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山贼向前冲第5部分阅读

      山贼向前冲 作者:rouwenwu

    此地好,倒是我险些着了你的道儿,还以为你真的失忆忘记了我清儿的好处,很是伤心了几日呢?”

    他笑得温柔,我腿肚儿哆嗦,果然自古美人难消受,这么一个绝色美男却是个随时要我命的杀手,亏我还颇缠了他几天,若是他那时下手,我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眼睛偷瞄远处,此时分外思念水莲水碧,为何没人追来呢?水家三小姐究竟惹了多少仇怨,早知出来是死,还不如老老实实听水莲安排,也许还能太平安稳多活几日。

    清儿瞧我神态,冷冷一笑,刀锋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我干干地笑:“清儿,我是真的失忆,以前若是有何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罢,我改便是。”

    我昏暗的光线里,清儿的脸孔瞧不清楚,我纵是愚钝,也感觉到了他身上凌厉的杀气,清儿眯起凤眼:“水萝衍,你这花招使来没用,今日便是你的死忌!”

    我惊骇地瞧他飞身劈过来,只能笨拙地躲闪,在地上打滚,此时怎生解释我非水萝衍怕也是多余,虽然不懂刀剑,但看清儿这行云流水的身形和快得看不清的刀,显然并不比水莲逊色多少,以我这等武林白痴,靠着水萝衍原先敏捷的身手勉强躲闪,早晚是死,脑中已经空白一片,一个狗爬式滚,只觉背上乍然一凉,温热的液体奔涌出来,火辣辣钻心地疼。

    清儿口中略为诧异地“咦”了一声,继而又一刀劈过来,我勉强起身躲闪,身形已经滞缓了,清儿逼上来,我背后是墙,无处可退,咬牙腾跃,指望却是个半吊子,跃起不高扑腾落地,臂上又挨了一刀,趴在地上咽口唾沫等死。

    这当口忽然有个醉鬼从巷子口冒进来:“哎呀,哪来的美人,来,姐姐疼你。”

    清儿身形一滞,回身刀出,那人脚步踉跄,却十分巧妙地躲闪了过去,我大惊,这人竟是白日里头说书的那个李大宝,不想竟是个高手!她一面躲闪,一面笑嘻嘻地伸手摸清儿:“好泼辣的美人,我喜欢。你就从了我罢!”

    清儿不答话,那股冰冷的杀气却越发地狠。

    死里逃生

    李大宝扶住墙喘口气,醉眼朦胧地斜一眼趴在地上的我,似是没睡醒地揉揉眼睛,仿佛这才瞧见清儿手中的刀,她嘿嘿一笑,嘴里很是不积德,只道:“好美人,拿刀做什么,吓煞姐姐我了。这等黑天地儿,小美人莫被人轻薄了去,随姐姐回家亲热去吧。”

    我翻个白眼,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李大宝果然把此话贯彻得通彻透底。

    清儿妖魅一笑,眼角尽是风情,温语柔声:“也好,奴家正是要寻个良人好有个托付,奈何这人乃是我仇家,纠缠良久,昔日为霸占我,害了我家满门,我与此人仇深似海,小姐若替奴家除了这祸害,奴家便随你回去但凭使唤,如何?”

    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我刚起的那点兴许能被人救的念头立刻被浇了个透凉。且不说这李大宝贪恋美色,单这霸占良家男子,灭人满门的大罪,任谁也有理由将我砍上百八十刀替美人报仇解恨了!清儿,你够狠!

    李大宝甩甩脑袋,打个酒嗝,眼睛发亮地盯紧清儿:“美人此话可当真?”

    我干咽口唾沫,撑起头眼巴巴望清儿。清儿似怨还恨,幽怨点头。

    我刚想张口辩解几句,李大宝兜头朝我吐一口唾沫,指着鼻子骂道:“似你这等十恶不赦之徒,死有余辜,我李大宝今日就为民除害!”

    我惊怒交加,咕咚,失血过多的后遗症终于出现,头昏眼花一句话也说不出,眼冒金星再次趴下,李大宝跟着一掌劈下来,我等着再去见阎王。

    肋下倏地一紧,被抓得生疼,接着身体一轻被人抓了起来,耳边风声疾利,眼前漆黑一片,我终于彻底昏死过去,幸好,在昏睡中死去不会太疼吧?

