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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第25部分阅读

      上穷碧落 作者:rouwenwu

    为难,便道:"也罢,朕不问你缘故。但是你怎么这般笃定朕不会治你的欺君之罪?"

    甪里烟桥浅浅地一笑,"皇上要是想办我,那次安元殿面圣时就办我了,哪里还会启用我?"

    "哦?你如何知道朕看穿了你?"

    "那天皇上朝我看了七次,笑了三次。"

    "呵呵呵,你倒是仔细。看来朕没挑错人。"妫语明朗地笑了,朝她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接着道,"这次让你住到宫里头来是有事要你办,你毋须担忧,朝堂上有什么话,你不必理会。"

    "皇上"甪里烟桥有些为难,这可不是说不理会就能不理会的。

    妫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却不想多说,只道:"国库里还有多少?"

    "若除去各地仓粮所积,单算国库的钱,约有三千九百二十七万九千七百一十三两黄金。"

    妫语微微一怔,"不少哇!"

    "是,只积不用。"甪里烟桥难得说得凝重。

    妫语朝她看了眼,又沉思了会,"朕要你不动声色地调五十万两黄金出来,准备海战。"

    五十万两黄金"够么?"市面上通行的黄白兑率是一倍十,只五百万两银子只怕有些紧。甪里烟桥虽不明白海战具体的战备,但据她所知,一艘普通的大轮市价就需三万两银子,即便是旧轮也要近一万。光是战舰就这样了,再论上军饷,这点军费着实寒怆。

    妫语抿了抿唇,"烟桥,你是平州汀台人,你说你那儿有多少富商?"

    "呃,这个么,整个平州有大小商号三百七十多家,其中出挑的当属&039;泰隆商号&039;,还有&039;许记&039;。"

    "有多少商号经销海外?"

    "呃,很少。海寇肆行,一般商号都冒不起这个风险。"甪里烟桥直觉地回答,但话才出口,她似乎隐隐觉察到了什么,有些惊异地瞧着妫语,"皇上是想让他们出资?"

    噙了抹笑,妫语赞许地点点头,"烟桥啊,这事办得仔细些,也愈快愈好。还有,"她语声顿了顿,眉色略沉,似乎正下着什么决断,"你好好算计算计,朕想加赋,多少范围内是合适的,你给呈一个数目上来。"

    "皇上!"甪里烟桥一惊,加赋?!为什么?不是方才还说到国库充裕么?

    "钱还远远不够哪!"妫语叹了声,正欲再说,却听得知云入殿禀报:"启禀皇上,摄政王爷有要事求见。"

    妫语眉微挑,神情略有一丝古怪,却只是淡淡朝甪里烟桥看了眼。甪里烟桥马上告退而出,见到一身齐整朝服的孙预,她连忙行礼,"王爷。"

    孙预朝她瞥了眼,剑眉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甪里大人。"这平州富家公子一身弱不禁风的,却能得许不穿官服便在禁宫里大摇大摆地来去自如!淡明的丝绫,百花朝阳的精绣,分明就是出自宫中手笔。孙预别开头,朝安元殿的匾额狠狠瞪了眼,袍袖一拂,便直走了进去。

    甪里烟桥有些愣住,不知为何,浑身感到有些凉嗖嗖的。她甩甩头,转身欲走,却听得背后传来知云的声音,"大人慢走,大人慢走!"她连忙回身,"啊,公公还有何事?"

    知云冲她古怪地一笑,拱起了双手,"没什么,只是想同大人一同走走罢了,大人不会介意吧?"

    "呃,公公请。"

    知云看着颇不自然的甪里烟桥,笑了笑,"大人此是先回府宅收拾旧物呢?还是去政务堂办事哪?"

    "先去政务堂。"皇上交待下来的事可怠慢不得。

    "哦。"知云点点头,"大人准备好了么?"

    "嗯?准备什么?还请公公明示。"甪里烟桥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日早朝时,司仪官报大人未到。皇上出面替你开了口,说你正在禁宫的偏殿里呢。"

    啊?不会吧?甪里烟桥把人给站直了,像根木头一般杵在那里。她怎么也没想到女皇居然就这么坦直地说了,她以为至少应该婉转些。现在可好!让她怎么面对朝官的非议呢?

    知云在旁看戏似的乐着,想着安元殿里的两人,不知会吵成什么样子呢!幸好,方才他出来时便已把闲人都给打发得远远的了。

    妫语静静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孙预,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安静地对视,直到孙预先忍不住,"为什么要把甪里烟桥放到宫里?"她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在天都已传得沸沸扬扬了么?

