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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江山(全)第21部分阅读

      宋帝江山(全) 作者:未知

    不如说这是一本宋金交战的战例集合。yuchuanshuwu 玉川书屋手机版

    每一次交战的时间,地点,部署方式,兵力运用,事前的谋划,中途的变故,和最后的结果都有。

    萧山记得很清楚,当年他念军校的时候,学校所发的教材中,也有一套类似的战例。而教官在教授这些战例的时候,一翻话让萧山记忆尤新:战争理论,要和实际结合才有用。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必须要掌握至少两百个战例。我们要培养的,不是搞战争理论的学者,而是真正能够指挥战斗的军官。认真的研究并掌握这些战例,会让你们区别于那些纸上谈兵的理论家。

    岳飞的手稿,一开始写的还是工整小楷,到了后面便成了行书,想必是他自己也感到了时间的紧迫,想要多留下一些东西。

    每一次战例,上面都有时间,地点,周围地形的标注。萧山对于中国地图虽然不陌生,但是其中经过一千多年的变化,很多的地名都有所不同,而且山川亦有改道。

    他在中途的时候,便已经改变了主意,想要去岳飞所讲述到的这些地点,亲自去看一看。现场去体会一下,这位不世名将,在不同的地点,面对不同的地形和不同的敌人,是如何应对的。

    说干就干,萧山并没有直接去镇江,而是偷偷的渡江,沿着岳飞手稿中第一篇所在的地点,去现场观摩了一下。

    他心中有了这个主意之后,便没有再继续翻阅手稿,而是抵达某一处之后,先去观察拿出的地形,又在心中琢磨该在那些地方安排哨卡,等到自己在心中安排好之后,就对照岳飞留下的手稿,看自己所观察到的内容,和岳飞所观察到的内容有哪些不同。为什么他会在自己想不到的一些地方布置哨卡。

    然后又根据岳飞所描述的敌人兵力,自己现在脑海中过一遍,如果是自己身临其境,会如何选择,是跑还是打,是突袭还是围攻。

    等到自己在心中琢磨好以后,便又去拿着岳飞的手稿来应证自己的想法,再琢磨为什么他会这样做,而自己为什么选择的是不同的方式。会不会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如此他一边行,一边看,直转了大半年,从汴京城到江西,从江西到福建,又到鄂州建康等地。他越看心中对岳飞越是佩服。有很多次的战斗,在萧山看来都是必败之战,若是他的话,他是决不会去迎敌,而岳飞竟能够在逆境之中,凭着自身的勇猛和鼓舞起来的士气化险为夷,这绝非常人能够做到。

    特别是在岳飞早年的战斗中,很多次都是亲自上阵,凭借出色的武艺,扭转败局。萧山自问如果是自己遇到那种被上百人包围的情形,肯定就投降逃跑没得选了。

    也就是看了这些,萧山才深刻的意识到一个他以前有些忽略的问题——在冷兵器时代,个人的武艺,是多么的重要!

    虽说战争拼的都是军队素质和国家实力,但由于战争技术的不同,侧重点也各个不同,后世的战争更加强调科技的运用,在高的武艺,一颗核武器便能解决一切。单兵素质再强悍,如果有飞机轮番轰炸,就是东方不败也只能干瞪眼。

    然而冷兵器时代,军队士兵的个人素质,武艺,协同配合和勇猛,则是重中之重。战场拼杀,特别是正面对敌的时候,拼死肉搏战的几率会很高。这个时候,如果是武艺低下,则只能够充作炮灰。

    还有一点很不同的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极度容易溃散,岳飞也曾经遭遇过数次。在这种靠着兵饷混饭吃,所用都是刺字的罪犯和流民所组成的军队中,如何凝聚军队的战斗力,并且在遭遇损失的时候还能够保持昂然的斗志,则是一件难解的事情。

    萧山见到岳飞所写,多是靠结恩的方式,和部下搞好关系,关心士兵,不克扣军饷等。但萧山认为这种方式凝聚起来的军队,其力量也是很有限的。因为只要领头将领一替换,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军队,便会非常容易变质。

    只是要怎么解决这种问题,萧山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他现在连南宋军队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都还没看到。

