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嫡女第28部分阅读
世族嫡女 作者:未知
王太后的眼中的防备之意一闪而过,面上仍端着祖母的慈爱笑容道,阿憨果然是好孩子。浩瀚书屋 ”
谢怿到来的时候,这里已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哪里还有剑拔弩张的样子?尤其是听闻冉溥说将与阿芙回北地再举行婚礼的话,他就知道婚事的难题已经解决了。
王太后一听到说是回北地再办婚礼,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人再待在洛阳城内绝非好事,还是快走快好,“那样也好,只是阿芙一路上要车马劳顿了。”
谢芙的眼笑得弯弯地道:“那也没有什么,阿芙还年轻,一点点路途的劳累还承受得起。”
谢怿道:“本来我们谢家嫁女也该好好的筹办一番,但是既然他们俩都同意到北地再办婚礼,我自然也由得他们自己选择。”
正在大家就着婚事讨论的时候,司马哀怒气冲冲地冲进来,“朕不许,哼,你们一个个居然瞒着朕要把朕的阿芙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你,谢怿,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让阿芙嫁到远去的?”
司马哀这一番话说出来,众人都傻愣了,没想到最后跳出来挠了婚事的人居然是这个白痴帝王,但是众人也没多当成一回事,谢怿举手做揖道:“陛下,阿芙也是我谢氏的族女,怎的我谢氏对她的婚事就做不得主了?”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朕不管,朕说阿芙不许嫁就不许嫁。”司马哀如小孩子一般气鼓鼓地道,若不是今天斗蛐蛐的时候听到有人议论这件事,他还被瞒在鼓里呢。
“父皇,这是表妹的婚事,是喜事。”司马憨给父亲行了一个礼,这多年没见的父亲还是老样子,仍然是那样的我行我素,对于这样的父亲,年幼时会抱怨,但及长却又羡慕他的轻松自在与单纯乐观。
“你,一边去。”司马哀毫不客气地道。
冉溥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司马哀,好不容易这婚事终于确定了,这帝王又怎么跳出来说这么一番乱七八糟的话,他有些不安地看了眼身旁的谢芙,这是她最爱的舅舅,小丫头会不会因为他的一番话而放弃与他成婚?他的大手不自禁她紧紧抓着她的小手,他不会放开这小手的。
谢芙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反手握了握他的大掌,然后才起身走近司马哀,道:“舅舅。”
“哼?”司马哀把头别向一边,表示不搭理她。
谢芙又哄了他几声,司马哀却突然一把抓着她的手带她快步离开,她也没有反抗,而是暗中给额上冒青筋的爱郎一个安心的手势。
冉溥这才把半起的身子又坐回去,这司马哀实在太不成体统了。
王太后却笑着小啜了一口酪浆,“由得他们甥舅俩去谈谈吧。”
“那是自然。”冉溥也得装做有风度的同意道。
既然事情大致谈妥了,冉溥也起身告辞,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与他的小丫头独处了,带着手下刚刚踏出宫门,突然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冉将军,能借一步说话吗?”
冉溥回头看着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当然可以,王大人。”
各自支开手下,背着手站在回廊上看着那满地的落叶,王恺首先望向冉溥,“冉将军,你莫要负了阿芙,否刚我绝不会饶过你。”
冉溥早就猜到他要说什么,“王大人,阿芙是我心尖尖上的人,我自会待她好一辈子,但这也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我的承诺是对她,不是对你,你没有资格要我承诺什么?因为你不是阿芙的什么人。”
“冉将军,你现在已经是胜利者了,还要痛打落水狗吗?”王恺呼出一口浊气,“即使我与阿芙没有缘份成为夫妻,但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兄长,自当要为她说话,若你以后真的欺负阿芙在北地孤独无依,我王恺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了也会带她回来的。”
“王大人,你的设想不成立,也永远没有这一天。”冉溥冷声道,这个王恺还是令人看不顺眼,转身离去不再搭理他的无理叫器。
“冉将军,你最好记得我说的话。”王恺朝着那远去的高大的身影喊道,然后站在原地任寒风打在身上,阿芙,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将来你一定要过得幸福,不然……不然我也不会原谅你践踏了我的心选择了他
冉溥自然听到王恺那大喊的话,这个男子对他的小丫头还真多心思。
萧先生等人看到冉溥过来,然后才凑上去准备出宫,许章大大咧咧地道:“将军,我们未来这将军夫人是不是小了点?”虽然谢芙长得十分漂亮,但是当他看到她那娇小的身材与还显稚嫩的脸蛋,顿时心里就大呼他家将军老牛吃嫩草。
冉溥的脸黑了黑,他其实挺介意自己比谢芙大上十岁的事情,“她十五了,也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 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听得出他正不悦着。
本来要说话的杨雄顿时就识趣的闭嘴,惟有这许章不知死地又开口道“将军,下属也是关心您,嘿嘿,您与夫人洞房的时候会不会压坏她啊?看来夫人真的很娇小……”看到冉溥脸上寒霜密布地看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用手捂住口,“将军,当我没说,没说过。”
冉溥这才收敛自身的怒气,道:“看来你满脑子都是龌龊的思想,杨雄,明天让他去打扫马厩,直到我们起程回去那天为止。”听了许章的话,他的心下还是有些怀疑的,自己真的会压坏那个小丫头?想到她那不及他胸前的身高,他们的洞房会不会是一场灾难?他刚毅的脸庞上的疑惑一闪而过。
“诺。”杨雄应道,然后兴灾乐祸地看向许章,谁叫他乱说话?
