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嫡女第37部分阅读
世族嫡女 作者:未知
?”
谢芙转头看到丈夫一脸怕她误会的样子,遂“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溥郎,我哪有怀疑你与她有什么?”不过很快就神情一肃,“我今天无意中瞧见她单独一个人与一名男子幽会,形迹可疑,所以才会对她的事格外上心。yuchuanshuwu 玉川书屋手机版
冉溥没想到这有一茬,不过继而一想,“她若能看上哪个男人?那也是好事啊,总好过一直赖在我们这儿。”说完之后,再细思了一遍妻子的话,然后惊道:“阿芙,你怀疑那个男人的来历不简单?”此时,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谢芙这时才笑道:“若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男人,我又何须起疑心,要我说,那个来寻她的男人若不披着那遮面的斗篷,我还不会起疑呢?估计就跟你之前说的那样,拍掌庆幸我们可以省了不少米粮。”
冉溥听她说得好笑,这脸才没有紧绷,但也不若刚才那般放松,“阿芙,你没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哪怕只有一点点?”
谢芙轻拨了一下鬓边的头发,“看来我们都怀疑了同一个人?听说这梅如当年与石家的长子有一段情,看来她与石家的牵扯可是一匹布那么长啊。
“石家只余两个领头人,就是那石老夫人与石狮,梅如当年可是恨死了那负心汉,没理由会再搭理他们。”冉溥道:“但是万事也不能说绝了,对了,阿芙,你把那个人的轮廓描出来给我认认。”
谢芙没想到还有这法子,嗯,她不认得的人不代表丈夫不认得,“好。”赶紧吩咐外头的侍女进来笔墨侍候。
看着侍女铺纸,冉溥一把夺过阿秋手中的墨徒,“我来磨。”
谢芙看到他的神情十分严肃,遂也不再迟疑,提起笔蘸了墨汁,专心致志地描了起来,虽然那个男人她只看到一眼,但她的画功也是从小师从名师的,描一幅人物丹青实不在话下。
没有一会儿,她的丹青就画了,冉溥没待她放下笔,吹干墨迹,立刻就把画举起来细看,他的全身现在都棚得很紧,完全没有了与她刚刚亲热时的放松劲儿。
小娇妻的画实在很好,仅凭这人的一个脸部轮廓及下巴嘴唇,他几乎就可以把这人认出来,这只老鼠他找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没曾想他居然敢到北地郡来,还接触了梅如。
“溥郎,怎么样?认不认得?”谢芙放下笔,赶紧到他的身旁一脸期待地道。
冉溥这时候把画扔下,当众伸手把谢芙抱起来吻了又吻,“小丫头,这是我收到最棒的生辰礼物。”
谢芙也忍不住一脸的兴奋,伸手揽紧丈夫的脖子,“溥郎,这么说这人是石家的人?”
“没错,此人正是石狮。”冉溥抱着她在怀里,“这下终于算是得到了他的行踪,小丫头,运气不错。”他又吻了吻小娇妻的脸庞。一众侍女见到这画面,全羞红了脸无声地退了出去。
“那当然,我也觉得我运气不错。”谢芙昂着头一点也不谦逊地道:“溥郎,你猜我今天还遇上了谁?”
“还有谁?”
“你一定猜不着,柳、裴两家的人还没到,但是打前站的人已经提前进了平地郡,溥郎,你说他来得这么早,到底是要干什么?”谢芙笑道。
“柳、裴两家的人来了?”冉溥的神情倒没有过于严肃,只是挑了挑眉,“看来这北地那几家士族也不太安份。”说完,还冷哼了一声。
“他到底是哪家的人我不确定,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那两家其中一家的人,溥郎,看来他们准备在我们背后弄一些小动作。”谢芙提醒道。
“放心吧,小丫头,他们不若石氏残余那般令人头痛,不把这石家斩草除根,北地始终还有一个大隐患,他们在北地还有一些余威。”冉溥道:“不过这里面还有不少文章可做。”
丈夫的话谢芙倒是听明白了,她这时笑着看他在纸上写一些布防的计划,趴到他的背上,圈着他的颈项,咬着他的耳朵,“溥郎,我有个好建议,可以将石氏残余一网打尽,还可打击那些对我们不服的士族。”
冉溥闻言,大手一捞,让她卧在他的怀里,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凭着夫妻的默契,他隐隐可猜她心中的想法,皱紧双眉道:“阿芙,那样做太危险了,而且不太厚道。”
“有什么不厚道的,我这不过是试一试,若是意志坚定的人,又岂会被我们这逼一逼就会干坏事了?”谢芙不满地道,然后又娇俏地笑了笑,“这可是个好机会,溥郎,若还像上次那样让石家的人逃掉,就得不傥失了。
冉溥看到她似乎有计划的样子,”小丫头,说来听听。“
谢芙顿时眼睛笑眯眯地伏在他的耳边,小声地把她的想法告之他,岂料她还说完,冉溥就拥紧她的细腰,一脸紧绷地道”,不行。“这太过于冒险了,”小丫头,我不同意。“
“溥郎……”
“……”
外头的汤妪没听清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只听到将军的声音很响,而郡主又是撇娇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
阿秋小声地道,“汤妪,将军不会是在骂郡主吧?”