    "为什么?我也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得不把她放到宫里来?"她平淡的语气里微微有些冷,让孙预听得皱眉。

    "我从来就没打算要娶别的什么人!"自己的两个叔叔打着什么主意他心里清楚,但他已在着手处理,根本无须动用这样的手段。

    "恐怕这么想的只有你一个人吧!"妫语索性别开了脸,气息微浮,让她胸臆间于添一股烦乱。

    "你也不信我?"孙预不容许她闪开,三步跨上前,就扳住她的双肩,直直看着她,"你把我孙预当什么人了!见异思迁?还是卑鄙懦弱?还是像甪里烟桥一样的那种文弱公子哥?"他有些激切,双手都不自觉的加了力道。

    妫语仰起脸与他直视,清晰地看到孙预眼底所映出坚决的自己,"孙预你听好了!我从来就没要过你什么承诺,是你自己给的。但是你既然已许了那些话给我,我就不容许你出尔反尔。"

    "不用你不许,我根本就不会出尔反尔!"

    "那你现在算什么?才说过的话,没几天甩出个麻烦给我看?还要我来替你处理么?"妫语觉得胸口涌上一股气,像是沉积了许久的憋火都给吐了出来,心口顿时一松。

    但孙预却越听越是光火,本来还有些克制的脾气也被挑了上来,脸色微微涨红,"我从来就没想过让你替我解决,为什么你总是信不过我?我孙预哪点看上去这么懦弱?!"

    "就凭你姓孙,就凭你身后站着孙氏一门,就凭你是碧落一国的摄政王!"不知为何,明明是气话,但说出来时却令妫语心口发痛。他们之间横着这样一道沟啊,怎么跨越?

    "在你面前,我从来都只是孙预,没有孙氏,没有头衔,我只是孙预。"他看着她目中流露出来的凄凉,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只觉得似有烈火炙烤着,却又像是冰锥扎着,又疼又辣。他揽过她,靠上自己的胸膛,"我们不要吵好么?"

    妫语忽来一阵心酸,只把脸埋入他的胸前,"我不想吵,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吵"

    "相信我,琴笺从来就不是谁,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谁能插进来我已经跟族里的人都说明白了,如果让我娶琴笺,我就入赘他们家。"

    "入赘?"妫语有些惊愕地抬起头,既而失笑,"怎么也这般孩子气了?"

    "还不是把我逼急了?"他瞪了她一眼,伸指轻轻刮去她脸上的泪痕,搂紧了她,"姓孙不算什么,我不是贪恋功名富贵的人。"

    妫语偎着他,心底有些甜甜蜜蜜的情愫涌动着翻滚上来,柔和得一如这暮春的风,让人沉醉不愿醒。"我只是想让甪里烟桥能够安全地办事而已。"

    "怎么?有人察觉到了?"孙预的头埋在她的长发里,轻轻地问。

    "嗯,闻家在她这儿打听一些事儿。她能干,却也怕死。"妫语想起那晚的甪里烟桥,不觉有些好笑,便把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孙预,当然这中隐去了甪里烟桥的真实身份。

    孙预听了也大笑连连,"嗯,碧落难得有这么一个率真坦白的臣子,能忠君,亦能保身。"

    "是啊,所以我想重用她。"妫语微抬起脸,在斜照的余辉里,她狭长的凤目映出琉璃般彩虹的色泽,"肃海防,战匈奴。"她说得极轻,仿佛不着意,但却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决断,孙预瞧着这样的她,浓浓地笑了,"助通商,靖四边。"他补完了她未出口的话。

    窗外趴在那里偷听的小秋至此才吁出一口气,不吵了,真好!她拍了拍胸口,跳下矮树,虽欣喜于二人的和好,但同时又不免嘀咕,这两人,说着说着就会说上国事,一点情趣都没有!前一段还好好地情话绵绵,下一句就是海防啊,匈奴啊的来了!唉!不懂!小秋摇摇头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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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 庙堂篇 第三十二章 强弓不发回头箭

    王随在收到了长光的口信后,"呵呵"笑了,把身后两位同伴瞧得有此奇怪。

    "哎,我说,这要怎么试啊?难道先送一艘过去让他们打打看?"莫乘雷喝了口酒,朝身侧的一身轻便女子装扮的沈磕仪瞅了眼,便只瞧着王随。

    王 随优哉游哉地剥着花生,直到扔了两颗到嘴里嚼上了,才懒懒地答道:"朝廷里的名目还会少?官府一纸公文,各家各号想露脸的就有的是机会一试身手了。嗯 到底是身居高位的人,一点也不含糊,同类相竞之下,势必可以压抬物价。这下子,咱们的利润可少赚许多啊!"市面上,他的战舰可估到五万两一艘的价面,舱 大,船固,不但多出寻常大轮三成的长度,还设有四面炮台,船头船尾两架活动炮台。对于海战,一定是他的船更适用。但如果由官府召集各家船商来了个什么赛船 大会,他就不是唯一的卖家了。到时朝廷可以不选 最好的,但可以选最适价的。这就意味着他得往下压价,让官府觉得能够忍受才成。唉!看来朝廷的钱也并不好 赚哪!