    只是有一点是很肯定的,那就是,这个时候的军队,绝非人民军队,纪律更是一团糟,从来没有什么军民鱼水情的观点。萧山在沿路上所遇到的,多是百姓对于当地驻守军队的仇视,因为其常常扰民不说,还会胡乱杀人。但也有一点很明显,百姓对于岳飞当时所带的军队,是非常的推崇,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军纪严明,决不扰民。

    萧山抵达淮西的时候,已经是当年的夏天了。他先找到了自己的养父母,得知养父母在镇江又新开了一家油铺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油铺的名字当然已经换过了,改名为“清波油铺”。萧山也就是凭着这油铺的名字,才找到了自己已经改名换姓的父母。

    秦重为了避免麻烦,干脆跟着萧山姓,改名为萧重,王美娘倒是不必改名,却也没人知道她的本名,都唤他为萧家娘子。一家三口见面之后,自然是抱头痛哭一阵,各自说了从临安逃命的经历后,萧山便携带韩世忠的名帖,前去找屯驻在镇江的韩世忠旧部邵宏渊不提。

    赵瑗自从离开临安回家持节守孝,一直在等待妻子归来,他三次写信去临安,让赵构帮忙把自己的王妃送过来,好让其生母也见见自己的儿媳。却不料第三次书信过去的时候,赵构也给了回信:王妃身怀有孕,路远不便,不如就在临安待产。等一年后产下麟儿母子平安,再去不迟。

    这个消息传来,赵瑗和其生母张氏都非常的高兴,自然也不计较媳妇呆在临安而不及时回来给公公守孝了。

    但好景并不长,就在赵瑗期待妻子生产的时候,却又从临安传来了糟糕的消息。

    王妃郭氏自从进宫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身怀六甲却身体每况愈下,生下一子之后,没出月子,就病死了。

    这个消息对于正在守孝的赵瑗来说,无异于是个不小的打击,家中父孝还没过,又逢妻亡故,甚至因为是奉旨守孝在家,连回临安见亡妻最后一眼也难以办到。

    非但如此,吴皇后的养子今年也已满十六岁,赵瑗是长子,先入宫两年,但如今吴氏成了皇后,其养子地位也随着提升,在秦桧等人的要求下,赵构将其养子赵琢封为恩平郡王,出外就第,一切分列都和赵瑗相同,俨然让两人平起平坐。一时间,人称其为东西二府,但赵瑗不在京城,其养母张婉仪又早死,人人都瞧出来了,新的郡王,恐怕要更得圣心一些了。

    一连串的事故让赵瑗也有些沮丧,他一来到秀州,就曾经派人前去打探萧山的下落,但每次等到的都是失望。

    赵瑗之母张氏,看着赵瑗在家这一年,只长个子,却不长身体,心中也很是心疼。儿子日渐消瘦,做母亲的也暗暗着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其开心一些。

    这日张氏见赵瑗给父亲上香,便在灵位旁劝说道:“羊羊,你这一年多,孝顺也够了。我见你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因为妻子死了的缘故?要不这样,当娘的再给你说一门亲事?”

    赵瑗道:“哪里有还在守孝其就续弦的道理?况且,此事还要禀告圣上得知才行,没得又招惹人议论,不要多事了!”

    张氏见儿子如此,只觉得更加心疼,便道:“守孝期间既是不能续弦,你不如也出去走走,散散心。整日闷在家中,都瘦了一大圈了!”

    赵瑗刚想开口拒绝母亲的好意,便又听见张氏道:“孝之一字,也不在于这些。我们宗室人家,离京城远,没人管那么多的!你爹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个样子,也难以安生啊!”

    赵瑗见母亲这样说,便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他这一年身上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也的确让其心中郁闷,出去能够散散心也是好的,当即便答应下来。

    张氏见赵瑗答应了,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去准备儿子出行的衣衫,因为是在孝期,不能穿有颜色的衣服,一身纯白又似不太好,便特意准备了一跳淡褐色暗花的袍子,远远看着就和素服一模一样。

    谁知赵瑗见了,硬是不允,执意要身穿素服,张氏拗不过儿子,只得将他里里外外的衣物,都给换成了素白色。又命家中的侍从两人相从。

    赵瑗并不想带旁人一起前去,只坚持自己一个人出去散心,就在附近,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数日便回来。张氏只求自己儿子能够出去游玩,不闷在家就好,便也应允了。