“傻丫头,这怎么可能?”汤妪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这点她还是很笃定的,叹息一声,“看来可能我们郡主不知又提出了什么让将军为难的主意。”
阿秋这才没有再乱猜疑,在一旁跪好,这时看到转角处的阿一向她招招手,她看了眼汤妪只留神着里屋的情形,小心地挪着步子,然后小跑地接近阿一。
“阿一,你这是干什么?神密兮兮的?”
阿一一把将阿秋拉到墙角后,然后笑着道,“阿秋,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哦?”阿秋有些疑惑地看着阿一,这小子要送她什么东西?
阿一搔了搔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尚算精致的玉梳塞到阿秋的手中,然后有些尴尬地笑道,“我见这梳子还算可爱,而你……你又好像很少配戴首饰,这梳子……你可以别到发上当装……饰……”这一段话,他说得吞吞吐吐。
阿秋看了看手中这把雕着花的玉梳,算不上多好的东西,但是阿一这个大老粗居然还送梳子给她?她心里不禁有些感动,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滋生,“阿一,谢谢你,我很喜欢。”说完,她把玉梳插到发髻里,“你看好不好看?”
“好……看……”阿一顿时看呆了去,自从上回在渭水的时候他发现阿秋很漂亮,之后就经常把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阿秋看着阿一这憨憨的样子,顿时就掩嘴笑了出来,这让阿一更为糗了,远处传来汤妪的唤声,“阿秋?”
阿秋这才记得郡主让人又做了一席菜的事情,笑着应道,“我就来。”然后一小溜跑了出去,想了想后,她又回头给了阿一一抹微笑,这才赶紧跑回汤妪的身边。
阿一伸手扶着墙角看着那一抹微笑,怔呆着回不过神,现在的阿秋一点也不像初在洛阳时给他的印象,嘴角那呆呆的笑容半天也消散不去。
“阿秋,你躲到哪儿去了?”汤妪小声训道。
“没有,我刚刚去解手了。”阿秋编了个理由,这才指挥小侍女准备上菜。
汤妪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瞄到她头上的一把有些粗糙的玉梳,阿秋这丫头连郡主赐的精致饰物也很少会载在头上,现在去插了一把玉梳?顿时就明了了,摇头笑了笑,原来这小丫头已经有相好的了,亏她这段时日还在琢磨怎样给她挑一个夫婿呢?看来找个时机她也要探探她的口风了。
南跨院,梅如一脸疲惫地回来,顿时瘫坐在木榻上,看了眼阿兰正小心地给她倒酪浆,“阿兰,今天有没有人过来审问你我的行踪?”
阿兰摇摇头,“她们今天倒是颇为气忿,不过没对我动什么刑罚,其实不过是小事一桩,相信她们也不会把此事上报给夫人知晓。”
梅如点点头,“我不过是不想让人跟着,谢氏阿芙会起疑,冉溥这个人却不会是个多疑的人。”一想到这里,她就想到石狮,这个人居然还敢来找她,他说的话又在她耳边回响。
“梅如,即使我大哥当年再不对,可你一样不也被冉溥利用了,你现在还为他坚守着什么?只要你答应里应外合的助我行事,等我石家重新掌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梅如,他不会娶你的,你等了他这么多年,听说他一声不吭地带了个女人回来,可想而你对他而言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存在?你怎么还那么傻,我石狮可以当天发誓,只要你助我成事,我他日甚至可以代替大哥娶你为妻,你不就可以进我石家的大门?”
