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女法医第30部分阅读
弃妃女法医 作者:rouwenwu
脚底微微一顿,安然落地。
慕晚晴正要转头,耳边却忽然传来轻轻的呢喃声,那声音,轻柔而激荡。
“我接住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弥漫着,扰得她耳垂微痒,但慕晚晴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呆呆愣愣地站着,动也不动,如同泥塑木雕,似乎被人夺走了魂魄。
我接住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短短十一个字,却如同十一声炸雷,一声一声地在她耳边炸响,然后,一遍一遍地重复,将她的整个心神魂魄,炸得粉碎,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话,一波一波地荡漾着,蔓延着,无边无际。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慕晚晴的意识中,似乎已经是千万个世纪,她终于慢慢转头,一点一点地将身旁的人的容颜映入眼底,印入心底。银亮的头盔,黑色的发,古铜色的肌肤,薄而坚毅的唇,挺直的鼻梁,浓黑的眉,最后,是那双深沉而激荡的黑眸,正深深地凝视着他,似悲似喜,欲言难言。
所有的一切,凝聚成一个熟悉的名字——莫言歌。
而那个名字的主人,也只能怔怔地凝视着怀中的人,说不出话,动不了哪怕一根手指。
这眉毛,这嘴唇,这鼻子,这眼睛,这芬芳,这温软,这张脸,这个身体,这整个人,在他的脑海中,他的梦里出现了无数次,萦绕难遣,而现在,终于真真切切地应在了他的眼里,抱在了他的怀中,温暖而柔软,如梦如幻,似真还虚,真切得令他几乎不敢相信。
鼻子微微一酸,眼眸中浮起淡淡的雾气,凝聚成珠,慢慢地滚落。
杀伐征战,流惯了血汗的五军都督,景华王朝的忠勇亲王,在这一刻,却流泪了。
一瞬间,周遭的厮杀,震天的声响,都迅速的退去,连时间也似乎顿住了,整个天地,只剩下四目相对,默默难言的二人,再玩其他。
慕晚晴张了张唇,想要说话,却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在她还没察觉的时候,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涌了出来,滑落脸颊,一滴一滴跌落在地,摔个粉碎,连绵不绝。
那些眼泪,刺痛了某人的心,莫言歌终于回过神,伸手替她抹去那些盈盈的泪珠。
“别哭了……”他本想叫晚晴,犹豫了下,想要换成以晴,最后却只是一个模糊而宠溺的称呼,“丫头,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那声音,沙哑而微带哽咽。
“我就要哭,我偏哭,你心碎不心碎管我什么事?”慕晚晴也慢慢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哭了,原来不甘得很,但听见莫言歌的话,心中莫名一酸,更是泪落如雨,跺着脚,咬着嘴唇,声音沙哑而低沉,不复昔日的清脆明亮,“我就要哭,我就是要哭,你管得着吗?”
“好了,好了,”莫言歌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丫头,想哭就哭吧!”
“我干嘛要听你的?”慕晚晴瞪了他一眼,胡乱地擦了擦眼泪,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别过脸,“你要我哭,我偏不哭!还有,不许抱我,我跟忠勇王爷你可没那么熟。”
“丫头!”莫言歌叹息,从背后抱住了她。
慕晚晴狠狠地跺了他一脚,挣开身去,怒视着他:“你搞清楚,我这次是说真的,可不是反话!”说到反话,想起那场营地上的浪漫温馨,又想起他帮着楚青阳冤枉她,赶她出府的情形,再想想出府后沦落街头,身无分文,又冷又饿,还被人追杀的凄惨,心中更是酸楚无限,眼窝一热,又要掉下泪来,却强自忍住。
他们在这闹别扭,旁边却有人快要吐血了。
“我的王爷呀,”埋伏在远处屋顶的秦怀扬忍不住喊道,“你还在战场呢,周围一圈想杀你的人,你搞搞清楚状况好不好?”
虽然他很能了解王爷此时的心情,但这里实在不是谈情说爱,赔不是,献殷勤的地方啊!就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好几拨的人上前偷袭,要不是他们黑松军的弓箭手箭术高超,连着数箭过去,精准无比地射中那些混蛋,搞不好,英勇神武的忠勇亲王就要横尸温州,两人一起到地下做同命鸳鸯了。
尤其是,那两个人,出神就出神呗,居然还不断地走动换位!
妈的,想考验他们黑松军的弓箭手箭术,也犯不着拿自己的命来玩吧?刚才要不是他见机快,拦住了几个弓箭手,鬼知道会出什么乌龙来!
