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嫡女第16部分阅读
世族嫡女 作者:未知
,是凄凉的,是带着些许心灰的,她知道谢芙不会为了让她还俗而随意地说出这些话来刺激她,只是……“阿芙,你真心地爱过一个人吗?如果今天有人跳出来拆散你的姻缘,你还可以这样振振有词地为她辩驳吗?阿芙,你终究不是我,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鱼之哀?”
“阿钰,我也老实告诉你,我那未婚夫为了权势同样要置我于死地呢,如果我也学你一样,是不是就要在这虚无观当个女冠呢?”谢芙摇了摇头,“我不会这样做,我谢氏阿芙不会让负了我的人在背后嘲笑我的懦弱,我的无能,而是要让他悔恨百倍才是。”
玉真子望着谢芙那双平静的眸子,这次前来的谢芙有些让她看不透,那张脸上的傲气更甚,但是平静的双眼却闪着睿智的光芒,她突然产生出一种愧不如她的感觉,又看了看手中帕子的字句,迟疑地道:“他……真的娶妻生子了吗?阿芙,你莫要骗我?”她仍抱着那一丝丝的希望。
不同是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谢芙看着玉真子的表情,认真地道:“阿钰,我何须骗你,虽然我真的需要你返回洛阳,但是我不会拿这事来诓你。”
玉真子定定地看着谢芙,她与她虽然相差数岁,但是自小,两人的感情倒是不错,她也总是“阿钰,阿钰……”地唤她,再度看了看手中的巾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字句,现在才知道这是何等的可笑?为了这段情她付出了太多,留下了太多的遗憾,爱已变,情已逝,她突然又掀开三蟾含珠赤金鼎的盖子,再看了一眼,然后狠心地把那方不应再留恋的帕子扔了进去,看着它慢慢地被火焚烧,一如她多年的痴心。
心依然会疼,会痛,会滴血……
“阿芙,我已经回不去了。”玉真子的双眼突然如一潭死水般,即使知道那个人真的是负心汉,她也无法原谅拆散她与他的人,反身回去又坐到榻上的蒲团之上,她这回是真的要修道了。
“阿钰,我不否认我真的对你失望了。”谢芙本以为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时,会改变心意,但看来是她错了,她谢芙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决不会允许自己如此来逃避问题,但问题是玉真子司马钰不是她谢芙。
玉真子却道:“阿芙,你本不该对我还抱有希望,就像我曾对那个人抱有的希望一样,终究只是一场空。”她合起双眼,三年前她就该绝望了,只因那一方巾帕让她又傻傻地付出了三年的感情。
玉真子想到曾与那个人拥有过的快乐时光,现在想来就像一场梦,难道要去报复他吗?她也做不到,那毕竟曾是她倾尽一切所爱的人,她心中有恨,却不会因恨而变得偏执。
站在原地的谢芙看着这样陌生的玉真子,在很早之前她就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想当女冠,所以她知道她能劝得她回头,但现在的她似乎是真的一心一意要修道了。她没有再开口劝她,她也没有再度说话,只有那布帛燃烧发出来的焦味表明了之前她们曾有过的争执。
静默了良久之后,谢芙方才起身走近玉真子的身旁,“阿钰,如果我说我真的需要你返回洛阳呢?你会否看在我们的交情之上帮我一把呢?”
玉真子闻言,诧异地抬头看向谢芙,她很少会这样说话的,“阿芙,你这次为何执着于要返回洛阳?”
“为了你的父皇,我的舅舅。”谢芙也像刚进来那般坐到她的对面。
玉真子皱了皱眉,她几乎遗忘了自己的父母,她的母亲死得早,那时候的她尚未来得及记得她的容颜,对于她那个被世人誉为白痴的父皇,她只记得他只宠爱谢芙这个侄女,唯一让她有亲情感觉的只有抚养她长大的王太后,但这亲人却又是伤她最深的人。“我能帮得了你什么?父皇的个性注定了他的皇位难以坐得稳,阿芙,我知道你与他感情深厚,但是就算你保得了他一时,也难保他一世,况且贾皇后那个人又份外阴狠,阿芙,凭你一己之力又岂能斗得过她!”