许章知道将军说出口的话不会收回,惟有焉着脸也应了声“诺。”
冉溥这才不再冒冷气,带头往前走。
萧先生看了一眼后面这两人,然后才赶上前去与冉溥并排而行,他脸上也有几分尴尬,但身为长辈,仍是小声地道:“将军知道如何与小郡主恫房吧?”
冉溥此时也瞪了一眼萧先生,怪不得阿一说他为老不尊,“萧先生是不是也觉得日子过得很舒畅?”他还没傻得不知道洞房是怎么一回事?况且那次小丫头中了媚药的时候,他不但把她的身体看了透彻,也摸了个遍,又岂会不知道这种事?
萧先生尴尬地笑了笑,“我是看将军一直过得有些清心寡欲,所以才会操心这些个事,不过是男人都会的,将军都二十五了,是时候也要开开荤了
冉溥的脸上顿时红了起来,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这萧老头是不是嫌身上的骨头太痒了?但念及他是长辈,他咳了咳,“萧先生莫要胡闹。”然后快速地往前走,再搭理这三个人,他难免不会被气得吐血。
“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带将军到最红的青楼去体验体验?”许章仍不改本色地与杨雄小声议论,身边亲近的人谁不知道冉溥这人从不狎玩女性,都二十五高龄了仍是童子鸡一只。
杨雄伸手搭上许章的肩膀,“这主意不错,不过回头我们肯定要被将军揍得半死。”
“揍得半死也好过洞房那天将军被未来的夫人嘲笑,你知道男人的尊严是很重要的……”
“……”
帝王寝宫里,司马哀放开谢芙的手,脸含怒火地道:“阿芙,舅舅不要你嫁到那么远去?往后舅舅想要见到阿芙也困难。”然后又采取哀兵之策地道:“阿芙不要舅舅了吗?”
谢芙看到舅舅这神情,心里一软,“舅舅,阿芙即使在多远的地方,心里都会有舅舅,怎会不要舅舅呢?……”
司马哀从来没有想过这心爱的侄女有一天要你到那么远的地方,听到她的话,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像个孩子般逃避道:“朕不要听,不要听,阿芙,你不公平,你要那个男人不要舅舅。”他一脸的指控。
谢芙看着这依恋她的舅舅,心里也一酸,她其实也舍不得离开他,只是他终究要嫁人生子,不能一辈子都守在他的身边,眼眶含泪地拉下司马哀的手,“舅舅要看到阿芙不快乐吗?舅舅身边以后会有表兄会有阿钰,其实舅舅并不孤单,可是阿芙若没有他心里会很苦很苦的,舅舅愿意看到阿芙每天的哭丧脸吗?”
“可是他们终究不是阿芙啊。”司马哀抱着谢芙难过地道。
谢芙拍拍司马哀的背,“舅舅。”
半晌后,司马哀才松开谢芙,“阿芙,你真的要跟他到那么远的地方?”他不死心地问道。
谢芙看着他的脸,心里一酸,感觉到那心被撕扯成两半,母亲的话又在耳边回响,“我……”
司马哀是单纯,但并不是傻,尤其是面对他在意的人,他的感情就会丰富许多,看到谢芙那为难到又要哭的脸,他终于明白自己是在给她出难题,于是打断她的话,“阿芙,是舅舅为难你了,只是舅舅真的舍不得你。”
“舅舅。”谢芙投到他的怀抱,一直以来他都是她最亲的人,所以也怕他会难过,她才一直没有说,只想拖到不得不说的时候再开口,这样舅舅就会多快乐一天。
良久,这对甥舅才坐下说话,谢芙道:“舅舅,阿芙以后会给舅舅写信的,舅舅往后要多亲近表兄与阿钰,他们都是你的子女,不会不爱你的……”趁机提册立太子之事,就算王家反对这件事,但只要舅舅就同意,有他们谢家及其他臣子的支持,这太子非司马憨莫属。
司马哀瘪着嘴道:“这些都不重要。”然后又下定决心地握紧拳头站起来道:“阿芙,舅舅要看着你出嫁,这样你娘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对,就这么办。”
谢芙顿时瞠大眼睛看着她舅舅的举动,原本他们想尽快走,回北地再办婚事,但他的舅舅却突然说要在洛阳办婚事,“舅舅?”
