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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谋略第57部分阅读

      继室谋略 作者:肉书屋

    的,老侯爷去了之后,依然是多靠着老太夫人主持大局,府里方能有了今日这番气象。

    在旁人看来,老太夫人如今儿孙环绕,金奴银婢的使着,老封君一般,日子不定过得有多快活,但只有她才知道,早年丧夫,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老年又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对老太夫人的打击到底有多大,偏生到老来,她却仍不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卢嬷嬷想到这里,不由暗自心酸,面上却满满都是笑,语气轻快的安慰老太夫人道:“人常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您去年才过了七十三岁生辰,如今是想走都走不了啰,且等着将来几位少爷都娶了亲后,抱小玄孙罢!”

    老太夫人语气越发的落寞,“会有那么一天吗?”说完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之后,才缓缓说道,“之前你常劝我,不聋不哑不作阿翁,我总不听,如今看来,你是对的。。。。。。且等这次将这件大事解决了,以后我便真正什么都不会再管了,由得他们自个儿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去罢!”

    卢嬷嬷闻言,不由高兴的笑了起来,“您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几位爷都大了,又都娶了媳妇,日子要怎么过,就由着他们自个儿去过罢!”高兴之余,还是忍不住心酸,三爷这一次,是真的伤透了老太夫人的心了罢,不然老人家也不会这般的消沉落寞了!

    再说景泰居内,自老太夫人使人来叫了傅旭恒去后,太夫人和三夫人便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眼见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傅旭恒却还没有回来,太夫人不由急了,扬声叫了蒋妈妈进来,语带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打听出老太夫人叫三爷去到底是为什么事了吗?”

    蒋妈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连翘和落翘二位姑娘一直守在门外,我们的人不好上前去打听消息。”

    以前的很多事情,不过是老太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一旦她老人家较起真来,府里的局势不说大变样,至少也不可能再是目前这样。

    三夫人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她已约莫猜到老太夫人叫了傅旭恒是所为何事,心里虽然也恐慌得不行,至少面上看起来要比太夫人冷静得多。

    然看在太夫人眼里,却觉得她这是不关心傅旭恒的表现,因没好气说道:“你屋里海玉不是向来跟老太夫人屋里的落翘走得近吗,怎么不叫了她去打探打探?半点不知关心夫君,也有你这样作人媳妇儿的!”

    三夫人正是心情不好之际,闻言又忽然想到了之前出郭宜宁那件事时,太夫人曾责怪傅旭恒怎么不让郭宜宁作平妻的话,因一下子没忍住火了,冷笑回道:“我是不如威国公府的小姐会作人媳妇儿就是了,只可惜她一辈子作不成|人媳妇儿,只能给人作妾了!”

    “你。。。。。。”太夫人被噎得一滞,面色铁青的粗喘了几口气后,正欲斥其目无尊长,就有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进来行礼禀道:“回太夫人,跟三爷的德宝求见!”

    不待太夫人发话,三夫人先就急急说道:“快让他进来!”只要出了清溪坞,德宝一般都是寸步不离近身伺候傅旭恒的,他这会子求见,自然是奉的傅旭恒的命,因此三夫人才会这般心急。

    三夫人能想到这一茬儿,太夫人自然也能想到,当下也顾不得斥责三夫人了,也忙一叠声的吩咐那小丫鬟,“快让他进来,快让他进来!”

    那小丫鬟忙屈膝应了一声“是”,转身去了外间,片刻便领着德宝走了进来。

    德宝十四五虽,长得眉清目秀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极伶俐的,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傅旭恒身边第一个得用之人了。

    他一进来便恭恭敬敬的给太夫人和三夫人分别见了礼,然后拿眼扫了一下四周。

    太夫人会意,忙令众伺候之人都退下,只留了蒋妈妈在旁边伺候后,方急声问道:“老太夫人都跟你三爷说什么了?可是三爷让你回来的?三爷这会子又在哪里?”

    德宝恭声回道:“回太夫人,的确是三爷吩咐奴才回来的。三爷这会子去了祠堂,。。。。。。是老太夫人罚的,老太夫人还说,待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后,便要请齐了族里的长老,将一些早该办了的事趁现在办了。。。。。。”

    “什么?老太夫人罚了旭儿他去跪祠堂?”不待德宝把话说完,太夫人便先跳了起来,“这样大冷的天,祠堂那边又连个火盆儿都没有,就这么直挺挺的跪上一夜,可是要生病的,不行,我得着老太夫人求情去!”说着便要出去。

    三夫人更关心的却是德宝的后半段话,“。。。。。。老太夫人真是这么说的?”祖母果然在破天荒提出‘分产不分家’之后,又忽然提出要分家了,她绝对不能容忍此事发生!

