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庶女攻略-全本无错版-下(共2集)第76部分阅读

      庶女攻略全本无错版下(共2集) 作者:未知

    一旁的王家亲戚有人笑道:“爷亲有叔,娘亲有舅。浩瀚书屋 你这是有了舅娘不要

    婶婶!”

    王承祖也不生气,笑道:“我是母亲带大了,自然亲娘了!”

    好像要极力弥补十娘和罗家众人的关系。四娘和十一娘还好说,罗三奶奶心里就十分的亮敞。待新娘

    子进了门,她留在王家和王家的亲戚斗牌,十一娘和四娘则各自打道回府,第二天又去送了见面礼。

    王承祖和罗三爷渐渐亲近起来。

    没几日,罗三奶奶带了一匣子徽墨来看十一娘:“都是自家铺子里的东西,姑奶奶千万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正是用得着的。”十一娘让琥珀收了,把罗三奶奶迎到宴息处喝茶,“三嫂今天怎么

    有空到这里来坐坐?铺子里的生意还好吧?”

    “挺好的!”罗三爷在家里从来没有挺直过腰杆说话,以至于罗三奶奶也跟着有点木头木脑的。她点

    点头,道,“我今天来,是受我们三爷托,有件事要和姑奶奶商量。”

    十一娘做出倾听的样子。

    罗三奶奶道:“我们家三爷的意思是,如今茂国公已经成家了,十姑奶奶又是孀居,家里有的事多有

    不便。不如把家交给茂国公来当算了!这样一来,十姑奶奶也可以安安心心礼佛了!”

    第651章 飘落(上)

    十一娘望着目含殷切的罗三奶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

    她竟然帮着王承祖和十娘争夺管家的权利。

    这个王承祖也真是敢想,窜着自己的舅舅出面帮着打压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些,十一娘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先是亲自给罗家的人下喜帖,借此缓和了罗家与他的关系;然后在利用婚礼极尽殷勤地招待十娘的

    娘家人,达到他与罗家众人交往的目的。

    现在,图穷匕见。

    如果他不是这么心急,如果他不是挑了在家里没有说话权的罗三爷,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十娘,简直就是养了匹中山狼。

    而罗三爷和罗三奶奶帮着王承祖摇旗呐喊,更是让人不屑。

    “这倒奇了!”十一娘毫不客气地道,“十姐孀居,行事方便不方便,王家的人都没有说什么,怎么

    三哥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竟然管到了人家茂国公府去了!”

    罗三奶奶微愣。

    她住在燕京,十娘和十一娘的关系如何,别人不知道,她却看得十分清楚。这次茂国公陪了小心请三

    爷喝酒,又暗示如果三爷能当着罗家的几位舅舅、姨母先开口提这事,他就拿出一千两银子做酬谢,她这才

    想到找十一娘…她没指望十一娘帮忙,只要十一娘能保持沉默……亲戚里面,十一娘的地位最高。只要她不

    明确表示反对,她就有把握去说服罗家的其他人。要知道,当年大太太的死可是与十娘脱不了干系的。

    没想到十一娘竟然说讲这样一番话来。

    “十一姑奶奶有所不知。”罗三奶奶忙道:“是前两天茂国公遇到我们家三爷,说起家里的一些琐事

    ……”

    “茂国公是做侄儿的,年纪轻,没经过什么事,家长里短的,有什么不快之处跟舅舅、舅母说,那是

    看重你们,也是看重十姐这个做母亲的。”十一娘懒得和这种人多说,没等她的话说完,就笑着打断了她的

    话,“三哥和三嫂是长辈,应该从中劝和才是,怎么能三言两语的,反而让十姐把管家的事交到茂国公手里

    。茂国公才刚成亲。知道的,说三哥这个做舅舅的心疼妹妹主持中馈辛苦,想让茂国公早点支应门庭,是为

    了王家好;不知道,还以为是十姐做了什么大恶不赦之事,连娘家的兄弟都看不下去了,让她不要再掺合国

    公府的事了……”

    这帽子扣大了。

    罗三娘心里不由暗暗后悔。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先去商量四姑奶奶。

    不管怎么说,四姑奶奶和三爷是一母同胞的,怎么也不会看着三爷吃亏。

    “我们三爷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她的神色变得十分尴尬,“是茂国公说起十姑奶奶这些年的不容易

    ,我们三爷这才起了这样的心思……”