    浑浑噩噩中,浑身上下仿佛散了架般不能动弹,身上钻心地疼,眼前忽明忽暗有影子晃动,莫非已经被阎王剥了皮么?我咧嘴自嘲一笑:这阎王殿里倒还亮堂……便再也没了意识。

    待到清醒过来,看见自己躺在破旧的棚屋里,显是贫寒之家,被褥桌椅皆是有些年头了,倒还干净,一旁那好色的李大宝端着汤药忙上忙下,见我醒来脸上先是一喜,叫道:“老天,你总算是醒了,不枉我白忙一场!”

    我愣了半响,才发觉身上刀伤已经包扎好了,张口干巴巴问道:“清儿呢?”

    李大宝颇是不屑地撇撇嘴:“醒了不谢我这救命恩人,却先问小美人,我果然是多管闲事。”

    我趴回塌上,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不由朝她翻个白眼:“你不是要替美人灭了我吗?”

    李大宝一拍桌子,哼一声:“要不是我大宝,你这会已经进了阎王殿了!”

    我大是疑惑,李大宝与我素不相识,没道理不帮美人帮我一个半死的废人啊!我将她上下打量一通,确实瞧不出哪里象个武林高手,竟然能打败清儿。

    李大宝把药碗推过来,动手给我换药,很不屑地道:“你当我大宝是傻子么?那天晚上我正好从天香阁里出来,便瞧见那小美人凌空跃步,我一直不相信名震江湖的水榭公子死了,这一下还以为我李大宝一定是遇上了江湖第一美人秦江月,心里高兴得呀……不敢靠近,就躲在一旁偷看,从你们说第一句话我就在一旁,你明明是毫无防备地要带着那美人私奔来着的,而且那美人出手不凡,连我都差点没命,他绝不是江湖上的小角色。而且,我对他出言调戏,他竟曲意逢迎,哪里会是个好相与的,只怕转眼就要了我的命,我自然不会帮他下手除你这不会武功的笨蛋……”

    天香阁——是了,那家倌楼好似是叫做天香阁来着,没想到这李大宝还去青楼楚馆里流连,啧啧,竟然能打得过清儿,怎么沦落到此处说书,莫非,莫非又是一个被仇家追杀不得不隐居的武林高手?恩不像,这等年纪轻轻

    “哎,对了!” 她突然猛地用力,疼得我头冒冷汗,注意力立刻集中。李大宝眯着眼逼视过来,目光灼灼仿佛一潭不见底的深潭:“那美人说你是水三小姐,难道,你就是水相国家的三小姐?”

    我一惊,浑身的血骤然发冷,是了,水家罪恶深重,惹下的仇怨不定有多少呢,若给李大宝知道我是哪个,十有八九也是她家的仇人,即便不是,万一她奔着为民除害的念头,脑子一热一刀砍了我……

    咳咳,保命要紧,我干笑几声,嘿嘿道:“李大姐,你也太抬举我了,我若是水相国家的千金小姐,可会落的如此狼狈么?”

    李大宝疑惑地偏头想了想,摇头道:“倒也是,瞧你浑身上下,哪里也没有水家千金生杀予夺的气派,你若是水相国家三小姐,又怎会拉着人私奔呢,不是不是。”

    我一口口水呛住,很是不忿。这这,我有如此不堪么?好歹也做了几日的相国千金,难道浑身上下竟没沾上半点煞气?想当日我还收了吴家一窝美男呢!

    “哎呀,不对!”李大宝手上忽地一紧,攥住我臂上的伤口,我登时疼得大叫一声,冷汗冒了一身:“你……你轻点……”这李大宝一惊一乍到底想干什么?!

    她问道:“你既是约着那美人私奔,美人又为何要杀你?莫非你拐带人家的公子私逃惹了什么官司?”

    李大宝

    拐带人口?我嘴角一阵抽搐,冷汗流了几淌。

    李大宝挠挠头发,告诉我,自打三日前把我背回来,城中半夜里便戒严,不准进出,连河道也封了,第二日便见满城的官兵拿着我的画像挨户盘查,可不是惹了官司么?

    只是隔一日,忽然停止了盘查,郊外倒多出了几具尸首,大抵是江湖人仇杀。

    原来我已经昏迷了三日,官兵盘查一定是水莲调动本城守卫寻我。言若清要杀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从前辱过他,还是受哪一方势力派遣,他一心要杀我,自然不会告诉水莲我被谁救走。

    不论是哪一方,对我都没有好处。想来自打穿越到这里后,唯一过的快活日子竟是在山寨做山贼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尽快养好伤速速逃命为上。唉,我很是愁闷地对天长叹一声,不知道那山寨我还回得去么?