    见太夫人说走就走,忙向一旁蒋妈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将她拉住后,才又问德宝道:“那三爷还说什么了?”

    德宝道:“三爷还吩咐,让太夫人和三夫人都不得找老太夫人求情去,说他‘治下无方’,理应受罚,最好能因此而大病一场,不然不足以弥补他的过错。另外三爷还吩咐,让三夫人明儿一早便办一件事去,说务必要办得没有丝毫破绽。。。。。。”说着越发压低了声音。

    三夫人皱着眉头听完德宝的话,命他:“回去告诉三爷,就说我回道该怎么做了,让他只管放心。”说完打发了他。

    打发了德宝,三夫人方看向一旁被蒋妈妈拉着的气呼呼的太夫人,正色说道:“娘,才德高的话您也是听见了的,如今已经是到我们这一支最危急的时候,我希望您能听我把话说完,然后尽量配合我的动作,这样我们的大计方还能有一丝实现的可能,您明白吗?”这个时候,不管她心里有多不待见太夫人这个婆婆,却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她的配合,她必须跟她合作,因此才会说了这么一番话。

    太夫人原也不是个愚不可及的,方才之所以要急着去见老太夫人,也不过是出于做母亲的对儿子本能的关心罢了,待回神一细思量德宝的后半段话,已是冷静了下来,也明白了眼下自己必须跟三夫人这个自己越来越不待见的儿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面色虽依然有些不好,但仍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且先说说你要怎么做!”

    三夫人便道:“那个骗子既已招出了易管事,三爷又在祖母面前说了自己事先并不知道此事,都是易信背着他弄的鬼儿,那此事便只能由易信出面将罪都认下,再由三爷亲自带了他去向大哥请罪了。所以易妈妈一家人那里,得由娘您亲自出面安抚,不拘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他们全家都口径一致,至于易信哪里,则由我亲自出面去跟他说,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让他一力应下此事!”

    就算大家都已心知肚明此事就是他们三房弄出来的,但面上该做得功课还是要做的,到时候阖府上下见他们认错态度良好,兼之三爷又“病”了,分家之事自然便可以暂缓,待时日一长,就算不至于不了了之,至少也可以让他们暂时缓一口气,然后另谋他途。

    太夫人虽然很不喜欢自己作婆婆的,倒反过来要听从作儿媳的安排行事,但也知道事关重大,于是点头应道:“易妈妈是我的陪嫁,一家子的生死斗掌握在我手上,我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这一点你完全可以不必担心!”

    三夫人闻言,面色稍缓,“以大哥的手段,只怕易信一力应下此事后,是凶多吉少了,所以我想着,我去跟他说时,就告诉他等此事一了,就为他全家脱籍,让他全家都返乡作良民去,娘您记得跟易妈妈说时,不由忘记了告诉她这话儿,到时候自然不用您多费口舌。”至于脱籍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譬如他们一家在返乡途中不小心遇上了贼寇什么的,可就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事了!

    当下婆媳二人又商定了一些细节问题后,方狠下心只当傅旭恒今晚是有事歇在了外书房,根本没进内院来,强忍下使人去给他送衣服褥子或是热茶火盆的冲动,然后各自回房梳洗歇下了不提。

    次日孔疏玥醒来时,傅城恒已不在身边了,问了白书方知道,他一早就去了外书房,虽说正月十五之前都不用上朝,但他每次依然起得很早,不是去院里打拳就是去外书房读书,绝少有睡过了头的时候。

    孔疏玥点点头,穿好衣服去了净房。

    梳洗完坐到镜奁前梳头时,梁妈妈一脸喜色的进来了,行礼后回道:“老太夫人昨儿个夜里罚了三爷跪祠堂,到这会儿都还跪着呢,也没说要跪到什么时候!”

    白书和蓝琴闻言,都双手合十念佛道:“早该如此了,总算老太夫人的心还没有偏到没边儿去。”

    孔疏玥忙回头瞪了二人一眼,“老太夫人的是非也是你们说得的?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这么说,别怪我不讲情面!”

    见二人都忙低下头不敢再说后,才又挑眉问梁妈妈道:“知道老太夫人是以什么缘由罚的三爷跪祠堂吗?”

