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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4

      过门 作者:priest

    初中的校服,洗得发白,袖口磨破了点,他安安静静地在最后,跟谁也不抢,谁想插队他就静静地让开。

    徐西临还记得,蔡敬回头看见他,第句话就是:“同学,你也是这班的吗?要前面来吗?”

    像是昨天的事。

    要是徐进还活着,或许能活动些早年的关系,好歹能替蔡敬请个好律师,可她已经干了十年的跨境并购,后来打交道的都成了各种金主和财务顾问们,徐西临哪怕想厚着脸皮借次她的余荫都不行——何况他知道蔡敬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现在,判决悬而未决,他连见蔡敬面都不行,究竟是什么让那少年悍然动刀,缘由已经不可考,只给他留了这么小截的蛛丝马迹,万般揣测,都是惘然。

    窦寻直跟在他身后,不明白为什么他跟罗冰说了几句话脸色就难看成这样,本来有点不高兴,结果看他那张见鬼的脸,路也没敢问。

    当天傍晚回家,杜阿姨就来辞行了。

    杜阿姨原来住在外婆的房间里,她把行李收拾,外婆的卧室空出了半。她回老家的车票已经订好了,直就压在客厅茶几下面。之所以走得这么急,是因为学生快放暑假,火车票已经开始紧张了。

    外婆叫徐西临给她包了个红包,像女儿远行样,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从车上要注意看管行李、小心扒手,说到回家以后要叫小辈有营生,靠着拆迁活不了辈子……恨不能将她的下半辈子都点个题。

    难为她个不闻窗外事的老太太,居然能说出那么嘱咐。

    杜阿姨说:“婶,我回去,就要看人家的脸色过了。”

    然后她就哭了。

    杜阿姨年纪很小就出来讨生活,没受过什么教育,跟了外婆这么年,点熏陶都没得到,哭起来依然是呼天抢地,涕泪齐下,嚎得非常不优美,她还把外婆的手攥出了道白印。

    告了很次,终有别,她就边走边哭。徐西临叫了辆出租车,跟窦寻起替她扛了行李,把她送到了火车,杜阿姨路哭会停会,跟徐西临说两句闲话,闲话里又不知牵扯到了哪段回忆,想起了哪段前途未卜,悲从中来,接着开闸泄洪。

    到了车,窦寻在台上等着,徐西临就帮把她的行李扛上车放好,掏出自己身上最后张面巾纸给杜阿姨擦脸,火车广播开始提醒送亲友的下车,可是杜阿姨拉着他的手不让走。

    徐西临不想让她走,他也看得出,杜阿姨是不想离开他家的。

    她在城里,卖自己的力气,家人的起居都由她来安排,干活拿工资,腰杆是直的。回了家,她就成了无所事事的乡下老太太,还得伺候家人起居,非但没有工资,弄不好还要仰人鼻息。因为家人么,运气好就是无价,运气不好就是无价值,得看情况,都不好说。

    可是让她留下,他又做不了主。

    徐西临:“阿姨,快开车了,我得下车了。”

    杜阿姨晃着他的手说:“孩子,可怜啊,孩子!”

    徐西临经历了这年到头的事端,渐渐不觉得自己可怜,只是觉得自己很弱小了。他身边好像有串漩涡,把他的亲人、朋友起卷走了,而他居然无能为力,只能束手旁观。

    他抽出了自己的手,总算在列车员关车门之前下车了,还被急急忙忙的列车员推了把:“广播那么遍都没听见吗?”

    徐西临在台上踉跄了两步才稳,感觉自己的双脚刚落地,那火车就叹了口气,不堪重负地开走了。

    这整天,徐西临先是考了理科综合和英语,晚上又送杜阿姨,晚饭基本没什么心情吃,整个连轴转。回程上了出租车,他就开始靠着窗户打盹。

    窦寻因为知道自己不会说话,怕说错,晚上没敢吭声,这会发现他睡着了,窦寻抬起只手,几次三番想把徐西临搂过来,可是比比划划了半天,还没找到手的落脚点,他们就到家了。

    徐西临在车上眯了觉,回家反而不困了,习惯性地想去二楼起居室拿书包写会作业,结果发现书包挂在墙上,起居室的小桌上只有他装准考证的透明塑料夹,这才想起来,没作业好做了。

    刚升上高三开始上晚自习的时候,徐西临曾经幻想过高考完以后要干什么干什么,谁知真到了这么天,他点也不想执行那些计划,反而因为没“奔头”了,心里空落落的。

    外婆早就睡了,灰鹦鹉没拴,不过可能他们家有点大,到处都看不见人,鸟也害怕,没敢乱飞,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它的架子上,把头埋在翅膀下面,也睡了。

    徐西临悄悄地下楼,钻进厨房,给自己拿了瓶啤酒。

    啤酒平时没人喝,已经快要放过期了,徐西临心里烦闷,有心想借酒浇愁,把这些库存集中处理掉,拿出来摆了排,最后还是没有这个魄力,只开了瓶,给自己倒了杯。

    这是徐进留在他身上根深蒂固的东西——男生们刚进入青春期的时候,有段时间很崇拜各种电影里的黑/社/会,集体偷偷学抽烟,徐西临非常随波逐流地跟着尝了根,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味没散净就赶上了徐进出差提前回家,被抓了个正着。

    徐进也没揍他,也没强调烟盒上印着的“吸烟有害健康”,只是告诉他戒烟很难,戒烟过程中的人经常没精打采,涕泪齐下地打哈欠,到时候还会发胖。

    徐进说:“嘴长在你身上,我也不能缝上它,你自己琢磨,反正以后坐长途飞机,去无烟区吃饭的时候,别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你得忍着,做什么事都想清楚,不要留着以后应付不了再后悔,将来等你要鼻涕把眼泪把地戒烟时,别说你妈当年没管过你。”

    徐进教他抽烟的时候想戒烟,想喝酒的时候想想第二天干涩的眼睛和要炸的头。

    窦寻悄悄地走进来,看了眼桌上剩的半瓶啤酒,就着酒瓶子拎过来喝了口,坐在厨房小吧台的凳子上,几次三番地张了张嘴,又懊恼地把话都咽了回去,最后拿着酒瓶傻乎乎地跟徐西临碰了个杯。

    徐西临勉强笑了下:“碰杯干嘛?庆祝什么?”

    窦寻搜肠刮肚了会,干巴巴地说:“……考完试了?”

    徐西临喝了大口。

    他的少年时代过去了。

    喝完,徐西临就开始盯着窦寻看,就着舌尖上点苦涩的回味,他想起罗冰临别时的话,想起蔡敬苔藓样的爱情,想着“拖过就没有了”,感觉到暗无天日的孤独。

    同时,依着他本来的思维习惯,徐西临又想起以后千难万难,想起十几年前经历过的指指点点,想起以后自己身上和“变态”“艾滋病”“乙肝”“劳改犯”样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