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皇后第62部分阅读
桃色皇后 作者:未知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dierhebao
耶律烈霸道愤怒的宣布:“本王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赵如烟苦涩道:“你好自私,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可以不信任找,误会我,打我,折磨我,现在连死的权利也要把我剥夺了去?”
耶律烈吸完毒血,只见伤口隐隐冒出鲜红的血液,他这才放下心来,将赵如烟一个打横抱起,往外面走去。
赵如烟死死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放我下来,放找下来,混蛋!”
耶律烈眉眼一挑:“你再骂一遍试试看,信不信本王吞了你?”
赵如烟怒瞪着他:“混蛋!”
耶律烈戏虐道:“你骂吧,本王统统记住,你骂一次,本王就要你一次。”
知道他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人,这样被他一威胁,赵如烟果真噤若寒蝉。
“大王,刚刚放蛇的女子要如何处置……?”侍卫们涌上来问道。
赵如烟脸色一怔,这里有这么多人,那刚才他的话岂不是被他们全部听见?他怎么这么无耻?众目腆腆之下说出这等下流的话来?他是故意想侮辱她,对么?
耶律烈沉声命令道:“将她带到麟乾阁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是!”
审问,审问谁?赵如烟往远处看去,只见一名女子恶毒的看着她。
赵如烟不禁打了一寒颤,晴儿?她不是那个伺候倾莲的婢女吗?
她为何会在这里出现,难道那条毒蛇是她放的?
麟乾阁。
耶律烈将赵如烟放在榻上,温柔道:“烟儿,你受委屈了。”
赵如烟一怔,他是什么意思?不信任她,把她在大牢里关个几天,再和她软言相哄,以为这样她的伤痕累累的心就能愈合么?
她淡然的别过脸去,对他,视若无睹。
耶律烈心中一抽,他唤道:“来人,唤大夫过来。”
大夫提着药箱过来,经他诊断后,赵如烟已无大碍,毒素没有侵入到血液中。
大夫纳闷,他问:“大王,依你形容,那蛇名叫‘炙焰’,中此毒者,会觉得自己在烈火中燃烧,痛不欲生,可是依公主的情况来看,下官觉得事有蹊跷,如果下官没有猜错,大王是否帮公主吸吮过毒血?”
耶律烈眉峰一皱,不屑一顾道:“她区区一个宋人俘虏,本王岂会帮她吸毒?”
赵如烟听罢,只觉得好笑,他是放不下面子吧。
耶律烈绕开话题:“既然她无大碍,你配几幅补气养血的药来,给她调理调理身子。”
大夫恭敬道:“是。”便自动退下了。
耶律烈黑着一张脸,他喝斥道:“把她给本王带进来。”他指的自然是晴儿。
晴儿被侍卫押上来,黑白分明的眼中写着恐惧,她不断朝着耶律烈磕头求饶。
耶律烈眯着眼晴,问道:“是倾莲派你来放毒蛇的?”
赵如烟一听,此事和倾莲有关,不禁竖起耳朵来,想要听得真切。
只见晴儿一个劲的摇头,她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耶律烈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不是?”
晴儿遂又点了点头,她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自己自作主张,放那毒蛇的。
耶律烈在屋内来回踱步,他忽然计上心来,转首道:“当日本王舍弃你家主子而去,你见如烟公主抢走了你家主子的宠爱,便对她忌恨在心,所以杀了柴管家,要嫁祸给她,是不是?”
晴儿忙不迭的摇头,“不是,不是,不是的……”
耶律烈面色一沉:“来人,这大胆奴婢杀人栽赃,还放毒蛇加害本王的宠妃,将她给本王押下去,砍了!”
晴儿一听,只惊骇的瞪大眼晴,“大王明察,奴婢只想放蛇教训一下这个大宋公主,并没有杀人,更没想过栽赃嫁祸啊。”
她死不承认,死死的抱住耶律烈的腿,不断摇头。
耶律烈一把踹开她:“还不快给本王押下去!”
两名侍卫一听,急忙上前将晴儿带出去。
赵如烟的心颤颤的,晴儿不过是名婢女,手无缚鸡之力,怎会杀人,他又乱杀无辜?
心里愤愤不平,她立即出声道:“慢着!”
耶律烈眉毛皱得更加深刻,他转身,只见赵如烟费力要爬下床榻,她蠕动着苍白的唇:“大王,我有话要说。”
耶律烈烦躁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迟!”
他不是不知道赵如烟要说什么,但是他不能让她说。若是赵如烟为了晴儿和他据理力争一番,他又怎能帮她洗脱罪名?