    次日一早,赵瑗在父亲灵位前磕过头之后,就独自骑着马,信步而行。

    此时离当日大婚之夜,已经过了一年半,天气入秋,云高气爽,秀州是赵瑗从小生活的地方,周围都十分熟悉,他在周围转了一圈之后,便觉得心情舒畅很多,当夜在一家乡村野店歇息,准备明日便返回家中。

    小店中掌柜的见了赵瑗的打扮,虽然身穿素服,也没有什么装饰,但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凡人,便将他引到隔出来的一间“雅舍”,端了上好的酒水伺候。

    赵瑗先喝了一口小二所谓的上好花雕,差点没吐出来,这东西掺水不说,还十分的难喝,简直和毒药没什么区别。

    就在赵瑗皱着眉头喝“好酒”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微微扭头,朝外看去,只见进来的是十多个彪形莽汉,□上身,腰佩跨到,脸上刺青,赵瑗看得清楚,那刺青是“建康”二字。

    见到这些人脸上的刺字,赵瑗便知道,这是“建康”府的兵丁了。

    宋时兵源分三种,其中最低级,俸禄最少,来源最复杂的叫做军兵,大部分由土匪和流民组成,为了防止其逃判,故在脸上刺字。哪个府的军兵,就刺哪个府的名字。这十多个大汉脸上刺字“建康”,当是建康府的兵。

    只不过此处并不是建康府管辖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些兵为什么会脱离部队跑到这里来。

    赵瑗心中正在疑惑的时候,便听见那些兵大大咧咧的坐在店中,有一个起身,把腰间的大刀拔出,将店中其余的客人都赶跑了。赵瑗做的地方角落偏僻,又有帘布遮挡,那大头兵十分粗心,只是扫了一眼以为没人,就也没过来。

    赵瑗看得心中暗暗摇头,这些兵士如此跋扈,只因为自己要吃个饭,就不准别人吃饭,也不知是谁的部下。

    却见那十多个大汉自顾自的坐下,叫了酒肉之后,便高谈阔论起来,其中一个道:“你的消息可真?老大会从这条路上过?”

    另一个有些瘦高的人忙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宣州妖贼作乱,十分难收拾,官兵去了几次,都没能平下来,特意去镇江府借了老大平乱!这里是唯一的通道,我们在这里等着,保证能够等到!”

    赵瑗听了这些人的对话,心想原来是几个掉队的士兵,估计是建康和镇江两府联合平乱的,怪不得这几个建康府的兵丁会在这里。这两年流民四起,贼寇众多,各处的屯驻大军不对金作战,大部分精力都用来平定内乱了。若非秦桧倒行逆施,赵构懦弱昏庸,和议之后应该是国泰民安,又怎会弄成这个样子!

    那几个人说起口中的“老大”,便忍不住唾沫横飞,一个说其追缴茶寇,只消报出自己的名字,对方就全部束手就擒;一个说五月前“老大”还曾经灭过一个美貌的女贼;一个说其不打骂军士,不克扣军饷;一个说其非常可怕,言出必行,刑罚严酷。

    一众人在那里唾沫横飞,听得赵瑗心中暗暗好奇,他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那些人口中的“老大”究竟是谁,又听了一会,便实在是忍不住走上前去,问道:“诸位,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在何处效力?”

    那十多个汉子正自己讲的爽快,忽一回头,看见身后站了一位白衣公子,都是吓了一跳,一个人叫道“快杀了他灭口!”

    一个人叫道“不好,行踪被人发现了!”

    唯有一个二十来岁,身形魁伟的大汉,似乎是个领头的,抬手按了按,朝赵瑗上下打量了两眼,问道:“看你是个读书人的样子,没得打听我们这些兵丁的事情做什么?”

    赵瑗道:“我见诸位都是建康府的兵丁,这里却是镇江的地界。所以好奇问一问,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有孟浪之处,还请莫要见怪。”

    一众人见赵瑗生的斯文清秀,说话也很温和有礼,都心生好感,也不叫着要灭口了,那名领头的彪形大汉道:“看你不像是个坏人,给你说了也无妨!我们在建康府呆不下去了,听说这里有个部将还不错,所以准备过来投奔的!”

