个祭司,谅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孙业成看了眼仍锁眉深思的孙业清,温言宽慰。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摄政王府里,孙业环在首座上沉吟不语,良久,才说了句,"依你说,皇上召一个巫女进宫的真正目的仍是瞒着闻君祥了?"
孙预盯着烛火,"不然,为何要以隔日的早朝作要胁?那是算准了闻君祥必得加官进爵。"那位包藏在十岁躯体下的女皇,深沉得让孙预隐隐觉得危险。才十岁啊!
"且不说皇上如何得知朝局,你猜这召巫女进宫是一招什么用意?"
"巫女不外是主掌&039;巫策天&039;,但我想,更重要的恐怕是做她在宫外的耳目吧。"
"如此的用心倒底是为了闻家,还是为了别的。"孙业环微吐一口气,语气转沉,"预儿,可要盯好闻君祥,上面那位的用意如何暂且猜不出也罢,但从这人身上却是找得出蛛丝马迹的。"
孙预眼一亮,微微一笑,"不错,从他身上倒的确可以入手。"
早 朝后,孙预在书房帮着父亲阅折子。孙业环膝下只有一子,而且还是在三十二岁上才得的,他如今也是近五旬的人了,身子又不甚健朗,精力大不如前。唯堪欣慰的 是孙预虽才十五,但才干已颇为出类拔萃,且这两年的历练,将那些年少轻狂的少年心性磨去不少。堪当大任哪!孙业环搁笔看着正凝眉批阅的儿子,再二三年,这 位子便该是他的了。
"老爷,三少爷,宫里来人说皇上有请,安元殿议事。"老仆入书房禀报。
孙氏父子对看一眼,孙业环马上起身,"这便走吧。"
孙预忙吩咐备车,与父亲换了朝服便上了车。
"预儿,待会儿顺着皇上的意思说吧。"孙业环说得有一丝犹疑,但仍是说了。
"父亲可是认为皇上并不与闻君祥站在同条道上?"
"也不是,"孙业环说得为难,仿佛他也不能确定什么,"皇上心机深沉,虽说与闻家那是血亲,但朝政上却是丝毫不马虎。你说她为何让成王来选这个吏部尚书?"
"不让闻谙接手,也不让咱们坐大。"
"可不是?闻谙那是什么德行皇上看得并不糊涂,可若依了咱们,这一手也下得太过软了。"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了。"孙预应诺。
孙业环捋着胡须笑了笑,皇上既然行得中正,那对孙家也没多大防碍,而闻家之于皇上,恐怕已下诸多压力,何不卖她一个面子,让皇上也少些麻烦。真若要针锋相对,反逼着皇上顺应闻君祥了。那时候还真有些麻烦。
一时马车到了宫门处,一值事太监早已候着了。"摄政王、摄政王辅卿安元殿见驾"
入了殿,孙氏父子便看见闻君祥已在偏位上坐了。
"参见皇上。"
"快起来吧。"妫语略带稚嫩的嗓音里有一丝淡淡的亲切,"赐座。"
"前几日一直忙着大葬的事,一些事也搁下了。现今也要一手手地经办了。"妫语接过宫女送上的参茶微啜了口。
闻君祥立时会意,"是,&039;巫策天&039;主祭司暴病身亡。这主祭司的位子便一直空着。"
"唔,摄政王可有好的人选?"
孙业环回道:"本来主祭司的关门弟子,也就是&039;巫策天&039;少卿青云衣、白霓裳二人都是合适人选。但臣听闻巫族中尚有一位与巫曳同辈的巫女,名唤巫弋。论资论辈,她较适合。"
妫语秀眉一挑,流光转过孙氏父子,淡淡一笑,"这个巫弋我倒是认识,不过,她于&039;巫策天&039;到底只是新人,恐不服众。不如还是交由巫曳的大弟子青云衣为正卿掌管&039;巫策天&039;。白霓裳为仍为少卿。这个巫弋么,也不能荒废了她。摄政王以为如何?"
