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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结上了一层厚冰,上头还覆了一层雪。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次日,依旧如此,两人在昨日相遇的那个地方又遇见了,梵珈率先出声问道:“昨日在这里救什么花?”
祁婠伊会有看他,不大想回答的样子,她现在其实能够意识到昨日自己的怒火太过,如果是原来的自己,她至多会不放过静文,而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他人。
可是她太生气了,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每每记起梵珈那句话便让她觉得意难平,就好像,只处置了一个静文,还有万千个像静文这样的和尚,他们静心修佛,将旁的事情都当做是烦扰他们的俗事,不愿碰,也不会去碰。
这让她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为个和尚生闷气,分明她要什么就有什么。
祁婠伊看向立在一旁的梵珈,其实也不是。
她指着地上还有残雪的那一处露出来的泥土道:“这里昨日生出了一根嫩芽,我觉得以后能够开出花来,怕它生在就被冻死了,所以便将那花挖了出来,移到了我的房间里头种着。”
梵珈看向地上,这一处是特地铺出来的石子路,路边用石砖将花木景色拦着,而祁婠伊挖出来的那一朵植株,正是生在石头和石砖之间的缝隙中。
梵珈笑了笑:“盲龟浮木,公主可悟了。”
祁婠伊看他:“盲龟浮木,是何意思?”
“人身极为难得,如大海盲龟,百年一现,有浮轭木有孔,在海上随风飘动,当盲龟浮出水面,其颈正好穿入孔中。这种机会少之又少,佛以此比喻人身难得。盲龟浮木难求,此狭处逢生又何尝不是。”
“生已是如此之难,却还要面对如此多的磨难风雪,高僧,佛教既是讲究四大皆空,岂不是早将生死看淡?”
“自然不是。”梵珈解释道,“佛经中讲,从恶趣死,生恶趣者多,如大地土;从恶趣死,生善趣者少,如爪上土。能修得人身,早已是上上之幸,岂有不珍惜宝贵之理。”
“不过。”梵珈又迟疑道,“有些人生在人世间,有些堕入三恶道,未尝不都是尽善的结果。”
祁婠伊明白梵珈这是在隐喻自己将植株挖走了,她笑道:“那植株生在夹缝之路,上有风雪,路有来人,高僧以为,它留在这里能活多久?”
“万事自有定法,它能从此处生出,也会在此处活下去。”梵珈道。
“你是说我做错了?”祁婠伊紧盯着梵珈的眼睛问道。
梵珈摇头:“公主将其挖走,也是其命中一环。”
“那你为何还要说那一句话?”祁婠伊又问道。
“什么话?”梵珈茫然。
“你说海棠不该来。”祁婠伊道,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看向那处已经空了的细缝。
“她本就不该来。”梵珈固执道。
眼见着祁婠伊就要生气,梵珈才将自己的解释说出来:“贫僧并非是怪她错来,而是,当一个人还以自己出家人的身份犯禁的时候,她就已经新错了人。”
“你是说……”
“倘若他心有那女子,就该提前回来领罚下山,堂堂正正地同那女子在一起,倘若他心中没有,那么从一开始便不该同那女子又纠缠。所以她已然该知道结果的。”
祁婠伊愣了一愣,问道:“那你为何昨日不说?”
梵珈皱眉,摇了摇头,道:“不好。”
祁婠伊知道他说的是背后议论旁人不好,她挑眉笑道:“那为何现在又说了?”
梵珈无奈地看了祁婠伊一眼,没有再说话。
可祁婠伊却觉得自己心中冒出丝丝甜意,她追问道:“那此事若是高僧,你会如何?”
梵珈眉头又重新皱起,手上紧紧捻着那串佛珠,声音清冷:“贫僧是佛子,此事不会发生在贫僧身上。”
“那万一呢?”祁婠伊觉得方才的甜意又全都没了,仍是不甘心地问道。
“没有这个万一。”梵珈拧眉道。
祁婠伊想说佛子怎么了,佛子就不是人了么,可是观梵珈的表情,她又什么都没有说,清规戒律森严,对于佛子更是,他对自己要求亦是如此,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发生呢。
她不知道这种失落感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了脚。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在浮屠塔七重了,梵珈站在自己不远处抄经,她手中握着笔却迟迟落不下去,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高僧,你是什么时候入寺的?”祁婠伊问道。
梵珈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突然记起来这是祁婠伊之前问过的问题,不过那会儿她问得如玩笑一般,他也没有回答,这会儿突然提起来,却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记不清了,大约是自小就在这里长大的。”
“哦。”祁婠伊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只是随便问了一个问题的样子。
祁婠伊埋头抄经的时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