    梁妈妈道:“听老太夫人屋里的春香说,好像是什么‘治下无方’。”

    仅仅只是治下无方?孔疏玥闻言,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暗想此次之事,只怕最终又要落得一个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果了!

    她刚梳洗完走出净房,傅城恒回来了,脸上带着一层薄汗,看起来像是才打了拳。

    问过之后,果然是才打了拳,只得服侍他又进了净房去梳洗。

    傅城恒一边接过孔疏玥递上的热帕子,一边说道:“祖母昨儿个夜里罚了老三跪祠堂,罪名是‘治下无方’。。。。。。不过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我原本还以为,事情只会这样不了了之呢!”说到最后,语气里的嘲讽已经是非常明显。

    孔疏玥点头,“我才已听梁妈妈说过了。只怕很快就该有人上门找你请罪了!”

    傅城恒听她这么一说,原本微锁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点了一下她的鼻头,低笑道:“你这么聪明,要是个男人,只怕连我都要倒退一席之地!”

    孔疏玥见他心情好转,也就顺势臭屁道:“就算我是女人,一样让你倒退一席之地!”

    说得傅城恒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正色道:“之前在外书房时,凌总管告诉我,今儿个一早,通往三门外穿堂的门刚开了不久,就有景泰居一个面生的婆子去了易家,待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才离开。”

    彼此都是聪明人,根本不用他将话说太细,孔疏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因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置那易信?”

    傅城恒一勾唇,“有祖母和母亲在呢,哪里轮得到我来处置?”

    孔疏玥学着他的样子一勾唇,“关键祖母年纪大了,说不得这事儿还得母亲来处置。”

    谁不知道易家是太夫人的陪嫁,由她来处置易信这个“罪魁祸首”可说是再好不过了,轻了,会惹得旁人尤其是老太夫人不悦,只当太夫人这是在袒护自己人;重了则又会让跟太夫人母子的人心寒,为你们母子冲锋陷阵一场,到头来却连一条生路都不给,以后还有谁愿意为你们卖命?

    也算是给太夫人小小挖了一个坑。

    两个人一起去到外间用了早饭,三位姨娘问安来了。

    初十那天发生的事早已是传遍阖府的了,蒋姨娘自然也有所耳闻,行动间便不免有几分小心翼翼,生恐孔疏玥因她跟太夫人的关系迁怒与她。

    孔疏玥居高临下,自然将蒋姨娘的言行举止都瞧了个分明,约莫能猜到她的想法,却也懒得多说,反正时日一长,她见她没有对她怎么样,自然也就会慢慢放心了。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孔疏玥打发了三位姨娘,然后同着傅城恒一道去了乐安居。

    就见太夫人和三夫人已经在那里了,待二人上前行过礼后,太夫人忽然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大,昨儿个夜里你祖母也不知什么原因,罚了你三弟去跪祠堂,我想着这样大冷的天,祠堂那边又冷,怕跪出个什么毛病来。向来你祖母都看重你的意见,要不待会儿见了她老人家,帮忙给你三弟向她老人家讨个情儿?”

    三夫人也凑到孔疏玥身边,面色微赧的小声说道:“祖母根本不见娘和我,偏我们又不知道晚上三爷到底是做了什么惹得祖母这般生气,求大嫂待会儿见了祖母,能着为三爷美言几句,弟妹在此先行谢过了!”说着屈膝深深福了一福。

    不知道傅旭恒到底做什么惹了老太夫人生气?孔疏玥闻言,就暗自冷笑起来,太夫人和三夫人这对婆媳可真是演技一流,要是穿到现代去,拿个什么奥斯卡影后之类的,应该不在话下罢?

    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是道:“祖母连母亲都不见,只怕也不一定会见侯爷和我。倒是三弟,昨儿晚上散席时都还好好儿的,怎么就会忽然惹得祖母生气了呢?”她们既然爱演,她奉陪到底!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就见连翘走了出来,冲众人福了一福后,笑道:“老太夫人请侯爷和大夫人进去呢!”