孙业环见问,连忙回道:"皇上圣明。"
孙预在一旁接到父亲一个眼色,微一沉吟,便道:"皇上,不如就让巫弋为&039;巫策天&039;太卜署令,从七品上,卜筮司仪。"
妫语看向闻君祥,他眉峰锁拢,虽然事情没如他所料,但瞧皇上却并无反对的意思,当下也只好应了句"摄政王辅卿所言极是。"
"那便这样吧,听说巫族民间也一人灵力高强,是叫斫冰吧?这个少卿位子还缺一个,便让了她吧,流在民间,又有那么大声势终归不好。"
"是,臣立刻去办。"孙预,孙业环同时站起,这便是要告退的意思了。
妫语略一颔首,准了他们的告退。
一时安元殿里只坐着闻君祥与妫语,香炉熏烟缭绕,看得闻君祥有些迷惑。
"皇上为何不让巫弋入主?孙家并无反驳的意思。"甚至是由他们提出来的。
"父亲不必心急。"妫语顿了顿,遣退了宫女侍从才道,"青云衣虽说先生性狡诈,但毒灭亲师那档子事也是有她的份。如今这一把柄落在您手上,她还不是听您的么?"
"此人心思狡猾,终究不是善与之辈。"闻君祥淡道,心中明白她这也是让自己安心。毕竟巫弋是她的人,她们之间有过什么也是不清不楚。想到这儿,闻君祥不禁看向妫语,眼底一片得意之色。当初寄魂这一手还真是赌对了。
妫语与他对视一眼,心中冷笑,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要将此人拿掉也不是难事。等到碍着父亲时,总能挑出她的错。父亲何必挂心?你我自在一条船上,我的命还不是您的高抬贵手?"
"呵呵呵"闻君祥笑得狂妄。
妫语唇角微勾,淡淡一笑,眼神却闪过一道锋棱。
回摄政王府的马车上,孙业环沉吟了良久,才叹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呵呵,这个闻君祥怕是连皇上十中之一都不及。"
"皇上没让巫弋主领&039;巫策天&039;可是等着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孙预忽然开口。
"明年的四月初七不就是三年一度天子祭陵大期了么?这个青云衣心性狡诈狠毒,要找她的错容易得很。"孙业环颇为感慨地看眼孙预,"往后便是你们的天下了,我真的是老喽!"
"爹"
"对了,东南边的长泉府你可得盯仔细了。南王妃可是先皇的表侄女,虽未准其入都奔丧,但皇室宗亲这一脉,名可是正的,若兴兵来叛,不得不防啊!"
"是,孩儿已于上月初六命柳昌之任都御史巡察长泉了,谅南王还没那么快的动作。多少还有顾及吧。"
"如此便好,不过还得多加提防。"
"是。"
第一部 深宫篇 第四章 萧霓
开春了,梅花才过,迎春花便闹得欢实了。孙预看着满目的嫩黄,眉微微蹙着,坐在一边的人也静默着,一时气氛有些凝滞。
半晌,孙预才透出一句话来:"此话当真?"
"你想让我否认?"那人漫不经心地拈了片叶子在手中转着。
孙预看他一眼,将余下的话隐去没说,反而是笑了笑才道:"名震江湖的&039;三司馆&039;从来只有不肯说的消息,可没有说不确的,又何况是劳少主亲自出马?"
那人"哼"了一声,"少来!你是堂堂摄政王辅卿,将来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国政上的那些龌龊事儿,我这处江湖之远的小草寇才懒得管!"说着站起身,整了整衣衫。"走了,后会有期吧"语音未落,人已闪上了矮墙。
孙预遥遥一拱手:"王兄多保重。"
那人挥挥手,朗声笑得潇洒。"我王随可不会死得那般容易!哈哈"
至家丁赶来时,王随早已没了影,只余那潇洒的笑声隐隐。
"三少爷,刚才"管家孙泉带着人躬身问着站在亭中的孙预。
孙预叹息地笑了笑,摇摇头,"不妨事,下去吧。"明明是他请的客人,却喜神出鬼没地来访,来无影,去却留踪,存心扰一扰这王府。不过,想来他也是不想与官场有所交集的吧。当年若是知道自己身份,恐怕决计不会与他相识了。
说 起来,还真是拜那次少年意气所赐。两年前,他十四,不知天高地厚地便与地方上的恶霸干上架。谁想那恶霸敢这么横,也是个有来头的主。在未表身份的状况下, 孙预颇吃了几个暗亏,幸有在旁看戏的王随解围。一番相识下来,倒成了知交。彼此都是有背景的人,一个是江湖上成名百年的&039;三司馆&039;少主,一个是当朝权臣之 后。都是权势地位集于一身的人,交起朋友来倒也知心。此次暗察,由&039;三司馆&039;出马,便是确证无疑的事。想到这里,孙预容色一敛。
"泉伯,快将老太爷接到府里来。"孙预急步走出翠微亭。
"是"孙泉一躬身,立时下去了。
半个时辰后,孙泉已搀着老太爷孙冒庐入了府。
"儿子给爹请安。"
"孙儿给爷爷请安。"
孙业环父子双双在府门口迎候。
"罢了罢了。"孙冒庐摆摆手,看了二人一眼,"出什么事了?"