    “这就是三哥和三嫂的不是了。”十一娘一点面子也没给他们留,毫不客气地道,“别说我是做姨母

    ,轮不到我说话。就是王家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请我去商量,也要问问大哥的意思才行。哪有做舅舅的不问

    清红,不过,我觉得茂国公年纪还小,十姐这么多年来管理国公侯的庶务、中馈,一直妥妥当当的。没听说

    过因为孀居的缘故出什么纰漏。为这个就把家交给还没有弱冠的茂国公来打理,是不是太急燥了些。”

    态度非常的明确。

    然后端了茶。

    罗三奶奶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就起身告辞了。

    十一娘直摇头。吩咐琥珀:“你去趟四姐那里,把三嫂和我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全告诉她——他们是一

    个房头的,有什么事,还是由她出面好一些。”又写了封信让琥珀送到弓弦胡同罗振兴处。

    琥珀恭敬地应“是”,犹豫道:“那十姨那里?”

    “你也去跟她说一声吧!”十一娘淡然地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一回事,可遇到这样的事,怎么也

    要跟她提个醒。至于她信不信,听不听,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琥珀应声而去。

    四娘那边当即就写了一封道谢的信和几匹上好的尺头让琥珀带过来,算是对十一娘道谢。而十娘听见

    琥珀是奉了十一娘之命去见她,根本就不见唬珀。

    琥珀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件事隐晦地跟银瓶说了。

    银瓶大惊失色,让金莲陪琥珀坐了,自己又去禀了一道,结果十娘还是没有见琥珀。

    “算了!”十一娘觉得现在的十娘不仅古怪,而且荒诞。她长透了口气,“我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

    愧就行了!”

    琥珀苦笑。

    十一娘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忙着将各屋冬季的陈设收起来,摆上春季的陈设、按例发放春裳,

    置办夏装……忙完,已是二月下旬,又要开始准备三月三的宴请了。

    “我们到流芳坞过三月三好了!”太夫人道,“要是天气好,我们就去划船。要是天气不好,坐在流

    芳坞的凉亭里听春雨,也是件极雅致的事。”

    自那年三月三,十一娘将林大奶奶、周夫人等年纪轻的妇人请到妍春亭“野餐”后,太夫人就一直惦

    记着。

    “好啊!”十一娘觉得每年都坐在点春堂听戏,时间一长,再好也没有了新意,“那我们就在流芳坞

    设宴好了。”说完,请教太夫人,“您看,我们要不要请两个说鼓的女先生进府来说说鼓?

    算是应个喜庆的景儿。只是不知道燕京哪位女先生的鼓说的最好?三月三那天能不能来?”

    正说着,琥珀神色有些慌张地走了进来。见十一娘和太夫人在说话,她不敢打岔,满脸焦灼地立在那

    里,显得很是不安。

    太夫人知道她是十一娘面前最得力的,也素知她沉稳,看着就叫了她:“出了什么事?你直管禀来就

    是!”

    琥珀忙上前给太夫人行了礼,急急地道:“茂国公府的十姨突然去逝了。

    侯爷特意让奴婢来禀夫人一声。”

    茂国公府的十姨……十一娘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尖锐,“谁来报的丧?报丧的人在哪里?”

    “有没有弄错?”太夫人是不相信,“她这么年轻,怎么说走就走了?”老人家想到那年的三月三,

    十娘容颜明媚,笑容飞扬,在一群温顺卑谦的女子中,如夏日的阳光般明亮…不禁语气怅然,“是怎么去的

    ?可留下什么话?”

    “奴婢不十分清楚。”琥珀轻声道,“来信报的是茂国公府的一个婆子,奴婢已经带过来了。。。。

    。。”

    十一娘和十娘是同房的姊妹,按礼,十一娘应该参加她的小殓礼。正式报丧,是在小殓礼过后。

    因此王家派了婆子来先通知十一娘。

    琥珀的话音刚落,太夫人已道:“快让她进来!快让她进来!”

    她转身带了个婆子进来。

    “太太是今天早上丑时去的。”那婆子说话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今天一早我们家国公爷就派奴

    婢来给夫人报丧了。我们家太太卧病已经有很多年了,国公爷成亲之前就一直说不行了,可每次都挺过来了

    。国公爷还以为这次太太也会没事,侍疾的时候熬不住了,趴在床边打了个盹,太太就……”那婆子落了几

    滴泪,“我们国公爷哭得死去活来,全靠安神香才能歇一会……”

    “这孩子!”太夫人很是感慨地长吁了口气,对十一娘道,“那你就快过去看看吧!今天晚上要是不

    方便,你就留在那边吧!谨哥儿有我呢!”