“梅如……”
“女郎?”阿兰看到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于是有些心忧地把酪浆递上,担忧地唤了一声。
梅如这时才醒悟过来,“没有什么?”她不能因为石狮那个混蛋几句话就动摇了,对,他们石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对于冉溥她还没有完全绝望。想到这里,她急忙起身,披上氅衣,推开大门,小跑着出去。
阿兰有些不解地看着梅如就这样冲出去,梅女郎这是怎么了?看到有仆妇准备跟上去,她忙帮她打掩护,上前阻拦着那些监视的人。
梅如一路不管不顾地奔到东跨院,看到门口有人来往,她这才醒悟过来,赶忙躲到一旁去,好一会儿,趁人不留意,她才溜进院子里,这里的变化真大,她的双眼有着一丝的怅惘,但想到来意,她要见冉溥,要把石狮来找她的事情全盘托出,要让他对她回心转意。
当她正要踏上台阶的时候,正好看到汤妪的老脸,现在才知道自己太过于鲁莽,谢氏阿芙是不会让她有邀功的机会的,若她现在找冉溥,只会让谢氏阿芙有机会攻击她。
她咬了咬唇,眼看汤妪就要看过来,忙身形一闪,躲到一旁的墙角处,藏在那春天抽枝的村丛中。看来她还是再找机会与冉溥私下里说话才是正理,这样冲动下成不了事。
就在她看准时机准备离开之时,听到里屋有微弱的声音传出,这声音让她的动作一顿。
“……嗯……啊……”这是女子的嘤咛声,很娇弱,很迷人,她又怎么会听不出这是女子正在承欢时的声音?
“……溥郎……啊……”这是谢氏阿芙的声音,她握紧拳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灰色的墙,仿佛看到里面的两人似乎正在交缠着。
“小丫头,舒服吗……”这是冉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情欲的味道,此时她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夜晚的寒风不停地吹在她的身上,她已经不记得她躲在这儿有多久了,只记得这欢爱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也一声比一声浪,直到最后这声音平息了下来,她才回过魂来,银牙暗咬,她恨,真的好恨,谢氏阿芙有何魅力?居然让冉溥能够与她欢爱?
“小丫头,我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冉溥那宠爱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是什么?”谢氏阿芙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及期待之意。
冉溥笑了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正在梅如听得起劲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喝了一声,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压低身子沿着墙角躲了去。
然后听到那人提着一只猫,“原来是只猫?”
梅如被这一吓之后,不敢再逗留,若被发现她有口也难辩,再度瞧准机会偷偷地溜出了东跨院,趁着夜色慌不择路地跑回自己的院落,脑海里全是冉溥与谢芙欢爱的声音以及他们的对话。
“礼物?”梅如一把撑着村干,然后双眼含恨地咬着这个字眼,那匹漂亮的小母马突然在脑海里出现。
她恶毒地看了一眼那在黑夜里只现出些许轮廓的东跨院,握紧粉拳,“谢氏阿芙,只要你消失掉就好了,对,只要你消失掉就好了……”
阿兰在南跨院等了良久也没等到梅如回来,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当她看到梅如的身影时,急着上前扶着她,“女郎,你到哪儿去了?”
梅如看了眼这忠心的侍女,然后道,“没有什么,你不用担心。”看到一旁正探头探脑地的侍女,她顿时就怒喝道,“看什么看?”这些人即使是谢芙派来的,此时她还是主子她们还是仆人。
侍女们不屑地收回目光。
梅如这才急忙踏进室内,然后连晚膳也没吃,她就倒在床上思索着如何让谢芙消失掉,她手里还握着一张王牌,只要冉溥肯再看她一眼,她这次一定不会让他再失望。
同样的夜色里,身为北地的士族,杜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去年失收,他们手中的大量田地都被冉溥收了去,仅给他们保留了不到十分之三的田地,自然令他们十分的不满,私下里的抱怨声不绝于耳。
此时,在这间富丽堂黄的正堂里,裴简正与杜家的家主杜正商谈着,香鼎里飘着宁神香的香味,案上陈列着丰盛的菜肴,两旁的油灯被调得十分的光亮。
“阿简,本来你到来,我这当叔伯的应该盛情款待才对,可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光景,你也别与叔叔客气,尽管举箸吧。”杜正一脸热情地招呼着。
“杜叔这是在折煞晚辈。”裴简客气地道。
“唉,谁叫我们摊上了冉溥那瘟神,他比胡人也好不了多少。”杜正叹口气道,“我也想过把家族往南迁,可你也知道,南方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那儿大部分都把持在王谢两家的手上,我们过去只会徒惹笑话。”
“听说冉溥娶了谢氏的嫡女,可是真的?”裴简有些怀疑地道,谢氏的门庭高贵,又怎会把那嫡出的女儿嫁给冉溥这种粗人?