    沈磕仪努着嘴想了半天,忽然冒出一个主意,"哎!不如就应朝廷的意思来个赛龙舟啊!我们可以先拿小型的战舰出来比试,以轻便灵巧取胜。到时可以民商助官、共肃海防的名目捐出十艘小型战舰。这样名声有了,官府的态度一定也一面倒了,那要谈大舰的生意就能成了。"

    "哎!这个主意不错,可以一试。"王随点点头。

    "嗯, 我算算,小型的战舰约是两万两银子的本钱,十艘也不过就是二十万两,但若是大舰,能成交一艘就是近三万的利润。而朝廷要打海仗肯定不只一艘,我估量着大概 需要三百艘,就是一千五百万两,那&039;季幽商行&039;可以净赚九百万两。再加上各方疏通,大抵也可到手八百万两的。"莫乘雷连忙拿出随身的算盘"吡叭吡叭"地算 起来,算到后来,两眼都不禁发出光来。"哈哈,怪不得军火生意总是那么赚钱了!"

    "好,就这么办!你在天都的消息灵通点,一有动静,我立刻派人在沿海各州出资办个赛舟大会起来。大商号就要有大商号的气派,不劳本地官员出钱,他们自然待见咱们。"王随一拍桌子,三人把事情定下,便发出消息通知各州的分号去了。

    承建七年五月,女皇下诏从民间选购良舰,以备海战。各州各府悉挑良号,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办了个龙舟会。众船商纷纷各施身手,以求商机,当地官员选出头三名者送入天都户部,由度支郎中筛选,再呈女皇御定。

    妫语看了看名册,嘴角隐了抹笑,"烟桥,你对&039;季幽商行&039;知道多少?"

    甪里烟桥想了想,"信誉第一,物件也优,只是并不便宜。"虽然看了各方条件都以他这一家最好,但那笔数目总觉得开销不起。也之所以,她并列了另三家上来,由女皇自己裁决。

    "东西是最好的,还大手笔地捐了十艘给朝廷?他还真是财大气粗啊!"妫语细着眼,这群人太会赚钱了!能送出十艘,必定是有数倍于十艘小舰的利润在那里,搞不好就是十数倍,百倍也没个准!

    其实商家赚钱,无可厚非。但她现在根本不想动用这么多钱在这上面,她还有往后的仗要打。

    "皇上,要不强征?"甪里烟桥话一出口,心中就悔。

    "馊主意!"妫语扫她一眼,"朝廷以后还要不要管制他了?强征?理亏在先,万事就落了把柄了!"她在窗前来回走了几圈,忽然抬起头道,"看来得狗嘴里拔几要根象牙出来了。"

    "皇上的意思是"甪里烟桥隐约想到了这个意思,但这话女皇说得,她就说不得了。

    "知云,把中书舍人木飞羽给叫来。"

    "是。"

    不一刻,木飞羽便已站在大殿上候旨。

    "传旨,让各州府把所辖入选商号的战舰都给运到天都来,朕要亲自看看!"妫语两手负在身后,唇际却是笑意隐然。君王携朝臣同看,到时就收些观赏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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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 庙堂篇 第三十三章 万里浮云晴且阴

    "嘭",书房的案几上发出一声闷响,案头纸页随之一震,纸页洁白的一角微斜,浸在墨黑的砚墨里,黑色便渐渐渗透开来。一侧奉茶的侍女吓得浑身一抖,在看到曾霜挥手示意退下时,立刻便飞奔而去,不敢再呆在这里招主子晦气。

    曾霜目送心怯的侍女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后,才渐渐转回身朝怒火勃发的闻君祥看了眼。才五十万两银子就能使他怒形于色,记恨心头,这样的人终难成大事。他在心头微微一叹,但也正是这样优柔寡断的心性,才适宜存在他的位置。

    "闻 公,小不忍则乱大谋。五十万两不多,但却换得一个号令群臣的清名以及忠心。"曾霜话一顿,等着闻君祥朝他看过来时,他又继续往下说,"今日之后,天下当知 闻公慷慨忠义,以天下为重,是肃清海寇的第一助力,这一个名可不是区区五十万两白银就能买得的。可以这么说,五十万两是多大一笔数目,闻公在天下的威望就 有多重!"