    十一娘道了谢,带着琥珀去了茂国公府。

    茂国公府已经挂了白幔,仆妇们的腰间也扎上了白麻布,灵堂虽然还没有搭,但布置灵堂的桌围子、

    红白拜垫、花盆和灵人都已准备好了,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围着灵人看。

    “动作到挺快的!”琥珀扶十一娘下了马车,评价道。

    十一娘却是心中一动。

    今天丑时去的,她辰正得到的消息,现在不过巳初……王家好像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十娘咽气似的

    。

    念头一起,十一娘狠狠地摇了摇头,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

    王承祖迎了过来。

    他双目红肿,神色憔悴,白色的丧衣皱巴巴的,人像隔夜的菜,给人焉焉的感觉。

    “十一姨母,您可来了!”他蹲在十一娘面前,眼泪唰唰地落了下来,“我成了没娘的孩子,以后还

    请姨母把我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让我也有母亲可孝顺!”

    十一娘只是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带我去见见你母亲!”

    “是!”王承祖一副虚弱的样子,由旁边的人扶着站了起来,带着十一娘去了正屋。

    王承祖新娶的媳妇一身孝,眼睛红红地陪着个妇人坐着。

    看见十一娘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

    十一娘看见了王承祖的生母。

    他的生母见十一娘望着她,低下了头。

    十一娘脚步不停,去了内室。

    内室正中放着张黑漆太平床,铺了蓝色宁绸,躺着个穿着了红青色寿衣的女子。

    修长的眉,宽宽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不是十娘还是谁?

    她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成了个牡丹髻,戴了赤金的头面,画了淡淡的妆,虽然瘦,看上去却面色

    红润,神色安祥,像睡熟了一般。

    十一娘愣住。

    第652章 飘落(中)

    面色红润,是化了妆的效果,可神色安祥,却不是靠化妆就能达到的。

    十一娘心里虽然有些发寒,但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了两眼。

    可能活着的时候常常皱着眉,十娘眉间有两道很深地褶纹。此刻舒展开来,表情显得非常放松。偏偏嘴

    角像含着一丝笑意似的。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诡异。

    十一娘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人请她到一旁临窗的大炕上坐:“……太太是半夜去的,银瓶姑娘和金莲姑娘帮着淋的浴。”声音低

    沉而凝重。

    十一娘不由抬头望过去。

    是个面生的妇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穿这靓蓝色飞花褙子,皮肤白皙,相貌端正,插两根莲花头的簪子

    ,看上去干净利索。

    那妇人见她打量。低声道:“奴婢当家的是府里的大管事,太太去了,银瓶姑娘怕那些小丫鬟手脚不利

    索,就让奴婢帮着在这里帮着给诸位夫人斟个茶,跑跑腿。”

    看样子,十娘用的这个大总管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人。

    原来站在临窗大炕旁的人纷纷避让,还有人拿起大炕上的坐垫殷勤拍了拍。

    十一娘只当没有看见,坐下来问管事家的:“怎么没看见银瓶和金莲?”

    妇人眼睛微红,低声道:“银瓶姑娘和我们家那口子去典卖‘寿产’了,金莲姑娘在帐房坐阵,支付办

    差的各种费用。”

    十一娘很是吃惊:“寿产?”

    有些富户老年人不愿意让儿女们花钱发送自己,会在晚年的时间置办一些田地或是房产“寿产”,活着

    的时候那些产业的收益可以用做自己的体己银子,死的时候变卖了用于治丧的费用。十娘年纪轻轻的,出嫁

    的时候并没有多少陪嫁,怎么会有寿产?

    管事家的就看了屋里的神色各异的女眷一眼,态度恭敬声音却有些响亮地道:“是太夫人活着的时候给

    太太置办的。那年国公爷生辰的时候曾当着全族的人说过,后来又到官府里去过了明路的。现在太太不在了

    ,这产业自然要卖了给太太发丧!”

    竟然是王家太夫人帮十娘置办的!