    三夫人听见,便忙又拿哀求的眼神看孔疏玥。

    孔疏玥只当没看见,同着傅城恒一道,跟随连翘进了里间去,如果她不知道三房的用意,还有可能会被三夫人这番做作骗过,觉得她是真不知道那件事,可问题是,她已经知道了三房的打算,自然不可能再被她骗过,反而会觉得有种看戏的感觉。

    夫妻两个同着连翘进到里间,老太夫人正靠坐在榻上由卢嬷嬷服侍着梳头。

    不过才短短一夜不见,老太夫人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十岁似的,无论是气色还是精神都十分的差,原本因养尊处优所以不大看得出来的几块老人斑,此时也是十分清晰的暴露在了脸上,让人见了只觉没来由的心酸。

    老太夫人其实也不容易,说穿了,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希望看到儿孙个个儿都好的垂垂老人而已。。。。。。孔疏玥心酸之余,想着自己不过才跟老太夫人相处了几个月,乍然见到她这幅样子,都会觉得心酸,只怕傅城恒心里这会儿已经是针扎一样了罢?

    念头闪过,她不着痕迹的朝傅城恒看去,果然见他满眼的哀戚不忍之色,再次以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那个论证:傅城恒在对上自己所在乎的人时,总是特别容易心软,与他“冷面侯爷”的形象其实一点都不相符!

    给老太夫人行过礼后,孔疏玥就乖巧的上前,接受卢嬷嬷的工作,给老太夫人继续梳起头来。

    因见老太夫人头发脱落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新近才这样的,孔疏玥于是问卢嬷嬷,“祖母掉发是这几日的事,还是由来已久的?”

    只这一句话,已经让卢嬷嬷对她的好感又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顶点,大夫人平常虽不若三夫人那般会说好听的话儿来讨老太夫人开心,但也只有她才会注意到老太夫人掉发这样的小事了,也正是这样微末的小事,才更能看出她对老太夫人的真心,那时说再多的好听话儿都比不上的!

    她恭恭敬敬的答道:“是过年期间才开始掉的,以前少有这样的情况。”

    从过年期间才开始掉的?看来是太操劳了之故,孔疏玥想了想,对卢嬷嬷道:“我给嬷嬷说个方子,唤作‘红枣鸡子茶’。把一两红枣熬成浓汁后,打入一个鸡蛋,若是祖母吃得惯生鸡蛋就最好,若是吃不惯,可以将其与红枣汁一道多熬一会儿,待晾得温热了之后,再给祖母吃,多吃上几次,可以防掉发。”

    “真的?那我记一记。”卢嬷嬷闻言,忙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又命一旁的落翘也记住之后,才笑向孔疏玥道:“果真这道方子有用,老奴明儿一定备了厚礼答谢大夫人。”

    又问,“也不知火候有什么要求没有?中间还需不需要加别的药材?厨房的小丫头们肯定把握不好,大夫人且说与我,到时候我亲自熬去。”

    孔疏玥闻言,就笑道:“不必加别的药材,就算是一道食膳,正所谓药补不如食补嘛。不过说到火候,我还真说不好,不如待会儿容我跟您一块儿去了小厨房,我示范一次给您看?”

    老太夫人听得二人这番话,脸上总算有了一二分笑意,对孔疏玥道:“我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掉头发还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且不必费心了!”

    不待孔疏玥答话,卢嬷嬷先就嗔道:“这也是大夫人对您的一片心,您怎好拂了她的意?”

    傅城恒也道:“既然有这个方子,做起来也不费事,试一试也好。”

    老太夫人闻言,脸上的笑意便又多了两分,看得出来,对夫妻两个的这一番孝心,心里其实还是很受用的。

    正说着,连翘端着一盏鸡汤粥进来了,老太夫人见了,便摆手道:“我不想吃,且撤了罢。”

    孔疏玥却想着老太夫人年纪大了,该进的补还是要补的,尤其是一日三餐,更是马虎不得,乃劝道:“祖母还是吃点罢,不吃东西怎么受得了。”

    老太夫人皱了皱眉,“我并不觉得饿,再者那东西闻着就油腻腻的,实在吃不下。”

    孔疏玥看了一眼连翘手里的粥,见其上飘着一层浮油,大清早吃的确太过油腻了,因笑向连翘道:“劳烦连翘姐姐去一趟厨房,让厨房的妈妈将鸡汤盛好后放凉,再将其上的浮油撇去,用下面的清汤来代替清水熬粥,这样熬出的粥,便既没有鸡汤的味道,又比寻常的白粥好喝一点,且也有营养了。”以前她每次生了病没什么胃口,夏若淳便用这个法子来为她煮粥,她总是热热的吃上一碗,然后睡上一觉,便觉得好多了,醒来老太夫人应该也会喜欢吧?