玉真子毕竟是皇族公主,一听谢芙的话就猜到了大半的原因所在。贾皇后那个人,当年就连王太后那般厉害的人也被也逼得搬到了章台宫,更何况是手中无权亦无势的阿芙,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因此她又劝道:“阿芙,你还是像我一样什么都不理才是正道。你赢不过贾皇后的,我不想看到他日你被贾皇后逼死的样子。”在她看来,最后的话已是循循善诱了。
“阿钰,舅舅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害死。”谢芙放缓着语调道,“即使我保不得一世,但保得了一次算一次,这是我与舅舅的情谊,没错,我谢芙手中并没有太多的权势,但是我相信谋事在人。”
看到玉真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谢芙又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着豁达之意,也有着豪迈之情,“阿钰,我不会放过贾皇后的,你别忘了,我是谢氏的女儿,而你是王氏的媳妇,王三郎的结发妻子。”
谢芙的话说到这份上,玉真子已经大致猜到她要怎么做了,既然东风不吹,那就借东风,谢芙真是好计谋,“阿芙,所以你与她达成了协议,只要我回洛阳,她就会让不王家出手,对吧?”
“那你会助我吗?”谢芙一脸郑重地笑看她,“阿钰,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身上流着的血终究来自于舅舅,况且他不是白痴,她只是很单纯的依心行事。”
“那是对你而言,”玉真子突然有些冷地道,记得谢芙丧母的那段时间,父皇日夜地把她抱在怀里哄劝着,那时候即使她再不屑于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但也是羡慕着谢芙的,不过想到她还有名义上的祖母来疼,她的心才会归于平静。
“不,那是对我娘而言的。”谢芙笑着道:“我不知道舅舅为什么如此依恋娘亲,但我却知道娘亲逝去的时候,舅舅曾在灵堂上痛哭流涕,旁人怎么劝也没有用。而我娘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要对舅舅好,所以我就哭啊哭,看到我哭,舅舅就突然不哭了,而是用尽百般她认为好的方式来哄我。”回忆着那一段最的日子,她的笑容有几分苍凉也有几分怀念。
玉真子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般的故事,她听得有些怔愣了,谢芙脸上的表情让她深深地动容起来,半晌之后,她方才道:“阿芙,我真的羡慕也嫉妒你。”有一个让她如此想要维护的亲人。
“何必呢,你还不一样有王太后的疼宠,阿钰,”谢芙用手指着她的心道:“只要你放开往事,又何愁没有一片天空呢!”
“与王恺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吗?”玉真子嘲弄地道。
“那得看你如何想了,”谢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笑得有几分狡猾地凑近道:“我只答应王太后把你劝回洛阳,但是你是穿着道袍回去还是换上华服,那就不在我承诺的范围里了。”
玉真子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如狐狸的女孩,她在暗示着她就直接以玉真子这女冠的身份回洛阳,至于往后如何,她就管不着了,她突然笑了出来,“没想到她聪明一世,临老了居然给你摆了一道。”
“她会这样只因她真的疼爱你。”谢芙笑道。
看到玉真子的脸怔住了,谢芙笑出声,转身向门外而去,抱怨道:“我都来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话,居然连碗热酪浆都没有,我先让道姑带我去厢房歇一歇,待会儿还要用些晚饭。”临近大门,她突然转头又看向玉真子,“阿钰,说实话,你这身道袍真的很难看。”她其实还是希望玉真子能还俗的,所以才会一开始就用那样的方式来激她,可惜终究不奏效啊。
听到她最后颇为认真的话,玉真子的表情却是哭笑不得的,但眼中却是突然一热,这个表妹啊,真的是越来越有气死人的本事了。
看着雕花木门掩上之后,她的心又平静下来,起身去打开那扇窗,让晚风把那焦味吹散,也似乎要吹散她心头曾有的等待,谢芙是聪明的,她没有立刻就逼她做决定,而是给她时间去考虑。
看着那晚霞渐渐地消散,被黑幕取代,她又想起当年很多很多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如果……如果当年她的爱情能够开花结果,是不是今天就是另一番局面了呢!
只恨人心斗不过权势,叹息,叹息,徒奈何!
站在门外的谢芙看了看天幕上那悄然爬上的星子,突然漾起一抹笑容,玉真子真实不是一个冷情的人,相反她是一个重情之人,思及此,她的笑容更盛,然后朝一旁快站成雕塑的两名侍女道:“走,我们到厢房去歇一歇。”
阿秋与阿静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才跟在谢芙的身后往厢房而去。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倒是观主亲自送来晚膳给谢芙,谢芙自然起身打揖作谢,与观主闲聊几句,方才坐下用膳。
“郡主,以往您一来,玉安公主都会邀你一道儿用膳,怎么这次会差那么多?”阿秋一边摆膳一边有些疑问道。
“她有心事。”谢芙笑着应了一句,玉真子没有陪她用膳,就代表她的内心正在挣扎,这可是好现象,若她一如既往的招待她,那么事情就不太妙了。
翌日,一夜好眠的谢芙梳洗之后踏出回廊,看了看远处连绵成一片的群山,微微不雅地伸了个懒腰,这里是道观呢,她自然也不再那么讲究礼仪。
“阿芙,”
听到声音,谢芙转头看着身穿褪色道袍的玉真子走近她,于是笑道:“阿钰,你想通了?”