即使他知道杀害柴管家的不是晴儿又如何?光是放毒蛇加害未来北院王妃这一条,他就可以让她丧命,他现在不过是给赵如烟找个替死鬼,若是不这样,她永远也无法得到清白。
赵如烟清冷道:“大王,你不能滥杀无辜!”
耶律烈快刀斩乱麻,夺过侍卫手中长剑,一剑封喉。
晴儿当场气断身亡倒在地上。
赵如烟吓得目瞪口呆。耶律烈,他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晴儿乱扣罪名杀了她?他果真是没有一点人性啊!
耶律烈挥挥手:“带下去。”
侍卫将晴儿的尸体抬出去。
“耶律烈,你怎么能草菅人命?”赵如烟不能理解的叫道。
耶律烈眼眸一缩,他一片苦心,她不了解,反而还来指责他,他不由得怒从中来:“本王草菅人命?若是她不死,你就得偿命。”
赵如烟一听,目光涣散:“你……你好心狠手辣,你怎么能,怎么能,晴儿是无辜的啊。”
一瞬间,赵如烟只觉得天旋地转,杨玉、杨元帅、柴管家、晴儿,这些人直接、间接的都是因她而死,她只觉得自己罪不可恕罪,双手染满着鲜血。
耶律烈见赵如烟目光涣散,不由得有些担心,他本想温言软语,向她解释一番,可是她真是不知好歹!
他煞费苦心,引蛇出洞,却换得被她指责的下场,怒火攻心,只觉得自己置身在漫天火焰中,烧得他浑身骨髓都痛起来。
浑身火烧火撩,只瞬间功夫,他脸已经红透,汗水涔涔,沿着额际滑落下来。
耶律烈挥袖抹去额上热汗,炙焰烈火,在体内灼烧,他脑内如一团团火药炸开了似的,嗡嗡的直响。
乍看之下,耶律烈脸色已变成紫红色,口里发着让人听着心惊的低吼。
那种灼烧感逐渐变成钻心的疼痛,心脏好像被万千之蝼蚁啃噬着。
耶律烈颓然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赵如烟大骇,木讷看着耶律烈在地上打滚,张着唇,不知所措。
他怎么了?秀眉皱紧,也许他只是在用苦肉计,想获得自己的原谅吧,思及此,赵如烟不禁心狠下来,竟是背过身去,对他置之不理。
可是那声声嘶吼传进耳里,只觉得不是假的,赵如烟梧住耳朵,拒绝听那痛苦的嘶吼。
突然想起大夫的话,莫非他是中了那蛇毒?一时间,千头万绪,她的脑袋混乱的厉害。
耶律烈睁着痛苦的双眸,朝赵如烟伸出手来:“烟儿……”
他的手伸在半空中,颤抖着,赵如烟背对着他,那背影充满着冷漠和绝情。
此时,他多想能抱住她,为自己减轻痛楚,她的身体那么软那么香,如果抱着她,他一定不会如此痛苦的,可是她不肯,她见死不救。
她对他,真的绝情至此?
赵如烟的态度犹如火上加油,耶律烈的心剧烈的抽搐起来,几乎窒息。
赵如烟心中一颤,很想跑过去,她咬着牙关,不断的说服自己,不能心软,不能着了他的道,可是心里好矛盾啊!
她真的很不争气,看到她的仇人痛苦,她该笑的,耶律烈那么残忍,那么恶毒,受点报应不算什么,可是她竟然会感到不忍?
耶律烈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他一定是中了‘炙焰’的毒。
可是为什么事情总是会这样发展,每当她觉得恨他,弃他的时候,他就会倍受煎熬和折磨,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安排?
他给的伤害如此之大,她岂能轻易原谅他?
她说过,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他的。可是她的坚持,她的痛恨,几乎要崩溃了!
赵如烟将指甲掐进掌心间,隐忍着,不去听,不去感受,可是他好像不喊了?
心下大惊,迅速从床榻上坐起来,只见耶律烈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赵如烟的心狠狠的提了起来,“耶律烈,耶律烈……”
她捂住唇惊慌着,为了尊严,为了骄傲,她不能过去,即使他死了,她也不能过去,不不不,他这个人生龙活虎的,不会出事的,不会的,她自我安慰着。
可是心里仍旧不放心……
赵如烟抱着双腿,死死咬住下唇,见他久久不动,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过去。
岂料,她才靠近,耶律烈就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腿脚。
赵如烟一个尖叫,顿时人已往地板上跌去,耶律烈再一个起身,接住她倒下的身体。
此时的他双眸猩红,浑身充满着可怕的霸气。
赵如烟唇瓣颤抖着,欲要挣脱他的桎梏,“你干什么?”