这一声呼喝,终于把莫言歌彻底叫醒,这才想起周遭的情形,心神立凝,露出鹰隼般锋锐的光芒,不由分说抱着慕晚晴,翻身而起,手中宽刀一挥,格挡住趁机偷袭的几个卫兵,手腕加力,将从人劈翻,随即身形骤旋,锋锐的刀芒借着旋转之势,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瞬间在周遭清出一圈空地。
慕晚晴深知闹别扭也要分场合,倒是没说什么。
在凌厉的刀芒的掩映下,莫言歌带着慕晚晴,轻而易举地杀出重围,纵身一跃,跃上屋顶,跟秦怀扬等人汇合。一到安全之地,慕晚晴立刻翻脸,二话不说地挣开他的拥抱,冷着个脸,完全无视莫言歌的存在。
莫言歌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不住叹气。
秦怀扬看着两人,暗自偷笑,被莫言歌一瞪,连忙转过头去,去看下面的战势。
慕晚晴跌落之时,云安然一直看着她,原本伤痛欲绝,却见她被莫言歌救下,知道绝不会有事,便凝定心神,开始专心对付追着他不放的周继顺。没了慕晚晴的挂碍,轻功尽情施展,剑招如雪,连绵不绝,周继顺只觉眼前尽是夺目闪耀的剑芒,连云安然的身影都被吞噬,令人不敢逼视,虚实难辩,只能小心翼翼地防守着。
转瞬之间,形势立转。
秦怀扬看得不爽,忽然一挥手,大喊道:“人已经救出来了,大家快放箭,把那些人全灭了,全灭了!”
在下厮杀的黑松军都是莫言歌的近卫,对秦怀扬极为熟悉,听他的语调就知道是在戏言,毕竟,如今双方正在混战,若要放箭,很容易误伤。但云安然却不知,他正跟周继顺激战,加上周围有卫兵相助周继顺,一时半刻绝对脱不了身,听到秦怀扬的话,只当他公报私仇,随手一剑,刺死一个想要相助周继顺的人,一边气急败坏地怒喝道:“秦怀扬,你他妈的!我还活着呢!”
旁边却有一个促狭的近卫应声道:“云公子放心,我们秦参军绝对没有改嫁他人!”话音未落,已经变成惨叫,确是秦怀扬一气之下,几乎把他从房顶踢落了下来。
云安然和秦怀扬的恩怨情仇,景华几乎尽人皆知,闻言不分敌我,都忍不住哄然大笑。
连慕晚晴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如同春花绽放,看得周遭的弓箭手都有些愣神,但随即看到旁边忠勇亲王风雨欲来的脸,立刻识时务地转过头,专心致志地关注下面的形势,偶尔施加援手。
慕晚晴白了莫言歌一眼,又板起了脸。
莫言歌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对着慕晚晴,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云安然气得几乎吐血,狠狠地瞪了那边一眼,剑芒暴涨,周遭几个卫兵顿时成为出气筒,就连周继顺,也被他一阵抢攻弄得手忙脚乱,一时不慎,左臂已经深深地中了一剑,几乎不能握刀。
莫言歌忽然站起身来,喝道:“温州诸人听令,谢书贤,周继顺二人私自募兵,强围府衙,意图谋反,乃叛逆大罪,我乃五军都督莫言歌,如今奉皇命率十万大军平定叛乱,念尔等并不知情,乃是奉上之命,不得不从,凡放下武器,立刻投降者,一概不念旧恶,若有顽抗不从者,以谋逆同党论,格杀勿论!”
连着重复了三遍,声如洪钟,一声声地传扬开去,顿时马蚤动四起。
这些卫兵算是谢书贤的心腹,但是,却并不知道谢书贤等人私下的动作,此次兵围府衙,只是奉命行事,如今听说牵涉谋逆大罪,又已经被皇上知晓,心中顿时惶恐起来,尤其,得知莫言歌已经率大军兵围温州,更是毫无斗志。
未几,杀声渐缓,随即,便有人“哐当”一声,将兵器丢掷地上。紧接着,“哐当”之声不绝于耳,都是毫无斗志的温州卫兵投诚之举。
谢书贤心中大乱,急忙喝道:“大家别听他乱说,没有的事!”
“可是,”周围有人迟疑地道,“谢大人,那人确实是五军都督没错啊,他……他怎么会说假话呢?”