玉真子挥退了小道姑,慢慢地踱到她的身旁,与她一道看着那清晨中的迷人霞光,“阿芙,我决定回洛阳,只因为你说的那句话,我的身上终究流着父皇的血。”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看了看谢芙,其实真正打动她的是谢芙。
“阿钰,我代舅舅谢谢你。”谢芙突然认真地道,舅舅其实也像她的父亲谢怊那样,是个不太负责任的父亲。
玉真子笑了下,那僵硬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一些,然后拂了拂肩上的秀发,“我只是回去一段时间,等你的事情了了之后,我还是要回到这儿来的。”
“随你。”谢芙笑道,只要能把她劝回洛阳,他日让她还俗也不那么难了。
虚无观因玉真子要回洛阳而忙乱起来,直到用了午膳,谢芙与玉真子司马钰才坐上马车返回洛阳。
两人在马车里就着一些事情讨论起来,仿佛回到儿时一块儿玩耍的时候,谢芙的心情相当的好。
玉真子撩起了车窗上的纱帘子,看了眼外面护送的士兵,“父皇还是最为紧张你,去一趟西山道观也出去那么多的士兵护送。”
谢芙却是喝了一口酪浆,“你久不出道观,自然不知道这些年也多有盗贼出没,不防不行。”
玉真子的眉头微皱起来,对于这天下的时事她以前也听闻过不少,但没想到这些年来更为混乱,“这儿是洛阳近郊尚且如此,若换成其他地方,岂不是更为混乱?”
谢芙道:“这个世道似乎越来越混乱。”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好心情就荡然无存了,略微还有些烦躁。
玉真子收回撩起纱帘子的手,低头不语。
正在马车时原气氛低迷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侍卫头领的惊呼,“不好,有盗贼来袭,快挡住,护住马车里的仙姑与郡主。”
谢芙与玉真子两人对视一眼,真是不提盗贼则已,一提就来,两人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但却没有过多的惊慌之情。
阿静一听有盗贼前来偷袭,很快就把腰间的软剑卸了下来拿在手中,镇定地朝谢芙道:“郡主,奴婢在前面守着。”
“别逞强,见机行事。”谢芙吩咐一句。
阿静点点头,然后掀开马车帘子出去了,与阿寿并排坐着,两人看到那一群穿着几分破烂的盗贼正与身着整洁的侍卫在交手,四周都有刀剑相交的打斗声传出。
谢芙悄然掀起纱帘子一角看了一眼那打斗的场面,只见那群盗贼人数虽然不多,但却十分勇猛,而己方的人似乎有些招架不住,看来这群人似乎不是简单的落草为寇的盗贼。
“这群人似乎有些来历。”玉真子的眼光也是毒辣的,很快就把谢芙内心的想法道了出来。
谢芙眸光一沉,看来这次要碰上一点麻烦了,正在她思忖之际,那边战边退的侍卫头领凑近谢芙,“郡主,这些人不大好对付,似乎都是练家子,下官先护着郡主的马车退开……”
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壮汉举刀砍来,侍卫头领急忙举剑相迎,但是臂力不如人家,虎口被震得发麻,若不是咬紧牙关,手上的剑肯定都要掉下来。
而另一个同样高大的壮汉也沉稳地举剑刺向谢芙,谢芙反应灵敏地向后倒去,避开了这一剑,那壮汉一剑一中,然后又再度快速地补上一剑,阿寿急忙冲进马车,挡在谢芙的身前,举起手中的剑挡下了这次攻击,但是很快就被震得倒在了马车之内。
“郡主——”有侍卫急忙回援,这才稍稍解了马车外的危机,“郡主,快点把马车赶走。”
“阿寿,没事吧?”谢芙急忙扶起阿寿。
阿寿摇了摇头,然后双骨碌地爬起来钻出了马车,接过阿静手中的马缰绳,催促着马匹快速地奔跑起来,阿静站在车辕上举剑迎敌。
玉真子看到外面的侍卫渐渐地落了下风,很多人都已经倒在地上,若她们逃不出包围圈,那么就会很危险,脸色不好地道:“阿芙,情况不太乐观。”
谢芙朝一边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的阿秋道:“阿秋,你在马车里面护着玉真子。”然后掀起马车帘子准备出去。
玉真子急忙拉着她的手,“阿芙,你要干什么?这个时候你还要出马车?”