    闻君祥心中稍慰,但仍有不甘,"可是可是她"

    曾霜及时拦住闻君祥欲要出口的话,"闻公!不管是多亲,皇上 毕竟是皇上,她所要求的是每一个臣子的赤胆忠心,其中不能掺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当今皇上王道有为,不是一般人,闻公近年来的所作所为也并非不在皇上眼中。 所以"他忽然拖长了语调,神色在瞬间变得有些凝重深沉,甚至还带了许破釜沉舟的断腕之情。"闻公可以开始部署了。"

    闻君祥听得这一句吐字极轻却很是清楚的话,人顿时一惊,仿佛有一样一直冀望,却又渴盼不到的事突然降临到头上。"你,你是说"他语出都有些轻颤。

    曾 霜此时却是回复镇定了,语气淡然,"时至而行,则能极人臣之位;得机而动,则能成绝代之功。闻公,皇上未必不知我辈的打算。观皇上这几年的做为,无非就是 抓了一样东西在手,那就是权。而这权字里又以军为重。闻公啊,这军一字上,还得从长计议,但这权字却需争一争了。到时的事我辈容不得皇上,皇上也容不得我 们。谁抢先机,谁就赢了。而输了的人,是无法存活下来的。"他点得极透,像是要将闻君祥脑中哪怕一丝的侥幸都给抹去。胜则成王成侯,败则万劫不复!他要他 看清!

    闻君祥努力吸了几口气,额上俱是汗,瞧不出是热的,还是冷的。他怔怔地坐了会,才仿佛下定决心似的问,"那,那如何争呢?"

    曾 霜见他定下,面上便绽出一笑,"闻公麾下也多能人。熟谙吏事有王修远、水扬波,消息便通有乔映日、华炔,才气超拔有萧水天,专掌礼部有方文,兵部军情有令 婿,闻左丞更不必说,就是中书舍人也有马承谒,学生不才,也颇可凑个数。"他稳稳当当地笑道,"闻公若能妥善加以任用,何愁大事不成?"

    闻君祥原本有些忧惧的心在听了曾霜这几句话后不知怎地便放宽了许多,心中腾起一股信心,觉得自己已握有相当实力,连带的,将那五十万两的恼火也抛之脑后。"嗯,嗯。"他边想边不住点头。

    "但是闻公,诸多能人中还缺了两人的助益。"曾霜凑过头去,"车之所以能转千里者,以其要在三寸之辖。闻公以为当今碧落谁是朝廷最重要的人?"

    闻君祥一愣,随即思索着道:"孙预是一个"

    "摄政王历代俱重,然此朝却已居下。"

    "那仆射谌匡、项平?还是台谏院的&039;何铁锤&039;?"

    "谌匡是老臣,虽久在军机,但亦是借了他有压重的份量才当的仆射。而何秉何大人刚正耿直,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对于台谏院可说是称职之位,并无特别优容。"曾霜虽是助了闻君祥,但对于身正耿介的何秉却一直敬重。

    "那就是项平?"闻君祥继而点了点头,"不错,他一路上来仕途顺畅,她的权力几乎有半数交予了他。"

    "闻公高见!项平正是皇上在驾驭碧落这辆千里之车的三寸之辖!"

    "但依你这么说,他身受上面的知遇之恩,又岂会助我成事?"

    曾 霜浅浅一笑。所谓匠人成棺,不憎人死。利之所在,忘其丑也。项平虽有傲人之能,又身受皇恩,但秉xg爱财贪利,且重生死。这样的人是很容易动摇的。"学生愿 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来项平为闻公所用即便不能,也须使他立于局外,不与我等作对。真要举事之时,只要他不出话,朝廷仰他声望者众多,也跟着会闭紧嘴巴 了。"

    "唔。"

    "还有一人,刘郢华!"曾霜看着自己中指上的细茧,清淡地说,"此人多番维护旧主,皇上屡次恩及于他,他却扶之不起,皇上处自然见忌了。"

    闻君祥皱眉沉吟了会,"可是刘郢华此时见忌,官卑职微,结之又有何用?"

    "闻公有所不知,这刘郢华可是个人才哪!在长泉,小到兵卒百姓都知道他刘郢华,可见此人之能。"

    "可是他心念旧主,连上面如此待他他都无动于衷,我出面只怕也不行。"

    "不然。皇上是惩其主,而嘉其身。他若事君则为卖主求荣。闻公如若对昭南王微施小惠,那刘郢华焉会不来?"