    经孔疏玥这么一说,老太夫人不由有了几分松动,连翘看在眼里,忙屈膝行了个礼,自退出去忙活儿去了。

    这里老太夫人才看向傅城恒,一脸的欲言又止。

    孔疏玥看在眼里,便知道她一多半儿是有话想单独与傅城恒说,因笑着给老太夫人屈膝行了礼,“我去瞧瞧连翘姐姐那边鸡粥熬得怎么样了?”然后不待老太夫人发话儿,已先笑着退了出去。

    后面卢嬷嬷见状,忙也跟着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就见太夫人和三夫人还侯在外面,瞧得二人一前一后的出来,忙都迎了上来,面带讪然的问道:“娘(祖母)她老人家可有什么话吩咐我们?”

    有卢嬷嬷在,自然抡不动孔疏玥说话,她乐得轻松,只是含笑立在一旁,看卢嬷嬷应酬她们婆媳二人,“老太夫人说才一忙累了几日,只怕太夫人和三夫人都累得够呛,让太夫人和三夫人都回去好生歇息一日,明儿再过来呢!太夫人和三夫人请回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太夫人和三夫人实在找不到借口再留下,只得有些不情不愿的离开了乐安居。

    孔疏玥与卢嬷嬷一直将二人送到门口,才折了回来,然后一道去了小厨房熬拿到红枣鸡子茶。

    等她们端着熬好的鸡粥和茶回来时,老太夫人与傅城恒已经说完了话。

    连翘便忙领着小丫鬟们安设其桌椅,布置起碗筷来。

    老太夫人先是抱的不忍拂了孔疏玥一片好意的心接过卢嬷嬷递上粥碗的,不想吃了一口后,发现那粥的确香而不腻,也就一口一口的,吃了半碗下去。又饮尽了一盏热热的红枣茶后,方要了茶漱口。

    瞧着老太夫人用过粥后,气色也随之好了几分,傅城恒稍稍放下心来,正要提出告辞,有小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禀道:“不好了,老太夫人,三爷在祠堂那边晕倒了。。。。。。”

    傅城恒与孔疏玥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怀疑,尤其傅城恒才听老太夫人与他说了打算过罢正月十五元宵节后便请齐族中长老见证分家之事,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傅旭恒这是打算使用哀兵之计了!

    老太夫人毕竟疼了傅旭恒那么多年,乍一闻得他昏倒了,面上首先闪过的还是焦急,但很快那焦急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事冷淡,“不就是跪个祠堂,且还是个大男人,哪里就至于这般娇弱了?回了你三夫人,让她接人去,不必事事来回与我知道了!”显然她也想到了傅旭恒这是在用哀兵之计。

    小丫鬟就忙答应着去了。

    这里老太夫人方吩咐傅城恒和孔疏玥道:“忙了这么几日,你们必定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晚上就不必过来了。”

    傅城恒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也好生歇着,我们明儿一早再来给您请安。”与孔疏玥一道给老太夫人行了礼,离开了乐安居。

    回到芜香院,屏退满屋子的下人后,傅城恒第一句话就是:“才祖母与我说,打算等过罢正月十五元宵节,便请齐了长老们,将二房和三房都分出去。”

    分家?孔疏玥先是怔了一下,继而便恍然道:“看来祖母昨晚上就应该已经与三弟说过此事了,不然他刚才也不会‘晕倒’了。”她之前还在想,就算是怕失去老太夫人的喜爱和信任,三房也可以不必这么急着采取行动啊,须知有时候太过急进了,反倒会显得做贼心虚,给人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如今看来,三房原来是已经被老太夫人逼到不得不这么做得地步了!

    傅城恒闻言,沉默了片刻,才以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三弟这一‘病’,只怕短时间内是再好不了了,且等着看罢,祖母终究会心软的。”万幸之前老太夫人与他提及此事时,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然他该很快尝到“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的感觉了。

    孔疏玥没有说话,只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站在老太夫人的立场,都是她的孙儿,她的确是难以抉择,看着她为了儿孙们操心成那样,也的确让人心酸;可站在傅城恒的立场,傅旭恒却是心心念念要夺走已经属于他东西的人,他做不到拿其当弟弟也是人之常情。

    她为着谁说话都不好,于是只能选择不说。

    好在傅城恒早已有了主意,此事并不足以影响到他的情绪,反倒很快便主动岔开话题,与孔疏玥说起元宵节后去普光寺为孔家人打醮的事来,“。。。。。。索性要做就做得漂亮一点,到了那一日,我们两个都去,权当是借此机会散散心了。”

    孔疏玥闻得竟然有机会出去散心,喜出望外,忙道:“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出去散散了!”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担心,“过罢元宵节后你便要正常上下朝并去卫所了,到时候能抽出时间来吗?我不管,到时候就是你不去,我也要一个人去!”