谢芙伸手松开玉真子的手,认真地道:“我去代替阿寿驾马车,这样就可以空出一个人来保卫我们的安全。”
“阿芙!”玉真子又喊了一声。
“阿钰,我要带着你回洛阳城,一定要做到。”谢芙坚定地道。
“郡主,我去。”阿秋突然拍着胸口道,即使她的手还在打颤。
“阿秋你现在都怕得手打颤,你如何出得去。”谢芙皱眉道,“你就待在马车里照顾玉安公主,这是我交待给你的任务。”
玉真子有些怔愣地看着谢芙就这样掀帘子出去了,然后抢过同样因为看到她出来而怔愣的阿寿手中的缰绳。除了愧叹不如之外,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真的可笑,阿芙的勇气是她所不及的,这些年自以为是的守着一段变了质的感情,然后又试图去逃避,她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衣襟看着那认真驾着马车的谢芙,马匹因谢芙抽的鞭子而快速奔跑起来。
玉真子不察而身体身后倒去,好在阿秋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才没有摔到马车上备着的长案。
有大汉锲而不舍地追了上来,举剑就要刺向谢芙,阿寿反应过来。急忙举剑吹去,因看到谢芙身为主子仍能这般拼命,阿寿突然生出不少的力气,那一剑竟砍得大汉的手臂鲜血直流。
“阿寿,好样的。”谢芙鼓励了一句。
阿寿得到了这句话,那张憨厚的脸上咧开一抹自豪的微笑,然后看到阿静那边应付得颇为吃力,他又举剑相助。
两人一左一右地护住中间的谢芙,而这个初驾马车的谢芙却又能在这危急的关头仍能把车驾得四平八稳,简直堪称为奇迹。
谢芙的两眼朝四周看去,这儿的地势平稳,连躲藏的地方也没有,宽敞的大道就在眼前,两旁边人烟也难得见到,看到己方的侍卫死伤的人数还在增加,虽然那些壮汉的人数在减少,但是他们却不与侍卫过多的纠缠,反而是一致朝她这一方奔来。
由头到尾,那群壮汉般的盗贼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谢芙心中的疑问更深了。
冉溥沉着一张刚毅的脸坐在马车上,与欧阳家主相商了几天仍不能劝得对方同意回归北地,这让他不禁叹息出声。
“将军何须叹气,欧阳家主有他的顾虑实属正常,他毕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族的族长。”萧先生劝道,没人比他更明白冉溥的心情。
另一边的阿一却道:“将军,你都纡尊降贵前来相邀,这欧阳家主真是过于迂腐,贪生怕死……”
“阿一,”冉溥喝一声。
阿一顿时就闭紧了嘴巴,有些耷拉着头骑在马上,两眼斜瞄了一下周围的景致,突然抬头睁大眼睛道:“将军,那儿好像有人在打斗。”他举着手指向一个方向。
冉溥早就瞧见了,不太远的地方,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在大道上狂奔着,而马车的周围却有一群腰圆膀粗的大汉挥舞着刀剑在追逐着,马车的两边各站有一对男女护着驾车之人,他微皱了一下眉头看着这一幕,那个驾着马车的背影异常的熟悉,而不远处却有冷光闪过。
“将军,那个驾马车的人好像是那个傲慢的小郡主……”阿一突然惊讶地喊道,“咦,将军……”
而冉溥早已催着马如一只箭般快速地朝那辆马车冲去,该死,真的是那个小丫头,她怎么会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顾不得多想,他的行动快过他的头脑。
“将军。”阿一见到自家将军冲上去帮忙,自己这护卫也不能偷懒,自然把剑拨出来也跟着冲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的萧先生,却仍是自在的挥舞着手中的羽扇,丝毫不担心自家将军以及那个小郡主的安危,悠闲地催马慢慢地靠近,这两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谢芙顾不得其他,只是一门心思地赶着马车,身旁的阿静与阿寿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侍卫也有大部分倒下了,俨然被那群壮汉占了上风。
马车里玉真子咬紧牙根紧紧地抓着车辕稳住身形,而阿秋早已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青着一张脸,两脚虚软地跌坐在马车的一角。
“驾!”谢芙又抽了一鞭子。
“郡主,小心,有冷箭。”阿寿看到闪光袭来,大声喊到,因这一喊,被身边的壮汉砍到腰腹上,从而摔下马车去。
“阿寿——”
谢芙抬头看去,果然有冷光夹着寒风向她刺来,至此,她几乎可以肯定这群人并不是什么盗贼,因为他们的目的不是抢东西,而是要来杀她的。
“郡主,”阿静看着那下面射向谢芙冷箭,急忙想冲上去拿剑挡住,无奈那只箭的速度很快,急得一向冷静的她忍不住要哭出来。
谢芙的身体本能的一僵,但想到自身的性命,她又很快地做出反应,身体向后仰去,手中的马缰绳也同时一紧,狂奔的马儿被这力量一拉,顿时就扬起了前蹄,而那只冷箭因为谢芙的反射性动作,狠狠地插在结实的马车门框上。
可是还没等谢芙缓过一口气来,另一只箭又朝她射来,而身边的阿静又有人纠缠着,侍卫也不能分身来保护她。
谢芙情急之下,身体一侧,意图护住身上的重要位置,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只飞到她面前的冷箭被一只大手抓住,从而停要了她的眼前,她抬头看去,见到的却是一张最近无比挂念的脸庞,那张刚毅的脸好几次闯进了她的梦乡,“冉将军?”