    "嗯,不错!"闻君祥笑着朝曾霜看去,"曾郎中果然是妙计能定天下哪!呵呵呵呵"

    "闻公过誉啦!呵呵呵呵呵"曾霜跟着也笑开,但那深深的眼神里却微显闪烁。

    天边半片清月移过庭院一角,清澈地照在几盆娇艳芬芳的牡丹上,流霞焕彩。一旁设有石几,庭中二人对酌相饮,分外清雅。

    "曾兄,小弟几盆牡丹种得还可以吧?"水扬波一饮玉白色的杯盏,滟滟的眼波亦如这闲庭月色,清朗而深沉。

    "呵 呵,外间牡丹都盛在谷雨前后,单你这里的却是&039;众芳凋后我独华&039;呢!"曾霜眼望着牡丹,由衷赞道。牡丹性喜温凉,本非易于在天都栽种,但这水扬波偏生就有 这能耐把这娇贵的牡丹给种得如此清艳绝俗。"种得倾国名花之手,亦有倾国之能啊!"他依旧只看着花,仿佛只是不着意地吐出这句话。

    水扬波淡笑着起身去看那花,手中擎着白玉杯,却并未回应。月光笼在花上,亦笼在他身上,白袍对白花,相映成景。他忽然一个转身,对着不知何时也走到近旁的曾霜道:"曾兄可知此花名为何?"

    曾霜一愣,随即笑道:"愚兄对牡丹只知其艳,不知其名。"

    "这 叫&039;梨园春雪&039;,最是纯净无暇。"水扬波指着面前一盆白牡丹,说得清淡,"众花之中以她最为孤傲。所以我将她特别摆了出来,以显其贵不可攀。"他又往旁走 了几步,冲着另一盆艳红欲滴,花盘颇大的牡丹轻轻努了努嘴,"这叫&039;玉面桃花&039;。花如其名,虽贵气盈人,亦带三分天真娇艳,与&039;梨园春雪&039;可谓一体二面之 类。"

    曾霜听着他漫谈牡丹,微微眯上了眼,不知他究竟何意,难道多年闻党身份的他居然想退出了么?"扬波你"

    水扬波眉微动,"曾兄,我是闻公手里的人,这个干系我是如何也脱不了的。你又何必着急?"他笑看曾霜一眼,"我只需闻公答应我一个条件即可。"

    "什么条件?"

    "事成之后,我要一条命。"

    "谁的命?"

    "日后自然会知道。"水扬波将手中的白玉杯一倾,&039;花雕&039;清如山泉的酒液便滴入花盆中,月色映照下,这&039;玉面桃花&039;愈显娇艳,仿似不胜酒意一般。水扬波瞧着,不禁自得地轻笑起来。

    曾霜点了点头,"好。"

    水扬波将白玉杯一扔,抚了抚手,"曾兄登科不过一年多,能得闻公如此信任,实不简单哪!"而他自从婉拒了闻公嫁女的美意之后,闻君祥便未曾待见过他,只是闻谙倒是一如既往。

    "哪里!哪里!"曾霜连连摇头,刚想谦辞几句,却听得水扬波继续道:"其实闻公的主意有半数都是由夫人拿的吧?"

    曾霜脸色一变,不禁对水扬波有些忌惮起来。此事一直秘而不宣,他又如何知道自己是由萧夫人提携?"水贤弟好利一双眼哪!"

    "曾兄过奖啦!"水扬波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愚弟也不过庸人之资,曾兄你才是闻公要倚仗的奇才啊!哦!对了,还有那位才气超拔的萧水天萧侍郎。呵呵,闻公麾下可是人才济济,该少的一个不少呢!"

    曾霜扫过眼前水扬波注视的那盆牡丹,叶肥大而色常绿,株型开张,花苞众多,他忽然灵机一动,脱口道:"可不是?正如这&039;群英会&039;一般,精英荟萃。"

    水扬波眸光一细,"曾兄也有一双利眼!"

    "呵呵呵呵,彼此彼此。"

    七月十九,处暑,麟州连下了三天的大雨终于歇下,天气一清,似是洗却了几分暑气般清朗。未时的天边,横着一挂彩虹,碧草幽幽,映得麟州的草场格外怡人。

    左明舒持着一份密函,快步走入府中,檐角的水滴在他的浅灰细绢的夏衫上,晕出一个圆点,但他却毫无所觉,只一径儿地面色凝重。

    "左先生。"王府里的侍卫一齐向左明舒行礼。

    "王爷在么?"

    "呃,正在午觉。"侍卫有些迟疑。

    左明舒却犹豫都无,直接道:"去通报吧!"

    "是。"

    "王爷?王爷。"

    "什么事?"别夕翻了个身,有些含糊地应着。

    "左先生有事求见。"

    "嗯?嗯,请他进来吧!"他掀开一角床帘,两名侍女立时上前服侍更衣梳洗。

    "是。"

    "见过王爷。"左明舒行了一礼。

    "先生请坐。"别夕摆了摆手让侍女退下。"有什么要事么?"