莫言歌忽然朗声笑道:“谢书贤,你不是已经放了烟花信号了吗?你叫的救兵呢?你怎么不想想,怎么过了这么久,他们还不来?”说着,拍了拍手,道:“押上来!”
随着他的话语,忽然有尖锐声响起,随即,街道尽头涌出数十黑松军,每人手上都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一看清那些人的脸,谢书贤顿时惊骇欲绝:“这……你……”
莫言歌淡淡笑道:“谢书贤,你应该认得,这些人都是温州的各处官员,尤其是军队将领,你还不明白?温州已经全部在我的控制之下!”说着,扫视众人,道,“这里,只是我的一些近卫而已,先来营救云公子而已,后面还有数万大军,如果你们还要负隅顽抗,我奉陪!”
这下,连谢书贤都脸色惨白,瘫坐在地,遑论他人。
说话间,府衙的朱门忽然打开,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将领率人鱼列而出,大声道:“王爷,府衙内部和后面战势已定,除战死之外,其余众人全数擒获,无一漏网。属下特来请命,请王爷吩咐下一步行动!”
这一下,衙前众人更是毫无指望,全部束手就擒。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谢书贤带来包围府衙的卫兵并不多,刚才的厮杀,已经折损大半,剩下的,莫言歌吩咐出一百近卫,将他们一一绑缚,押往温州大牢,又安排一百近卫清点死伤人数,安排抚恤事项,待到安排好,莫言歌才走到原先的年轻将领身边,笑道:“李青,没想到你行动这么快,倒比我还早一步!”
李青笑道:“王爷预料的原没错,只是有人相助而已!”
“哦?”莫言歌扬眉。
李青道:“我们正在后院厮杀之时,忽然有一个年轻人从旁边的房内走出,问我们是不是黑松军的人,随后就带着我们一个院落一个院落地突袭温州卫兵。此人十分聪明,又对温州府衙十分熟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才能这么快结束战斗。”
言语之间,尽是敬服。
随着他的话语,李青身体微侧,露出身后清瘦文弱的身影,微带苍白的肌肤,精致的面容,眉目如画,衬着那一身的月白,说不出的秀逸出尘,只是,脸色微带着些冰冷,淡淡地看了眼莫言歌,道:“久闻忠勇亲王之名,在下温州刺史玉轻尘。”
玉轻尘?
想起得到的消息,莫言歌的神色不自觉地凝重起来,眉宇紧锁,盯着他,默然不语。虽然早就从众人口中得知此人俊秀异常,却不曾想竟是如此惊心动魄,心中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但玉轻尘却只看了他一眼,眼波一转,已经落定在他身后,脸色也阴沉起来。
“慕-晚-晴!”
094章 诡异四人组
都不用听,慕晚晴也能猜出玉轻尘现在有多气,这一点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过,按照她原来的算计,等到跟玉轻尘在会面,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玉轻尘的气大概也消得差不多了,加上她所吃的苦头,撒个娇,装个可怜,就算玉轻尘真气,大概也不忍心在怪罪她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
这还不到一个时辰,正式怒气积累最高的时候,他们就又见面了,而她,虽说也受了些惊吓,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现在正安然无恙的站在这,想装可怜都没本钱,用脚趾头也能想象某人现在的脸色有多臭。
可不可以装作没看见啊?
慕晚晴苦恼的想着,心虚地低着头,四下里找蚂蚁数。
“慕晚晴,别装傻!”玉轻尘哪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眸色更阴沉了,“给我过来!”
这下莫言歌不乐意了,他千辛万苦要追的人,凭什么就给你这么吆喝来吆喝去的?要不是之前看消息,知道慕晚晴跟云安然关系极为亲切,怕自己贸然插话,引起慕晚晴反感,就凭这句话,他就想发飙了!
云安然则是从玉轻尘一现身,就冷了的盯着他看,面色不善。
一时间,四人之间的气氛诡异至极。
眼看着躲不过去,慕晚晴只好硬着头皮,低着头,一小步一小步的挪过去。待到玉轻尘跟前,慢慢抬起头来,原本满脸的心虚立刻化作如诗如画的笑容,谄媚的道:“啊,公子,你出来了?呃,现在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哦,对了,还有玉堂春和安公子,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事?”