冉溥拦下了这只箭,双眼快速地在她身上扫过,看到她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那提着的心,“小丫头,还好吧?”
谢芙怔愣地看了他几眼,然后欣喜地道:“我没事。”看到他突然从天而降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他突然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
顾不上说话,眼看那冷箭双要再度射来,冉溥冷笑一下,然后快速地拨出身上带着的匕首朝那暗中射箭的人甩去,长剑本格,“叮”的一声,那几只冷箭瞬间应声落地,而不远处却传来“啊”地一声。
有阿一这种在战场上做过战的人加入,那些壮汉又渐渐地落入下风,阿一手中的长剑带着网志舞得哧哧响,凡是靠近马车的大汉渐渐地都被他扫落在地。
阿秋看到外面的危险解除了一些,这才敢掀开纱帘子,趴在马车的窗口,青白着一张脸呕吐起来。
“诶,许久未见,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越战越勇的阿一朝阿秋嘲笑道。
阿秋抬着那张青白脸色的面孔有气无力地看着阿一,这个可恶的人,“小……人……”一句话未说完,她又再度吐起来。
阿一看到这女孩吐得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心里难得地自省了一下,他是男人打击一个小丫头也不见得磊落,于是更把怒气发泄到那群壮汉的身上。
而驾着马车的谢芙看到冉溥正举着剑砍掉了其中一个壮汉的半边手臂,而那壮汉因而脸上一皱,动作停了下来。因而她急忙拉着冉溥的手,当他看向他时,她小声地吩咐:“留下几个活口,不要让他们都死了,我还有用。”
冉溥闻言,点了点头,这小丫头的毅力不错,这种时候头脑仍转得如此快,因为谢芙的吩咐,他手中的剑舞得不再那么狠,但是更为刁钻,有几名大汉都被他击倒在地,他急忙弯腰封住对方的|岤道,然后快速地卸下他们的下颔,连自尽的机会也不留给他们。
由于有冉溥与阿一的加入,侍卫们都缓过一口气,继而反扑向身旁的壮汉,那杀心更盛,壮汉们节节败退,他们对视一眼,意图撤退,可无奈退路被阿一这个杀得兴起之人堵住了。
危机渐渐地解除了,壮汉不是死的死,就是被冉溥生俘了。
而一直驾着马车的谢芙看到场面得到了控制,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手中的马鞭也不再握得那么死紧,她扯着缰绳意图让马停下来,但这时她却发现她的指挥不灵了。
马依然在狂奔着,谢芙拼命地“吁,吁……”了好几声,这马仍是不停蹄,继续如发疯般地乱冲,原来走得四平八稳的马车突然如蛇行般歪扭了起来。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你是不是喜欢他?