耶律烈的眼眸中裸露出赤果果的yu望,赵如烟大骇,怎么会这样?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赵如烟只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开始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又要对她施暴么?不要,不要!
赵如烟心里抗拒着,她不断推搡着耶律烈健壮的胸膛。
“你这个混蛋,不准碰我!”她愤怒的大吼,原来他刚才真的是装的?她的心寒透了。
耶律烈只觉得血脉喷张,急于得到舒解,他将赵如烟按在地板上,狠狠的压了上去。
赵如烟踢着双腿,嘴里尖叫道:“耶律烈,你这个禽兽,放开我,放开……”
耶律烈迫切渴求的封住赵如烟的唇瓣,赵如烟呜呜出声,只瞠大双眸绝望的看着雕花的天花板。
男子的唇在她的口内狠狠的掠夺,她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占满。
赵如烟只觉得心悸起来,十分不安。
耶律烈喘着粗气:“烟儿,本王要你……”
话落,他便撕裂了她身上的衣服,粉红的肚兜上绣着一朵海棠花,清纯美丽。
赵如烟讽刺的笑道:“大王,如烟不是清白之人,大王莫要脏了自己的身子。”
“你撤谎!本王不信,不信,不信!”耶律烈不肯接受。
赵如烟勾唇冷嘲:“是大王亲口说我水性杨花的,大王不是忘了吧?”
耶律烈忍住欲火的折磨,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浑身疼痛,若是不浇灭欲火,只觉得会山崩地裂一般。
他未做解释,想温柔的占有她,可是体内那股热浪作祟着,他只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拆吃入腹,疯狂而又猛烈的占有她。
赵如烟死死咬住下唇,泪水不断。
耶律烈粗着气,命令:“不准压抑,给本王叫出来!”
死,她也不会叫的,那种声音是对自己的侮辱。
耶律烈身体的痛楚渐渐的褪去,他只觉得自己泡在温泉中,酥酥软软的。
可是赵如烟却像具死鱼般,没有丝毫的反应。
耶律烈放开她,将赵如烟抱上床榻,赵如烟原以为这一切已经结束,她心灰意冷道:“大王,求你放过我吧,你的女人何其多,也不差我一个。”
“该死的!”耶律烈低咒一声:“你竟然想要摆脱本王,你休想!本王告诉你,就算是死,本王也要和你纠缠!赵如烟,你永远是本王的女人。”
赵如烟哭道:“你是禽兽,你从不顾及我的感受,你有把我当人看么?你只知道羞辱我,侮辱我,欺负我,折磨我,你知道,我有多恨你!”
“休想离开本王!本王不准,不准!”耶律烈怒吼着,青筋突跳。
身体沉沉浮浮,只觉得不受自己的控制。
可是她好恨啊,他为什么总是要用这种粗暴的手段对待自己呢!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为什么?
一番狠狠的蹂躏,赵如烟目光呆滞,只觉得皮肤生凉,耶律烈已经离去,她一个人卷缩着身体瑟缩在床内,像是受伤的刺猬。
耶律烈来到王府里大夫的寝居,让其为自己诊断,大夫诊断完毕,忧心道:“大王,你果真是帮公主吸了毒血?”
耶律烈微微点头:“嗯。”
刚才否认,现在又承认,真是颜面无存。
大夫又道:“那大王刚才可是毒发了?”
耶律烈只觉得难以启齿,却也不得不点点头:“是,本王方才觉得身体好像被火燃烧一样,骨髓疼痛,后来不知怎的,竟……”
“竟让大王动了欲念,而且急于得到舒解。”大夫一语中的。
耶律烈震惊的看着大夫:“你怎么知道?”
大夫叹息道:“大王,‘炙焰’,毒性强烈,中毒者,若是不及时用冰蟾解毒,毒素就会侵入到五脏六腑,无药可治。”
耶律烈听闻,眉宇间褶皱深刻起来,“那本王……”
大夫笑道:“‘炙焰’之毒除了冰蟾能解,还有一个方法便是男女交合,因为此毒一旦发作,便让中毒者觉得浑身炽热,丧失理性,大王才会心生欲念。”
耶律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怪不得刚才他……赵如烟一定恨透了他了。
他担心的又问:“那……那与本王交欢之人可会中毒?”