她故作恍然的一拍腿,立刻转身,向李青道:“这位将军,不知道——”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她是在转移话题,玉轻尘的脸更阴沉了,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道:“慕——晚——晴……”
短短的三个字,硬是让慕晚晴听出无数意味,吓出一身冷汗来。
知道自己那点小算计在玉轻尘面前根本就没可能,在环视四周,也没找出一个能救场的人,慕晚晴只好认命,再转过身来,垂着手,低着头,偷偷的大量着玉轻尘那张风雨欲来的脸,可怜兮兮地道:“公子!”
接触到那小鹿般怯生生的眼神,就算明知道她是装的,玉轻尘也忍不住心中一顿,一肚子的怒气和呵斥就此告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地瞪着她,食指指着她的脑袋,恨恨的道:“你……你……”
“公子,我知道错了啦!”慕晚晴拖长声音,撒娇地叫着,敢在他呵斥之前,抢先承认错误,然后抓住机会诉苦道:“可是,人家也受到教训了嘛!你都不知道,刚才我落在那个周继顺手里,差点就被欺负了,而且,还亲眼看见这一场厮杀,还差点被乱刀砍死……我很害怕……呜呜……吓死我了……呜呜……”
说着,捂着脸,一边装哭,一边小心翼翼的从指缝里看着玉轻尘的反应。
云安然在旁边看得清楚,差点笑出声来,却强自忍着,肩膀一抖一抖。不说话。
连旁边的云安然都看得到,她那点小动作哪里还能逃过玉轻尘的
莫言歌却是眸色蓦然一沉,阴沉沉地不说话。
连旁边的云安然都看得到,她那点小动作哪里还能逃过玉轻尘的眼睛?明知道她是在演戏,但想到她孤身陷入重围的情形,却也知道,若非就并及时赶到,她所说的也并非虚言,忍不住心中一痛,满腔怒火最后化作一声长叹:“你这个丫头!”
听到这话,慕晚晴就知道玉轻尘已然消气,危机已过,立刻罢演,露出笑靥如花,甜甜地道:“公子,不生气了?”
玉轻尘瞪了她一眼,随即幽幽叹息道:“你让我说什么好?”
“呃,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嘛!”
“便宜你了!”玉轻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神色转为庄重,认真而低缓地道,“晚晴,你给我记住,以后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在遇到这样的情形,别逞英雄,他们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替我隐瞒,弄得自己受苦,记住了吗?”
慕晚晴一怔,随即爽快的点点头:“知道了。”
“别给我耍花样!”玉轻尘明察秋毫得道:“知道了,就是不照做,对不对?”
“呃……”慕晚晴装傻,嘿嘿笑着,不答话。
玉轻尘被她弄得又是气,又是心软,最后只能深深叹道,“你呀……这样的性子,早晚吃亏!”
旁边众人看着慕晚晴就这样把玉轻尘弄得没脾气,都忍不住好笑,但又聪明的黑松军近卫想起,这位慕姑娘似乎好像还是她们的王妃,偷偷的往莫言歌那边看去,只见某人阴森森地看着那边璧人般的一对有说有笑,脸上那叫一个风雨欲来,都忍着不住偷偷的打了个寒颤。
这种表情,这种眼神……
泰怀扬小声的下了结论:“怨夫!”
周围众人一拍大腿,纷纷把大拇指和钦佩的眼神朝着泰怀扬那边不要命的送——还是咱们泰参军才高八斗,形容的准确生动啊!
莫言歌慢慢的转头,危险地瞥了眼泰怀扬。
已经被众人崇敬的神色淹没的泰怀扬立刻从美好的幻想中清醒,脖子一缩,转过头来,神色专注的研究着天地起源,低声喃喃道:“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在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
云安然狐疑的看了莫言歌一眼,再看看那边言笑晏晏的二人,心中一时也很不爽,故意岔开话题,咳嗽一声,翩翩然一笑,朝着莫言歌道:“我修书一封,向邻近州县的黑松军求救,没想到居然能请动忠勇亲王,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这下,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原先打趣云安然的那个弓箭手诡异的看着云安然和泰怀扬,小声的对身边的人道:“云公子跟泰参军的感情真是好啊,一点委屈都舍不得泰参军受,一看他遇难,立刻出口相助,转开话题。”
“是啊是啊,真是好!”
旁边立刻有人加入,“就是就是,云公子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婚娶,说不定就是在等泰参军,那个什么什么……说起来,应该算泰参军太小性了,老是找云公子的麻烦。虽说男人跟男人有些奇怪,不过……唉,怎么说呢?”
“有什么好说的?就算他们真在一起,谁敢在背后说一句不好,我老李去剥了他的皮!”