“阿芙?”玉真子也觉得胃液翻滚了,这马车到底能不能停下来?她紧张地抓着车辕,朝谢芙喊了一声。
阿秋被这颠簸的摇来摇去,吐得更为厉害了,竟有些虚脱地勉强挂在车窗处,看得让人有些惊心,真怕她就会这样掉出去。
“郡主,你把手中的缰绳松一松,拉得太紧了,马儿不会听你的指挥的。”倒在车辕处的阿静一脸焦急地道,无奈她想爬起来帮谢芙一把也难,只能一手捂着身上正在流血的伤口,一手紧抓着车门。
“郡主——”阿寿看到那马车突然失控了,急着想要爬起来去控住马车,原来郡主不会驾车啊?真不知道刚才在危急的关头,她是如何把马车驾得四平八稳的?可才走了两步就又不济地跌倒在地上,只能干着急地看着那如蛇行的马车。
“阿钰,别急,我再扯扯应该会停下来的。”谢芙虽然心里也着急,但是仍镇定地安慰道,“阿静,我松了,可这马儿就是停不下来。”
阿静又急着向谢芙传授几招。
冉溥正吩咐阿一看着那几个被俘的壮汉,听到阿寿的喊声,他急忙转头看向谢芙的方向,一看心下就是一惊,这小丫头会不会驾车的?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问题,看到她坐在驾驶座上险险地抓着缰绳的样子,没来由的惊出一身冷汗,顾不上再吩咐其他的,一夹马腹他冲了过去。
谢芙的心里不禁嘀咕着,这马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马发疯起来,她只剩半边身子靠在马车座位上,难道没死在冷箭之下,却死在发疯的马蹄下,她想到这里,心里真的有几分焦急之情,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她急着回头唤冉溥过来,却见到他急速地朝她奔过来的样子,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得飞快。
冉溥看到她发愣地看着他,心里不禁又是一急,这小丫头到底在搞什么?“小丫头,你到底会不会驾马车啊?”
谢芙的脸突然一红,这回她很诚实地摇了摇头,马突然又一惊跑得更快了,她又急忙扯着缰绳想要控制住它,身体突然一歪,看那样子就像要掉下马车去。
冉溥急忙催马靠近她,然后纵身一跃,跳到马车上,看到她有些不稳地身形,他急忙伸手捞住她的腰,道:“小丫头,揽住我的腰,松开马缰绳。”
谢芙惊叫一声,脚下崴,被冉溥抱在怀里,她就顾不上有些疼痛的脚脖子,而是听从他的吩咐,急忙伸手就环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她突然觉得心定了不少。
而冉溥这时才把环住她腰际的手空出来扯着马缰绳,手上的马鞭轻轻地挥,让马儿渐渐地平静下来,马车也在他的控制之下慢慢地变得平稳起来。
马车里的玉真子两眼紧紧地盯着外面的两个人,身为局外人的她却清楚地看明白了阿芙对那个高大男人的依恋,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为此她的杏眸紧紧地盯着冉溥看,这个男人她没见过,依他的年纪,在世族子弟里,她没有理由认不得?
狂烈奔驰的马儿最终停了下来,那马儿摇了摇尾巴,低头梳理了一下毛发,显得是那样的悠闲,哪里还像刚刚那般嘶叫狂奔。
谢芙不禁有些孩子气地拍打了一下马屁股,“坏东西,净会欺负我。”
马儿突然嘶叫了一声,转头有些傲意地看着谢芙那有些生气的芙蓉脸,然后又嘶叫一声,惹得谢芙又伸手拍打了一下它的屁股。
“小丫头,我怎么觉得你跟它有些相似呢。”冉溥开玩笑道。
“你居然拿一只不知好歹的畜生与我相比。”谢芙噘着嘴道,然后又坏坏地扬着笑脸道:“冉叔叔的救命之恩,阿芙在此谢过了。”
一听到冉叔叔三个字,冉溥的脸色就黑了下来,这小丫头是不是叫上瘾了,他有这么老吗?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阿芙?”玉真子从马车里出来,看了眼冉溥,没有多说什么,但那双眼睛却有着探究之意。
“阿钰,这位是冉将军,舅舅亲封的抚远大将军。”谢芙看着玉真子,笑着介绍了一句,然后想要走过去扶起倒在一旁的阿静时,脚踝处却传来一痛,“哎哟,”她叫了出来,然后就蹲下来捂住脚踝。
玉真子苍白着一张脸急着伸手想要搀扶住谢芙,谁知那个将军却快她一步把谢芙拦腰抱了起来,看到这里,她眼里的探究之意就更浓了。
冉溥把谢芙抱进马车里,让她坐好,然后着急地掀起她的袜子,看向那略微有些肿的脚踝,浓眉皱了起来,然后就把她的鞋袜脱了下来,看到她疼得眼泪有些打颤,他突然心里一疼,运起内力给她搓揉了一下,希望把那淤血揉散,让血气运行得更快一些,“小丫头,忍着点。”
玉真子也急忙跟进马车,看到这一幕,她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双眼看到谢芙虽然眼里似乎有泪花,但那嘴角却是勾起来的,当年她面对桓衡的时候也不曾像现在这样一般,况且现在两人和谐的画面,外人居然没有介入的余地。
她没有再去打扰冉溥为谢芙疗伤,而是出去把外面的阿静扶了进来,又看了眼阿秋,“你还好吧。”
阿秋虚弱地用帕子抹了抹嘴角,然后道:“仙姑请放心,啊,这儿有伤药。”阿秋勉强站起来把角落处谢芙吩咐带着的药箱取出来,好在郡主未雨绸缪,不然这节骨眼又要去哪儿找伤药。
自从那天夜里看到冉溥受伤之后,谢芙就开始随身带着伤药。
玉真子打开药箱,查看了一番,让阿秋给阿静上药,她又朝谢芙处看了一眼,然后才走出马车,吩咐外面受伤较轻的人把那些受伤重的人扶起来,然后才开始发放伤药。
远处烟尘滚滚,好像有人带着人马过来了,玉真子的眉头又皱起来了,急忙奔上马车,朝谢芙与冉溥两人道:“不好,又有人过来了。”
冉溥这时才收回内力,一边给谢芙把鞋袜套上,一边询问道:“快到了吗?”