    十一娘愣然。

    王家的那些女眷大多数都低下头去,也有面露不屑要上前争辩的,被王承祖的生母一把拉住。

    “银瓶姑娘也太急了些。”王承祖的生母神色有些窘迫地看了十一娘一眼,道,“太太抚养了国公爷一

    场,难道国公爷还舍不得银子给太太送葬不成?国公爷的意思是说,与其要卖寿产帮太太治丧,还不如由国

    公爷拿出银子来给太太治丧,太太的那些寿产,就留着做太太的祭田好了。这样,四季香火也可以请专人供

    奉……”

    “这既然是太夫人留下来的话。”管事家的冷冷地望着王承祖的生母,“也是太太的嘱咐,我们这些做

    下人的,不敢违背。”竟然没有一丝惧意地顶了过去。

    “你……”王承祖的生母额头青筋直冒,睃着十一娘,强忍着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十一娘却是暗暗吃惊。

    十娘去逝后,这些仆妇以后会在王承祖手下讨生活。王承祖的生母虽然言不正名不顺,到底有血缘关系

    ,说话行事又打着王承祖的名义,这些管事、丫鬟不可能不给她几份面子。可看管事家的这态度,为了十娘

    的利益,完全和王承祖的生母撕破了脸似的。难道王承祖和十娘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所以从前事事遵从十

    娘的管事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待不下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思忖间,四娘来了。

    “妹妹,你年纪轻轻的,想不到就这样走了!”她进门就用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过年的时候你来送

    年节礼的时候都好好的,没想到我们姊妹就这样天人永隔了……都怪我,当时没有好好地问问你的病……”

    十娘已经有八、九年没和她们见过面了,不知情的人听了四娘这口气,还以为她们姊妹间多亲热呢!

    十一娘汗颜。

    王家的的女眷们却都松了口气。

    四娘说的虽然都只是些场面上的话,但她的出现却冲淡了屋子里弥漫的紧张。

    她们七嘴八舌地上前劝着四娘。

    外面传来一阵声响,披麻带孝的银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银瓶姑娘!”管事家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她快步迎了上去,“两位姨母都来了……”若有所指地道

    。

    银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给四娘和十一娘请了安。直身道:“太太的寿产卖了三千两银子。其中一千两二

    百两置办了副上好的紫檀木棺材,一千百两‘请经’、三百两‘讲烧活’,一百两‘讲扛’,一百两请了扬

    纸钱的……”

    四娘和十一娘很是惊讶。

    她们两个都是主持中馈的。请经,是指请和尚、道士来念经 。八百两请经,最少也可以请九九八十一

    个和尚、道士念七七十四九天;烧活,是指到冥衣铺子里去订制纸糊的冥器。三百两……最少也能拉几十马

    车回来……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王承祖的生母几乎要闭过气去。

    当着四娘,她又不敢说什么,牙齿咬得瞪吱直响,问银瓶:“姑娘这样的安排,可跟国公爷说了?”

    “管事去禀的时候,两位舅爷和永平侯爷都在场。”银瓶盯着王承祖生母的眼睛,“国公爷也说好!

    ”

    话说到了这里,十一娘和四娘要是还不明白王承祖和银瓶她们在争什么,那就是个棒槌了。

    中午坐席的时候,四娘悄悄对十一娘道:“十妹这边既然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我看,明天我就不过来

    了。你姐夫要到工部任侍郎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做。等十妹出殡的时候,我再来烧柱香好了!”

    这件事,徐令宜曾跟十一娘说过。说去年夏天,浙江一带大涝,很多河堤被冲垮,良田被淹。皇上有

    意让余怡清管河道上的事。这是个美差、肥差,也是容易出事的差事。

    余怡清颇有些犹豫。

    “这样说来,四姐夫已经决定去工部了?”

    四娘点头,丧气道:“你四姐夫说,皇恩不可违。我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地把这三年应付过去!”

    两人说着话,琥珀进来:“夫人,舅老爷找您!”

    十一娘有些奇怪,朝着四娘点了点头,跟着琥珀出了花厅。

    他穿了件淡蓝色的杭绸直掇,背手站在院子中央。

    春日正午的阳光透过嫩绿色的叶子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涩晦不明。

    “我等会就不留下来用晚膳了。”他目光有些怅然地望着十娘内室的方向,“二叔和三叔快要回燕京

    述职了。你也知道,两位叔叔在那位置上已经呆了八、九年了,都想换个地方。

    特别是三叔。五弟和六弟一直在柳阁老家里读书,如今柳阁老年事巳高,三叔想把两位弟弟都拢到一

    起,也算是一家团圆。

    我这两天想帮两位叔叔走走门路。这边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让人给我带个信吧!”