“就是就是,还有我,我也去!”
……
云安然顿时咬碎了一颗牙,满腔热血奔腾,几乎昏厥,暗恨自己嘴贱。
什么时候说话不好?偏偏挑这时候!
莫言歌闻言一怔,“什么书信?”
“啊?”云安然瞠目结舌,顿时被移了心思,“难道你不是接到我写的书信赶来的?那你是……”忽然心中一沉,急急道,“对了,你刚才还说道圣旨,怎么?皇上已经这件事了?怎么这么快?之前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云公子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玉轻尘漫不经心地道,扫了眼云安然,忽然微微一笑,如沐寒风,三九之寒,“只是,云公子,你在搞什么把戏?一边刺探着我们的机密,一边又向黑松军传递消息,想要左右逢源吗?”
“呸。”云安然撇撇嘴,鄙夷地道:“你这有源可逢吗?被谢书贤和周继顺围得跟铁桶似的,要不是晚晴妹妹舍身相救,跟那瓮中的鳖一样!逢你的源?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好说歹说,我也是写信请救兵来救你,玉三公子,这就是对你恩人的态度吗?”
“救兵啊?”玉轻尘微微眯眼,嘲讽地道:“那还真是谢谢云公子的一片盛意!不过呢,只要云公子少拌夜行人,少赶夜偷溜近我的房间翻东翻西,我就谢天谢地了!等你请救兵?我坟墓上的草都开花了!”
“这么说,”云安然眼眸中掠过一抹危险地气息,“玉三公子早有安排了?”
“是啊。”看二人之间剑拔弩张,大有争吵的迹象,慕晚晴急忙打圆场,解释道:“公子来温州赴任前,皇上曾经给他一道空白圣旨,危急时刻可以调兵遣将。之前,公子察觉到情势不对,已经在圣旨上写了内容,命临近四洲府调兵营救。只可惜,消息突然泄露,措手不及,这才弄成这样的情形。”
突然泄露,措手不及?
云安然狐疑地看着玉轻尘,却见他正冷冷地盯着他,眼眸中有着某种警告和威吓,心中若有所悟,不屑的撇撇嘴,别过脸:“玉三公子既然早有安排,怎么不早说呢?”
“笑话!”玉轻尘冷笑:“我是温州刺史,我奉皇命行事,凭什么要向云公子你报备?”
“废话,你什么事情都弄得神神秘秘,摸不着底细,谁能放得下心?在自己房里藏着那么危险的东西,派出去的人又都被抓个正着,消息泄露,这可是温州,有两万青木军驻扎,你们才几个人?就一个左大安还有几手功夫而已!我不知道你有后招,又见消息走漏,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先传消息搬救兵,栽倒混入对方阵营,见机行事!你死了也就死了,拖着我如花似玉风华正茂的晚晴妹妹,你好意思?好心当成驴肝肺!”
“是啊是啊,云公子真是好心!”玉轻尘不甘示弱,针锋相对,“不过呢,以后云公子在做事,请三思而后行。请你记住,不要拿你的头脑来侮辱我,谢谢!”
“是是是,”云安然气得脸一白,随即又温润而笑,如沐春风,悠悠然道:“你是温州刺史,你奉皇命行事,你神机妙算,你机智多谋,所以啦,晚晴妹妹才会孤身涉险,差点落入周继顺的魔掌,惨遭凌辱嘛!要不是有我在,鬼知道晚晴妹妹现在什么摸样,玉三公子,你真是好头脑,好神机妙算啊,云安然真是自愧不如。”
正中死|岤!
在慕晚晴击昏他的瞬间,玉轻尘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他更清楚,就算不为了逼问他的下落,但就一个周继顺就能让慕晚晴生死两难。那一刻,他又是后悔又是痛楚,几欲疯狂,却终究难以抵挡苍天给他的虚弱身体,陷入昏迷。
他布下的局,他撒下的网,却在最后时刻,让晚晴落入魔掌。
如果她有什么万一,就算事后将青木军全部千刀万剐,也难以弥补那道痛楚的伤痕。
而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云安然当众挑出此点,万箭穿心,却无可辩驳,只能脸色发白地咬着唇,别过脸,心痛无言。
云安然本是无心,话一出口便觉后悔,但想到被算计的可能性,又愤愤不语。
于是呢,终于轮到我们被遗忘的忠勇亲王发言,他莫名其妙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满脸疑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圣旨?有什么圣旨吗?”