“朕现在就命人去准备,一定像当年你娘出嫁那般风风光光的。”司马哀想到就做,完全不顾及当事人的做法,然后就出去传大臣来讨论这婚礼的事。
谢芙看得一愣一愣的,然后笑了出来,眼中带着泪水,这样也好,让舅舅看着她出嫁,就像娘看着她出嫁一般。
建元十三年,这一年发生的事够洛阳城的人念叨许久,诛完贾后,就在王家如日中天的声势中,废太子司马憨重新被册立为太子,但是为了给临川郡主出嫁让路,太子册封仪式偏要拖到明年才举行,宫里因为陛下的一个决定而忙翻了天,那规格还要堪比公主出嫁,更是马虎不得。
王太后听闻时,脸上的皱纹倒是舒展了一些,看向一旁的心腹宫女道“谢芙一旦离去也是好事,起码以后不会有人再跳出来指挥着陛下做我不喜的事情,太子之事暂时由她瞎折腾,等她一离开,我要拉太子下马还是有机会的。”
“这件事你想不都要想,祖母,如果你再这样一意孤行,我不会再原凉你的。”司马钰一身毕服走进来,俏脸含霜北道,“你就不能让大家都歇歇吗?你看你都老成这样了还要争什么权利?权利就这么重要吗?不能让大家都过得快乐简单一点吗?”
王太后看到她换回了那身华丽的行头,心中眼中都是高兴的,但听了她那教训意味的话,脸上却也尴尬了,阿钰这丫头说话还是这般不给人留面子,“我也是为了王家着想。”
司马钰上前握着王太后的手,“王家倒不了,你也别再操劳了,阿钰会在你身边好好地孝顺你,让你长命百岁。”
什么话也不敌真心疼爱的孙女说的话,王太后的眼中觉得很酸,“好,好,祖母听你的。”也许她真的要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了。“等着抱你与阿恺的孩子,别让祖母等太久了,再过些年怕是想看也看不到了。”
司马钰看着祖母的神情,她可能很难让她达成心愿了,良久之后,她才道:“好。”
王太后顿时一脸喜色,此时有宫娥上前把王太傅写给她的信呈了上来,她拿起来一看,脸上顿时就布满怒气,“一个小小的女郎居然把我们都玩在股掌里,真是好大的胆子。”然后把信摔到地上。
司马钰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之前在洛阳把阿芙亲事传得满天飞的人查到了?
此时的谢芙却是主宅里,跪坐在袁氏的对面看着她一脸震惊地紧紧盯着手上的纸张,半晌后,她压抑下怒火质问道:“阿芙,这可当真?女儿家的名誉重于一切,容不得诬赖。”谢芙紧盯着袁氏的脸,“大伯母,阿芙为何要诬赖她?难道只因她想要嫁给阿芙的未来夫主就因此报复她?阿芙的心眼还不至于那么小,若大伯母存疑,阿芙也可当面与她对质。”她的声音越说越冷,当她知道这件事背后策划的人是谁时,除了震惊还有的就是愤怒。
袁氏坐不住了,看着谢芙那坦荡荡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有几分难堪,即刻起身一脸寒霜地往门外而去。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青松压海棠”
谢芙看到袁氏那样的表情,嘴角微勾起来,起身跟在她的身后往前而去。
袁珏这段时间都闷在屋子里,一想到谢芙还是与冉溥玉成了好事,她就气愤,把手上的毛笔往地下一甩,起身道:“不抄了,不抄了,真真的气死人。”她用尽心机与手段还是阻止不了这场婚事。
“女郎,夫人还要过目的,”身旁的老妇劝道,“况且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女郎还是听老奴一句劝,嫁到北地去并不好,回头让夫人在洛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成婚岂不是更好?何苦为难自己?”