一旁杜正的妻室卢氏撇嘴道,“哪还有假?那丫头我见过,模样儿是没得说的,毕竟谢氏精心调教出来的嫡女,能差到哪儿去?只是这丫头也不是个偏向我们的主儿,阿简啊,等你们家的大人到了之后,你自然有机会见到她,那丫头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不就是一个才年方十五六岁的小女娃嘛,能厉害到哪儿去?”裴简不大相信,看来这对夫妻是被冉溥吓怕了吧?“再说我们出身自同一阶层,她自然也还会给我们一些面子的。”
卢氏笑了笑不再说,裴简不信就亲眼见好了,到时候真正领略到谢氏阿芙的厉害,他不信也得信。
“杜叔,你也知道上郡现在正在面临着危险,大家也是世交,你可要帮我们一把,况且我们若不联合起来,只怕胡人未灭了我们,我们就被冉溥一点一点地蚕食掉。”裴简苦口婆心地道。
杜正的眼睛正眯着看他,这裴简的来意果然正是他猜的,对于冉溥他自是诸多不满,“阿简啊,你说的我何尝没想过,可是冉溥这人不是你想象当中那么容易对付的。”想了想,又试探地说了一句,“石家的人不就是被他击垮的?”
“石家?”裴简嘲笑地一哼,“当初明知冉溥非池中物,他们仍是重用他来打胡人,现在终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说他们目光短浅,活该落得此下场。听说石狮现在正逃亡呢,不知他有没有来联系过杜叔?”他也状似关怀地问了一声,不过眼里也有着一探究竟之意。
杜正的脸尴尬了,这裴简好利的一双眼睛,遂笑道,“若我说有呢?阿简做何想?”
裴简皱了皱眉,“杜叔的意思是石狮联络了你们?”
杜正只是笑而不答,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裴简这时不得不慎重起来,这消息炸得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眉尖纠结得厉害,他只道这些士族都冉溥打趴了,心里对他们不免嗤之以鼻,希望他们能联合起来给冉溥制造一些麻烦,这样也有利于上郡的安全,但并不希望他们起内哄。
“杜叔,阿简也说实话吧,现在我们上郡正等着冉溥搭救,若他不出兵力,上郡就真的被胡人瓜分了,我们裴家的祖业也就守不住了,到那时候就不得不考虑南迁之事。”裴简道。
“这不正是好时机吗?”杜正起身凑近裴简道。
裴简顿时就明了杜正的想法,低头皱了皱眉,“杜叔这是要陷我们于不义?”
“阿简,你要知道你现在有求于冉溥,他肯定会趁机提各件,你们想要他无各件帮忙那是不可能的。”杜正阴阴地笑了笑。
裴简寻思了一下,他家的大人就是不想付太大的代价,所以才会让他先到平地郡联合众多士族给冉溥施压,让他不要狮子大开口,只可惜到头来只有杜正搭理他。不是他瞧不起杜正,这个人不会是冉溥的对手,但是他自然也不会管冉溥的麻烦,想到这里,他笑道,“杜叔,我不可能参与到你们的计刻,但是我也不会把此事透露出去,你们能在背后扳倒冉溥,对我们裴家而言也是好事。”
杜正的脸上略有些不满,在这风头火势之下,他大胆地宴请裴简,就是为了拉拢他在关键时刻能帮他们一把,“阿简,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若石家继续掌权,对于我们是好事,毕竟大家都是世家大族,他也向我保证了不会过河抽扳。”
“杜叔,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与家父商议才能答复杜叔的建议。”裴简油滑地拖延时间,既然他说到这份上,他自然不会再一口拒绝。
杜正心里对这答案自然是不满至极,但这回脸上却是摆着一副长辈的样子,拍拍杜正的肩膀,“阿简啊,吃菜吃菜,看我们都光顾着说话,菜都要凉了。”
裴简心里骂了一句,但仍是一脸笑意地举箸挟菜,顿时能筹交错,好不热闹。
“听说阿简的发妻于前年难产而去?”卢氏道。
裴简这才记起那没有多少情份的发妻,不过仍是一脸伤心地道,“没错。”
“那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地就去了。”卢氏道,“不过阿简也无须难过,我们杜家也有不少好女儿,若阿简愿再娶,我们两家就是儿女亲家了。”
联姻?裴简没想到杜家为了扳倒冉溥,拉拢他裴家,居然想到这主意,不过此时他的脑海闪过谢芙的容颜,嘴角含笑地做揖道,“杜叔及婶婶的好意,简甚感之,只是婚姻大事须由家中的长辈做主,简实不好在此时应了两位的好意。”
杜正与卢氏对视一眼,虽然这裴简的年纪不大,但行事却颇为谨慎。
“那好,等裴兄到达了北地郡,我们再商议儿比亲家的事情,哈哈……吃菜,喝酒。”杜正大笑道。
裴简也举杯朝杜正示意了一下。
一场晚宴在状似颇为融洽的气氛下结束了,杜正留裴简住在杜家,裴简也没有推拒就答应了,然后随着侍从带路进到那安排好的卧室里。
他刚在卧室里坐下,之前派去暗跟着谢芙的侍从就回来了,忙让他进来,一脸急切地道:“可查到她是哪家的女儿吗?”