此言一出,云玉二人都是一怔。
玉轻尘微微皱眉:“你不是接到我派人传来的圣旨来的吗?”
莫言歌摇摇头。
云安然狐疑地看着他:“你刚才也说,你不是接到我的书信赶来的?”
莫言歌点点头。
玉轻尘和云安然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道:“你那怎么来的?”
莫言歌叹了口气,苦恼的地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雅润和玉轻尘同时想起之前慕晚晴对于忠勇亲王的格外关注,再想起刚才慕晚晴站在莫言歌身后的诡异,心中同时涌起不祥的预感,彼此对望一眼,这才同时警戒的问道:“找谁?”
莫言歌叹了口气,望着某处不说话。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身淡蓝,蔚如晴空的慕晚晴圆睁双眼,一脸的纯洁天真,无辜的问道:“看我干吗?难道是来找我的吗?怎么可能?我又不认识这位大王爷,他来找我干吗?”
095章 珍爱生命,远离玉轻尘
玉轻尘和云安然深深地看了眼慕晚晴,眼中同时闪过异色,玉轻尘忽然露出了招牌式的温淡笑容,柔和中不动声色地透露出淡淡的疏离:“不知忠勇亲王要找什么人?”
莫言歌再度叹了口气:“找我的妻子。”
妻子?
简单的一句话,对于玉云二人来说,却不亚于惊雷,两人对视一眼,刚才又在针锋相对的二人,在这片刻,却又不约而同地站到了统一战线,云安然先笑嘻嘻地道:“忠勇亲王这话倒是蹊跷,忠勇王妃不是因为染了病疾,正卧床王府吗?怎么王爷却倒温州来找呢?难不成……”
他上下打量着莫言歌,暧昧地挤了挤眼,“忠勇亲王,你该不是上次街头偶遇,对我家晚晴妹妹一见倾心,过后难忘,所以追随而来吧?哎呀呀,忠勇亲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你真对我家晚晴妹妹倾心,也不能编这种谎是吧?太不应该了,真是太不应该了!我说你们这些兵将,也该劝劝啊,怎么就任由你们王爷做这种糊涂事呢?真是的!”
说着,还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玉轻尘则竟然而笑,淡淡地盯着莫言歌,道:“忠勇亲王,据我所知,忠勇王妃名为安以晴,隶州人士,可是,这位是我的丫鬟慕晚晴,也许人有相似,以致于令忠勇亲王错爱,认错了人吧?”
两人一个戏谑,一个正言,皆是一样的心意。
莫言歌当然明白,却不理会,只是凝视着慕晚晴,深沉的黑眸中满是情意,又带着诚挚的哀求:“……丫头,我知道,害你沦落街头,吃了许多苦,是我对不起你。可是,给我个机会,让我把事情说清楚,还有,让我有机会弥补,可不可以?”
慕晚晴沉默了会儿,抬起头:“可是,我不是安以晴,真的不是。”
莫言歌正要说话,玉轻尘却已经抢先道:“好了,忠勇亲王,显然是你认错了人。不过没关系,现在说清楚了就好。嗯,多谢忠勇亲王及时出现,救了我等,大恩不言谢,忠勇亲王这就回整顿整顿,准备回京吧!温州大乱方定,尚有许多要务,轻尘诸事缠身,就不送了。对,就这样。”
说着,一板脸,沉着神色道:“晚晴,跟我回去,我要好好地跟你算算账!”
他话说得阴沉,慕晚晴却听得出,那其中并没有针对她的怒气,相反,这幅摸样,完全只是摆给某人看而已,耸耸肩,笑道:“是,公子。”上前,扶着玉轻尘,两人径自回去了。
“……”莫言歌想喊已经来不及。
云安然咳嗽一声,露出一种如诗如画的笑容,上前去拍拍莫言歌的肩点头道:“忠勇亲王,呃,温州事情已了,我看,你就是点好你的十万精兵,回京城去吧,恕不远送啊!”说着,一转身,正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对了,顺便帮我转告老爷子一声,温州的事,我回去后会好好跟他老人家解释,让他不用太心急啊!”
说着,一溜烟儿窜回府衙,重重地将衙门关上,并传来了清晰的落锁声。
就这样,及时出现,救了众人的黑松军诸人,现在被牢牢地关在了门外面,个个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望着他们的首领,等待他下令。
莫言歌却转过头,冷冷地盯着一人,半晌方道:“你就是周继顺?”