    傅城恒闻言,就点了点她的鼻头,笑道:“我既敢这么说,自然时间上能安排过来,你只放心吧。”

    于是接下来一整日,孔疏玥的心情都是好的不得了。

    到了晚上,就传来了傅旭恒高烧不退的消息。

    第126章

    吃过晚饭后,孔疏玥闲着无事,遂拉了傅城恒下棋。

    傅城恒是知道她下得臭的,与他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权当是陪她玩儿,于是一边下棋,一边拿了本兵书在手里看。说来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何在别事上都聪明绝顶的她,独独在下棋上会这般没有天分?

    孔疏玥愁眉苦脸的看着棋盘,眼见才已被她包围了的白子又出其不意的从旁边一个小角落杀出了重围,乌压压的盖过了小半个棋盘,不由紧紧锁起了眉头,要知道她一开始就被傅城恒让了九个子,方才又已悔过三次棋了,若是这样还要输,那也太丢人了!

    她有些心虚的抬眼看了一下傅城恒,犹豫着要不要再悔一次棋,反正她已经悔过三次了,虱子多了不痒,再悔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浑然忘记了她第三次悔棋时,与傅城恒斩钉截铁说得话:“事不过三,这次之后,我一定再不反悔了!”

    就见傅城恒正一副全神贯注看书的样子,孔疏玥目光一闪,暗想你自己正看兵书,应该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哦?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遂趁傅城恒不注意,将手边的白子和黑子调了个个儿,这样一来,她执的黑子看起来又显得有优势,能再与白子一战了。

    适逢白书进来换热茶,瞧得孔疏玥这番做作,不由失笑,暗忖别人下棋最多也就悔悔棋,撒撒小赖也就罢了,夫人倒好,连这样类似于小孩儿耍无赖的手段都用上了。

    又见傅城恒虽然仍一副专心看书的样子,在孔疏玥换棋时,嘴角却分明微微翘了起来,不由越发好笑,侯爷分明是将夫人的自作聪明看在了眼里的吗,偏偏夫人还一副自以为得计的样子!

    白书换完茶便出去了,孔疏玥得意洋洋的将一颗黑子放下,然后抬手欲捡傅城恒的死棋去。

    谁知道她手还未及挨上那片死棋,傅城恒已拿起一颗白棋置在棋盘上,将那片棋又给救活了,“这片棋又活了!”

    原来他方才那几颗被她换了的棋分明就是在引诱她,明显的声东击西,她却没有看出来,就这么傻乎乎的上了当!

    对上傅城恒明显带了几分揶揄的目光,孔疏玥不由有些恼羞成怒,“你怎么能这样啊,真是太j诈了!”

    傅城恒失笑反问:“你自己才不也想的是‘兵不厌诈’?”她那点小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来。

    “呃。。。。。。”孔疏玥没了话,一时间又觉得有些小委屈,虽然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矫情,他怎么都不知道让让她的?

    于是没好气将棋盘的棋给弄得一团糟,“不来了不来了,睡觉去了!”起身要往里间去。

    却被傅城恒伸手拦腰揽了回来,拉到了他腿上坐着,低笑问道:“生气了?”

    为这样的小事就生气,更何况认真说来,明明还是她理亏在先,她得有多厚的脸皮啊?孔疏玥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嘟着嘴道:“没有啦,就是觉得我棋怎么下得这么臭,真是笨死了!”

    傅城恒单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视线直对上他,认真说道:“你一点都不笨,相反很多时候都聪明得让我望尘莫及,你只是在这一件事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来钻研罢了,就像我对怎么打理家务怎么管理内宅也一窍不通一样。千万别说自己笨,你都笨了,这世上多少人都笨死了!”

    一席话,说得孔疏玥反倒更不好意思起来,但不好意思之余,心里又分明有一份甜蜜在升腾,还有一二分恍神,她只有在对着亲密得不得了的人,譬如夏若淳时才会这般矫情爱撒娇,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拿傅城恒跟夏若淳一样对待了?难道不知不觉间,傅城恒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跟夏若淳一样了?