那侍从顿时一脸的狼狈,低着头跪在地上道,“请郎君责罚,市集上人太多,我跟丢了那女郎,所以未曾查到她是哪家的女儿。”
“混帐东西,一点点小事也办不好。”裴简怒喝了一声,然后挥手让他出去。
此时,杜家的一间暗室里,杜正夫妇正与那脱下斗蓬的石狮会面。
“怎样,劝得动那梅夫人做内应吗?”杜正急着道。
石狮在北地郡这段时间都隐居在杜家,此时坐下来喝了一碗热酪浆,方才道,“梅如拒绝我了。”
“那就麻烦了,若她向冉溥告密,我们就完蛋了。”卢氏这回有些着急地看了眼丈夫,都是他出的歪主意,偏要与姓石的勾结。
石狮轻蔑地看了眼卢氏,“梅如不会把我供出来的,这点信心我还有,尤其现在冉溥得了个小娇妻,没搭理她的情况之下,她哪里还会为冉溥着想?到时候她是巴不得他死。”
“阿狮,你就这么有信心这梅夫人会站在我们这边?”杜正赶紧凑近石狮道。
石狮又喝了一口酪浆,“当然。”他的眼里满是自信,虽然梅如改变了不少,但是本质是不会变的。
“那就好。”杜正这回放心地道。
清晨明媚的春光让人的心情格外舒爽,谢芙带着一众侍女首次踏进这南跨院,她瞄了一眼这院子,村木抽芽,还有那花圃里种满了高洁的兰花,此时正开得旺盛,院子里的春意正浓。
这里的一切都与那个透露出一股腐朽气息的梅如格格不入。
梅如此时正坐在庭前弹琴,琴音仿若高洁,但是听得出弹琴之人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仿若飘出万里之外,又仿若高山上的雪崩塌下来。
“梅女郎这把琴不错,可惜你却不能很好地让它发挥出清尘之音。”谢芙上前笑道,“倒是可惜了,若梅女郎的心净如雪山上的莲花,那就真的是太妙不过了。”
梅如瞄了一眼谢芙,继续捻挑琴弦,“你来干什么?我这儿不欢迎你。”
“哎呀,梅师妹这记性真差。”谢芙笑道,“阿静,你提醒一下梅师妹吧。”
“谢芙,你不需要装摸作样。”梅如这回看到她就再也装不出那虚弱之意,“不用你一再的提醒我你是这宅子里的女主人,我告诉你,我现在住在这院子里,我就有权拒绝我不喜欢的客人。”
谢芙看到她抬高下巴与她说话,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上前逼近梅如,“客人?你都会说宅子里的女主人是我谢氏阿芙,那这院子就不是宅子里的一部分?梅师妹的记性真差,还是现在脑子变笨了?”
“你来就是为了讽刺我吗?”梅如捂了捂胸口怒道,“若我当年与师兄成了亲,今天也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想当年。”谢芙冷笑道,“当然,我也不是吃饱了撑着来寻你晦气的,阿静。”
阿静此时踏前一步,把盘子里的几张信纸搁在案上一角。
梅如瞄了一眼,上面记载的好像是一些男子的家庭状况,于是脸色变青道,“你这是何意?”