    我搜搜肠子,把上辈子所知道的古往今来,上至卓文君司马相如私奔下到西厢记里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的月下偷会案例都参考一遍,而后编了个姐妹互争家产而我不幸中了美人计,宁要美人不要家产与大姐未过门的夫郎私奔的故事。

    李大宝两眼一翻,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对我贪欢好色糊里糊涂落到如此下场很是鄙视。

    我尴尬一笑,她嘴角一撇,笑道:“不过,冲着妹子你宁要美人不要家产的真性情,我李大宝总算也救了个痴情种,倒也不冤。还没请教妹子你尊姓大名。 ”

    我心里转了一转,既然李大宝已经听到清儿与我的对话,那我就继续姓水好了,抱歉,为了我的身家性命,只好瞎编了。当下回道:“小妹姓水,名唤无双。多谢姐姐救命大恩,来日必将图报!”

    李大宝很是豪迈地一挺胸脯:“妹子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等本色,何须言谢!你且宽心在我家养伤便是,姐姐我虽然家景贫寒,但凡有我一口饭吃,便少不了妹子你的!”

    穿越到这里后头一次碰到这般赤诚心肠之人,心里着实酸楚,无味杂陈,但愿日后李大姐有一天知晓我是水相国家小姐时能原谅我今日的欺骗。

    李大宝为我换完药,又去厨房忙碌一阵,端了一碗汤进来,我昏睡了三日,正饥肠辘辘,欢喜地接过碗一瞧,头上冷风吹:只见一把清汤,两片菜叶

    李大宝瞧我端着饭碗发愣,粗糙的脸立时窘迫地发红,笑了笑,道:“我家中贫寒,现下实在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望妹子莫嫌弃,先填了温饱。我明早再去山中打些猎物回来,与你补补身子。”

    我眼头一热,扯嘴一笑:“姐姐说哪里话,这多日,叫姐姐受累了!”一口气灌下,腹中还是饥饿。摸了摸怀中,大喜,银票和碎银还在!忙摸出怀中的银票,抽出三张百两银票给李大宝。

    李大宝一怔,涨红了脸慌忙摆手道:“无双妹子,我不是这个意思。任一个人我也会背回来,怎可图你钱财!”

    我微微叹息:“姐姐见外了,救命大恩岂是金银能报得?!妹子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全赖姐姐照应,身上的伤得要些时候将养,没有银两怎可抓药买粮?而且,”我抖抖身上被剑划破的衣服笑:“妹子还要托姐姐置办几身衣服呢!以后妹子少不得就赖在姐姐这里,有银子不使可不是做了守财奴么?呵呵,姐姐既当我是妹子,又何必在意这些须银两是谁的,只管收着采买便是。”

    李大宝果然不再推辞,大方收在怀中出门去。晚间回来,果然采买了些药材和衣物,又熬了鸡汤给我。

    李大宝家中贫寒,还有一老母病卧在床,她平日靠做些零工糊口,竟是个仗义的豪爽之人。自把我背回来后,因家中便有两个病人,为了筹钱她半夜上山弄些猎物变卖银两为我抓药养伤,因此上连餐饭都不得饱。

    我越发敬佩她这义气之人,与她聊得很是投机,便死皮赖脸求她等我伤好后就教我些功夫,待日后再遇着打劫的也好有个依托。

    李大宝有些难为情地嘿嘿一笑:“我早年跟着一位卖艺师傅学过两年些拳脚,但若真和行家论起功夫来,我李大宝只有逃命的份,若有真本事,早去闯荡江湖了!岂会窝在此处?!”

    啊?我怀疑地上下打量这位大姐,的确与街上寻常女子没什么两样,强壮的身形果然不似传说中的高人。若是如此,她怎么从清儿手里将我救出的?

    李大宝道当时她假意杀我,只想趁机拖我逃命,我昏过去时,那叫清儿的美人冷笑一声跟着劈刀过来,李大宝拖着我懒驴打滚,勉强躲过挟着我就跑,仗着黑灯瞎火巷子熟,在陋巷子里打转,那美人本来眼看就要捉到,忽然听见空中有呼喝的打斗声,有十几道黑影流星般向这里奔过来,那美人迟疑了下,不知为何立刻遁去。

    照这么说那些黑衣人也许是水家的护卫,罢了,嘿嘿,我已经逃出牢笼,与那水家再无瓜葛,四方神佛保佑别让我再被水家和清儿捉住,从此以后天高水远江湖自在,任我逍遥!