    赵瑗听到这话,吃了一惊,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一开始这些人嚷着要灭口了。各处的军兵,都不准私下乱跑,更不准带部投奔别处。就算是自己人投奔自己人也不行。当初宋金交战之际,便有很多这样的情况,有些人不满自己的上司,就带了兵众投奔另外其它的将领,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上司都是将其就地斩杀。

    现在这一帮人,看样子是已经逃走,正在等待新的投奔对象,所以并不怎么顾忌了。

    赵瑗道:“原来是这样,但你们脸上有刺字,恐怕对方不一定会收吧。”

    那领头的不以为意:“听说新老大准备去剿灭妖贼,他是部将,带的有三百人,我们十多个偷偷的跟在他的兵后面,等灭贼的时候使劲杀敌,立了功,他看到我们几个的本事,自然就肯要了!你这白白净净的斯文读书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勾当,跟你说了也不懂!”

    赵瑗心想:据我所知,如果不是朝廷里面有后台且后台过硬的,还真没那个只带三百人的小将领就敢收留友军队员的。

    但那十多个大汉显然都自信满满,正在兴头上,赵瑗也不好去泼他们的冷水,便道:“你们这倒真是一个好办法,只是不知道,你们要去投奔的新将领,叫什么名字?刚刚听你们的口气,似乎那个‘老大’有些本事?”

    那领头的刚要回答,便见到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放哨的,一进来就朝着众人喊:“哎,来了来了,大家快准备好!”

    便有几个挤出去看,又回来跺脚:“我们的衣服和他带的人不一样,怎么混啊?”

    “尾行他们,杀几个人,抢了衣服不就完了?”

    “是不是不太好啊?还没去就先杀他的人?”

    “什么不好?杀两个人算个屁!快点准备着!”

    赵瑗见到这些莽汉做事情全然不考虑后果,也根本不拿人的性命当回事,心中颇为不悦,但他此刻只身一人,也不便为了这种事情和他们起冲突,便想要走出店外,不要去趟这趟各部互吃的浑水。

    店中的那些莽汉此刻也没人顾得上赵瑗,他们只是自己在手忙脚乱的拿头发遮盖住脸上的刺字,又准备尾行杀人抢军服,把个小二掌柜吓得躲在柜台后哆哆嗦嗦,连赵瑗付账都不敢伸头来接。

    赵瑗往柜台上丢了十来个铜板后,便走出店外,只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果然浩浩荡荡的行着一支队伍,一眼望不到头,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三名将领模样的人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都是身穿皮甲,头却并未带盔,一个约莫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的模样,另外一个却背对着赵瑗,正在和那两人说些什么。

    赵瑗站在原地,看着这支队伍,心中有些奇怪,这支在行军中的队伍,有的走的稀稀落落,有的却走的很整齐。有一部分军容严整,有一部分却十分的散乱。

    赵瑗还从未见过一支队伍中,竟能够出现截然不同的两种样貌,他心中暗暗的好奇,又朝着领队的三人看去。

    那个一直背着他的将领,看起来身材很高大,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束起,不知为什么,赵瑗总是觉得这个背影,似乎非常眼熟的样子。

    却正在这个时候,那个背影,忽然转过身来,朝着赵瑗这边看来。

    两人的目光,就在这一刻,交织在了一起。

    赵瑗一时之间,只觉得身体好像僵硬了一般,他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另外一个呆若木鸡的骑在马背上的家伙。

    秋日的阳光在这一刻洒下,漏过树叶的阴影,形成一道道的光束,灰尘在这些光束中跳动,仿佛起舞的精灵。

    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好像只是一眨眼那样的短。

    马背上身穿皮甲的将领,喉咙中发出一种无人能够懂得的音节,骑着马飞奔过来。

    在两人相距三米远的地方,他跳下马,然后冲上前,紧紧的抱住赵瑗。

    赵瑗和萧山,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一家荒村野店外重逢。

    两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萧山过了好久,才松开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殿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长变了好多,差点没认出来!”