“保媒啊。”谢芙轻笑道,然后不顾这梅如的脸色有多难看,挥了挥广袖坐下来,“梅女郎看看吧,这可是我与溥郎精挑细选出来的,家里条件也尚好,溥郎说了,让我这当嫂子的给你置办一份像样的妆套,所以梅师妹啊,你也别客气,尽管挑一个。”
梅如以为她上回说给她做媒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曾想她居然当了真,她气得上前把托盘扫落在地,“谢芙,我不会上你了当,师兄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的,这都是你谢芙弄出来想要我死心的把戏,我才不会这么蠢上你的当。”
谢芙看着她那起伏不定的胸口,轻哼了一声,“梅女郎,你还真的是贵人多忘事,我与我夫主感情甚笃,这种事他不交给我办还交给谁办?你也别给脸不要脸,我这是好心地为你的将来筹划,让你能有面子地走出这宅子,你却这样来践踏我的好心,我还真没见过你这种不识好歹的人。”
“谢芙,你的‘好心’,留着你自己用。”梅如讽刺地咬紧好心二字,她想什么也别想瞒过她的眼睛。
“梅女郎,你现在是准备拒绝我的好意喽?”谢芙此时也站起来冷声道。
梅如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再搭理谢芙。
“真的是不识抬举的东西,明明我夫主已经拒绝了你,你偏还死不放心,有够死皮赖脸的。”谢芙嘲笑道。
梅如的脸色此时发白起来,不过仍硬气地与谢芙对视,“谢芙,我不会被你几句话就动摇的。”
谢芙笑着指一指那掉在地上的纸张,道,“梅女郎,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这里面的人你选一个,我给了半个月的时间考虑,若半个月之内你不做决定,那就不要怪我与溥郎亲自为你挑选一个合心意的夫主。当然,我与溥郎也会挑个好的给梅师妹。”
梅如两眼狠瞪地看着谢芙,这个该死的女郎。
“梅师妹,别这样瞪着我看,要知道现在你的前途可是捏在我的手里。”谢芙也放狠声音道,“若我一个不开心,你保不准就要嫁给一个不成器的郎君,别考验我的耐性,我谢氏阿芙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记得,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说完,谢芙轻笑了一声,这才带着一大群侍女离去。
临离去前,她看着院子里正在投枝的村木,朝阿秋道,“阿秋,明儿叫人来把这村木的枝桠给剪了,我总觉得不大好看,把它们修整齐了。”然后又看了一眼那恨不得用眼神杀了她的梅如。
梅如憋在胸口的气这时才能大口的呼出,她恨不得上前去一把撕了谢芙的嘴,看她还得意不得意?瞄了一眼地面的纸张,她上前去用脚狠狠地踩,一脚,两脚……
“女郎?”阿兰看到她发疯的样子,忙上前去拦着她。
“阿兰别阻止我,我现在不怕被人看到,就算传到谢氏阿芙的耳中我也不怕?”梅如朝着院子里监视着她的人大声地喊道,她忍够了,然后她双眼含恨地看向了谢芙离去的门口。
谢芙这时候却沿着回廊去看那两处院子的修缮得如何,阿秋道,“郡主,那梅女郎看来不会从中挑一个合适的人来嫁,郡主您这不是白费心吗?”
“她当然不会嫁,她的一门心思只盯着我的夫主看,哪里还看得进别去?”谢芙笑道,然后看到侍女们都不解,“我这是在逼她,既然请不走她,那就只有逼走她喽。”
“那将军知不知道?”阿杏小声地道。
谢芙笑得更为甜蜜,“你以为我要办这件事会不先与他吱声?从而让人有机会再乱嚼舌根?阿杏,平日里也多动脑筋,不要会生锈的。”
“郡主就会拿奴婢来取笑……”阿杏笑着抚议了一句。
下午时分,冉溥终于得了空闲,早早就回来了,他正想让妻子试骑那匹小母马,所以急着赶回来。
谢芙正在那儿让人重新给修缮一新的院子挂牌匾,眼角看到丈夫一脸喜色地朝她走来,她笑着靠近丈夫,“溥郎,我还以为你要迟些才回来?”
“小丫头,我若再迟些,你心里又要不高兴了。”冉溥握住她的手打趣了一句。
谢芙皱了皱鼻子,驳道,“哪有,你可别中伤我?”然后兴奋地指着那牌匾,“怎么样?我给这西跨院重新取了个名字,溥郎,觉得如何?”
冉溥这才看向那新牌匾,上书麟光院。顿时轻揽着妻子在身侧,他笑道,“还是我的小丫头厉害,这院名起得不错。”轻叹一声,“以前开府的时候,都是由佟妪打点,她哪会起什么院名,所以这院子里就沿用了她那时候的称呼,我听来也觉得粗俗。”
“你喜欢就好。”谢芙见他欢喜,心里自然也高兴,但她更想去看她的礼物,拉着他的大手娇气道,“溥郎,你不是要送我礼物的吗?你看春光正好,你的礼物呢?别是诓阿芙高兴的吧?”