大夫忍俊不禁:“大王大可放心,如烟公主她不会中毒的。”
耶律烈面色一晒,略有尴尬。他假咳了几声,继续问道:“为何会这样?”
就在这时,王府里的几个侍女急匆匆赶过来。
耶律烈立即问:“怎么回事?”
“大王,大宋公主要自尽。”侍女们一脸着急。
耶律烈大骇,冲进如烟园的房间内,只见赵如烟手上拿着一把剪刀。
“赵如烟,你要干什么?”他大声怒喝。
赵如烟看到耶律烈,笑得苦涩:“与其被你折磨和侮辱,不如死去。”
耶律烈咆哮道:“你要死,杨四郎也会随你陪葬。”
“四郎?”赵如烟喃喃念道:“烟儿对不起你。”她实在不想再被耶律烈这个禽兽折磨了,相信四郎也会原谅她的。
耶律烈见杨四郎也留不住她,不禁心慌意乱起来,他凶狠道:“赵如烟,你若是自私的敢死!本王将这些下人全部拉出去斩首。”
顿时房内传来怨气的哭声,赵如烟悲痛的望着耶律烈,冷笑:“耶律烈,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了。”一旦放下了杨勋,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耶律烈慢慢靠过去,缓声道:“如烟,你先把剪刀放下来。”
“不要过来!”赵如烟睁大眼晴惶恐的看着他。
耶律烈心急如焚,他急着嗓子道:“烟儿,你现在怀有身孕,你不能这样伤害自己!伤害我们的孩儿,你想让它没出生就跟着你一起死吗?”
他企图用孩子来留住她,却不知这个孩子正是赵如烟心中最痛!
赵如烟歇斯底里的笑起来,凄凉哀怨:“孩子?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恶魔的孩子,恶魔的孩子,我不要他存在这个世上,变成下一个魔鬼!”
说着,赵如烟眼眸一缩,那把剪刀竟是朝着她的小腹狠狠的刺了下去——
“不!”
千钧一发之际,那把剪刀狠狠插在他的手背上,耶律烈咬牙一字一字坚定道:“你执意要死,本王成全你!但是你不能这样杀死我们的孩子!”
赵如烟抬眸,惊愕的看着他。
耶律烈连眉毛也未皱一下,蓦地,他转首将她手中的剪刀对着自己的心脏。
“本王的心在这里,你既如此恨本王,那就往这里刺下去!”
赵如烟的双眸瞠大,她张着唇,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耶律烈的薄唇扯动着:“只要你刺下去,你所有的痛苦都会消失!刺啊,本王这是在给你手刃仇人的机会,刺啊!”
赵如烟的身体颤抖着,徒然放开剪刀,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不要逼我,大王,不要逼我……”
耶律烈依旧不依不饶的,他眯着眼瞳:“你不刺,本王替你刺!”
赵如烟听到了有史以来最恐怖的声音,这个男人,他竟然残忍的将剪刀狠狠戳进自己的胸膛中!没有半分手软,剪刀的刀身全部没入肉身!
“啊——”房内跪着一地的奴婢们不禁尖叫起来。
赵如烟瞠目结舌,她微张着唇,难以置信的看着耶律烈。
殷红的血顺着剪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耶律烈皱着眉,有气无力的对她说道:“烟儿,本王不求,不求你的原谅,可是你要相信本王,本王绝非……绝非有意伤害你,本王是真的爱你,爱我们的孩儿……”
砰!一声巨响,耶律烈说完这句话后,猛然倒地。
“大王!”
闻声而来的诺丽和倾莲异口同声喊道。
整个北院王府内像是炸开了锅般,赵如烟一时间成了千古罪人,遭受人人指责。
诺丽和倾莲,以及在场的每一个侍婢,都纷纷向她投来了责怪的目光。
她错了么,她到底哪里错了?她只不过是跟他立场不同,国仇家恨,勉强在一起只会生不如死,为什么她们都不能理解她的苦?
赵如烟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恍惚的厉害,她没有想到,耶律烈竟然会弃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他想证明什么?他究竟想怎么样,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为什么,为什么?