“你知道什么,蠢妇?”袁珏怒道,但想到袁氏还等着验收她抄的《道德经》,于是这才按下怒火接过老妇递上的毛笔抄写了赶来。
“女郎,女郎,大夫人与临川郡主过来了。”小侍女一脸急色地小跑进来禀报。
袁珏的心脏“噗通”一跳,笔下的字一歪,那张抄了有大半个时辰的纸张就算是毁了,抬头惊道:“你说什么?”
小侍女忙重复了一遍。
袁珏的眼珠子转了转,低头看到手中的纸被划了一条大大的墨迹,心头一烦,把那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去,有些心闷地来回走动着,这谢芙又在姑姑那儿搬弄了什么是非?
那老妇捡起地上的废纸藏到袖子里,又劝道:“女郎,大夫人这个时候过来肯定不会有好事,您还是快点坐下来继续抄,让大夫人看到您听她的话正在反省。不然待会儿大夫人看到这满地的废纸,就算来时不气,待会儿也会心生不悦。”
袁珏想了想,这老妇说得在理,于是赶紧跪坐回案前,重新铺开纸张,提起笔又一字一句地抄写起来,那神情庄重得很。
袁氏与谢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情景,而袁珏仍低着头继续抄个不停,仿佛她们来了也不知道似的。
袁氏脸上的表情一收,上前笑道,“阿珏在认真的执行姑姑的处罚啊?连姑姑来了也不知晓?”
袁珏这才装做一脸惊讶地放下笔,急忙起身在一旁行了大礼,“姑姑何时来的?阿珏竟然水知?”然后又朝身旁的老妇及侍女们斥责了一声,“你们也是的,大夫人来了也不赶紧通传一声。”
袁氏笑道:“是我不让人通传的,这几天让阿珏闷在屋子里倒也难为你了。”
谢芙笑着伸手拿起那纸张看了赶来,寥寥几行字,袁珏倒是写得挺工整,“阿珏原来真的在抄《道德经》啊?都过了好些日子了,不知阿珏抄够五面遍了吗?”
“阿芙,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抄《道德经》难道在干什么?”袁珏又一脸羞意地看向那坐在主位上的袁氏,“姑姑,阿珏惭愧,至今未抄满五百遍,还请姑姑宽限些许时日。”
谢芙广袖一挥,与她隔案相看,“阿珏这话我信,因为你的时间都拿来忙别的事情了,哪里还有时间 抄《道德经》?”
“阿芙,你今天是故意来找茬的吗?”袁珏被她一再的话中有话的讽刺,扬着一张愤怒的脸朝谢芙怒道:“姑姑,阿珏虽然在谢家寄主,但也是有自尊心的,阿芙一再的说话来讽刺我,还望姑姑也能一视同仁,为阿珏讨个公道。”伏在地上磕头道。
“阿珏真有意思,做贼喊捉贼了?”谢芙冷笑道。
袁氏瞥了一眼谢芙,示意她噤语,然后才一脸郑重地问:“阿珏,姑姑问你,最近洛阳城里关于阿芙婚事的传言,你是不是始作俑者?”
袁珏低着的头原本听到谢芙的讽刺的时候仍想再发难的,但一听到袁氏提到传言之事,她不安的眼珠子转了转,这件事她做得极其隐蔽,根本没有让人察觉到,姑姑是如何查到的?沉思了数秒,她的眼珠子一定,抬头直视袁氏道:“姑姑,阿珏这些天没有出门,所以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况且这是阿芙的私事,于我有何于系?我抄经书还来不及,没闲功夫去做这等无聊事。”
“阿珏,真的不是你?”袁氏的声音突然拔高,“如果是你就老实承认,姑姑兴许还来得及救你一救?”
袁珏的心头一跳,这不过是几句传言而已,哪有姑姑说的这么严重?于是咬紧牙关道:“不是。”
袁氏看着她那一脸的坚定,渐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谢芙,“阿芙,此事看来与阿珏无关,明天我就赶紧把她送回去,不会让她妨碍到你的婚事。”
“姑姑?”袁珏一脸震惊地看向袁氏,为什么要把她送回去?