    十一娘想到了大太太的死。

    让罗振兴还如从前一样为十娘跑前跑后,的确是为难他。

    “我知道了!”她轻声地道,“大哥你尽管放心去办事去吧。”

    罗振兴沉默了半晌,转身走了。

    到了下午,王承祖和王家的人商量着搭灵棚、报丧、出殡之事,王承祖的生母、管事家的都跑去听,

    王家的那些女眷也跟过去看热闹。十娘屋里反而冷清下来。

    银瓶陪着坐在屋里的十一娘。

    她一面照顾着十娘的长明灯,一面和十一娘说起提前离开的四娘:“……太太只是性子冷,待人却很

    好。这么多年,要不是有太太护着,我和金莲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还有管事……”说着,她语气微顿,

    “太太把家里的事全交给了他,大大小小的事都由管事做主。不管王家的人说什么,太太从来没有多问过管

    事一句话……就是人去了,也把我们和管事都安顿好了……”

    十一娘有些意外。

    银瓶神色一黯:“太太一直病着,要不是当初答应过太夫人,不能让世子爷绝了香火,要把国公爷养

    大成|人,娶妻生子,太太早就挺不下去了……”她眼圈红了起来,“后来,国公爷成了亲。太太觉得自己可

    以问心地愧地去见太夫人了,一口气也就是散了……眼看着多说两句话都十分费神,太太就开始安排自己的

    身后事……先是把自己的陪嫁卖了,买了个小田庄给我们,又到官府里去立了契立,让管事和我们一起去田

    庄过日子,我和金莲的后半辈子也就有了着落。”她说着,神色有些激动起来,“这么多年了,太太虽然主

    持中馈,管着王家的庶务,可从来没有拿王家的一分一厘,就是太夫人赐的那些寿产,也是太夫人自己的陪

    嫁和原来大姑奶奶孝敬太夫人的……国公爷也是知道的……当年当着太夫人的面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却因为

    他生母的一句话就要把那些田产留下来……王家囊中羞涩,与我们太太何干?我们太太又没有用一分……我

    们不甘心,这才赶着去卖了寿田……”她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十娘要完成的,只是一个承诺而已。

    所以,对王承祖娶谁在做妻子她无所谓,对王承祖上跳下窜谋划她视若无睹……想到这里,十一娘不

    由朝十娘望去。

    她嘴角的那一丝笑意,是针对王承祖的吗?或者,是在笑她自己?

    第603章 飘落(下)

    送走了十娘,十一娘很长一段时间情绪都有些低落。

    她想到大家挤在绿筠楼的日子,想到进京时的忐忑心情,想到三月三徐府垂花门前惊艳的相逢,想到

    第一次《琵琶行》时的情景……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随着十娘的离去而离她越来越遥远。

    十一娘的情绪影响到了她身边的每个人。谨哥儿常常会在写字的时候抬起头来,用他亮晶晶的眼睛凝

    视着母亲,每当看到母亲手里拿着针线却坐在那里发呆的时候,他稚气的小脸就会浮现出几分与他年纪不相

    符的担忧,做起事更加的轻手轻脚。有一次还和长安说:“我十姨不在了,我娘很伤心,我们不要吵她。”

    谨哥儿开始不太搭理长安,可随着大家一起在双芙院习武,长安的认真、执着在需要勤奋练习的武艺

    上发挥了很大的优势.几个孩子里,只有长安习武的进度能比得上谨哥儿。谨哥儿看长安的眼神渐渐不一样

    。不仅开始主动和长安打招呼,有时候还会和长安说些闲话。

    长安觉得这不是自己能议论的话,他并不说话,只是冲着谨哥儿笑了笑。

    谨哥儿觉得他太沉闷,拿了蹴鞠逗长顺玩。

    长顺迈若小短腿把蹴鞠乱踢,一会落到抄手游廊上,一会儿落到了花圃里,一会落到了鱼缸后面,两

    个小丫鬟找得满头大汗,他咯咯咯地笑,玩得越发高兴,想想法子将蹴鞠往那些旮旯角落里踢,一团的孩子

    气。

    谨哥儿笑嘻嘻地和他玩了一会,抬眼看着在一旁大树下按照庞师傅要求认真挥臂的长安,觉得有点无

    趣,讪讪然地摸了摸长顺的头:“你自己玩吧!”然后坐到了一旁的美人椅上。

    阿金忙端了杯温水过来:“少爷要不要换件衣裳?”

    “不用了!”谨哥儿端过茶盅一饮而尽,“我娘还没有回来吗?”