    孔疏玥正想得出神,白书的声音自外间传来:“回侯爷、夫人,清溪坞的孙妈妈来了。”

    孙妈妈?孔疏玥回过神来,“她来做什么?”心里其实已经约莫猜到了,但彼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因她的下巴还被傅城恒捏着,她也还坐在他怀里,两人的姿势真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她触电一般从他怀里跳到地上,慌忙整理了一下亦鸨,才道:“请到厅堂里稍后,就说我很快便到。”

    “是,夫人。”白书应声而去。

    孔疏玥方微红着脸向傅城恒道:“你再看会儿书,我去看看孙妈妈有什么事。”

    这些内宅的事傅城恒毕竟不好过问太多,因点了一下头,心里却不无懊丧,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真是可恶!

    孔疏玥去到厅堂,果见孙妈妈已经神色慌张的侯在那里,一瞧得她进来,便忙屈膝行礼:“见过大夫人!”

    “妈妈这会儿过来,而开始有什么急事?”孔疏玥径自走到当中的榻上坐了,方微笑着问道。

    孙妈妈焦急的道:“请大夫人再差人去请了李太医来,我们三爷白日里吃了药后,反倒烧得更厉害了,满嘴的胡话,人却始终未能清醒。。。。。。太夫人和我们夫人都急得直哭,请大夫人即刻再使人请李太医来一遭儿。”

    果然被她猜中了!

    孔疏玥心中冷笑,面上却也带上了几分焦急,“怎么会这样?白日里李太医来瞧时,不还说三弟身体底子好,将养个几日自会无事的吗?”忙命珊瑚去取了自己的对牌,又吩咐,“。。。。。。你跟着孙妈妈一块儿去外院,也省得待会儿孙妈妈还要再折回来送对牌,没的白耽误时间。”

    珊瑚和孙妈妈齐齐答应着去了。

    里面傅城恒方踱了出来,要笑不笑的道:“且等着瞧吧,他这病明儿一定会更严重!”

    孔疏玥点头,也是要笑不笑的,“何止明儿,只怕正月过完都好不了了!也不知道祖母她老人家知不知道?总不能弟弟生病了,祖母都去瞧了,你作大哥的,反倒不去瞧吧?”敢闹出这样的动静,可见傅旭恒至少也有几分是真病,不然他也不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了,说来他对自己也是够下得去狠手就是了!

    傅城恒沉默了片刻,才冷笑道:“我若不去,他这出戏岂不是白演了?去,我当然去,你也去,我们一块儿看戏去!可不能等到他‘病’得更重时才去,不然到时候。。。。。。”

    后半句话他并没说出来,未竟之意孔疏玥却是知道的,傅旭恒这会儿“病”得越重,老太夫人的心便只会越软,若是傅城恒不去看,相应的老太夫人也会多多少少对他有意见,毕竟是骨肉血亲的兄弟!

    于是叫丫鬟拿了斗篷来披好,夫妻两个一道去了清溪坞。

    刚走进清溪坞的院门,就隐隐听得屋里传来三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太医怎么还没来?再叫人催去,快!”

    还有太夫人的哭声,“旭儿,你醒醒,醒醒啊,可别吓娘,你醒醒啊。。。。。。”

    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眼尖,已经瞧得二人进来了,忙朝里面通禀了一声:“侯爷和大夫人来了!”随即疾步迎上前屈膝行礼。

    傅城恒看也不看那小丫鬟,大步流星越过她便往里走去。孔疏玥忙跟了上去。

    就见面色苍白,双目红肿的三夫人已迎了出来,行礼后哽声道:“大哥大嫂,您们来了!”说着让了二人进屋。

    “。。。。。。说是烧的满嘴胡话,人却总不见清醒,这会子怎么样了?我瞧瞧去!”傅城恒面色冷峻。

    三夫人就忙引了他往里面去。

    毕竟是小叔子,孔疏玥不好去看,于是待丫鬟上了茶来后,便借吃茶的动作,打量起屋里的成设来。

    地上铺的是光滑如镜的金砖,当中一张酸枝木的长案,案上摆几个精致的漆盒并一个耸肩美人瓶,瓶里插一支百叶湘梅,旁边还有个掐丝珐琅的三足香炉,檀香的味道正从那香炉中袅袅散开。

    再向两侧望去,就见一侧是个多宝格,里面隔出了个小间儿,格上摆着什么铜珐琅嵌青玉的花篮、青花白地瓷梅瓶、琦寿长春白石盆景、绿地套紫花玻璃瓶等;另一侧则于左右各摆了四把鸡翅木玫瑰椅,铺了猩红的毡毯,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宴息处。

    孔疏玥微微有些愕然,想不到三夫人的屋子布置得这般华丽,而她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摆着这些样样都价值不凡的东西,可见应是她的陪嫁,也就难怪她平常行事多见嚣张,将傅旭恒辖制得死死地了,有这样一个强而有力的娘家作后盾,她的确有嚣张的本钱!