袁氏意图包庇袁珏的行为让谢芙对她不免有几分失望,袁珏一再的说谎,她居然就想这样息事宁人了?于是朝袁氏微微的躬腰,“大伯母,此事早已水落石出,阿珏既然不承认是自己所为的,大伯母此番遣她回去往后岂不是让大伯母不得见容于父兄?阿芙不忍让大伯母名誉受损,况且此事涉及到阿芙,还望大伯母能给阿芙一个公道。”
“你口口声声说我传言毁你的婚事,你有何证据?”袁珏双眼恶狠狠地看向谢芙道,就是因为她,姑姑才会想要遣她回家。
袁氏朝侄女看了一眼,这个女孩怎么这么蠢,阿芙若没有实质的证据是不会到她这儿来说这事,她现在是在救她,纸包不住火,阿芙能知道,王家会不知道吗?“阿珏……”
谢芙去笑着打断了袁氏的话,“大伯母,阿芙要她输得心服口服。”然后拍拍手,让人进来。
突然有侍卫带了几个胆小害怕的孩子进来,他们穿着粗布衣裳,一进来眼睛满是惶恐地跪坐在中央,头也不敢抬看向那些贵人。
“阿芙,你这是何意?”袁珏认得这群孩子,顾不住心慌,首先开口道。
谢芙笑着起身走近那群人,“你们说,这里有谁教你们说那些话的?老老实实说出来,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那群半大的孩子听到她的话,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个小女孩却一手指向袁珏及她身旁的老妇,“我认得她们,那天她们给我们送吃的,还送了好几贯铜钱,然后还教我们唱童谣,说是让我们天天到外面唱,然后天天都能吃饱饭。”
“你撒谎,我根本没有见过你这种叫花子,我是士族你是庶族,以下犯上是什么罪你不知道吗?”袁珏立刻跳起来,急着争辨,然后看向面色沉下来的袁氏,“姑姑,你别听她胡言乱语,这是没有的事情,是阿芙,是她安排来陷害我的……”
“啪”地一声,袁氏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一巴掌到袁珏的脸上,“阿珏,我袁家怎么有你这种恶毒又愚蠢的孩子?这些年我对你的栽培都到哪去了?”
袁珏捂着半边被打疼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袁氏,“姑姑,你打我?”
那个小女孩被袁珏吓到了,忙缩到自己哥哥的怀中,那几个稍大点的孩子这时不再是怯生生的,看到小妹妹被欺负,于是他跳出来道:“是她们教我们说的,然后这些话就不知怎么在洛阳传开了,我还当你是好人,你其实是在利用我们。”
纷纷指责的话不停于耳,袁珏身旁的老妇也惨白着一张脸,她以为不会有人找得到这源头,毕竟洛阳城有这种孩子太多了。“大夫人,都是老奴的不好……”
谢芙微微一笑打断那老妇的话,“你想为她包庇?你可知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她尚且承担不住,你,就更担不起了。”看到老妇的脸现犹豫,她这才朝那用眼睛狠瞪她的袁珏,“你知道败笔在哪儿吗?这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孤儿,但突然有一天他们有钱买东西吃了,还到处炫耀有富人给送吃的,阿珏,洛阳城不会有一群乞儿一夜之间就能改变境遇的?还有他们不识字,如何还懂得编这种影射求亲之事的童谣?”
袁氏原本还想着为她掩饰,但谢芙既然做到这种地步,她也不可能再视而不见,“阿珏,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冉奖军不愿娶人就算了,凭你姑姑我的本事,还不能为你寻到一门合心意的婚事?你……糊涂啊,不用等明天了,今天你就收拾东西回家去,往后不要再来洛阳了。”
“不,不,不,姑姑我不回去,继母她不会放过我的。”袁珏跪下来朝袁氏苦苦哀求,“姑姑,这件事是阿珏做错了,往后不会再犯了,姑姑就再给阿珏一次机会吧。”
袁氏心中一痛,她也是因为疼她才把接到身边,蹲下来扶起满脸泪痕的袁珏,“阿珏,这回姑姑真的帮不了你,你得罪的是当朝的太后娘娘,阿芙都能查到的事情,太后娘娘会不知道吗?你真傻,王家这头老虎的屁股是你这小小的女郎能摸的?”
袁珏没想到这不过是几句谣言而已,怎么就惹下这么大的祸事?睁大眼睛看着袁氏,难道真要回那个没有她立足之地的家吗?
袁氏转头一脸慎重地看向谢芙,“阿芙,这回算大伯母欠你一个人情,此事就此了了,不要再追究,我现在就把阿珏遣回家,还你一个公道。”谢芙会把这件事禀报给她就已经存了要给她面子的想法,只怪自个儿的侄女冥顽不灵,居然死不认错,这才触怒了她。
谢芙坐下来,袁氏帮了她不少忙,这恩她是念的,“她是大伯母的家事,阿芙中介要一个公道而已。”
“好,阿芙,大伯母会念你这个恩的。”袁氏当机立断地朝袁珏道:“阿珏,收拾东西今天就走,不要拖到明天。”
袁珏呆住了,木然地点头道:“诺。”
她的话音刚落,管家赵大哭丧着脸冲进来,“夫人,不好了,太后娘娘突然带着人过来了。”
“什么?”袁氏惊道,王太后的反应那么快,甚至不是派人通传,而是亲自带人过来。
外头的声音很响,司马钰扶着一脸寒霜的王太后已经走了进来,袁氏与谢芙起身见礼,袁氏道:“太后娘娘有何事可以派人通传妾身到宫中,何以亲自前来?”