    祝所有的人元宵节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祝所有的人元宵节快乐!!

    灯下美人

    在李家休养的日子,脸上的面皮实在糊得难受,便撕了去,只对李大宝解释说是为了躲避盘查,故以假面遮人耳目。

    李大宝瞧见我的脸大吃一惊,惊叹道:“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到底和我们这些粗人生得不一样,标致得紧,我看那天下第一的秦江月也不过如此。妹子你生得这样,怨不得惹上桃花债。若是男子,怕早被人抢了去。”

    以后,果然街坊邻居进来,大宝都拿被头蒙住我,怕我这相貌惹出猜疑来,让我很是郁闷。

    过了些时日,我已经无大碍,人也闲得发慌,又不敢出门,怕碰见水家的人,每日里只跟大宝她娘说说话。

    眼看外面风声也不紧,想是水莲她们没料到我还在城中,但是本城中有相国府潜下的底细,此地不能久留。

    我向李大宝告辞,李大宝拍脑袋想了想,道:“妹子,你身上背着官司,留在这里果然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现下身体已经大好,早早离了这险地也好。你若无去处,为姐推荐你去东圣国都城安京,我有个姨娘在那里,你可前去投奔。这个镯子你拿着,我那姨娘不识字,不过定会认得此物,她一看便知。待我娘身体好些了,我也要动身去安京,咱们姐妹两个到时再相聚。”

    我不语,紧紧抱住她鼻子发酸,心下却是来这个世界后从没有的暖融,老天何等厚待我,竟有幸遇上了仗义的李大宝!她拍拍我肩头,笑:“妹子怎的跟个男人似地这般掉泪,今日一别,我们他日还有相见之时。”

    我擦把眼泪笑,我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孤单一人,还有个仗义的姐姐李大宝。忘了这里与原来的世界不同,只有男人才能流泪,而我是女子,是顶天立地的女子。接过镯子,不怎么起眼,乌沉沉的木漆色,中间镶着颗玛瑙,镯子上隐约有字,已经看不清楚了。

    李大宝先前怎生都不肯收我留下的银子,我道那是孝敬干娘的,给干娘治病的,她便也不再推辞。

    临走时,大宝寻了些膏药,帮我打扮成个平庸的乡下妇人,背着个小包袱,跟着人群出城去。

    从这里往东圣国,只要一直向东。第三天我在一家驿站碰到了商队,便小心翼翼地跟着商队走,水莲她们一定在河道附近的城镇中找我,只要离开了这些沿路的水边城镇,应该就安全了。

    中午商队停下休息,从商队里那些商客的言谈中,我才知道,原来山寨已经没了,被二姐的大军荡平了,就在我离开山寨遇见二姐后不久,那次二姐就是去踏平山寨的,而我,原来就是去打前哨的。

    商客们议论纷纷,据说那些山贼们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连水榭公子也被追杀,听说死在了江里。

    我嘴里正在嚼的窝窝头当时便哽在了喉中,再咽不下去,秦江月的事情虽然早已经知道,但还是耿耿于怀,如果不是我派了辛柔顶替我,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往日那些大嗓门说说笑笑,喊打喊杀,真遇见凶神恶煞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女人们,虽然吃喝嫖赌样样全,却抢了钱小心翼翼养着自家男人的女人们,就这么,都死了。

    还有笙儿呢,笙儿还没嫁人,他什么也没做过,也没了么?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等我坐在土埂上回过神,商队早已经离开没了影踪,我无力地站起,天空一片灰色,阴翳的黄昏,仿佛就是我在这个世界里灰暗的存在。

    呆楞了半响,想起来天快黑了,摸一摸包袱,还有干粮和水。天黑以前赶不到宿头了,要赶快找个地方休息,也许会下雨,更何况,现在四野无人,太可怕了。

    因为过往船只都不在此处停留,沿河边这一带根本没有人家,一片荒芜和寂静。我大致判断了下方向,慌不择路地朝东边赶,沿途四面张望,希望在天黑前找到栖身之所。虽然这里是女人为尊的世界,但是我却是个胆小怕黑的异数,叫我歇在露天地里,会吓出毛病的。想想这荒野里,万一有狼虫虎豹个把鬼……