一阵手忙脚乱,侍女们在房间内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床上的耶律烈已经陷入了昏迷,现在是她离开的最佳时机,可是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走不动,也许是不想走。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茫然的看着床上的男人,内心一阵绞痛。
赵如烟“哇”的一声哭出来,踉跄着往外面跑了出去,裸足磕到石块,也不觉疼痛,眼泪乱飞。
第134章【文字版】
赵如烟跌倒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只觉得心碎了一地,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回答她的只有凄凄风声,黑发被吹得凌乱,像极了一抹孤魂。
赵如烟浑身剧烈的颤抖,像只受伤的小鹿,怎么也爬不起来,风声猎猎,吹得她飘白衣飞,似一抹轻烟,随时飘散而去。
清冷的月光披在她的身上,更添凄凉。
空中似传来一阵香味,一双精致的皮靴赫然出现在眼底,赵如烟顺着那双脚往上看去,袍角密密麻麻的金线像她此时的心情一般,千丝万偻,绕得心都疼了起来。
“萧太后?”赵如烟惊讶的一愣,似完全没有想到来人会是她。
萧太后负手而立,像是早有所料一般:“我早就跟你说过,烈他不适合你,你和烈就像两只刺猬,越靠得近,就愈伤痕累累。”
赵如烟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萧太后说的极对,和耶律烈在一起,他们只会被对方所伤,他是她的劫数,她亦是他的劫数。
萧太后又说道:“长痛不如短痛,离开他吧。”
离开他吧,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伤及彼此。
赵如烟惶惶然,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
她恨自己,明明他给予她机会,她却无法动手杀掉耶律烈,而留下来跟他在一起,为他生儿育女,她又不甘心。
她只能给他带来不幸,而他只能给自己带来痛苦,也许,分开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我答应你,可是天下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能不被他找到的?”赵如烟已经灰心了,连续几次出逃,让她失望,耶律烈会找到她的,这是在所难免的。
萧太后目光深远,唇瓣中吐出两字:“皇宫。”
赵如烟瞳眸一缩,心微微颤抖:“我……”
萧太后似看穿她的心思,脸上浮起一抹浅笑:“你放心,我不是要你嫁给皇上,只是要你跟着我回宫,是离开烈的最好方法。”
赵如烟有些犹豫,要她为了避开耶律烈,去辽国的皇宫?
她一个大宋的公主去那里,跟叛宋有什么分别呢?
萧太后目光深深的盯着她:“你若是信得过哀家,就跟哀家走。”
赵如烟心里打起鼓来,何来信的过信不过?
既然是萧太后主动要求的,自己可还有退路呢?北院王府,怕是再也呆不下去。那么哪里才是她的归宿,她势单力薄的一个俘虏,哪是耶律烈的对手,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
心一狠,赵如烟点头道:“好,我跟你去皇宫。”
萧太后眼角斜睨,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吧,哀家是不会让你失望的,大辽皇宫里还有一位你的老朋友。”
“朋友?”赵如烟感到茫然,她在辽国还能有什么朋友?
跟随萧太后来到辽国的皇宫。
一路上赵如烟都没有说话,直到来至一个宫殿,轿辇停下。
赵如烟打量着这宫门,到处挂着红色的彩带跟灯笼,像是要办喜事一样,再仔细一看“太子府”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进去吧,哀家要你见的人,就在里面。”萧太后率先进去了。
赵如烟以前曾经在辽国皇宫中,耶律隆绪的太子府待过一段时间疗伤,所以看得出来,这里就是曾经的太子府没错。
如今耶律隆绪已经登基为帝,这里张灯结彩的,究竟是何原因?
“绪儿下个月就要立后了,这里将改成未来皇后的翊坤宫。”萧太后解答了赵如烟的疑问。
原来是耶律隆绪要大婚了。
赵如烟愣了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或许耶律隆绪大婚了之后,会变得成熟一些,这样也好,他们是朋友,她该为他高兴才对。
“你不想知道绪儿要册立的皇后是何人?”萧太后似乎话中有话,目光深幽的看着她。
赵如烟眸子转了转:“难道我认识?”
“公主不仅认识,而且很熟悉。”萧太后肯定了她的疑问,直言道:“本来新皇后大婚前,是不适合见任何人的,但是你跟新皇后的交情特殊,何况哀家亲自接你入宫,也不希望你跟皇上将来有什么牵扯,让你见见皇后是何人,也好让哀家放心。”
听到萧太后这么说,赵如烟更加疑惑了。
难道她跟这位新皇后真的很熟,还会因为她跟耶律隆绪保持距离?
“公主!”
突然一声熟悉的唤声,在耳边响起,赵如烟脊背一僵,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
“碧瑶?”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碧瑶?
赵如烟双眼瞪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声音颤抖:“你……你是,你……怎么会?”
“她就是绪儿未来的皇后,也是辽国的下一任皇后——萧碧瑶!”