玉真子又看了一眼烟尘的方向,“看样子快到了。”没想到这趟回洛阳居然惊险重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冉溥却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而是抬头朝谢芙轻声问道:“还疼吗?”
谢芙笑道:“好多了,冉叔叔的手艺不错。”她赞了一个。
冉溥看到她调皮的样子,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这时候还有兴致开玩笑,怕不怕。”
谢芙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觉得那脚踝处轻松了许多,美目含笑地道:“有何可怕的?既然都已经来了,不是敌就是友,还有更糟的情况吗?”
玉真子看到这两人如此轻松的样子,不禁抚了抚额,“阿芙,若是敌人,看那阵势我们难以对付。”
冉溥眼中的赞赏之意越来越浓,若真的是敌人,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怕又有何用。若来者是友,那又何需怕。这小丫头颇有几分大将之风。他很快就步出马车,谢芙也跟在他身后,两人并排站在车辕处看着那批人马朝他们而来。
“似乎人数不少。”冉溥握紧了腰间的长剑,扬着浓眉道。
“嗯,看来是不少。”谢芙附和了一句,但是美眸已然是冷了下来。
“对了,你上次受的伤好了吗?”谢芙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于是用只有两人听闻的声音问了出来。
“早就无大碍了。”听到她关心的话语,冉溥觉得心口处似乎热得一塌糊涂,他的目光看向她的时候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情。
身后的玉真子再度抚额,这两人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于是有些没好气地提醒道:“阿芙,冉将军,这些人现在恶意未明,我们是不是要组织一下有何抵抗的力量?”
刚骑着马靠近的萧先生却是摇着扇子笑看着玉真子,“这位仙姑,你看看那些伤兵哪里还有抵抗之力?”
阿一刚把那几个俘虏都绑好了,两眼肃杀地握紧手中的长剑,而其他仍有战斗力的侍卫,也不用人吩咐,全部抓着武器都站了起来,经过刚才一战,他们身上的铁血之味越来越浓,一股豪情渐渐地由心而生,尤其是他们看向那两个站在车辕上的男女之后,这种感觉更甚。
冉溥的勇猛刚强,谢芙的临危不乱,一刚一柔,相得益彰,无形中鼓舞了他们的精神,每个人也都紧紧地朝那烟尘处看去。
玉真子的水眸略有些不满地看向萧先生,那僵硬的脸部线条更是没有一丝松动,就算出家修道,但她身上仍带着皇族公主的傲气,“即使没有抵抗之力也要部署一番才是道理,难道就这样束手就擒?”
“仙姑看看周围的人再说这话比较好!”萧先生又笑着道。
玉真子闻言,这才朝周围的人看去,此时她的美眸大张,她在洛阳的皇宫里生活多年,知道那些侍卫其实都没有太多的勇猛之气,更多的是懒散,但此时他们都不用人指挥,每个能站起来抵抗的人都默默地拿着武器看向那烟尘滚滚之处,她不禁回头看向那两个在阳光中并排而站的人,心里微微有些异样的感觉。
“仙姑其实是个聪明人,这身道袍真的不适合你。”萧先生看了一眼玉真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女子的命格清贵,实在不适合修道。
玉真子颇有些怨气地看了眼这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头,冷哼一声,“老先生又非三清祖师,又如何能断定我不适合修道呢?”