王太后伸手把袁氏扶起来,道:“太保夫人,本来这是你谢家的家事,即使是哀家也不应该多理,但是哀家居然被你家族的一个小小女郎摆了一道,你让哀家这当朝太后的脸往哪搁?”
袁氏顿时就哑口无言了,原本还想着赶紧把袁珏送走,这样也有借口保全袁珏,没想到王太后这次反应如此的大。她哪里知道王太后之所以气忿此事,因为这传言,她王家就差点与需溥起正面冲突,还累及了家族名声,所以她才会从宫中急匆匆地赶到了谢氏主宅。
王太后问道:“太保夫人,哪个是你的侄女?”
袁氏回头拉过因为惊呆而木然的袁珏到了王太后的面前,“这是妾身的侄女,袁氏阿珏。”
王太后一脸凌利地看着低垂着头给她行礼的袁珏,蹲下来伸手捏紧她的下巴,看着她那双有意闪躲她的目光,“好一个袁氏阿珏,你可知就因为你这个愚蠢的行为差点坏了朝廷的大事,哀家就算再宽宏大量,这次也饶你不得。”
“太后娘娘,民女知错了,求娘娘开恩。”袁珏急忙抖着身子哭着求饶,她没想到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波,她本意只是想让谢芙竹篮打水一场空。
“知错?太迟了。”王太后冷冰冰地笑道,然后朝一旁跟着的官吏道,“此女从今天起贬入贱籍,没入宫中掖庭当一名低贱的宫娥。”
“诺。”
贬入贱籍?那是连平民也不如的人,仅比娼籍高上一点,她堂堂的士族贵女沦为宫中的卑贱宫娥?“太后娘娘,民女真的知错了,你饶了我吧,姑姑,阿珏以后再也不敢了,姑姑,你为阿珏说几句话吧?姑姑……”
袁氏撇开头不再看向袁珏,现在才来悔改还有何用?早听她的乖乖地抄《道德经》不就没这回事了?
“把她拖下去。”王太后挥挥手道。
袁珏哭喊着求袁氏救她,就这样被强壮的老宫娥拉了下去,从天堂跌到地狱仅仅只是一念之差,袁珏身旁的老妇一直往后缩着身子,她的眼中有着惧怕,后来她也被袁氏狠狠的惩罚了一通。
谢芙站在廊上看着袁珏就这样被人拖走了,一旦扒下了士族贵女的外衣,袁珏哪里还能威风得起来?
司马钰没留在原地听王太后与袁氏说话,而是踱到谢芙的身旁,与她一道看着那初冬的景致,“阿芙,你说人可笑不右笑?拥有时不珍惜,一旦失去了又再来哭喊,再怎样哭也没有用了。”
谢芙伸手抓住那棵大树上飘下来的最后一片叶子,把那片黄黄的叶子抓在手中玩耍,“所以就要努力抓住手中拥有的一切,这样将来才不会后悔。”笑看着司马钰,“阿钰,何不给你也给三郎一个机会呢?我知道你们至今尚未圆房。”
司马钰笑看着她,嘲道:“阿芙,你是不是婚事近了,所以开口闭口就提圆房之事?”
谢芙的脸一红,嗔怒道:“我一片好心你倒当成了驴肝肺。”
姐妹俩笑闹了几句,谢芙借口筹备婚事先行回去了,她一出了谢氏主宅,看到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笑了笑,下了车登上那辆马车,看到里面的人放下手中的纸张,伸手接过她冲过来的鼻子,拥在怀里,“小丫头,小心点,别摔着了。”低头吻了吻她的俏鼻,“事情都解决了?”