    赵瑗也看着萧山,萧山变化非常的大。

    57、野外同眠

    赵瑗也看着萧山,萧山的变化非常的大。

    他已经没有半点当年初见时的影子了,身材十分的高大,足足高出赵瑗半个头来,小麦色的皮肤带着光泽,一双眼睛又黑有亮。阳光在他的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黑色的腰带将甲身束起,显出挺拔的腰身。腰带上挂的佩剑,上面一缕红樱,正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着。

    这已经是一个高大威猛的成年男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略显稚气的少年了。

    在赵瑗打量萧山的同时,萧山也打量着赵瑗。一身素服的赵瑗看起来十分的温文尔雅,皮肤白皙,面容清俊,一双眼睛却分外的深沉,好似一汪深潭般看不到底,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天然的贵胄之气。

    萧山全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赵瑗,他一连问了数个问题后,才发现自己的问题似乎是太多了点,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赵瑗亦微笑,这种时候,似乎说再多的话,也没有一个笑容来的有意义。

    和萧山同行的两位将领此刻也赶了过来,跳下马来,向萧山询问道:“萧兄弟,这位是?”

    萧山这才回过神来,拉着赵瑗给另外两人介绍。

    他指着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留着一把大胡子的将领介绍道:“这位是镇江府中护军步军第二将周宏将军。”

    赵瑗拱手行礼:“周将军有礼!”

    宋时军队分为军,将,队三级,每将下辖三百到一千人不等,相当于后世的营长级别,都是中级军官,都称呼为将军,一军约莫万人,倒有十几名将军。

    萧山又介绍另外一名二十多岁的将领,同样是一名管辖三百多人的小将,叫做金胜。

    介绍完两人之后,萧山便拉着赵瑗,道:“这位是我的……我的朋友。叫……”说道名字的时候,萧山有点卡壳了,他见到赵瑗只一人出行,就知道他不想让旁人知道其身份,就随口道:“叫赵慎。”

    赵慎是赵瑗称帝后改的名字,自己这样介绍,也算得上是有一定的出处。

    三人见过面之后,因为人多,萧山说话也不是很方便,便对赵瑗道:“我身上有事情要办,等办完来就去找你!你准备去哪里?”

    赵瑗早已从那些建康府的兵丁那里知道萧山是要去剿灭宣州妖贼,他正好左右无事,又遇见萧山,当然不肯这样离去,便道:“我知道你们要去做什么,既左右无事,我也去见识见识。”

    萧山吃了一惊,这可是要上去真刀真枪的干,赵瑗万一有个闪失,自己绝对担当不起。当时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决:“不可!万一你有个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赵瑗尚未说话,周宏和金胜两人便道:“小小一股贼寇,肯定望风披靡,会有什么闪失?这位赵……慎兄弟既然想去,就去看一看又有何妨?”

    萧山心中有些犹豫,赵瑗笑道:“我都能独身出来行走,还有什么闪失要你担待?”

    萧山便也不再阻拦,今日的赵瑗和往昔在王府的感觉全然不同,出行没有前呼后拥,也没有华服美冠,就如同邻居家的同龄人一般。尊贵的身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萧山也不想就这样跟赵瑗分开,见赵瑗坚持,便也欣然同意了。

    一路上两人说话并不是很方便,倒是周宏和金胜两人对赵瑗比较感兴趣,他们在军中常年见到的都是粗鲁莽撞的大汉,对于赵瑗这样的斯文读书人,有着一种天生的敬畏和从心底里生出的好感,对赵瑗问东问西,赵瑗一一对答,十分得体。

    走到半路的时候,赵瑗悄悄的对萧山道:“刚刚在那个夜店,遇到几名建康府的兵丁,似乎是想要杀了你的部下抢了军装混进来,你留神点。”

    萧山一回头,便看见队伍的后面,似乎远远的跟着十多个人,便笑道:“不用管他们,如果来了就把他们抓住送回建康府就是!”

    赵瑗便不再多说,他骑在马上的时候,不住的扭头看萧山,两人的目光常常相撞,都是有漫漫一肚子的话要说,可现在却只能忍着,行军途中并不是什么叙旧的好时候,特别是这旧还牵扯到很多的秘密。

    直到傍晚时分,队伍才停下来,萧山见周围是荒野,且附近连水源也没有,便不是很同意在这里宿营,去找另外两位将领商量,希望能够继续派硬探前行,找到更加合适的宿营地。

    金胜道:“天不早了,走了一天也累了,不用搞那么麻烦,这里离宣州还有一两百里,没有人敢来找朝廷兵丁的麻烦!”

