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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的遗体进城。”福隆安向纯懿告罪, 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额娘,但他是如今的长子,必须得承担起应尽的责任。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两个年轻的弟弟,示意他们上前照顾额娘。
    纯懿点头表示理解。
    “我随你们一道回去。”她坚称自己能撑住,“丧讯已经传回京城。这几日便要有你阿玛生前的故交友人及朝廷官员登门吊唁。我作为未亡人, 于情于理都要出席露面, 才不算是辱没了富察家的门楣。”
    “是。”福隆安如此也不好再阻拦了。
    于是马车很快就启程, 一刻也不耽误地返回京城大学士宅邸。
    此时宅邸里外皆挂起白色帷幔绢花。
    每一处院落无一不浸透着哀伤的气氛。
    纯懿触景生情,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悲痛自然又翻涌起来。
    她别过头去擦眼泪, 意晚和意琅也自顾不暇。
    “福晋,您的两位家姐叶赫那拉氏都登门来了。”
    纯懿吸了吸鼻子, 对传话的嬷嬷说:“让姐姐们去我的院子里等我。我去前面跟那些布置灵堂的人嘱咐几句,随后就过去。”
    “是。”
    待纯懿忙完手头的事情, 再转去自己院落的时候,美岱与美霖已经喝过两盏茶了。
    “是我怠慢姐姐们了。”纯懿进门先是告罪。
    夏日里京城的建筑里最是闷热,屋子里尚且还能放冰盆降温,但在室外行走时,几步远就能惹出一身汗。
    纯懿从前院顶着日头匆匆赶过来,却是面色惨白,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即使是出了汗,恐怕也都是浸透身心的冷汗。
    美岱心疼她,连忙拉着她坐下:“无妨。我们有凉茶喝,又自有冰盆和瓜果招待,无论等多久都是不打紧。倒是你,看你如此奔波劳碌,身体似乎都是虚脱着,我们俩都是犹豫了,是否不该挑在这个时候登门来安慰你,不知道是不是是反而给你添乱了。”
    “怎会,姐姐们来得正是时候。”纯懿叹了一口气,忽然意识到,原来美岱、美霖,还有她自己,都是亡夫的寡妇。
    “美珊往西北去参加她婆家姑奶奶儿子的婚礼去了。”美珊还贴心地说明了美珊没有与她们同行的原因。
    纯懿抿了抿唇,摇着头说没关系。
    “纯懿,你一定很难过。”
    美岱伸手将纯懿揽进了怀里,就像是小时候关氏安慰她们几个女孩子时候的样子,如今她的年纪也早就比当年的关氏还要年长许多岁,但她还是把纯懿当作需要疼爱的小妹妹看。
    “我和美霖,与自己丈夫的关系都不算好。即便如此,福秀和弘庆去世的时候,我们也都经历了很长时间的低谷期,慢慢才走出来的。你与傅恒大人向来夫妻情深。你又怎么会不心碎呢?”
    “想哭的话,哭出来会舒坦很多。全部都隐忍在心里,只会酿成苦涩的陈酒。”
    纯懿的眼泪在听到姐姐说的这些话时,终于难以控制住,变成了宣泄的感情,她压着嗓子咬紧牙关,坚守着最后的那点儿自制力,只是默默地流淌下断了线的眼泪,而始终没有发出抽噎声。
    美岱和美霖也都哽咽了。
    美岱向纯懿提供了怀抱,而美霖则伸手抚在纯懿的肩膀上。
    她们陪同她度过了这个难耐的夜晚。
    *
    傅恒去世的第二天,皇帝也亲自出宫来到大学士宅邸吊唁。
    皇帝或许是御下寡恩的,但即使是纯懿,也不得不承认,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亏待过傅恒。在诸多的臣子中,傅恒一直都是那个恩宠最盛的人。不可否认,其中有孝贤皇后的旧情在,但当孝贤皇后故去多年,傅恒却始终圣眷不衰,稳稳当当地立于群臣中的头一位。
    皇帝在傅恒的灵前亲自祭酒。
    “文忠二字,他担得起。”皇帝亲口赐下了谥号,又同时指示傅恒的丧仪需依照镇国公的规格操办。镇国公的爵位属于宗室爱新觉罗氏专有,对于出身富察家的傅恒,这已然是僭越。
    但怎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指手画脚,触皇帝的霉头呢。
    “还请福晋节哀。”他甚至还能存着耐心对纯懿说这一句宽慰的话。
    他复又看向站在后头的福灵安等人,略微伸手招了招,让他们全部都往前来。
    他一左一右两只手掌落在了福隆安与福康安兄弟俩的肩膀上。
    虽然没有言语,但已然通过动作表达出他的意思。富察家的担子,往后就要真真正正地落到他们这年轻一代的身上。傅恒去世后,他对傅恒的器重与亲近,同样会延续到他的孩子身上。
    皇帝维持着手上的动作没有改变,转头又看向傅恒的灵位。
    “平生忠勇家声继,汝子吾儿定教培。”
    这句话里的承诺意味很重。皇帝甚至金口玉言地允诺,他将傅恒的儿子,称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傅恒去世后,皇帝要代其履行教导栽培子嗣的责任。
    连纯懿站在一旁,听了这样的话都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