“萧碧瑶?!”赵如烟狠狠的咬着这个姓氏,心中莫名一紧。
碧瑶赶忙扑上前去,面色愧疚:“公主,公主对不起,是碧瑶……骗了你!”
“你骗了我什么?”赵如烟摇着头问。
“公主,其实我不是真正的碧瑶,真正的碧瑶在召进大宋皇宫的时候,就已经被刺杀死了,我的真正身份是辽国的细作,我是辽国人,我爹是辽国的八部大臣,我是奉命潜入大宋皇宫,佯装做你的婢女,实际上我是辽国的细作!”碧瑶终于鼓足勇气招认了自己的身份。
这些年她身为细作,一点也不好过,除了担惊受怕,被宋国人发现,更遭受自己的良心谴责。
赵如烟待她如姐妹,从来就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可是她却出卖了她,出卖了她的国家。
本来她是真的没有脸再来见赵如烟了,可是听萧太后说,赵如烟如今被耶律烈囚禁在北院王府,过得非常不好,她真的很担心公主,很想来看看她。
“你真的是细作?”赵如烟嘴角掀了半天,最后只问出了这句话。
直到这一刻,她仍然不感相信,碧瑶会是出卖她的那个人。
她曾经那么信任她,视她如知己,如朋友,如姐妹。
可是她是怎样对她的?利用她,在大宋跟辽国之间互通消息,背叛她的国家,陷她于不忠不义。
“公主,对不起!”碧瑶满心都是愧疚。
虽然现在她成功帮助辽国对付了宋国,可是她欠赵如烟的,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赵如烟冷笑一声,话中带刺:“我是大宋的战败公主,而你即将成为辽国的皇后,你这声‘公主’,可是折杀了我,我可不敢当。”
她尖锐的语气让碧瑶心中一酸,碧瑶互绞着双手,她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板上:“对不起,公主,是碧瑶的错,是碧瑶出卖了您,害得你跟杨将军分离,也是碧瑶利用公主的关系,经常向辽国传递宋国的军情跟消息,千错万错都是碧瑶的错,是碧瑶对不起你。”
提起杨勋,赵如烟面色一白,她吞了吞津唾,问道:“你说什么?我跟杨勋分开是你出卖了我?”
碧瑶愧疚的点点头:“当日公主和亲西夏,本计划好了要跟杨四将军私奔,是碧瑶把你们的行踪透露给辽国,耶律烈才知道去哪条水路拦劫了你们!”
赵如烟面色一怔,不由的伤心失望:“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她真的恨的咬牙切齿,本来她跟杨勋可以双宿双栖,不必管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她甚至想过,如果当初她跟杨勋没有回去大宋,说不定宋辽战役,大宋未必会惨败,耶律烈也未必会对杨家痛下杀手。
她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天意,想不到竟然是人为,而出卖她的人,竟然是她最信任的碧瑶。
难怪那日蓟州城被辽军攻破,碧瑶跟她调换了衣衫,却安然无恙。
原来她根本就是辽国的口茭细,试问辽人又怎么会伤害她呢?
想必那日在那个“魔窟”,被凌辱的女人也不是碧瑶,而是耶律烈跟她联手演了一场好戏,目的无非是做给她看的。
想要把碧瑶继续安插在她身边,继续做他们的内应。
这样她就可以顺利成章的跟她一起再回大宋,再跟辽人互通消息,出卖她了。
赵如烟真的很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早点识破碧瑶的身份,否则或许杨玉他们就不会死,杨勋也不会落入辽人之死被俘虏。
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她竟然错信了她!
碧瑶垂下眼眸,小声道:“我知道,我亏欠公主的,永远也无法偿还了。如今我即将成为辽国的皇后,只要公主安心待在大辽,留在皇宫里,碧瑶一定会保证公主一辈子荣华富贵,和在大宋的时候无异。”
“你以为许我一世的荣华富贵,我就会原谅你了吗?”赵如烟背过身去,神情冰冷。
“公主……”碧瑶表情不安,目光中涌动起一股泪水,她已经不知道还可以再说什么了。
她还能补偿她什么呢?
如今公主落难辽国,成为阶下囚,全是她一手造成的,除了荣华富贵,她真的什么都补偿不了了。
怪就只能怪,他们各位其主,一个是契丹人,一个是汉人,只要宋辽不两立,她们就只能是敌人,相互出卖。
赵如烟咬了咬下唇,强忍着心头的痛感,声音哽咽:“萧碧瑶,从今以后,你做你的大辽皇后,我做我的宋国公主,我们恩断义绝!我的碧瑶婢女早已经死了,而你只是辽国未来的萧皇后,过去的事大家立场身份不同,我已不想再追究了,总之从今往后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说完,赵如烟转身,大步离开了“太子府”,走得决绝。
碧瑶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团白烟,可是她抓不住,手抬在空中,眼角落下一股悲伤的泪。
“公主,你保重!”
