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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老老实实道,“父亲三思,孩儿以为此事不妥。”
“嗯?”
这几日夜不安寝,陆天鹤本来就已经浑身酸乏,懒懒地抬头看着他,“如何不妥?”
陆轻舟立于堂前,心里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打算全部说出来。
“这几日孩儿被困在庆平寨中,与山匪同食同住,听闻了不少奇闻异事。这些人本就是良民,大多因为状告无门而走投无路,故而孩儿以为其根源在官不在匪,若父亲将其通缉赶尽杀绝,只怕物议沸腾。”
陆天鹤虽不打断,可是脸上的表情已不好看。
他想起那日二狗说起余家之事,“父亲可知道余家贩盐一案?”
“余家?”陆天鹤一掌按在桌上,眯起眼睛,“你是说,余家也上山当了匪?”
陆轻舟迟疑了片刻,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坦言道:“余家因牵涉到朝廷的禁令之中而蒙冤,逼得走投无路,此乃官逼民反,倘若父亲给他们一个从善的机会,改剿匪为招安,岂非为民造福?”
陆轻舟见陆天鹤脸色铁青,丝毫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于是敛袍屈膝而跪恳求道:“请父亲收回通缉令,请旨招安,方为良策!”
“够了!上一趟匪窝,竟开始同情这些人了!”陆天鹤厉声喝止了陆轻舟的话,“倘若人人含冤都上山当土匪,哪还有王法?你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陆轻舟并不退让,信言辩道:“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
“你竟自诩为君?这是大逆不道!”陆天鹤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
陆天鹤虽是个读书人,自诩清高之流,但也知道君臣父子之礼,海禁乃是陛下的圣意,为防敌国宵小之徒而不得不为之,大势之下固然有人受委屈,可即便如此,奉陛下之命为忠君,行剿匪之令为利民,在其位而谋其事,何错之有?
“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陆轻舟言之真切,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之处,眼看着父亲愤而起身大步走到自己跟前来,抬手要扇他一个大耳刮,竟抬起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父亲可知,您所谓之恶匪,三日内清剿寨中寻香之事,五日内整肃风气,此等人才若能为朝廷所用,岂非是天大的好事?如今山下百姓无不叫好,父亲此番将他们赶出了靶子山,山下百姓正骂着您呢!”
陆天鹤抬着的掌半天没有落下,怒目圆睁,青筋暴起,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
许久,陆天鹤放下了手,转身慢慢地往门外走去。
“孺子,不可教也……”
与此同时,靶子山西北三十余里外的北凉山上,二狗子背着个小包袱,顺着山道往一间破屋子而去,经过院中看见收拾着残局的几个兄弟都没有打招呼,直奔一间茅草屋,推门前用唾沫理了理头发,拽了衣角,这才敲了两下门。
“大当家的,您要的东西买来了。”
从屋里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回应,“哦,拿进来吧。”
“好嘞。”
二狗子拎着包袱推门进来,正看见一方不大的榻上,余小尾垫着个枕头趴在那里,因肩膀上有伤而面容痛苦,歪着脑袋用一只手翻了翻包袱里的几本书一看,秀眉瞬间拧在了一处——
“你这去了一趟,买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虬髯客传》、《柳毅传》,唯独这本《孙子兵法》买得没错,余小尾单手撑着坐起翻了翻,二狗子理直气壮地辩解——
“没错啊,大当家的您看,这是《六韬》——”
“……这是《柳毅》……”余小尾点了点书面上的“柳”字,“我要的是六六大顺的六,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字儿啊……”
“哦……”二狗子反应了一会儿,指了指“孙子”二字,“那这个,《孙子兵法》总没错吧!这俩字儿我认得——”
“敢情你就认识‘孙子’俩字儿是吧?” 余小尾扶额连连摇头,好歹自己还是认识些字的,顺手又抄起那本《虬髯客传》晃了晃,“那这本又是怎么回事?”
二狗子瞬间笑起来,呲出一排大白牙,乐呵道,“书摊老板说这本讲的青楼女,我一时心痒没忍住,就……”
“哦,你看得懂么你……”
余小尾抬起拳头一副要揍他的架势,二狗子瞬间抱头退了两步,察觉到拳头没落到自己身上才睁开一只眼睛看去,然而余小尾已经自己翻着那些书,随手将那本《虬髯客传》扔进了二狗子怀里。
“大当家的,您这是……给我了?”
“给你了,就当谢你给我买这本兵法。”听着余小尾的话,二狗子还没来得及乐,就被余小尾又噎了一句,“反正你也不识字儿。”
二狗子这回笑不出来了,摸着手里的书边走边咕哝着,“要是小白脸在就好了,叫他念给我听……”
余小尾听到二狗子提起陆轻舟来,手上的动作一停,回想起那日逃亡时陆轻舟独独立在官差的马前,半步都不相让,心中就莫名触动,不由得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