围攻府衙的诸人投降后,谢书贤很容易就被拿下了,但周继顺身为武将,悍勇异常,最后是十几个近卫一拥而上,才将他擒获,这会儿正五花大绑,捆得死死的。虽已是阶下囚,周继顺犹自刚硬不屈,昂着头,盯着莫言歌,道:“是,如何?”
“听说,你是楚笙手下第一勇将?”
周继顺露出得意之色:“正是。”
“很好。”莫言歌点点头,向左右道,“松开。”
这些近卫都是经过铁血训练,令行禁止,对莫言歌言听计从,也不多话,直接上前,解开周继顺身上的麻绳。周继顺活动活动有些麻木的手脚,这才道:“你想怎样?”
“也没什么。”莫言歌轻描淡写地道:“我身为五军都督,掌管景花兵马,虽然并不统领青木军,但也应该了解了解青木军的将帅能力。来切磋切磋把,如果你能赢了我的话,看在你算个人才的份上,我会向皇上求情,保下你的性命。”
周继顺大喜:“当着?”
他自然知道自己所犯的是死罪,罪无可恕,但莫言歌在景华王朝出了名的一言九鼎,他身为五军都督,忠勇亲王,深受皇上宠信,若肯求情,再加上九殿下的活动,说不定真有活路。
莫言歌点点头,笑得极和蔼:“真的。”
……
片刻后,莫言歌拍了拍手,不屑地道:“什么第一勇将,不过如此!”
而在他身边,已经不成|人形的周继顺躺在地上,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这么快就结束战斗,显然,他远不是莫言歌的对手。但是,他实在不明白,就算他跟莫言歌不是一路人,就算他此刻是罪臣,但莫言歌也不用这么“嫉恶如仇”吧?
他那茫然而无解的眼神,终于引起了某些人的同情。
有人上前扶起他,将他重新绑了起来,边绑边小声的在他耳边道:“你之前意图不轨的那位慕姑娘,是我们的王妃。”
“王妃?”周继顺呆住,“那他为什么说什么切磋切磋?”
“呃,据我的理解,我觉得王爷实在找个借口,能名正言顺地扁你一顿——喂喂,你怎么晕过去了?挺住挺住!”
……
秦怀扬饱含同情地看了眼周继顺,很显然,他们的王爷不只是在报复,而且把刚才在王妃那,玉轻尘哪,以及云安然那里所受的闷气一股脑地发泄在了周继顺身上,具体证明就是,现在,莫言歌的脸色好看多了。
“王爷,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莫言歌瞥了他一眼,“这么办。”
说着,双足一顿,纵身飞跃,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跳入了温州府衙里面。
※
庄严肃穆的温州府衙,经过这场厮杀,已经满目疮痍,空气中还弥漫着不曾散去的血腥味,慕晚晴身为法医,对尸体和鲜血早已习惯,但是,却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战场的残忍,看着半毁的府衙,心中却还是有着说不出的感伤和震动。
而玉轻尘,也很安静,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慕晚晴才抛开思绪,道:“公子,我想去看看玉堂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去吧。”
玉轻尘轻声道,温柔如故。待到伊人离去,缓慢的脚步终于停住,驻立良久,空白的思绪才想起不远处有座凉亭,迈步过去,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下,以手撑额,秀逸绝伦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哀伤和沉郁。
以他的淡定和内敛,这样的表情,已是极限。
忠勇王妃……
莫言歌的妻子……
任他千万次地猜想慕晚晴和莫言歌的关系,也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体弱,他几乎足不出户,可是,为了将来替楚天阙效力,他爷爷早将朝内重要官员的资料向他细说分明,其中也包括忠勇亲王莫言歌,自然也包括他的妻子安以晴。
可是,就是因为太知道了,所以,才没有想到。
因为,她和她,实在没有分毫的相似。
那个虚伪,蛮横,贪势爱俊,不守妇道的女人,跟温暖,善良,美丽,精擅断案的慕晚晴,跟他心中一刻也不曾遗忘的慕晚晴,跟他想要守护终生的慕晚晴,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最最重要的是,他的晚晴,怎么会已经是另外一个男子的妻子?
怎么可以?
可是,爷爷那个智能双全,誉满景华耳朵战将莫言歌,又怎么会将自己的妻子认错?
而且,在仔细想想,他发现慕晚晴的时候,京城里不正是开始盛传关于忠勇王妃的谣言么?说她因为偷人,被赶出王府,现在看来,显然,这其中是另有内情,而这内情,一定跟那个痴缠忠勇亲王的青阳公主脱不了关系,也许,也跟莫言歌刀劈楚笙有关。
当云安然说起的时候,晚晴不也显得很关注吗?