    左明舒由怀中抽出那封密函,递与别夕,"王爷,天都怕是有变了。"

    别夕朝他瞧了眼,拆开密函来看,"咦?是闻家?"

    "正是。"

    别夕十分诧异,"可是闻家是女皇的为什么?没道理啊!"

    "有道理。"左明舒淡淡回了一句,"女皇并非闻君祥亲生骨肉,也就是说,并无妫氏血统。"

    没有妫氏血统也就意味着并无继承皇位的资格。别夕忽然意识到这中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厉害,手不由暗暗握紧。"即便这样,闻家要吃大干系的,他们怎么敢?而且如果没有当今皇上,就没有他们现在的闻家!"

    左明舒冷笑了声,"闻家是算计中的算计,心狠手辣!只要他们能做到最后,自然可以找出代罪羔羊,尽数把调包之事推在别人身上就成。王爷现在不应关心这些。而是闻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夕一怔,继而深思起来,"为什么?"

    "如果没有比现在更大的利益可得,他们又何必那么做?"左明舒顿了顿,"臣在闻家那儿打听到一个消息。"他忽地压低了声音,"太傅夫人萧氏的来历不简单。"

    "怎么?"

    "王爷可知晓天德女皇曾有过一个早夭的公主?"

    "好像听说过,嗯应该是贞霓公主吧?"

    "不错。天德女皇正是因为此案而成功扳倒了殇华君笛而登上皇位。"左明舒忽然笑了下,"其实到了闻家现在这个地步也的确管不了这许多了萧氏可能就是当年的贞霓公主。"

    "公,公主"别夕有些惊异地说不出话来。这来头可真是不小啊!现在一想,天德女皇对于闻家的优荣,先皇甚至还过继了闻家之女荣登大宝,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能串上线了。

    "此事捂了那么多年,可见皇家、闻家对于此事的讳莫如深,如何现在会突然泄出来呢?"左明舒深邃的眼直直盯住别夕,"可以想见,这分明就是闻家有意放出来的话。"

    别夕屏着气想了会儿,终于道:"那就是说,闻家在准备了?"

    "只怕已快准备就绪了。"

    "那依先生之见,本王应当站在哪边?"别夕脸色有些沉,只是看着自己的手。

    左明舒将一切看在眼里,心照不宣,只是顺着他的意道:"闻家主动求助,王爷自可漫天要价,麟州一地的兵马掌在王爷手中,这就是王爷的筹码。"

    别夕现出一抹笑,"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先生也。"

    "王爷过奖。臣以为,闻家要求牵制的条件不防答应了,但闻家一旦坐大,只怕也会过河拆桥,还是得留一手,逼得他们不得不妥协。"

    "先生有何良策?"

    "平执原。"左明舒说此话时语气有些狠戾,"瀛州之于中原,如同一扇门户。麟州要入中原也得过这一关。如果没了平执原,瀛州就在王爷掌中,瀛州一在王爷掌中,闻诚就是人质了。"

    "妙!即便那闻君祥心硬如铁,可牺牲了自己的儿子,他也牺牲不起一个瀛州!先生此议甚妙!"

    左明舒欠了欠身,"王爷既然已拿定主意,那臣就下去操办了。"

    "好。有劳先生。"

    "王爷客气了。"左明舒告退而出,走出府门时,他回首朝整个麟王府打量了一眼。雨过天青,碧朗朗的苍穹映着已建百年的麟王府,愈显出王府的沉重。

    "哎,听说了吗?皇上有意思去雍华宫避暑"

    "切!我还当什么稀罕事呢!前些天不就已经在禁围西苑河道了么?雍华宫哪!皇上是去定啦!"酒肆里,一到饭时便特别热闹,天都里一草一木的动静只要能到各大酒家里去混上一天,便无不知晓。

    这不,刚一胖一瘦两小贩模样的人在那里闲聊着,边上便搭过一腔:"可不是?我还听说皇上将所有的事儿都交给了太傅大人处理呢!哎,到底骨肉至亲,总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呵呵"

    "哎哎哎,老兄,这话可再不得这么说了!皇上可是入了皇姓的,什么骨肉不骨肉的,早就是两家人啦!"

    "哎哎。"搭腔的搔搔头,朝四周下意识地张望了眼,有些讪讪地笑着。

    "不过话说回来,总也是心头一块肉,怎么也是割舍不下嘛!哈哈哈哈"胖子大口喝下一碗白酒,才抹了抹嘴道,"对啦!你知道不,北边又在打仗啦!"