她已经无立场再去追,只是在原地蹙着秀眉,一脸的伤感。
一样的红墙高瓦,只是这里比北院王府更加气势磅礴,五步一阁,十步一楼。
亭台水榭,小桥流水。
赵如烟坐在亭内,目光涣散,手撑着下颌,若有所思。
转瞬间,已是过去三天,在皇宫的日子更加的无所事事,她住在这如烟小筑里,日子是很清闲,萧太后对她不错,派了两名宫女伺候她。
心虽然平静许多,可是总觉得缺了一大道口子,难以愈合。
赵如烟站起身来,白衣胜雪,她站在亭边,清风徐徐,吹的长发轻舞,明媚的阳光投射在她身上,散发出万丈光芒。
池面风来波潋潋,波间露下叶田田。
荷塘中,散发着幽幽荷香,令人神清气爽。
赵如烟坐在池沿,伸手拨弄着那湖面,湖面荡漾起圈圈涟漪,那涟漪渐渐淡去,竟是浮现出耶律烈的容颜来。
赵如烟只觉得心下一颤,她忍不住用力拨弄着水面,想要将男子的脸庞打散了去。
水波无痕,却是倒影出另一张俊逸的容颜,男子目光复杂,一言不发。
赵如烟吓了一跳,欲要站起身,却不知怎的脚下一滑,眼见就要落于水中,谁知,腰间一紧,男子一个旋转,赵如烟只能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
耶律隆绪薄唇微勾:“怎生如此不小心?”
赵如烟只觉得两人姿势暖昧,她奋力推开他的胸膛。
耶律隆绪戏谑道:“你要下去沐浴?”
赵如烟头一斜,只见后面就是荷塘,他这一放,她必定成为落汤鸡。
可是他即将大婚,只要一想到出卖她的碧瑶,即将成为耶律隆绪的皇后,连带着他这个皇帝,赵如烟都觉得讨厌起来。
此刻耶律隆绪的手桎梏在腰间,赵如烟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身上的龙涎香扑鼻而来,她微微皱了下眉。
耶律隆绪左手去抚摸她的容颜,赵如烟不露痕迹的别过脸去,疏离道:“请皇上自重。”
耶律隆绪修长的手尴尬的伸在半空中,眼中却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他突然凑近赵如烟的容颜,只和她隔一拳的距离,赵如烟不得已又将头往后面仰去。
耶律隆绪忍俊不禁,他低声说道:“朕只要索取一个吻,或者你去这荷塘中与鱼儿为伴,如何?”
赵如烟咽了咽津唾,耶律隆绪见她不言不语,眉峰一挑,凑近自己的俊美容颜,欲要吻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熟知,胸膛被用力一推,怀中一空,紧接着只听到“扑通”一声,水花溅湿了他的紫袍,他不禁愠怒道:“你!”
水面荡起层层涟漪,赵如烟那发丝如墨般在水中盛开,白色的衣漂浮在水面上,耶律隆绪只见那抹白色渐渐沉了下去。
“香儿?”他担忧的唤了声,久久却不见赵如烟上来,耶律隆绪心急如焚。
正要跳下水去,突然从不远处冒出一个头,紧接着只见到一张精致小巧的容颜,珠圆玉润的水珠子顺着脸颊淌下,女子宛若出水芙蓉般,出尘清丽,耶律隆绪看得呆滞,只觉得女子美不胜收,她却往另边游过去,顺利的摆脱他的纠缠。
赵如烟爬上岸,呼了口气,才转身,就见耶律隆绪神出鬼没般的站在她面前。
她心下一跳,不自觉往后退去,耶律隆绪见她眼中装载着厌恶,有些愤怒:“你就如此讨厌朕吗?”
“奴婢不值得皇上如此厚爱,只怕会辱没了皇上的身份。”赵如烟不卑不亢道。
“奴婢?香儿你在朕面前,何曾自称奴婢?告诉朕,为何突然讨厌朕?”耶律隆绪袖中指节捏的泛白,面上闪过一抹痛苦。
赵如烟不想与耶律隆绪过多纠缠,朝着他一福身:“奴婢先行告退。”
手腕上一紧,赵如烟抬眼对上一双执着又炽热的眼眸,只觉得头皮发麻:“皇上?”