“小丫头,着什么急,它又跑不了?”冉溥被她拉着走,笑着道。
“我不管,反正我今天就要见到它。”谢芙其实早就偷偷地去瞧过了那匹漂亮的小母马,一眼她就爱上了,只是他一直不开口,她也不好催他。
冉溥看着她一脸的急不可耐,快步上前拥着她的腰,“阿一那个大嘴巴。”小声嘀咕了这一句,本来要给小妻子一个惊喜,结果惊喜却没有。
谢芙却是笑而不答,她才不会把阿一这个给她通风报信的人出卖了。
府里的大校场,这是将军府最大的一块地,冉溥以前得闲时都会在此跑马,不过自从把谢芙娶回来了之后,他得闲后就忙着与小妻子床第亲热去了,哪还有什么心思来跑马?
马夫在几天前就得到了将军要来马场的话,于是这几天都把马圈清理得十分干净,就怕到时候让冉溥及谢芙指青他偷懒。
谢芙换了身爽利的胡服,不再是那宽衣大袖,这样有利于待会儿骑马,脚上还穿了牛皮靴。她拉着她的冉叔叔快速地跑向那马圈里,两眼就看向了那匹纯白的小母马,果然比丈夫骑的马矮小许多。
立刻她就松开了丈夫的手,上前双手抚摸着小母马的鬃毛,小母马也亲热地蹭了蹭她的手,顿时搏得她十分的好感,“溥郎,它也喜欢我。”
冉溥原本看到她一见到这小母马,就松开他的手有些不满,但看到她笑得两眼弯弯的,带着一抹宠溺的微笑,“小丫头,就因为它温顺,要不然我哪敢让它成为你的坐骑。”接过马夫递上来的糖,塞到谢芙的手里,“喂喂它,它会更喜欢你的。”
谢芙一脸喜意地接过,果然小母马打了个响鼻,亲热地舔着谢芙手里的糖,吃完后还舔了舔,惹得她格格的笑个不停。
冉溥这时才看向马夫,“这母马打了马蹄铁了没有?”
“今早就让人打了,将军吩咐的,小的都照办了,马鞍等之类的事情也准备好了。”马夫恭敬地道。谢芙没有理会丈夫说话,把这匹小母马赶紧从马糟里牵出来,又兴奋地捋了捋它身上的白毛,“溥郎,好在我嫁给了你,若在洛阳,哪里还有马骑?像我爹那样的人若看到马指不定还要受到惊吓呢。”
冉溥听到谢芙的话,心里是欣慰的,一直以来她都不吝于告诉他她的爱意,拿着马鞍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之后,他亲自给小母马套上,经过谢芙的身边之时,偷偷地在她的脸上印上一个吻。喜得谢芙笑眯眯地看着他,“溥郎,快点,我要试骑。”
“别急,小丫头,这小母马你打算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冉溥一面把马鞍给绑好,一面笑着道。
“嗯,叫小白龙如何?”谢芙转脸看着忙碌的夫婿道。
“小丫头,它可是一匹母马。”冉溥笑着摇摇头,还叫小白龙呢?小娇妻真的是乱来。
“好我可不管,我就爱叫它小白龙。”谢芙一脸娇态地道。
“好,好,好,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冉溥把马鞍套好后,“那它岂不是变成了你舅舅的亲威?”上前准备扶着她上马,谁知她却是一脚踩上马蹬,身子一翻,利落地骑到马上。
冉溥只是随口一句话,原本兴奋的谢芙脸上的笑容一收,看到此景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明知她对司马哀的感情很深,他还说这种话来勾起她的思舅之情。于是一把拉下她的头,抵着她的额头,“小丫头,对不起,我不是想让你难过。”谢芙圈着他的脖子,“我只是想到舅舅有些怅然而已,上回才收到他的信。”不过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明显哽咽起来,“溥郎,我想念舅舅。”
“小丫头,过个几年,等时局稳定了,我一定带你回洛阳去,看望你的舅舅,嗯。”冉溥安慰着她道。谢芙抽了抽鼻子,然后才破啼为笑地道,“溥郎,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还有大事要忙,阿芙不能拖你的后腿。”
看到她这样的善解人意,冉溥不禁又更加心疼几分,“小丫头,我是你的丈夫,你有何话也可以对我说的。”吻了吻她的红唇安慰道。
“我等不及让小白龙跑起来了。”谢芙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感动,转移话题道。
冉溥笑着松开手,“要不要我在背后护着你?”
