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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江川幼时孤苦无依,背负草篓上山,机缘巧合地拜在了琅山派掌门大师伯项隐先生的门下,项隐人如其名,对入世之言嗤之以鼻,数十年如一日隐居在琅山中,江川身受项隐先生的教导,隐居山中,平日里读书练剑,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后来,听闻琅山出了一桩奇事,便是在江川八岁那年,一只毛色雪白却年近老朽的灵鹿驮着个年不足两岁的男娃上了山,那鹿自上了山后没几日便寿终正寝,但那娃娃虽浑身蹭着泥污,天生却肤色雪白,眉眼生得喜人,见人又十分爱笑,自是被鹿养大的。琅山派掌门惊觉此事乃是天意,是灵鹿托付生命,就留下了这个男娃娃,取名白鹿,和江川一样拜在项隐先生门下。
江川本就是个孤儿,生平最是重视情谊,乍来了个弟弟,自是待他极好,如兄如父,二人亲如手足,吃穿用度都是一人一半。
白鹿渐渐长大后,在武学上颇有造诣,性子也十分开朗,和一向沉默寡言的江川仿佛是竹竿的两端,白鹿也偶尔缠着师父问起过自己的身世。惹得项隐先生也想起陈年旧事,说起来也觉得蹊跷。
琅山地处中州,怎么会有鹿?
这鹿又不是一般的鹿,又是封霄人最为信奉的祥瑞,通身雪白,《抱朴子》有云:鹿寿千岁,满五百岁则白。中州地界少有,便是西域的龙源山中密林才有。
莫不是白鹿的先祖自西域而来?临终前托付遗孤,才有了后面的事?
再看这男娃白鹿成年的模样,虽不说高鼻大梁的,但眉目清秀且肤色极白,不太像是中州人。
事情本该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不料四年前的某一日,却发生了一件改变他们二人一生的大事。
龙璟三十五年,琅邪大坞岭山中大火,碰巧有宗族贵戚在山中狩猎,琅山派弟子全力下山营救,琅邪凤府的凤老爷也派了府兵火速前往山中,最终烧死在了火海之中。
自那时起,白鹿就消失在大坞岭的火海之中再也没能出来,琅山派的师兄弟都以为他死在了火海之中,不料半年后凤府的凤景翎接任凤家少主,而白鹿却风风光光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还是原来的模样,一身白衣,手握长剑,但对于以前的事情,他似乎全然忘了似的。
“他……失忆了?”宋安宁听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吧,这么玄?”
江川摇摇头,“不像。”
“又或许是人家凤家在火海中救下了他一命,他知恩图报,以身相……”宋安宁胡乱说着自己的推测,转脸就对上江川冷冷的眼神,不由得咽了口水,干笑道,“这个词用得不太恰当哈……”
江川没回答她的话,而是侧身为她拉起马车的帘子,“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说了,现在我们能走了么?”
“能,太能了!”宋安宁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马上乐呵呵地弓着腰钻进了马车里,然而还未等马儿抬起蹄子,她又自己撩开帘子,在江川身后问道,“那你再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到陆家的啊?”
江川牵着马缰绳的手稍稍一顿,终是没理会他,“宋小姐,你是想要帮在下解惑,还是想要打听在下的私隐啊?”
“我……”宋安宁耷拉下脑袋,她只是想要听故事罢了,尤其是想要听和他有关的故事。
江川见她无话,大概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想多了解你一点,不行么?”她试探着问。
江川目视前方,看着眼前蜿蜒曲折的山路,稳稳地驾着马车,半晌没回话。
眼下,江川口中的白鹿正驾着一匹黑鬃大马,一路驰骋奔上琅山,到了凤府门前轻身跃下马背,有门口的小厮上前牵马,白鹿带着云台的消息,风尘仆仆进入书房内堂之中,见凤景翎已在书房等候多时,手边堆积成山的卷案看得他头疼,抬眼见白鹿来了便问,“事情办得如何?”
白鹿眉眼舒展笑道,“该说的话都说了,属下料定陆公子一定会相帮。”
“好,你再替我办件事。”凤景翎随手从书案底下摸出个两寸长的物件来,不像玉佩也不像坠子,顺手交到了白鹿手上,“明日押送蒋家诸人赴北境,你去一趟大牢里,把这个交给蒋二少爷。”
“是。”
白鹿才接下物件,就听闻书房外有小厮前来禀报,入内后恭敬揖手,垂眸道,“少主,府外有人求见。”
“何人?”
“自称是北凉山黑风寨的人。”那小厮如实回禀。
“没想到这余姑娘倒是比陆公子先到了。”白鹿玩笑道。
凤景翎与白鹿相视一笑,从桌案前站起身来,理了朱红的衣角,“来的还真是快,走,见见去。”
翌日,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正是半道打劫的好天气。
北凉山中,一队骑马的黑甲官兵手握长矛,押送着流放犯人前往北境,但因这流放人数太多,山路蜿蜒曲折,队伍被抻得如长蛇一般缓慢行进。此处是琅邪与云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