    永昌侯黄老夫人染病,十一娘陪着太夫人前往探病。

    “还没有呢!”阿金笑道,“要不要我派个人到垂花门旁看着——四夫人一回来,我们就能知道了!

    ”

    “算了!”谨哥儿趴在美人椅上,两条腿无聊地晃来晃去,“我还是在这里等娘回来吧!”

    阿金笑嘻嘻地应“是”,“要不,我洗些梅子、杏子来?”

    “还是别洗了!”赤日的阳光照在身上,谨哥儿显得有些懒洋洋的,“上次长顺一个人吃了一碟,结

    果到了晚上闹肚子疼,结果我们都没有睡好。”

    正说着,徐令宜走了进来。

    “怎么在这里趴着?”他奇道,“你娘呢?”

    “爹!”谨哥儿跳下了美人椅,给徐令宜行了个礼。

    长安和长顺见了,也忙跑过去恭敬地行礼。

    “娘还没回来!”谨哥儿道,“爹爹用了午膳没有?”一副大人的模样儿。

    徐令宜听着笑起来“我吃过了。”觉得儿子的样子很有趣,反问道:“你呢?”

    “我也吃过了!”谨哥儿道,“我还睡过午觉了呢!”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

    “那你的功课写完了吗?”徐令宜笑着问他。

    “做完了!”谨哥儿歪着脑袋望着父亲,“我不仅把功课做完了,还把娘要我先读的书也读完了,练

    了会马步,和长顺玩了蹴鞠……”无所事事的样子。

    徐令宜看着心中一动,笑道:“那你想不想和爹爹去骑马?”

    “好啊,好啊!”谨哥儿跳了起来,“我要和爹爹去骑马!”面庞都亮了起来。

    “那好,”徐令宜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你去换件短褐,我们去骑马!”

    谨哥儿雀跃地跑回了屋。

    ……十一娘回来的时候,谨哥儿刚洗完澡,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她坐在锦杌上和正帮他擦着湿发头的

    红纹和阿金说话着:“……坐在马上,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那些小厮、马夫都在我的脚下。

    一伸手,就可以摘到头顶的树叶……马跑起来的时候一上一下的,很不舒服,可那些风迎面吹过来,

    衣服猎猎作响,村啊、屋啊的,都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可有意思了!”听到动静,他望过来。见是十一娘

    ,立刻扑了过去,“娘,娘,爹爹今天下午带着我去骑马了!”很兴奋,“还有四哥和五哥。四哥还夸我胆

    子大!”

    十一娘很意外。

    不是说十岁以后才开始学骑马的吗?

    她抬起头来。

    徐令宜从内室出来。

    “今天下午正好带谆哥儿和诫哥儿去马场,”他笑道,“方才见谨哥儿一个人在家,就把谨哥儿也带

    去了!”然后道,“黄夫人怎样了?你们这么晚才回来,难道她病得很重?”

    “只是受了风寒。”十一娘道,“娘和黄夫人难得聚一聚,说了会体己话。所以回来晚了。”说着,

    有些担忧地道,“骑马是很危险的.谨哥儿还小……”

    她曾见过因为骑马被摔伤的孩子。

    “放心好了!”徐令宜觉得十一娘对谨哥儿太紧张,“他们骑的都是经过驯化的温顺北马,又有精通骑

    乘的师傅在一旁看着,刚开始只是让他坐在马背上由师傅们牵着马走几圈.或是带着他小跑两圈。不会有什

    么事的!”

    “还是小心点的好!”十一娘觉得徐令宜在这件事上有些不以为然,“谨哥儿年纪还小,连勒僵绳的力

    气只怕都没有,何况驭驾马匹。我看,还是让他十岁以后再学骑马吧!”

    徐令宜也没有准备让谨哥儿这么早就学骑马,只是觉得男孩子都喜欢骑马,带他去玩玩而已。他“嗯”

    了一声,和十一娘说起罗二爷和罗三爷的事来:“算日子,应该这两天就进京了。你也准备准备,到时候我

    们带着孩子去给两位叔叔问个安。”

    十一娘点头,轻声道:“两位叔叔的事……可都有眉目了?”

    虽然是罗振兴在帮着具体操办,徐令宜也没有少往兼着吏部尚书的陈阁老那里走动。

    “到时候再说吧!”他含含糊糊地道,“以吏部的公示为准。”

    徐令宜掷地有声,没有十全的把握,是不会随便承诺的。

    十一娘抿了嘴笑,感觉到被忽现的谨哥儿不乐意了,拉了母亲的衣袖:“娘,娘,我今天还和五哥一起

    比谁的马跑得快了?”