耶律隆绪放肆的打量着她湿透的身子,白衫贴在她的身躯上,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优美曲线,眸光一深,一时间,只觉心音如鼓。
他拉近赵如烟,左手箍在她的纤细柳腰上,对上她的眼,问:“你突然讨厌朕,可是因为朕要选秀大婚的事?”
赵如烟冷静的看着他:“皇上既然已经要大婚了,又何必再对我过多纠缠?”
耶律隆绪敛着眉,叹道:“香儿,你可知道选秀并非朕所愿,是母后安排的,其实朕也是身不由已,朕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只有……”
赵如烟屏气看着耶律隆绪,先入为主截断他:“皇上对如烟的厚爱,如烟无以为报,可是皇上……”赵如烟眉间落满着忧伤,她淡淡道:“一女侍二夫的事情,如烟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如烟已经嫁于杨勋为妻,希望皇上尊重如烟,给如烟保留点尊严。”
耶律隆绪袖中手掌握紧,手背上青筋突跳,他气愤道:“难道你决定一辈子孤身一人?”
“如烟无法自欺欺人,我还忘不了四郎!”赵如烟如实相告,心中放不下,又如何开始新的感情?
耶律隆绪只听得心如刀割,他咬紧牙关,从齿缝中迸射出几个字:“你当真不领朕的情?只要你愿意,朕可以跟母后说,朕只愿娶你一人,封你为皇后?”
赵如烟润了润唇,殊不知这个动作对男人而言就是一种极致的诱感,耶律隆绪下腹猛地紧绷起来。
“皇上,请你不要逼如烟。”赵如烟还是回绝。什么皇后,王妃?她根本就不稀罕。
耶律隆绪蓦地靠近赵如烟的脸蛋,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赵如烟心悸起来,挣扎反抗着,可是耶律隆绪却等不及了,吻上了她香软唇瓣。
赵如烟紧闭着贝齿,耶律隆绪的唇瓣也如花儿一样柔软,可是她不能回应他,更不可能会接受他。
她推拒着耶律隆绪的胸膛:“皇上,你放开我!”
耶律隆绪果真放开她,眼眸中闪过一道受伤神色,一幅失恋少年心碎神伤的表情。
“香儿,我会等你的,等你对我敞开心胸的那一天!辽国的皇后,我耶律隆绪的妻子,永远都只有你一个!”耶律隆绪猛地掐住她的纤腰,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说罢,已经旋然离去。
赵如烟心中松了一口气,虚脱般才往屋内走去。天边白云绚丽,桃花树上两只鸟儿叽叽喳喳叫着,好不快乐,赵如烟触景伤情,往屋内奔了进去。
……
“咳咳……”床上传来那人的轻咳,倾莲忙敛去神色,她疾步回到床榻,只见耶律烈眉头微动。
倾莲小声道:“大王?大王你醒了么?”
她执起男子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反复的婆娑:“大王,你醒醒,莲儿真的好担心你。”
耶律烈蠕动着干裂的薄唇,“水,水……”
倾莲听罢,急忙去桌上倒了杯水,扶起男子。
耶律烈将一杯水喝光,这才睁开眼晴来,看到一张厌恶的脸,眉峰成峦:“怎么是你?赵如烟呢?”
“如烟公主,她……”倾莲眼眸别开,心中发虚:“她……”
“她怎么了?”耶律烈急于追问。
倾莲只能告诉他:“公主她已经走了。”
耶律烈瞳眸一缩,无情的推开倾莲。
倾莲猝不及防,手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板上,像是割伤了心,她急忙抱住耶律烈的健腰:“大王,你伤势在身,切忌不可乱动啊。”
耶律烈有气无力道,用尽全部气力:“放开!”
倾莲贴在耶律烈的背上:“妾身是不会放的,哪怕赔上妾身的性命,妾身也不能让大王冒险。”
耶律烈不耐烦的,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掰开她的手。
倾莲哭诉道:“大王……”
耶律烈踉跄着往外面走去,阳光洒了一地,折射在他白色的中衣上。
她还是不肯原谅自己么?他要怎么做,她才能原谅自己,此时耶律烈的心房,只被一个名字沾满:烟儿。
倾莲见耶律烈如此执着,愤恨道:“大王!她已经走了!早在大王倒下的时候就绝情的走了。”
耶律烈指甲扣在门框上,指节捏的泛白,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