    商队的各位同仁们,我十分十分地想念你们……

    走了许久,当天已经黑透,刮起风来,四面只能隐约看见树影的时候,终于看见一间破烂的房屋。我感激涕零地欢呼一声拜谢上天,直奔进去。

    里头黑咕隆咚,我胆战心惊地点亮火折,被突然出现的巨大影子吓出了一头冷汗,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尊神像,这里是河神娘娘庙。我点亮案上的香烛,对着河神娘娘道了声得罪,喘口气擦把汗,转过身,心头咯噔一下,忍不住尖叫。

    墙边的地上还躺了个人,是个男人,身上有血迹,不知道是死是活,也许已经死了。我头皮发麻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以前看小说电视的时候,人家荒野里找宿头,都是气定神闲谈笑风生,说不准还能遇上什么大侠或是遇上美人之类的艳遇版本,那时节我曾十分心向往之,如今事到临头才知道,根本就是惊悚鬼故事。

    不知道站了多久,外面哗啦啦下起雨来,风刮进庙来冷飕飕,我努力眨眨眼睛,将木掉的脑袋活转过来,思考要不要把那具尸体拖出去。毕竟要我和一具尸体呆一夜不可能,不过要我去碰那尸体更不可能!

    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我也恐惧到了顶点,那尸体却忽然动了……我哆嗦几下嘴唇,很想大哭:“诈尸了!!!!”

    可是我不能,也喊不出声音,那尸体努力想爬起来,肩上的头发跟着滑动,我忽然起了很奇异的念头。

    也许,这是个活人……这念头起了以后,我的手脚立刻能动了,在这么阴森恐怖四下无人的荒地里碰到一个活人,就算是个受伤的活人,也能驱赶我的恐惧。

    我蜻蜓点水地碰了碰他,果然身子是暖的,我激动地扶起他,凌乱的乌发下,琼鼻花颜,雪玉肌肤,嘴角挂着殷红的血丝。

    灯下,他半睁着妖娆的双眼努力想看清我。

    春光乍泻

    我拿巾帕小心拭干净他嘴角的血,拧开水袋喂给他,他抗拒了下,顺从地咽了。

    我的心情陡然好起来,只要他还能喝水,就能活下来。赶忙去关上庙门挡风,庙里没什么物件,就拿包袱给他枕着。

    秦江月浑身是伤,胸前的血染红了一片衣襟,脸白得没有血色,只奋力地睁着警惕的眸子看我,他当然不认得现在的我。

    我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秦江月狠狠瞪了我一眼,似是警告我不要靠近他,眉眼间却仍是撩人的紧,只没有力气说话,怕是很久没有进食了。

    他身上的伤,好象没有处理过。我胆怯地看看秦小公鸡,斗争良久,终于拿壶里的水慢慢浸湿他胸前和血粘在一块的衣襟,他疼得微微皱起眉,目光凌厉地盯住我。

    手一抖,还是撕开了他的衣襟,我知道一个女人撕了人家未出阁男子的衣服意味着啥,可是他的伤不能不清理……

    秦江月抖着唇却说不出话来,眼神凄厉得像刀子,如果他能动弹,我已经被戳成马蜂窝了。尽管拿眼刀子捅吧,本小姐皮厚耐看,反正现在你是案板上的肉,只有任我摆布的份儿。关于秦大美人,本小姐还是十分愿意负责到底的。嘿嘿,被这么丑的乡下农妇占了便宜,秦江月一定气得七窍生烟,正好报了那时打我耳光的仇。

    最大的那个伤口很深,在腰腹间,已经严重化脓,血肉模糊一片,我心寒地把巾帕湿了水给他清洗,秦江月觉察我的意图并不是要辱他,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

    因为我身上的伤还没好,临走时大宝塞了很多伤药给我,如今果真有了用场。我把包袱里几件干净衣服拿出来,寻了一件布料柔软的,撕碎了给他包扎伤口。他身上这么多伤处 ,很可能是被人围攻时所致,全身衣服都被血污了,在我逐一清洗的时候,秦江月痛昏过去几次,每回醒转过来都警惕地紧绷了身子,自他跳入江中,不知受了多少苦。

    水壶里的水用完了,我又去外面接雨水,等秦江月身上所有的伤处包扎完,我也累了一头汗,抹把脸,忽然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我撕得一片一片,身体几乎光裸了……

    秦江月的眼神寒冷逼人,憎恨地盯着我。我努力不去瞄眼前这一片春光乍泻,只干干咽口唾沫:“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他本来极度阴郁的眼神忽地一变,眯起了眼睛,意味不明地闪烁。