    "匈奴又来了?不是才和了没几年嘛!"瘦子皱了皱鼻子,眼光恨恨。

    "那有什么用!那帮蛮子连人都吃!哪会讲什么信用?"搭腔的见缝插了句,又问胖子,"哎,大哥,你咋知道的?"

    "哦,我有个兄弟在人称&039;小孔明&039;的岳大人府上当差,自然就知道那么一些!"胖子提起这,马上就显得有些自得起来。

    "哟!大哥居然有兄弟在岳大人府上啊!"搭腔的跟着奉承了一句。

    "哎!没什么!本来我兄弟也想把我也招进去的,但我想,我是个粗人,卖卖猪肉也就这么着了,哪入得了那种门庭啊!"胖子呵呵呵地笑起来。

    瘦子朝他瞧了眼,微微撇了下嘴,"我也听说了,不过好像前线打了个胜仗呢!武泉大捷!那将军就是前年武举头名的陈州曲氏兄弟哩!"这话说得忒响,引得周遭的人都朝他们这一桌看了过来。

    "哦?"另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手里端着酒壶也走了过来,"可就是新一登科就发往边关的曲氏兄弟?"

    "就是他哥俩!"瘦子一见众人都朝他看,不由来了劲。"听说把匈奴兵打了个落花流水哩!杀了很多匈奴兵!好像还攻下了一座小城!"

    "好啊!"书生一听不由满面欣色,将酒壶一扬就兜头灌了几口,"好啊!终于不再受那些蛮子欺负了!"

    "嗯!打得好!胜得好!"

    "就该这样的!曲氏兄弟好样的!"

    "到底是咱碧落的武状元哪!哈哈哈哈"

    洒肆里人声一时沸腾了起来,掌柜的也在一边听着这消息,一边不停点头微笑,然后悄悄招过小二,吩咐他再每桌上一盘花生米。

    "打算收网了?"雍华宫临河的一座风楼上,孙预与妫语二人临窗而坐,河风阵阵,但即便是水气亦是热呼呼的。孙预执起搁在一盆冰上的紫镏瓷壶,在自己的茶碗里倒上一碗冰镇酸梅汤,随即放回冰上。

    妫语朝着他的茶碗看了会儿,不由也伸手想拿瓷壶,却被孙预握住,"不行。你还喝你的&039;滋荣汤&039;。大夫交待过,你沾不得生冷的东西。"

    妫语咬了咬唇,有些烦躁地抽回手,口中有极细微的咕哝,"不喝就不喝,才不稀罕!"

    孙预听清了,只是一笑。

    闷了半天,妫语终于决定回答他,"容不得我不收了!他近来的举动太嚣张,可见手下的那帮子人也等不及了。"

    "唔,"孙预点点头,朝她看了眼,"我觉得那个水扬波很是需要提防还有那个曾霜。"

    "是啊,这近半年来,官员委任可是让他们占了不少先手。"妫语忽然叹了口气,南边的海战是打得差不多了,可是一患未平,内忧又起。不管如何动作,要除闻家都是一次大汰洗呀!还有"北边边关又有马蚤动了。"

    一 提到这个,孙预心中总觉得梗着一块心病,匈奴出兵的时机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寻常,但他又想不出这不寻常来自何处,当下也只得这样宽慰,"那陈州曲氏兄弟倒的 确是将才啊!"当初让两个未经历练的武状元只凭这一身状元头衔便去领兵打仗,的确是行险行奇,本只求他们在边关多多磨砺,不曾想居然能有如此佳绩。

    "可是这还不够的!"妫语蹙了秀眉,"我真的担心"她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忽然又说不出个什么来,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横在心头。

    "没什么好担心的!还有我呢!"孙预修长的手握住她的,很稳也很坚定。妫语看着自己被包握住的手,又看看孙预,勉强笑了下。

    "好了!光是担心可没用!既然他们已展开行动,我们也开始部署吧!"孙预一笑扯开话题,"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但是该有的防备得做起来了。"

    妫语忽然间懒懒地朝他看了眼,"我记得章钺是你们老孙家的人吧?"几年前上折子要求调派禁军的也是他帮着搭腔的,记得那时,她真的被他们给逼得走投无路,若不是威胁了孙业环想起孙业环,妫语忽然神色一沉,他是孙预的父亲,可与她之间却是如此

    "你还记着仇哪!"孙预笑嗤一声,随即正声道,"章钺是一个,还有九门提督高鹄,到时如果真的走上那一条道,他可是身系存亡哪!"