“不用,我能行。”谢芙骄傲地道,而她坐下的小白龙也骄傲地打了个响鼻,仿佛要冉溥不要小看它。
冉溥这时才发觉这一人一畜的个性居然如此相似,“这畜生。”笑骂了一句。
“小白龙。”谢芙义正词严地道,小白龙也抗议地打了个响鼻。
“好,好,好,小白龙。”冉溥从善如流地道。谢芙这才轻踢马腹让小白龙跑起来,小白龙也知她的心意,放蹄狂奔,它被关在马圈里已有几日了,现在恨不得多跑它几圈。
冉溥不放心,接过马夫递上来的缰绳,骑上马去,在一旁护卫着小娇妻的安全,看到谢芙在马背上很稳地坐着,他跟了几圈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斜眼看到阿一似乎有事要禀报,于是催马走近阿一,“阿一,有何事?”
“将军,柳、裴两家的人到了……”阿一道。
冉溥皱着眉正要发话,突然听到马夫及侍女们惊呼,“夫人——”顾不上说话,立刻转头看向小娇妻的方向,只一眼,他感觉到心脏就要跳出胸腔,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感觉到什么叫死亡的恐惧,“小丫头——”,他大喊着快速地催马上前去。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下马威及查明真相
“小白龙?”谢芙感觉到胯下的小母马正撇着蹄狂奔起来,无论她如何使劲地勒紧马缰绳,它都不若初时那般的听话,只知一个劲儿的狂奔,而且暴燥无比。
小白龙嘶叫着并不听从她的指挥,仿佛它现在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坐在它背上的谢芙此时也感觉到危险正向她袭来,她的身子因为小白龙那狂速的跳跃进而一抛一抛的,此时,她感觉到一丝紧张与害怕,两脚踩紧那马蹬,借此来平衡身体,握紧手中的缰绳,转头朝丈夫大喊,“溥郎——”现在只能期待他奔来救她。
现在越是危险,她的头脑突然就越是清明,努力地与身下的马儿保持着节奏,看到丈夫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她心里顿时就涌起一股安心的感觉,对,在他赶来救她的时刻,她也不能坐着等死。
经过这段时间的瑕炼身体,此刻在谢芙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身体柔韧性很好,即使险些被小白龙颠下马背,但她仍能在最后关头护住自己。
冉溥此时早已是听不下任何的声音,尤其看到她求救的面孔,他的心里就一紧,这距离太远了,他真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以为不会有任何危险发生?居然策马远离她,从来不相信有神明的他,此时却无声的祈祷着,阿芙,我的小丫头,上天保佑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一众奴仆都看傻了,尤其是现在谢芙的身体已经难以维持平衡,身体歪向了一边,“夫人——”一些胆小的侍女早已是捂着眼不敢看了,这太惊险了。
正在一旁看着的汤妪,两只手发着抖,突然无声无息地就晕倒在地上。
“汤妪?”阿秋赶紧扶起她,阿静拼命地掐着她的人中,现在该怎么办?她们一面为谢芙操心,一面又担心汤妪的身子是否承受得住。
“小丫头,松开脚上的脚蹬,朝我跳过来,我接住你。”冉溥离她还有几丈远的地方就大声喊道。谢芙一听,赶紧想松开脚蹬,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脚从脚蹬上取出来,于是她朝丈夫道,“溥郎,不行,我的脚被马蹬卡住了。”
“该死的。”冉溥大骂一声,看到妻子只顾与他说话,那小白龙已经跑出马场,跑进一旁的小林子里,高大的村枝眼看就要刮到妻子的身上,“小丫头,赶紧低头。”他惊呼道。谢芙似乎也感觉背后的危险,听话地头一低,但仍被春天伸展出来的村枝利到背部,顿时背上立刻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发髻顿时就划散了,满头青丝飘散在风中,但此时她却没有感觉到生疼。
因为小白龙跑进林子里,速度倒是下降了不少,冉溥胯下的马反而追上了它,瞅准时机,他一个飞身跃起,跳到妻子的马背身后,楼住她的细腰,“小丫头,不要怕,不会有事的……”他说着话安抚着她,大手已经是伸到她的脚蹬上帮她解开那马蹬。谢芙感觉到背后的热度传来,虽然没有回头,但却仍能镇定地道:“溥郎,我不怕,有你在我不在怕。”
“好样的,小丫头。”冉溥鼓励着他,虽然小白龙的速度下降了,但是那暴躁却是更为剧烈,不停地想把身上的两人拱下马背。
“溥郎,前面是一个小斜坡,快点。”谢芙感觉到快抵挡不住小白龙的暴烈,若被它抛下小坡就糟了。
冉溥自然也看到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