    我心虚地干咳一声,手忙脚乱给他套上我的衣服,恩,秦江月的皮肤真的比缎子还要滑,身材果然不是盖的……咳,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他修长漂亮的长腿我没看见,臂上殷红的守宫砂我也没看见……

    秦江月的眼神逐渐恍惚,我摸一把他额头,不好,发烧了。他伤成这样,不知道躺在这里多久了,恐怕一直没有吃东西。我努力思考了下,反正便宜已经占到这份上,他醒过来左右是恨死我,也不嫌再多这一项。

    我细细嚼碎干粮,就着他的唇喂下去,秦江月一下清明过来,发狠地挣扎不肯下咽,皇天后土在上,这是我第一次去亲别人啊,前世的小说里怎么教的,堵住他嘴,纠缠他的舌头,终于,强喂下去了。

    怕他噎住,又把水壶喂给他,秦江月气急,竟喷了我满脸水。我抹干净脸,咬牙,秦小贱人,要不是看在你是被我害成这样的份上,我一定要把你先那个啥再那个啥!

    今天活该你落难到我手里,不揩油我就不是女人!!

    我把他抱在怀里靠墙角坐下,一边用体温偎紧他,一面继续喂他吃东西,秦江月反抗了几次,终于偃旗息鼓,最后顺从地吃了差不多有半块馒头,唇上也有了些血色,睡着了。

    我舔舔唇,没有传说中的麻麻的感觉,于是我又极轻地在他唇上亲了亲,果然,麻酥酥地。想来方才喂他的时候只顾想着要他吃点东西,没有亲吻的感觉……心下暗自窃喜,秦江月是我的人了,顺势在他秀气的下巴上也亲了一口。

    早上醒过来,天色放晴,雨在半夜就已经停了,但是秦江月还在烧,却比昨天好了许多,至少有力气说话了。我给他梳头发,他被我圈在怀里,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烧的还是怒的。

    等我给他梳完头发,他忽然咬牙道:“你出去!”

    我涎着脸皮一本正经:“你还在发烧,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他的脸红得更厉害,恼怒地道:“你先出去,我叫你进来你再进来!”

    我一怔,抱紧他:“你不要想不开,那个,我昨夜什么也没做,我没有污你清白!”

    秦江月脸色很是阴沉地看我,我忽然想起来,晨起时节,人有三急……咳,我满脸通红,干笑一声,慌忙飞奔出去掩上庙门。

    过了许久,没听见秦江月叫我,心里犯嘀咕,忍不住冲进去,见秦江月艰难地靠在神像边,想是没有力气动弹,他羞愤地瞪我。

    我臊红了脖子,不敢看他,硬着头皮把他抱到门口,秦江月很干脆地吃了干粮和水。我在庙门前张望,秦江月冷冷道:“你不用看了,这里除了祭祀河神时有人,平日都不会有人烟的。”

    我咽口唾沫看他,四野无人,对着这么一个美人,孤男寡女,岂不是很容易干柴烈火?只不过,秦小美人重伤在身,还在发烧,老呆在这破庙里,条件恶劣,对伤势不太好。可是外面一片泥泞,又无人经过,怎么办啊?

    我解下腰带,秦江月脸色骤变,冰冷地道:“你想干什么?”

    我舔舔嘴唇,莫非他以为我是那色中饿鬼么,青天白日就想意图不轨?我想干什么?我若想干些什么,昨天夜里就已经干了,不必等到现在。

    我把他束缚到我身上,秦江月皱起俊俏的眉头:“你这样就想去市镇?怕是走不得几步就被人抢了去。”

    我愕然,回头看他,眉目如画,丰姿如玉,阳光照射下,清雅得有些飘渺。这等美人带在身边,果然危险得紧——赶忙翻出包袱里的药膏,给他脸上糊了一层,看起来皮肤粗糙暗黑,有些农人的摸样了,连他脖颈上也涂上。

    秦江月待我涂完,瞧着我的脸似笑非笑。我朝他嘿嘿一笑,不由自主摸摸脸,觉得少了些东西,再摸,秦江月眯着眼睛冷笑:“别摸了,你昨天就已经把脸擦干净了。”