这样一想,晚晴初见楚天阙时的惊惶,也就有了解释——楚青阳不正是楚天阙最珍爱的女儿吗?
……
可是,一切贯通之后,又如何呢?
“玉轻尘,你在搞什么鬼?”沉思中,一声断喝蓦然传来。
玉轻尘自然听得出是谁的声音,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淡定安然,安静地看怒气冲冲的云安然箭一般跃来,似乎早有预料一样,一点也不惊愕,依然安静的坐着,稳如泰山。
“云公子,何时如此惊怒?”
“玉轻尘,你少给我装蒜!”见他这个样子,云安然几乎能断定,一切正如他所料,这小子在背后搞鬼,顿时更是怒气冲天,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轻尘淡淡道:“云公子指的是什么?”
“你心知肚明!玉轻尘,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云安然几乎是暴躁如雷了,“皇上给你的命令是暗访,纵然是发现温州有异,也应该暗中通知皇上,你为什么要闹得这么满城风雨?你为什么要这么算计楚笙?”
“为什么?”玉轻尘冷笑:“不为什么,不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
“放屁!”云安然气得连风度都不要了,“楚笙犯着了你什么?”
玉轻尘秀美一挑,“你确定他没有犯我?”
“他连见都没见过你,能犯着你什——”云安然忽然想起一事,神情僵硬,半天才不敢置信的盯住玉轻尘,“你该不会是因为……”
“对,就是因为他,”玉轻尘冷笑,“周继顺!”
敢对他的人下手,尤其,他敢碰晚晴,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靠!”千言万语汇成这么一个字,云安然被气得几乎暴走,一掌拍在石桌上,劲道之大,竟将石桌排出数到裂痕,不住的喃喃咒骂,“妈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混蛋敢动晚晴妹妹,一定犯了你的大忌,可是——”他急速地踱着步,忽然顿住,“可是,那是周继顺的事,你干嘛迁怒楚笙?再说,我不是已经罚了他五十军棍吗?”
“不够!”
玉轻尘淡淡道,“就那点小惩,不到三天,满地撒欢儿乱跑,甚至还能到温州大牢来杀人,算什么惩戒?子按说,就算是真大打,也不够!他敢打晚晴的主意,就活该万劫不复;至于楚笙,奴不教,主之过,养这样的奴才,就是他的错!”
“靠靠靠靠靠靠靠!”
云安然现在才发现,他从慕晚晴哪里学来的感叹词,真是太能抒发感情了,至少,这会,除了这个字,他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什么话了!
楚笙私募军队,固然在他意料之外,但是,云安然相信,楚笙这样做,多半还是为了防备楚筝,应该不会有谋反之意,相信皇上也这样认为。因此,如果玉轻尘按照楚天阙的吩咐,私下奏禀此事,楚天阙纵然震怒,大概也只是大加斥责,加以重罚,怎么都是私下的动作,不会危及楚笙性命。
可是,现在,事情闹得众所周知,更是将把柄送给了一向与楚笙不合的楚筝,只怕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尤其,私募军队的罪名,往大里说,那是谋逆大罪,楚筝会错过这个机会才怪,一旦闹开,就算能保住楚笙的命,也一定元气大伤。
妈的,要是周继顺那混蛋敢在这,他保准一巴掌把他拍死到地底下去。
就因为这混蛋一时色迷心窍,调戏慕晚晴,惹怒了玉轻尘,原本可以好好解决的事情,就变得这么不可收拾起来。要是楚笙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绝对活剐了这混蛋!
“你早就查清楚楚唯月峰的事情了,也早就把消息传出去了,是不是?”
“不算太早。”玉轻尘淡淡道,“只是刚好晚晴告诉我,有人对他意图不轨而已。所以,我把原先准备飞鸽京城的书信按了下来,重新布置。”
靠!
云安然暗暗咒骂,他就知道,什么突然泄露,什么措手不及,也就晚晴那笨蛋会相信,就他看到的那些书信,有第一封,就足够证明向京城传信,向周围求救了,哪里还会耽误到现在?除非玉轻尘在算计人。
想到这,他忽然脸一黑,“那些书信,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
“不错,”玉轻尘坦然承认,“我的本意,只是想试试看,看会是府衙的下人发现,还是要云公子你出马?”
“你跟我吵架是故意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