    “哦!”十一娘斜睨着徐令宜,“不是说只是坐在马上走两圈的吗?怎么还比谁的马跑得快了?”

    徐令宜望着十一娘笑。

    谨哥儿脸一红.呐呐她道:“我们坐师傅后面.看谁的马跑得快。“

    “是吗?”十一娘笑着抱了儿子,“还不快把头发擦干了,小心着了凉。”一面说,一面进了内室。

    徐令宜跟了过去,趁机在她阿娜的腰肢上掐了一把:“我还骗你不成!”引得十一娘低低一声惊呼。

    “娘!”谨哥儿忙抱了母亲的脖子,“您怎么了?”很诧异的样子。

    “没什么事。”十一娘强忍着笑意,“被臭虫叮了一下!”

    谨哥儿眼中不解之意更深了:“臭虫?臭虫不是只放臭屁的吗?它怎么还咬人?”

    十一娘忍俊不禁,眼角睃向徐令宜。

    徐令宜笑望着他们母子,眼底透着几分无奈。

    十一娘大笑起来。

    一直有些郁闷的心情突然间睛空万里。

    罗二老爷一直在做京官,到山东后又不是主宰一方的大员.觉得和在燕京一样,处处受限制,又没有多

    少油水可捞,还要下乡催粮催赋.比从前还辛苦,想重回六部。最后谋了个通政司通政的职位。虽然一样是

    清水衙门,可每天只负责看看奏折,来往也都是六部官员.显得比较矜贵,对于己经厌烦了具体事务的罗二

    老爷说,心里还是很满意的。罗三老爷却不一样。一来是他还年轻,二来两个儿子还小,如果能争个正三品

    的衔,有个儿子就能走荫恩了。徐令宜很费了一番功夫.最后谋了济南府知府的缺。

    众人皆大喜欢。

    在燕京短暂的相聚之后,罗三爷一家去了任上,罗二老爷和罗太太在老胡堂安顿下来。过了太夫人的生

    辰,罗二太太让四娘做陪,请十一娘到家里吃酒、听戏。

    十一娘带着孩子们一起过去。

    四娘问起徐嗣谕:“……今年参不参加乡试?”

    “参加!”十一娘笑道,“过年的时候就写信回来了。六月份到燕京。我正准备他回来呢!”

    四娘点头,没再说什么。

    罗二太太的目光却落在了一直陪在十一娘身边的徐嗣诫身上:“诫哥儿今年也有十二岁了吧?今年准不

    准备下场试试?”

    徐嗣诫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孩子是想试一试。”十一娘可不想让徐嗣诫为难,笑着为他解围,“可我觉得他年纪还小,用不着这

    么急。先好好读两年书再说。又道,“今年谕哥儿要参加乡试,明年谆哥儿要说亲了,他要是再夹在中间,

    我可就真照顾不来了!”

    罗二太太嘴角翕动,还欲说什么,四娘已轻轻地“咳”了一声,道:“十一妹收到七妹的信了没有?她

    又有了身孕。”

    “我收到七姐的信了。”十一娘含笑望了四娘一眼,问罗二太太.“她还好吧?”

    “好,好,好。”罗二太太提起这个苦尽甘来的女儿,满脸掩饰不住喜悦,“她婆婆现在把她当宝似的

    ,只求她多生几个,好为朱家开枝散叶!”然后滔滔不绝地说起七娘来,再也没提徐嗣诫的事。

    十一娘面带微笑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654章 冬虫(上)

    出了老君堂的垂花门,四娘和十一娘低语:“娘也没有什么恶意。诫哥儿要是有个功名,到时候说亲、

    当差也好看些。”

    “我也知道。”十一娘笑道,“只是这事强求不来。尽力而为吧!”

    这毕竟是十一娘的家事,四娘不好多说。

    她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找自己的次子余立、三子余启。

    余立和徐嗣谆并肩站在垂花门的台阶上低声说着话,余启则和谨哥儿在垂花门前嘻嘻哈哈地打闹着。

    只有徐嗣诫,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站在垂花门的滴水檐下。

    感觉到四娘的目光,他显得有些不安。拘谨地朝着四娘笑了笑,上前两步走到了徐嗣谆和余立的身边

    。

    “二表哥!”他喊余立,“四姨母找你!”