    周宏抱怨道:“我们千里迢迢的,从镇江赶到宣州本就是帮忙,宣州府的府尹不前来迎接就算了,我们也不必那么急着赶路,晚去几天也没事!”

    萧山见两人不听自己劝说,心中虽觉不妥,但也没办法。他目前只是一个管辖三百人的部将,比另两人尚且低一级,也不好因为这种事情和两人翻脸带队独行,只得也同意就地歇息。

    部队便当地扎营,周宏和金胜又派了自己的亲兵去扫荡附近的农户,让他们送上食物饮水,并强令当地富户让出三间上好的房间,供三位将领休息。

    赵瑗看得仅一千人步卒,便搅得当地鸡飞狗跳,不由的皱眉:“我大宋驻军,想不到竟如此扰民。”

    萧山也无可奈何,这种情况不是特例,大多军队出行都是如此。他只能约束自己的部属,不准前去x福扰百姓,但却管不了友军的,只能借用韩世忠的名言:“习惯就好……”

    赵瑗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但心中却在暗暗琢磨,若是有着一日自己上台,该如何改变这种状况。

    等到一千人扎营完毕,太阳才刚刚偏西,周宏和金胜邀请萧山与自己一同前去村中富户家歇息,萧山见那富户所在的地方,离营地尚远,身为将领却离开队伍实在是大忌,便婉言谢绝:“去了别人家中免不得要喝酒,不太习惯!小弟就在外面住着,给两位大哥看家。”

    周宏、金胜见萧山不去,也已习惯,便又邀请赵瑗:“赵兄弟斯文人,住在荒郊野外的也太不像话,那富户收拾了一间上好的房子,去那里住吧!”

    赵瑗看了萧山一眼,摇头笑道:“多谢两位大哥好意,我同萧山一起住就行!”

    周宏、金胜先是一愣,随即看看赵瑗,又看看萧山,便兀自的嘿嘿笑了起来,笑声中多了一丝猥琐之意。

    周宏攀着萧山的肩膀,低声道:“小子,怪不得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找女人,原来是好这一口!”

    萧山在军中这一年多,见得也多了,同性恋在后世本来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在现在也不新鲜,尤其是在缺少女人的军队且军纪不严的地方,但凡有个清秀点的士兵都容易被x福扰,萧山自己就撞见过两三回,头一次还尴尬,后来也是——习惯就好。

    现在他听周宏居然拿赵瑗开玩笑,忙正色道:“少浑说,他和不同我们,不可得罪!”

    周宏哈哈大笑,和金胜一起走了,临走还朝萧山挤眉弄眼,又比划了个下流的手势,扬长而去。

    一千士兵,除了周宏、金胜所带的二十多名亲兵外,其余都宿在荒地,当地几个村落的百姓被驱赶而来送了食物和水,众人就地吃过之后,时间还早,便又有些散漫了起来,由于将领不在,只剩下一些队将管理士兵。那些士兵乱晃的乱晃,聚团的聚团,外围的拒马架也搭得稀稀落落,赵瑗见了不住摇头:“怪不得平乱不成,我往日在京城还觉得奇怪,朝廷往往发兵数千,还不能平定几百人的小乱,今日才算是开了眼界!”

    萧山叹道:“这还是好的!你没见过建康府的兵丁出来,恐怕走着走着就要走散一大半了!”

    他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前去约束周宏、金胜的部下,命他们将拒马架搭好,又安排好各自的宿营警哨。

    三个将领所带的兵丁,各自搭建了三个大营,萧山担心半夜的时候出事,便多了个心眼,将自己的部属安排在了背靠土丘的一处平地上。以免万一出了混乱,自己的部属也不至遭受影响。

    赵瑗见到萧山所带的部属,不用他吩咐,便做的井然有序,用过干粮之后也不到处乱跑,只是以五十人的队为单位,在各自的地方做些军中的游戏,守卫、巡逻和警哨都各司其职,换班的时候也不需长官前去催促,心中才稍稍的有了些安慰。

    两人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有了独处的时间。萧山坐在土丘之上,离他二十多米开外的是两名负责警戒的士兵,这里正好能够看到整个宿营地的全貌。赵瑗便坐在他的身边,两人各自诉说了离别后的种种。

    萧山大多是讲些军中的趣闻故事,说来说去也就那些,赵瑗却也听得津津有味,并不觉枯燥。

    当萧山听到赵瑗居然才十八就已经成了二婚男的时候,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道:“你居然就已经当爹了,自己还是孩子呢!”