    这么说,昨天擦汗的时候就已经擦掉了,亏我还以为顶着锅底灰的黑脸占了秦江月便宜,一定气死了他。我腾地红了脸,秦江月先是一怔,既而飞快地冷哼一声掉过头去。

    露陷

    水萝衍以前的身子骨看来十分结实,练武家子出身果然好处极多,我背着个秦小公子顶着日头淌泥路竟也不觉着累到哪里去。

    倒是因为美人在背,一路行来虽然沾了满腿泥,可是手里抓着的美人的腿形却是十分修长好看的,再加上秦江月的脸就埋在我脑后,偶尔有气无力的言语几句,总是喷出热热的气息扑进颈子里,呵得我心里跟着痒痒的,我竟是满心喜之不尽,丝毫不觉日高泥泞路难行了。

    只是秦小公子太虚弱,软软伏在我背上,要不是这一路被我用腰带束在身上,早就掉下地去了。亏得我带的女服颜色素净,秦江月穿着也不觉突兀。正午时分,我背着秦江月在满地的泥泞里终于望见了此处的城门。

    正好有一农妇拉了满车柴回城,见我行路艰难就停下询问。我暗赞一声果然古时民风淳朴,只说自己和夫郎来此投亲,不想晚间急着赶路,天黑路滑摔了一脚,夫郎受了伤。那农妇很是厚道,便叫我和秦江月坐上车去,载我们进城。

    解开腰带,小心扶秦江月躺到柴堆上,看他嘴唇泛白,一头的汗,怕是体力消耗到了极处。怕柴堆太硬硌人,我扶秦江月靠在怀里,取出水壶给他喂水。

    农妇扭头赞叹一声:“妹子真是敦厚人,如此疼爱夫郎,倒是令夫郎的福气。”秦江月脸色微恙,一声不言,因脸上涂了膏药,也看不出可有发红。

    我很是得意,喜笑颜开,背着农妇朝秦小公子抛个眉眼:“大姐夸赞了!我家夫郎可是贤惠得紧,这一受伤可生生心疼死我了。”秦江月大窘,愤恨瞪我一眼,我抱得紧了些,秦小公子眼刀子扫过来,我口中夫郎长夫郎短越发殷勤。

    此地名曰成阳郡,城门前还贴着我的画像寻人启事,不过已经边角破烂字迹模糊了。赶车的守城的士兵扫了我们一眼,见我满身脏污地坐在柴堆上,裤腿的膝盖以下全是泥,怀里抱着个寻常的乡下男人,便放行去了。

    我寻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要了间上房,吩咐店二姐去买几套衣物烧几桶热水,午饭要做成粥,煲上鸡汤,又要了一壶烈酒。

    秦江月一沾上床就疲惫不堪昏睡过去。

    待店二姐把衣服和热水送进来,我欢呼一声甩掉身上全是泥的脏衣服跳进澡盆,一边洗一边犹豫着要不要请大夫,但想秦江月满身是刀伤,而且应该还受了内伤,显然不是寻常人,就这么一个小郡,大夫保不齐就去告密说发现不明人士,还是罢了,可是他还在发烧……

    我从澡盆里爬出来,换一身干净衣服,叫醒秦江月,喂他喝完粥和鸡汤,就挪个盆到床头,散开他的发髻给他洗头。

    秦江月闭了眼睛任我给他揉搓,半响忽然开口问:“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我正给他的头发浇水,动作一顿,朝他露出一排小白牙:“我只是路过那里,你若是死了我当然不管了,可是我进庙的时候你还活着,只好救了。”

    秦江月淡漠地道:“敢问小姐名讳是何?”

    我怔了怔,从昨晚到现在,秦江月一直没问我是谁,有时甚至连我自己都忘了秦江月根本不认识现在的我。

    “我叫乔弄萧,到东圣国投亲去的。”这才是我的真名,这世上除了你还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心里默然又添了一句。

    “乔弄萧——”秦江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为何起这样的名字?莫非你家人很爱吹萧么?”

    我拧帕子给他擦头发,想起前世老爸对萧的执著,点头:“还不是我老爸,不对,是我爹爹酷爱吹萧,所以,就给我起了这名字,取自‘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的典故。”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秦江月喃喃念了一遍,问道:“这是什么典故?”