    余立抬脸朝母亲瞥了一眼,匆匆和徐嗣谆说了句“到时候你给我写信”,朝着徐嗣谆和徐嗣诫揖手行

    了个礼,快步走到了母亲的身边。

    “时候不早了,跟你十一姨母辞行,我们也该回去了。”

    四娘说着,收回了落在徐嗣诫身上的目光。

    徐嗣诫松了一口气。

    马车晃悠悠地出了老君堂。

    玩累了的谨哥儿被母亲搂在怀里,很快睡着了。

    十一娘在想徐嗣诫。

    是到了和他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徐嗣诫和徐嗣谕不同。徐嗣谕是庶长子,聪明能干不说,和徐嗣谆的年纪相差还不大。为了徐嗣谆在

    这个家里有不庸置疑的地位,徐令宜这才让他以后分府单过的。徐嗣诫是次子,又是庶出,不可能对徐嗣谆

    构成什么威胁,被强分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永远依附家族生活。在大多数的眼里,这未

    曾不是件好事。可从十一娘的角度看来,被逼依附家族生活和选择依附家庭生活有着本质的区别。

    想自由的选择,就必须要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徐嗣诫在外院已经有两年了,人情世故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这个时候和他说这件事最好——如果他从

    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正好可以利用成亲之前的这几年尝试着找一个努力的方向。成了亲,有了家室,

    也就有了责任,就不可以再随心所欲,要坚定不移朝着定下的方向努力了。

    如果他考虑过自己的未来,正好趁着这机会讨论一下他的考虑是否可行。

    如果能把兴趣和生存结合起来,那就最好不过了……十一娘思忖着,马车停了下来。

    宋妈妈撩了车帘:“夫人,我们到家了。”

    琥珀先下了车,小心翼翼地将谨哥儿接了过去,十一娘这才猫身出了马车。

    秋雨等人在垂花门前立等。

    “夫人,”她笑盈盈地上前曲膝行了礼,“沧州的大姑奶奶派了两个媳妇子来给您送生辰礼,现在还

    在穿堂里侯着呢!”

    “哦!”想到贞姐儿,十一娘露出愉悦的笑容。她望了一眼垂花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这么晚了,

    安置两个媳妇子吃饭了没有?”

    “安置了。”秋雨扶十一娘上了青帏小油车,“可两个媳妇子说,要先给您问了安再去吃饭。奴婢们

    劝不了,芳溪姐姐只好一直陪两位媳妇子坐在穿堂说话。”

    十一娘点头,回到屋里和徐令宜打了个招呼,匆匆换了件衣裳就去了厅堂。

    两个媳妇子代贞姐儿恭恭敬敬地给十一娘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奉了生辰礼。

    十一娘问起贞姐儿的情况。

    知道贞姐儿如今已经掌了家,和妯娌欧阳氏相处的很好,在邵家也颇有贤名,又刚刚怀了身子,年底

    会再次做母亲,她笑容更盛,赏了两个媳妇子各十两银子。回到内室就在灯下打开了包生辰礼的包袱。

    里面是两套衣裳,两双鞋袜,一对赤金镶和田玉葫芦的簪子。

    十一娘拿起白色淞江三梭布做的袜子。

    袜底纳着同色的方胜纹,袜口绣着同色的水浪纹。收针的时候针会向反方向埋线。

    这是贞姐儿的习惯。

    十一娘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这孩子,已经是主持中馈的人了,还亲手给她做针线。

    她又翻看了衣裳上的绣活。

    全都是些很复杂的花纹。

    这得费多少功夫啊!

    “怎么了?”徐令宜见十一娘进屋就坐在打量着包袱里的衣裳,隔着炕桌坐下,“针线不好?”

    “什么啊!”十一娘嘀咕着把鞋袜收了起来,“针线好着呢!配色也讲究。我还准备过端午节的时候

    拿出来穿了!”

    徐令宜笑望着她。

    灯光下,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十一娘抿了嘴笑。

    “过几天就二十三岁了……”突然伸手抚了她的脸,“也没好好给你过个生辰……”很是感慨的样子

    。

    好好地过个生辰?

    怎样算是好好的?

    他们都是有长辈的人,难道还能大操大办不成?

    “说什么呢!”十一娘嗔道,“能收到这样的礼物,难道还不算是好好的过了个生辰?”她说着,扬

    了扬手中包袱。

    徐令宜没有说话,紧紧地握了她的手。

    ……第二天用了午膳,徐嗣谆和徐嗣诫联袂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