    "嗯。"她看了看天色,日光已略略西偏,"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回头我再把项平、岳穹找来合计合计。"

    "那就这样吧。"孙预也朝窗外的天色看了眼,心知不能逗留太久,以防闻家疑忌。于是他站起身,绕过小几停在妫语身侧。"我,走了。"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太过彰显自己的不舍。

    倒是孙预仍是看了出来,他狡黠地一笑,俯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记,才微笑着起身离开。只留得妫语在身后有些懊恼地瞪着他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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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 庙堂篇 第三十四章 惊蛰

    二月春雨如注,淅沥沥的雨声不停地击打着窗棱,"噼噼叭叭"地直响。王熙直直地盯着檐前的条条如注的水线瞧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了。端了碗杏梨羹进屋的闻诉见他仍是这副模样,不由有些怀疑担心起来。

    "怎么了?朝廷里出了什么事儿了?"

    "嗯?"王熙一惊,回过神来,神色有丝说不出的烦躁,口中却只说道:"没事儿,你别瞎操心!"

    "还说没事!你脸色都变了!"闻诉不信,见他转过身去就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王熙朝她看了眼,嘴动了动,却终于只是叹了口气,"没,没事。"

    闻诉抿了抿唇,"朝廷里头的事我是不懂,可是爹爹与二哥都在上面,你有什么麻烦只要开一声口不就行了?还是你不好意思开口?那我去说"说着她转身就要回娘家一趟。

    王熙一把拉回她,"别去!唉!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那你说啊!夫妻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明说的?"闻诉忽然顿了顿,眼神惊恐起来,"你难不成要纳妾?你"

    "没有!没有!"王熙语气间极为不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跟我计较这些!身家性命都快保不住了!"

    "出什么大事了?"闻诉深知丈夫的心性,不是真的十万火急,断不会在她面前轻言生死,难道真是犯了什么事了?她心中一阵慌,却又马上定下来,不管如何,她毕竟是堂堂太傅的女儿,当今女皇的亲姐姐,这等身份在,天大的罪她也要求他们把丈夫保下来!

    王熙见妻子变了颜色,心中一叹,将人搂在怀里,满面都是抉择的矛盾。他头抵着妻子的肩,只是喃喃道:"诉儿,如果我是那郑之雍纠,你会是那祭仲之女么?"今日午后在听了萧水天一席剖析,直指闻君祥心中企图的话后,这局势是再容不得他左右规避、自欺欺人了。

    闻诉并不喜读史,却常听乌州的弹词,郑祭仲杀婿逐主的故事她还是知晓的。此时听得丈夫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由心中大震,"你你说,说什么?"

    王熙苦笑一声,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你性子急,也没什么城府,日后可不要再如现在这般轻易就得罪人了!岳母虽是疼爱女儿,但有些事儿上总不能面面尽顾,你要好自为之。"

    "你这是什么话?"闻诉听得有些怕起来。

    "唉!身在江湖,不得不为。诉儿,你别怪我!如若此生真再不得夫妻"

    "住 口!我不许你说!"闻诉一手捂住他的嘴,心中惶恐,虽仍不明了到底所谓何事,但亦是猜出其中惊悚,泪不由簌簌滑下,一如窗外淅沥沥的春雨。"到底是什么 事什么再不得夫妻!我不许你说!琚儿才两岁都不到,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说这种话"她边骂他边打着丈夫的胸膛,骂到最后不由就哭倒在丈夫怀中。

    "诉儿我"王熙咬了咬牙,"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诉儿,从今日起,你抱上琚儿便回娘家去吧!此间再有何事,你都别管!"

    "不!为什么!为什么!"闻诉一手抓紧他的襟口,一双满溢泪水的眸子就这么牢牢地直瞅着王熙,所有的惊惶都蕴入这双眸子里,清清澈澈地转成无限柔情,婉曲低徊,让人难弃。

    王熙心中大恸,一把将妻子抱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似是要将人也揉了进去。愁色郁积的面上此时更添得一分断肠的悲痛以及坚决,壮士断腕!他猛地将闻诉推开,"你不明白更好!走也走得无牵无挂了!"他一记转身,不让妻子瞧见自己脸上滑下的泪痕,"来人!备车,我要进宫!"

    闻诉见状,一把抱住他的手,心中隐隐猜到,这一走,怕是再见无期!"不许走!我不让你走!"

    王熙咬着牙没有回头,只是伸过另一只手扳开她,"带上琚儿,走!我回来之后不想再看到你留在王府了!"一句话落,他一狠心甩袖就走。滂沱的大雨,下人的伞都来不及撑开,就见王熙一头冲进了冰凉的雨幕中,身后是一声凄厉的唤声"王熙"

    "皇上!皇上!瀛州来的急件!"喜雨难得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