“嗯。”谢芙点点头,依在他的怀里,把事情经过说给了他听,“溥郎,袁珏最后还是倒霉了。”她把玩着他的大掌。
“那是她应份的。”冉溥冷声道,若不是他的小丫头拦着他,说是不让她的大伯母难堪,他也一定是让这个女郎付出代价,居然做出这种恶毒之事。
谢芙突然笑了,伸手捧着他的脸吻了吻,“我喜欢你对别的女人这种态度,溥郎,我只要你对我一个人好。”她霸道地宣言。
婚事如火如茶地进行着,洛阳城里早就传遍了袁珏造谣的事情,人人对这个行为不端的贵族女郎背后奚落不已,之前一些不好的流言也烟消云散,再来就是对谢芙声势浩大的大婚热议。
“将军明天就要大婚了。我们要送一份大礼给将军,还请将军笑纳。”许章涎着一张笑脸道。
冉溥皱着眉看向这个手下,“现在事情忙乱得很,你还有心情添乱?大军准备妥当没有?我们还要赶着回去。”
“将军放心,都妥了。”杨雄道,“将军,属下们这次可是为将军着想才准备了这份礼物。
“是什么?”阿一好奇地问。
许章笑呵呵地道:“原本还想等到回北地再准备的,没曾想将军的大婚居然是在洛阳,那就只好在此准备了。将军去到了就知道了。”然后推着冉溥起身。
冉溥看着这几个得力手下神秘兮兮的样子,这几人在搞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发怒,由着他们推他往前走,“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反正是好地方,将军去到就知道了。”杨雄也神秘地道。
冉溥不动声色地由着他们胡闹,这几个人居然还舍弃了骑马,改为坐马车前去,这就不由得他心中不起疑了,嘴角勾了勾,他也没有反对,圈着双手看着这几个人的胡作非为。
谢芙带着攸刚从藏娇馆出来,刚一坐上马车,她好奇地撩起纱帘子的时候,美目正好看到她的冉叔叔被人推着从马车上下来,顿时她的眼里就要冒火了,瞄了瞄藏娇馆的匾额,他们就快要成亲了,她的溥郎怎么还到这种地方?她正想下马车教训他一通,但想了想,还是窝在马车上静观其变。
谢攸看到谢芙的神情变了又变,于是也沉着脸随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他未来的姐夫,眉尖皱了起来。
冉溥抬头看了看眼藏娇馆的门面,道:“你们要送我的神秘礼物就在里面?”
许章笑得猥琐地看向冉溥,“将军,我们可是为了你好,属下去里面试过了,里面的女子都温柔似水,肯定能把将军服侍得舒舒服服,将来与夫人圆房时保证绝无问题。”
“对,对,对,听说夫人娇小,将军正好积累积累经验。”有人也笑得一真诚。
“男人有谁不爱这种地方的?将军只要试过,就知道女儿家的妙用。”说完,此人不忘嘿嘿笑了几声。
阿一有些同情地看了看这几个在北地让胡人头疼不已的将领,往后退去,将军的固执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居然还搞这一套?他自从当上了将军的贴身护卫就看得比谁都透彻。他又退了几步,免得待会儿扫到台风尾。
冉溥笑得万分温和地道:“你们都去试过?”
“当然。”杨雄看到冉溥的神色温和,没有发怒的前兆,于是第一个承认,“我们可是为将军打前哨来了。”
众人纷纷点头。
突然,冉溥的拳头挥到了这几个人身上,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之后狠狠地揍了他们一顿,惹得一些路人都围观了起来,但是触及到冉溥那令人畏惧的目光,他们都赶紧作鸟兽散。
良久之后,在阿一的叹息声下,冉溥才收回了目光,蹲下身来看着这群被打趴在地下的手下,“这次就当给你们一个教训,来了洛阳没几天,就学了这里的风气,人家女孩子做这一行也是有苦衷的,你们倒好,威风了,来这里欺压她们,是不是特长志气?”
杨雄第一个站直身子,“将军,都是属下们的错。”
许章等几人也赶紧爬起来认错,冉溥的固执他们算是大开眼界了,算了,既然将军不领情,他们也枉做小人了。
“回了北地之后,你们各领五十军根以示惩戒,阿一,此事你记下来。”冉溥道。
“诺。”阿一大声地道,然后看向垂头丧气的几人,同情地拍拍他们的肩膀,“你们就不怕这件事传到未来夫人的耳中?”
几人有些鄙夷地看了阿一一眼,许章仍咧开嘴笑道:“未来夫人看来好说话得很,况且女人家嘛,夫主让她往哪边站她就得往哪边站?哪有那么多话?”
“就是,像我那婆娘,指东不会往西,女人还不是得看男人的脸色过活?”有人嗤之以鼻道。
马车里的谢芙看到冉溥跨上马就先行离去了,眼里一直是笑眯眯的,但是当她的目光看向那几个居然敢怂恿她的男人到烟花之地的人时,不禁带了几分薄怒,这几个人别犯在她的手上,不然她定要叫他们好看。
“阿姐,看来心情不错?”谢攸看到马车启程了,问道。
谢芙伸手摸摸谢攸的头顶,“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因为他最后没有进去藏娇馆?”谢攸又问道。
谢芙只是笑笑不再回答他的问题。
当夜,袁氏把谢芙接来主宅,拉着她的手道:“阿芙,明天就大婚了,会不会紧张?”