    赵瑗笑了一笑,忽然想起来另外两名将领来,便问道:“那个周宏和金胜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次出行,到底那个是主将?”

    萧山解释了一回,这一次宣州妖贼,自称是什么受命于天,画符之后便让人刀枪不入,又能用符水救治百姓,蛊惑了不少人,三个月前已经聚集了三百多人,官兵派去围剿了数次,岂料越围剿,对方声势越大,已经攻占了宣州县城,具最新情报已经有了六百人之多。

    本来朝廷是让建康府派兵去围剿,但建康府的不愿损伤自己的人,就和镇江府一商量,各出两员将领,带兵一起去剿,朝廷有了赏赐大家平分。

    周宏和金胜正是镇江府派去围剿的两位将领,建康府所派的人还没到,也不知道是在路上了还是根本没出发。

    周宏担心自己不能平定妖贼,便又向上级邵宏渊请求,让近一年多以来,剿平过不少流寇的萧山带部同行,算是借的人。

    邵宏渊当然知道萧山,按说萧山多次平定流寇,应该给予升级,决不会只当一个三百人的偏部将,但当初萧山带着韩世忠的书信前去找他,他也知道萧山犯的事情,不好提升,只有将其功劳压着不给上报,免得引起秦桧的注意。此次平定宣州妖贼,便让萧山作为帮忙的一同前行,有了功劳也不会给他,只放在周宏金胜两人身上。

    是以周宏金胜两人对萧山也都是非常的友好客气。

    赵瑗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又是一番感叹,他在京城的时候虽然隐隐约约知道地方上一团糟,但听说和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一个区区部将带兵出行,竟然就敢中途离队,自己地方乡绅家吃酒喝肉住宿整夜。

    萧山道:“我一开始来,比你更看不惯。但……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的管好自己的人了。”现在两人不在王府,又同坐地下,萧山说话间也不那么拘束,直呼“你”“我”起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萧山便又走下土丘,检查了所有的岗哨,赵瑗跟在他身边,只见那些士兵本来说笑如常,见到萧山之后就好像条件反射似地从地上跳起行礼“萧部将!”

    赵瑗悄悄的对萧山道:“看来你的部属都很怕你!”

    萧山无奈:“我当初严肃军纪的时候,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其实他们并不怎么听话,只是不敢犯军纪罢了。不过总算有一点好,打起来的时候没有逃跑的。”

    赵瑗看着萧山颇为苦恼的样子,不由的微笑。

    萧山自己也笑了:“虽说流民和贼寇入伍不是很好,但有一点总是好的,这些低级的军兵没有后台,严肃军纪的时候也不怕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赵瑗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也吃软怕硬!”

    萧山笑道:“我现在是逃犯,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啊!”

    两人说着,天色便已经黑了,因为是野营,帐篷并不多,普通军士都是十多人挤一起,萧山独自一个小帐,算是长官的一点特权。

    夜间入睡的时候,萧山将自己的褥子多垫了两层,对赵瑗道:“没办法,地方小,你只有跟我挤一挤了。”

    赵瑗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当躺下之后,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了。

    他从未跟什么人一起睡过觉,就连他的王妃,也不过是新婚之夜过了一夜,并未同宿,这个时候他只要稍微一动,就能碰到萧山,实在是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也睡不着。

    萧山自己枕着硬邦邦的牛皮枕头,把自己的外衫和衣袍脱了叠成软枕给赵瑗当枕头用。因为附近并没有水源,萧山也没洗澡,他的衣服上,都是他自己的气味,不臭,但也绝对不香。

    萧山自己当然是闻不到的,但是赵瑗却觉得非常的不适应,他翻了两个身之后,实在是难以入睡,一扭头,见到萧山也睁着眼,便道:“我想起来一件事,本来当时要问你的,结果给忘记了!”

    萧山道:“什么事?”

    赵瑗道:“那个,另外两名将领,周宏和金胜两人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呢?笑的那样奇怪?还打了个手势,什么意思?”

    萧山脑袋中立刻就浮现出了周宏那一脸猥琐的笑容:怪不得萧老弟一把年纪还不娶妻,原来是好这口啊!