孙预扶住祖父,淡道:"爷爷入了书房再说吧。"
孙冒庐瞧瞧孙预,点了点头,便由着二人到了书房。孙预接过孙泉奉上的茶,"泉伯,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是。"孙泉退出屋外,带上了门。
孙冒庐喝了口茶,"业环知道了么?"
"儿子刚从宫里回来,还不知道。"
"那预儿,快说吧,怎么回事?"
孙预从袖袋里拿出一封密函交给孙冒庐,"这事还得从继顺二十七年贞霓皇女遭劫遇害之事说起。"
孙冒庐将信捏在手中,默不作声地看着,老目中已透出些凌厉来。
孙业环回想了下,叹道:"继顺二十七年,天德女皇当时还是显昌公主呢。其女贞霓也才三个月,却叫人劫去,后被查竟至毒死这案子还牵涉储皇笛被废一事哎?预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孩儿查到,当年的贞霓皇女并未死。"
孙冒庐此时已将密函看完,惯于决断的唇紧紧抿着,孙业环看着父亲,知道所言不假。
"你怎么会查到这些?不是说要看着闻莫非与那闻家有关?"孙业环被自己的推论惊得变了颜色。闻府里当得起这话的似乎只有一人。
孙预颔首,"孩儿于当年的事并不很清楚,但想来总不脱嫁祸与夺储二事"
"住 口!"孙冒庐一声沉喝,打断孙预的话,"我孙氏一门,几代下来,守节义于君主,不管如何,天德女皇承继顺女皇大统,是为明宗。这是社稷传承,更是史笔永 载。岂有我辈做臣子的乱言的?我等所能做的就是竭力为皇上效力。预儿啊,你虽年轻,但身负孙氏一门兴旺,万不可如此轻狂!"
孙预认错,"是,孙儿鲁莽,今日记下了。"
"嗯。"孙冒庐点点头,"切记戒骄戒躁。"嘱咐完,孙冒庐不禁也轻叹一声。四十年前的事了。那是他还是身居摄政王之位的二哥的跟班。二哥参与了此次权利之争,于内情上,他自然也知晓一点。
" 当年的事,确是有其蹊跷之处,也可以说是借题发挥吧。贞霓皇女三个月,于日里失踪,此事为真。当日的显昌公主自是心急如焚,多方寻访。继顺女皇也下令查找 外孙女。可全无音讯。事隔一月,才有宗人府的人查到一个已遭毒死的女婴,一看之下,显昌公主晕厥,居然正是那刚刚起名没多久的皇女。这事自然严查了。下毒 之人不日也被抓获,是公主府中的奶妈子,姓齐,桐州双德人,与储皇夫婿林焦和为同乡。这来二去,案子便成了储皇与其夫共谋授意,坑害其妹显昌公主。本来也 不至于走到那一步,但后来又有密报说储皇意图谋反,而这事与林焦和也确实有些不清不楚。当下,继顺女皇由二哥及众臣拟议,下诏废了储皇,永囚殇华宫,诛林 焦和全族。显昌公主做得也并不太绝,没有动储皇之女贞云,但婚配之人到底是防得彻底,千挑百选之后,于半年后嫁与礼部右侍郎冼荃。冼荃其人,懦弱怕事而好 名,这么一来,储皇一支再无还手余地。次年,显昌公主因仁厚立为储皇,到继顺二十九年,女皇崩,储皇继位,便是天德女皇了宫里的事本也说不清楚,只有 立场,没有对错。"
孙预沉默了会,"二叔公本可置身事外的"
孙冒庐捧起茶碗,"人非草木,二哥是天德女皇的授业师傅。"
"为何从未听说过?"孙业环也暗吃一惊。
"废储一事上,二哥是首导,应是女皇为了避嫌吧。"
孙业环细想了想,"您说借题发挥又是何意?"