“情为魔,爱为障,你的魔障不除,又如何入得道家之门?”萧先生径自摇着羽扇劝道,至于听不听人劝就看眼前这女郎的慧根了,他言尽于此,于是也催马到一旁,与阿一并列着。
玉真子怔愣地看着那个老头离开,虽然面色平静,可她的心中却翻起了巨浪。
眼看着那群前来的人越来越近,冉溥却突然松开手中握紧的剑把,笑着低头看着谢芙道:“小丫头,看来你运气不错。”
谢芙此时也扬着笑容道:“确实是不错。”来人的身影渐渐现形,她笑着招呼道:“三郎来得有些迟了。”
带人前来的正是王恺,谢芙出发到虚无观的时候,曾与他商议过,希望在回程途中,他能前来接应,今天一大早接到她的传信,他就急忙出发。当他看向那些受伤的人群之时,眉尖微皱,急忙催马到谢芙的身旁,“阿芙,你没受伤吧?”
谢芙摊了摊手,“若没有冉将军相助,三郎看来要当鳏夫了。”说完,指了指身后的玉真子司马钰。
王恺闻言,眉头更皱地看向冉溥,尤其看到他与她并肩站着,他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碍眼,不过仍是风度地笑道:“冉将军这么巧就在附近。”
这话略微有些试探,冉溥却是笑容颇冷地道:“恰巧有事出城,若不是这样也遇不上小郡主。”
王恺同样笑着道:“冉将军倒是英勇。”然后才看向那一直冷着脸的玉真子。“阿钰虚惊了。”虽然玉真子到西山道观出家了,但是在世人的眼中,她似乎还是他的妻子,所以谢芙才会玩笑地说了句鳏夫,其实她与他并没有过多的情,甚至因为当年的事情连点交情也变得淡了许多。
玉真子看着这张令洛阳城众多的少女都迷醉的俊美面孔,脸上的表情仍是那般的僵硬,随意扯了扯嘴角,“好在有惊无险。”说完,她不再站在马车之上,而是挑起马车帘子回车内坐着。
对于她的冷面脸孔已经见怪不怪的王恺也没有生气,而是下马与冉溥一起清理伤员,然后又下令让众人在原地休息,打理一下那些死亡的侍卫尸体。
谢芙没有回到马车里坐着,而是下车慰问了一下伤员的伤势,然后才走近那几个俘虏,看到他们的下颌大张着,可那双眼睛却仍是沉稳地看着某处,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怯场,这让她的眉尖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小丫头,这几个人不是盗贼,可以说他们是被人刻意训练出来的,所以才会这般沉稳,你们的侍卫人数多过他们,但仍被打得落花流水,可见想要你命的人大有来头。”冉溥走近谢芙的身边皱眉道,这小丫头在洛阳城树敌太多,不过能派出这样的人手来袭击,那个人的身份绝对不低。
王恺也走近前来看了看那被五花大绑的壮汉,“阿芙,这些人看来像是贾家的人?”
贾家两个字一出,那几句原本沉稳着脸的壮汉眼中有些异光闪过,但很快就平息下来。
但这一道闪光却被在场三个精明得很的人都捕捉到了,谢芙早就怀疑他们是贾皇后派来的,难道贾皇后猜到她到西山道观去干什么了?这么一想,她的心一惊,如果现在就让贾皇后猜到她的想法,对于接下来的计划有害无益,但是当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看向马车里的玉真子时,她就摇了摇头,脸上突然就笑了出来,贾皇后要杀她,但是并没有要杀玉真子,可见她并没有猜到她与王太后达成的协议。
“没想到舅母这么想要我的命,如果能撬开这群的嘴巴,那就好玩了。”谢芙并不是一个吃了暗亏就会隐忍的人,贾皇后迫不及待地就想要杀她,所以才会等不及到她的大婚之日再动手,瞅准了这个时机就派人前来。
“对付这些刻意栽培出来的死士,如何大力的审问也不会奏效的,他们是不会出卖主人的。”王恺摇头,他一家也不缺这样的人,所以他很清楚这种人是没有多少弱点能被人利用的,要不然也不会叫死士。
“是人就会有弱点,我不信一点办法也没有。”谢芙走近那几名壮汉,然后歪着头朝冉溥看了一眼。
冉溥也挑眉看着她,这小丫头怎么知道他有办法,的确,就算是所谓的死士也不是无坚不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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