    58、绝无不轨之心

    赵瑗道:“周宏和金胜两人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呢?笑得那样奇怪?”

    萧山尚未回答,赵瑗便又比划了周宏临走前比划的那个手势,左手拇指和食指圈成环,右手中指伸出在圈中进进出出。

    萧山脑袋有点大了,赵瑗问:“这是什么意思?”

    赵瑗是赵构从小养在身边的,没人敢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更加没人敢对他做这种手势,萧山也不敢,只能含混道:“暗语,军中暗语。”

    赵瑗显然不信,皱着眉头看萧山:“暗语为什么对我说不得?”

    萧山只得道:“他们跟我瞎玩闹的,和你没关系,不是什么好话。”

    赵瑗审视着萧山,过了一会儿道:“周宏临走前明明看着我,才不信跟我没关系。你不告诉我,难道我不能问别人?”

    萧山见赵瑗揪着这个打破沙锅问到底,实在是无奈,心想要是他问别人,知道我们私底下拿他开玩笑,恐怕事情就变得严重了,便道:“那个……你老问这个做什么,自己想一想不就知道了。这比划很明显……”

    赵瑗本来以为周宏临走前是在讥讽自己,所以才执意询问。现在见萧山说的尴尬无比,自己回过神来一细想,想起洞房花烛夜的情形,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帐中光线模糊,萧山说完之后就偷偷去看赵瑗的脸色,见到赵瑗猛然变色,便忙解释:“他们,他们乱开玩笑的,其实没那个意思。”

    赵瑗哼了一声,心想军中果然风气不好,什么话都乱说。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事情扯到自己头上,也不好怎么说。

    萧山见赵瑗沉着脸不说话,以为他对自己也误会了,忙辩白道:“殿下息怒,我心中绝对没那种想法,不敢有半点不敬之意。”赵瑗盯着萧山,一双眼睛射出寒光,萧山只觉得浑身一个冷噤,忙站起身退到帐门位置:“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小臣去和其他人挤一挤,殿下请安歇。”

    说毕便准备离开,刚掀开帐帘,便听见赵瑗淡淡的道:“就在这里睡吧,我没那么小气,两句玩笑话不会放在心上的。”说毕便自行躺下,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萧山心中忐忑,要是真的现在出去跟其它人睡,那才显得奇怪。但也不知道赵瑗是不是真的很介意这种玩笑。他心中把周宏的祖宗招呼了一百遍之后,听到赵瑗发出轻微的鼾声后,这才去搬自己的牛皮枕头,也不敢睡在赵瑗所躺的褥子上,只是穿着单衣躺在地上。

    秋夜甚凉,地上也冷,仅有的一床被子都被赵瑗裹着,萧山被冻醒了两三次,也不敢去找赵瑗要被子,更不敢去找他自己的衣衫来御寒,生怕引得对方心中不快。

    一直等到半夜的时候,萧山听见牛皮枕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他所用的牛皮枕是空心的,放在地下当枕头能够在睡梦中听到五十里外的马蹄声,乃是军中专用。他本就睡不着,这个时候凝神听了一会儿,发现那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一些脚步声,看样子人来的似乎还不少,但隔得也不远,不然自己不可能会听得见,应该是有人趁着半夜来偷袭。

    萧山即刻起身,原本是要穿好衣衫的,但见到赵瑗枕着自己的外衫睡的正熟,也不好叫醒他,便偷偷的走出账外,账外已经有三个队将长也听到了异动,来找萧山了。

    那三个队将见萧山今天睡觉居然脱了外衫,并且明知有异状还没有穿上,颇为惊讶,不过也没多问,只是道:“部将,似乎有人来偷袭!”

    萧山道:“是,听声音好像有不少,去挨个叫醒士兵,不要点火把,看看来的人又多少再说!”

    隔了不大一会儿,便有萧山派出的暗哨送回来消息,果然是有人想要趁夜偷袭,但因为黑,没弄清究竟有多少人,凭借空竹做的地听估算,大概有上千众之多,一炷香之后就会抵达。

    萧山心中疑惑,也不知道这一带怎么可能聚集上千人之多,还半夜来偷袭,他一面命人通知周宏、金胜所部,一面下令让自己所部做好战斗准备。吩咐完这些之后,才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