    我仔细给他梳头发,回道:“这是我们那里一首千百年来传诵不衰的诗,据说是诗人想念江南的友人而作的。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

    秦江月的头发乌黑丰盈,虽然这几日劳顿失了些光泽,可是依旧比现代社会做了养护的效果还好。

    秦江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这样好的诗词,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我抚着他的头发笑:“我来的那个世界与你们这里不同,你自然没有听说过。其实我的名字还有一个典故,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个皇帝生了个小女儿叫弄玉。不仅姿容绝代、聪慧超群,尤其擅长吹笙,技艺精湛无人能出其右。公主坚持若不觅到懂音律的知音,宁可不婚。一夜,弄玉在月下吹笙,依稀仿佛间闻听有仙乐隐隐与自己玉笙相和,一连几夜都是如此。弄玉把此事禀明了父王,皇帝便派人寻找,果然在一座仙山里寻到了个叫萧史的青年隐士,他喜欢吹箫,箫声美妙可比凤鸣,能引下天上的凤凰。弄玉与萧史成婚后,十分恩爱,有一天,二人笙箫相和后,竟引来金龙紫凤,萧史乘龙,弄玉跨凤,双双升空化仙而去。萧史弄玉就成了我们那里后世恩爱夫妻神仙眷侣的典范。”

    秦江月若有所思地望帐顶,不知想些什么,眸光潋滟,风流如画。自从认识秦江月,头次瞧见他这等温柔的神态,是个女人看见都要醉了,我忍不住靠近他,不知死活地继续多嘴:“想比较来说,我最喜欢你的名字。”

    秦江月乍然睁大眼睛,一记眼刀飞过来,眸光闪动有杀意浮现:“你知道我是谁?”

    我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幡然醒悟,恨不能煽自己两耳光子,世上果然是美色最害人,人被色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眨了眨眼,努力笑得一脸无害天真纯洁:“我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水榭公子秦江月。江湖上都传说你死了。”

    秦江月眯起狭长的眼眸,遮住了眼底涌动的寒意和杀气,对我笑得温文儒雅,看得我胆战心惊:“是么?弄萧,我们可曾相熟么?”

    我连忙摇头,努力克制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当然不曾。秦公子以后唤我萧萧便是。其实我认得你,是因为你是闻名江湖的水榭公子,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得你,我一个平庸无名的小民,怎么可能与你相熟?记得当年你在当阳参加武林大会的时候,我远远的在街市上曾望见你,人家指着你说,看,那就是天下间最美的男子。”

    说话间,心里暗自佩服一下自己,只不过搜了下听过的江湖八卦,须臾间编出这么一堆谎话,竟不打嗝,看来我这脸皮有增厚的趋势。

    秦小公子果然被我糊弄住,眼底的杀气退去,迷惘地眨了眨眼,语气轻描淡写:“那你该知道我现在还被人追杀,你带着我不怕惹祸上身么?”

    我心底一寒,望向他漆黑无神的眼底,忽地想起当日水莲说秦江月已经武功尽失,现在的他就仿佛初生的婴儿一般,无力保护自己,偏又生得倾城之貌,引得无数人窥伺,在这女人为大的世界里,他孤身一人沿途被追杀逃亡,这一段日子来,恐怕过得艰辛煎熬之极。

    偏偏这一切都是拜我所赐,我即是所有阴谋的罪恶之源,有一日他若发现我就是算计他的相国府三小姐水萝衍,会原谅我么?怕是将我拨皮拆骨也难消心头之恨。

    可是若叫我不去亲近秦小公子,绝不可能!能得一日是一日,也许有一日他肯相信我不是那个水萝衍呢!我握住他的手:“若是害怕,当初便不会背你回来。”

    秦江月闭了闭眼:“哦,那萧萧你为何喜欢我的名字呢?”

    他刚刚流露出的神情全都褪去了,只剩下脸上淡漠的温和,看得我心头发堵,好似风中打转的落叶没有依靠。

    我眉眼一弯露出整齐的白牙:“江月江月,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何等缠绵委婉又气象万千,清冷孤绝,愁思满怀,怎不叫人怜爱喜欢?”

    脾气暴躁的夫郎

    秦江月恍惚地看着我,忽地清雅勾唇:“你爹爹喜欢吹萧,你也会吗?”

    咳,秦大美人笑起来真是惊鸿照影,眉眼脉脉藏了烟波浩淼的山水,叫人怎么也看不够,一个男人长成这样还叫不叫女人活了。决定了,为避免他祸害众生,我更加坚定要早早收了他做夫郎,造福天下苍生。

    我咽下口水,努力点头:“会,以后我吹给你听。”心里隐隐高兴,在这里我样样不如人,大字都不识一个,拿得出手的只有这萧,嘿嘿,想当年老爸不遗余力地培养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