面对长辈,谢芙这回倒是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听到头顶袁氏的轻笑声,然后就传来了她的叮嘱声,好一会儿,她才抬头道:“大怕母放心,阿芙会记得的。”再看了几眼她那略微有些憔悴的样子,“大伯母还为阿珏的事情难过吗?”
袁氏拍拍她的手,“阿珏的事是她咎由自取的,怨不得人,阿芙,此事不怪你,大伯母也不是连这点分辨能力也没有,只是想到她,夜晚睡不着觉而已。好了,不提这些个丧气话,今晚我让阿英回来陪陪你。”
话音刚落,谢蔷与出嫁后的谢英还有几名少女笑着进来,然后围着谢芙说些亲热及调侃的话。夜里,只有谢英留下来陪伴谢芙。
谢芙有些诧异地看谢英那张黑脸有些红的拿出画册摊开在她的面前,“阿芙,娘怕你害羞,所以让我来跟你说,新婚之夜,你别怕,夫主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会有一些疼,忍忍就过去了。”
谢芙瞄了一眼那画册,只见上面精绘着一些男女合欢的彩图,于是脸即刻就红了。
谢英这时倒自然了一些,一页一页详细地给她讲解,脸色倒慢慢自然一些,“阿芙,这是出阁的女儿必经之事,没有什么害羞的。”
谢芙的脸色此时也稍微平和了一些,拉着谢英的手道:“英姐姐说的我都会记住,对了,姐夫待你可好?”
谢英把册子合上,放到了一边,仍旧大大咧咧地道:“都成亲了,还不是那样,只是他有些小毛病死不肯改,那我就用鸡毛惮子打到他改为止。”她颇有悍妇精神地道。
温健不满意谢英那是肯定的,不过看到谢英这么精神的样子,谢芙这才真正放下心,毕竟她是撮合他们俩的媒人,不然她就真的罪过了。
翌日,一大早,谢芙就要起身装扮,首先在谢家给父亲磕头辞别,看着那笑呵呵的父亲谢怊,谢芙脸上也挂着一抹笑。
“阿芙往后到了北地也要循规蹈矩,莫要坏了谢氏的名声。”谢怊朝女儿殷切地道,即使对这女儿没有什么留恋之情,但毕竟也是他骨血的延续。
“阿芙知道了,爹尽管放心。”谢芙又给他磕了一个头。
繁杂的礼仪之后,谢芙这才坐上轿子先行到宫里,而袁氏在她出门之后也命人把铜盘里的水泼到地上,表示着女儿出嫁如泼出去的水。
永宁殿里,宫娥把谢芙簇拥进去,净乞沐浴之后,方才再度换上之前准备备的新娘礼服,她在铜镜中看着自己身穿那新娘嫁衣的样子,不禁想到了那个梦,因而又想到了母亲,“娘……”她的眼中有泪珠在滚动。
汤妪在一旁道:“郡主,大婚是喜事,高兴才对,怎么就哭了?”
谢芙这才掏出帕子抹了抹泪水,“妪说得对,大婚是喜事,不该哭的。”跪坐下来,由身后的宫娥给她梳妆,头发被盘了起来,戴上了那黄金鸟朝凤冠,中央的含珠凤凰被工匠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有那做视众生的威严。
“这金冠还是当年公主出嫁的时候戴过的,没曾想一转眼就到了郡主出阁的年纪。”汤妪感慨地道。
谢芙从铜镜中看到自己的样子,伸手悄悄地抚摸上了头项的金冠,“妪,娘在天之灵看到今天阿芙出嫁一定也会高兴极了。”若娘还活着该多好啊。
汤妪给她戴上明月铛,扶她起身,“时辰不早了,婚礼也该开始了,陛下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谢芙这才再度被众人簇拥出去,推开那扇雕花的木门,她开始走向自己人生的另一个征程。
司马哀看到她的样子,一脸的笑容,然后不顾礼仪地用袖子抹了抹眼中的泪水,牵起她的手往殿外而去,“十五年前,朕就这样看着你娘出嫁,阿芙,你就像你娘一样美丽,阿芙,朕想你娘了,如果她还在该多好……”
谢芙听着舅舅语无伦次的话,感动得抽了抽鼻子。
今夜的皇宫到处张灯结彩,回廊处更是挂上了喜绸,宫娥我都换上新衣,更是把此夜衬得万分喜庆。
冉溥也难得的换上了那华丽的新郎礼服,站在高台的一边,看着那被司马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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