"这便是预儿打探的结果了。"
"那毒死的女婴并非贞霓皇女,而是由民间购得的,奶妈齐氏也是因一家老小俱遭挟持才不得不作的伪供。她也并非桐州双德人,而是湘州晴昌人。"
"这些你又从何得知?以二叔的手腕断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因 为劫婴之人乃齐氏小姑,那日因见皇女可爱而抱其出门赶庙会,途中确曾为人劫走,但终是寻了回来。而这时死婴已出,小姑见一门俱遭灭口,只得逃往他乡,悄悄 将皇女养大,原想就些隐姓埋名,但皇女貌美如花,美艳绝代,小姑不忍皇女埋没,便潜回天都。毕竟时过境迁,且所有知情者已死,天德女皇也早添一女,即是后 来的先皇,她们便就此住下。那小姑,夫家姓萧。"
"你此话当真?"
"孩儿岂敢欺瞒?"孙预顿了顿,补充道,"虽说那萧氏已死,但只要事在,依&039;三司馆&039;的能力,天下没有查不清楚的事。"
"&039;三司馆&039;?"孙冒庐惊讶,"你如何找得到他们帮忙?若是当年二哥也能找着&039;三司馆&039;,也不致含恨而终了。"
"孙儿也是不打不相识。"
"唔,由&039;三司馆&039;出马,那的确不假了。"
"现在回想起来,天德女皇对闻家异乎寻常的优荣,还有那一纸&039;若无子嗣,可选闻萧氏女过继以承大统。&039;的遗诏,都有理可寻了。"
孙业环深吸了口气,"前尘旧事不提也罢,但先皇知其内情吗?闻萧氏知道吗?皇上知道吗?"
孙预跟着点了下头,"孩儿也正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才请爷爷与父亲拿主意。"
"不管知道与否,此事是上不了台面的,先储废立之名是由毒死皇女而起,天德年间不变,坤元年间不变,于今,想那闻君祥也不至糊涂到这份上。但对于那闻萧氏却是要防着点。"
"还有一事要请爷爷释疑。"
"是巫弋入宫的那事吧?"孙冒庐掀了掀茶盖,"父女猜忌如此之重,显是各有野心。闻萧氏的念头固然不小,当今皇上的城府也不容小觑哪!小小年纪就心智拔群到这地步,福祚难长啊"
孙预眉峰微蹙,一种怪异的感觉横在心间,理不清是什么,却堵得人不太舒畅。当下,孙预抿了抿唇,将心思转开,"爷爷的意思是只要观望便行?"
"呵呵"孙冒庐朝孙业环看看,笑得欣慰,"预儿真是大了。"末了,又关照几句,"不过也不可太放松。这个巫弋若只是个攀权附贵的巫女倒也罢了,如若不然,皇上可会有一番大作为呢。"说到最末,孙冒庐苍老却雄健的语意也透出一丝阴沉来,让其余二人都觉心中一寒。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五章 白霓裳
"啪"她一手掀翻菜碗,汤汁溅得满地都是。侍女吓得脸色发白,直身跪下。
"小姐,求求您吃点吧。都三天了,奴婢奴婢的性命可全掌在您手上您可怜可怜奴婢吧,我,我还有一个幼弟"侍女已泣不成声。
"放我走。"时至今日,她的心早非初来时三言两语便能打动。每日凌晨、午时、夜半,毒性发作,痛入骨髓的时候,谁又可怜她了?谁又饶过她了?下毒是么?要下便下吧,大不了一死,也不让你们捞到什么好处。别过头,她咬牙只作不见。
"小姐"
门豁然被推开,她冷哼,不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