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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声。时醒时昏,好像不知日夜地断断续续坐了几十小时的车。
那个屋内厚帘、昏灯,父亲的现任妻子、头回谋面的女人梁冰,告诉他家中出了事。
那又不是他的家,出事和他有什么关系?梁冰不予理会,继续讲述。
因沈云天不愿领投某桩不能言说的生意,同时还拒绝为对方进行担保,家里于去年圣诞夜遭了道中黑手。沈浩青中枪昏迷、沈云天中风,成员闻风四散,一夜间六家兄弟堂口倒戈,沈氏几乎分崩离析。
顾沉东听得莫名,这些都关他什么事!
除了哥哥中枪那段,他的确受了震惊。其余连同父亲被仇家逼到中风,于他全都遥远得如天方夜谭,很难有什么感触。
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母亲虽未说他死了,却也讳莫如深。
长大后真相几经拼凑,他隐约知道了些,美丽女留学生与华人大佬不得不说的离奇情愫?他参不透究竟,也不想去参,那对母亲太过残忍。
顾沉东本不该和这个家有任何往来。
去年,是哥哥试图用邮件联络上了他。一开始他生怕母亲伤心,并没有回。
数封邮件石沉大海,哥哥继而神通地通过他兼职的事务所找到了他。他以为是甲方召见,忙不迭地去了,结果见着来人的脸,他一眼就明白了。
哥哥为他带来一套他辗转买不到作品集,哥哥这人看起来温文有趣,谈吐优雅,又知道很多闻所未闻之事,绝非池中物。
母亲为了养他,早与娘家人决裂,他素来连半个表弟表哥都没有过,乍见这么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实在好奇极了。二人聊了整整一下午,更是无比欣喜。
原来血缘相通,真非虚言,哥哥也喜爱画画,他欣赏的大师之作,哥哥也如数家珍。
不过哥哥又告诉他,他最后没能画下去。祖辈有门特别的手艺,家族名目上经营着极有规模的企业,在海的那边声名显赫、基业常青……
顾沉东问是什么手艺,哥哥淡笑着摇头,让他少知道为妙。
哥哥骨子里好像并不喜欢这个家,说靠手艺发家并不可耻,然而家业愈大,在华人圈中地位愈高,就愈变了味道。欺行霸道的背后,总有许多难言说的脏污破败之处,不过祖父和父亲都很有些结交天分,那些东西,他们抢在被资本抛弃之前,脱罪洗白之后,重又使得它们光鲜亮丽。不过手段归手段,脏污破败的是里子,眼前的体面不过空中楼阁,今日宴宾客,明日说不好就树倒猢狲散了。
顾沉东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就当听故事。
哥哥回去后,好像很忙,作息不定,有时会和他在MSN偶遇,相谈甚欢。
关于那门手艺,以及哥哥的工作,他没再提,顾沉东隐隐能猜到些。虽然也生过些好奇,可他毕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等到孟晖上大一,哥哥又来S城,顾沉东特意带她一起吃饭。他在兼职的事务所赶图,孟晖从学校直接去的,还是初秋,她穿一袭白裙,明媚地笑着,隔着玻璃窗朝他挥手。
哥哥问,几时交的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顾沉东得意极了,说她最爱笑,笑起来是不是特别好看?我都交了十多年啦。
哥哥讶然,你才多大?
他说不小了,不出三年他们就会结婚,将来他们要去意大利,深造自己心仪的专业。他已经存够一半的生活费。
哥哥夸他能干,孟晖已经走进来了,顾沉东压低声音嘱咐:不说了,我还没求婚呢,不要吓到她。
这一刻,他被告知,哥哥躺在某地不知名的病床,已经昏迷了两个月。
面前这个叫梁冰的女人,她说他是时候替代哥哥,为老头子做些事情了。
最起先,顾沉东只觉可笑,他如常吃下他们给的一日三餐,他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可以有人,在一个晴天朗日,轻描淡写地要求另一个人放弃所有,跟她去做他根本不愿也不会做的事情。
接踵而至的是没日没夜的焦虑,他发现这个疯女人好像没有在说笑,他已经连续被囚十天。
这个地方丝毫不冷,她将他带到户外,屋外各处都有岗哨,每哨身边都拴着条藏獒,它们不吠不叫,十分安静。他不管不顾地向外狂奔,近处的狗似是未有动作,前方却包抄奔袭而来五人四狗,最前那条眼神最为凶悍,只吠了一声,蓄势就要扑来。
他想着无非背水一拼,狗是没扑来,两条猎|枪不约而同抵上他的咽喉。
顾沉东闭上眼睛,想着命绝于此,大概也算痛快。又想到母亲和她,歉疚、悔意,痛彻心扉。
枪声响破长空,天空里飞过几只乌鸦,发出凄厉仓皇的哀叫。
他睁开眼,远近都是苍茫起伏的山峦,笼着层金红色的夕晖,很薄、很亮。
而他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没有人打算要他的命,他拒绝进食后,每天会有人强行来为他输葡萄糖。
梁冰温声相劝:“有没有听过一件事?从前的探险家去北极探险,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