    她正想得出神,利剑忽然传来傅旭恒的喊声:“大哥,大哥。。。。。。你相信我,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易信竟背着我作出了这样的事。。。。。。我若是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这样做。。。。。。大哥,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断断续续,无语伦次的,看来是真“烧”得不轻,所以满嘴的“胡话”。

    伴随着三夫人的哭声,“。。。。。。从祠堂抬回来刚歇下,三爷的奶兄易信就来了,一来便跪着说自己有罪,说日前的事,都是他背着三爷弄出来的,原以为是在为三爷好,谁知道事情竟会闹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求三爷打死他。。。。。。三爷当即便气得吐了血,说昨儿个夜里他还对着祖母起誓此事与他绝无干系,谁知道今儿个他便来告诉他,此事竟是他一手谋划出来的,这不是生生的打三爷的嘴,让三爷再无颜见祖母和侯爷还有大嫂吗?。。。。。。三爷便挣扎着要起来亲带了易信给大哥大嫂请罪去,谁知道刚一下地,就因急怒攻心晕了过去,然后便一直到现在都未清醒过了。。。。。。”

    “祖母那里可知道?”傅城恒忽然出声,打断了三夫人的哭诉。

    三夫人怔了一下,才期期艾艾的哽声道:“没敢惊动她老人家。。。。。。”

    外面孔疏玥不由有些意外,傅旭恒“病”得这么重,三夫人竟然没使人去禀告老太夫人?不过只怕她们没去禀告,老太夫人应该也很快就会知道吧?!

    思忖间,又听得傅城恒道:“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只怕很快就该到了,待太医瞧过之后,记得使人去芜香院说一声。时辰也不早了,我和你大嫂就先回去了,你照顾好三弟!”

    接下来是一阵静默,然后屋里又响起了太夫人的哭声:“侯爷,你就原谅你三弟这一次吧,认真说来这事儿也怪不得他,谁能想到那起子刁奴会背着他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呢?你只看在他原本不知情的份儿上,看在他如今又病得这么重的份儿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我给你跪下了!”

    很快里间便想起了傅城恒绷得死紧的声音,“母亲这是做什么,是打算让御史参我一本‘不孝’吗?还请放手!”还有三夫人的声音,“娘,您这是做什么,您还是快放开大哥,快起来吧,大哥又没说不原谅三爷,您这不是诚心让大哥难做,诚心让御史参大哥一本‘不孝不悌’吗?”

    外间孔疏玥听到这里,就忍不住冷笑起来,这母子婆媳三人可真是好手段,竟打算以“不孝不悌”这顶大帽子来逼傅城恒就范呢!一旦傅城恒松口说原谅了傅旭恒,那就等于是向旁人宣布了他相信此事乃易信所为,儿傅旭恒则只不过是犯了个治下无方的小错而已。到时候到了老太夫人面前,他就算不出口为傅旭恒求情,这样的态度也等同于是在求情了;再加上老太夫人得知傅旭恒“病”得这般严重后,一定会心软,到时候分家之说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偏生傅城恒是个大男人,还是个绝然不屑对女人动手的大男人,只怕这会儿已经气得够呛,却还不会动手也不能动手,否则只怕还会落个对继母动手的坏名声,想也知道这会儿正巍然屹立着。

    当下孔疏玥也顾不得什么避讳不避讳了,她再不进去,恐怕很快就会落得个不是傅城恒实在忍不住对太夫人动了手,就是他被逼着就范答应了原谅傅旭恒的结果。而这两个结果,无论哪一个都是她所不想看到的!

    因忙微提裙角快步走进了里间去。

    果然就见太夫人正跪在傅城恒脚下,双手牢牢抓着他的袍边,满脸的泪痕;一旁三夫人也是满脸的泪痕,正“卯足了”力气想拉太夫人起来,偏却因力气不够,总也拉不起来;至于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则早已“吓傻”了,哪里还能想到要上前扶人去?

    再看傅城恒,也果然巍然不动的屹立着,只是面色铁青,额上青筋直暴,一看就知道已濒临崩溃的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