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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第7部分阅读

      上穷碧落 作者:rouwenwu

    目。"

    萧水天听至此,心中一喜,立时下马接过信。

    "萧 先生亲启"笔触竟也是柔婉秀丽。萧水天一见之下,手不禁有些发颤,一时竟发起呆来,唯觉一腔热血奔腾,说不出地满心欢喜。小心拆开封口,"萧先生之 功,尤当重论。为国忍辱,隐于敌侧,一番苦心孤诣,诚令人感动。然于今却不能有所论功行赏,只能屈先生大驾,由幕府入仕。实不得以,望先生为天下计,莫要 推辞"细看了三遍,才恍然回过神来。"此地不便久留,我们速速回都吧。"

    "好。"二人见萧水天风流儒雅,心中早存有好感,而刚才,沈复的托付,显是说此人可堪信任,便都乐于听从其安排。莲儿听超车人说"请萧士一同入都",更是心存仰慕,被女皇重视的人,一定是个才能过人的君子。

    于是,一行人登车直往天都驶去。

    "皇上,北边的信到了。"知云拿来三封信函。

    妫语一手接过,越看眉峰越拢,看到最后竟将信"啪"地扔在地上。

    知云拾了起来,轻轻一掸尘,"请皇上息怒。"

    "哼!他倒是会逍遥了,也不想想他闻家顷刻将覆。居然将朝廷加严边防的旨意当作耳边风!"

    "皇上要传闻太傅支应一声么?"

    "不必,柳歇与长光一到,平执原定会知道朝廷的意思。闻诚玩忽职守,他自会报给闻君祥。只怕那闻诚自负轻敌,坏了大事。"妫语抿唇想了半刻,随即手书一函,交给知云,"快马递给长光。"

    "是。"知云将信揣入怀中,刚要走,喜雨入殿,"皇上,项尚书求见。"

    "传。"妫语将信搁在一边,只见项平已入得殿来。

    "项平参见皇上。"

    妫语颔了颔首,"何事?"

    "莲儿他们回来了。萧士也来了。"项平说得平稳。

    妫语抚了抚额,"安排住处了么?"

    "先落脚祈愿寺。"

    "嗯,此事你不可出面。谯化萧水天你让人暗中嘱他四处去逛逛,到时自会有人延揽他。"

    "是。"项平顿了顿,语气仍旧平板无波,"那皇上不见他了?"

    妫语看他一眼,沉默了会,"明日,你在&039;月半楼&039;定下一桌,我要请莲儿一家人。"

    妫语说得全然不搭介,但项平已听得明白,"臣清楚了。"

    "沈复呢?"

    "已安全入胡前的将营。"

    "好。"正事说完,妫语沉郁地端起茶碗,"项平,我一直没机会问你,当时你为何向孙预坦言?以你的才智,自是可以不说的。"

    项平心中一动,该来的还是会来。他撩袍跪下,"皇上恕罪,当时实在是别无他法。"

    "怎么说?"

    "净月庵里皇上急恙,摄政王已然瞧见。而当他带着大夫进宫,皇上,恕臣出言无状,若不是王爷赶到,只怕皇上今日不能再坐朝理政了。实是命悬一丝"

    妫语一个激灵,"命悬一丝?"

    "臣不敢妄言欺瞒皇上,若非事急不得以,臣不敢如此。"是不敢,但若这次不行,他仍会找另一个契机。毕竟为自身计,夹在孙闻之间,难有退路。而孙氏只要朝纲不乱,那是最稳妥的依归。

    妫语看着他,眼神莫测高深起来,"迟早的事,也罢了。只是有些事宜仍须隐秘。"

    "臣"

    "我知道你定有分寸。不谈这个。"妫语挥了下手,"南军决战几日内可了结?"

    "南军已不足为道,孙将军已成合围之势,只待胡将军处事定,段辰与沈复南北机合便开战攻城。"

    妫语几不可闻地笑了下,"这倒好,青西二王等着南王突围和麟王出兵相应。南王等着他们来救。而麟王老j巨滑,一直憋着不动。"

    项平听了也不由一笑,"这便是坐等朝廷安排妥当来收拾他们了。"

    妫语看着书桌上的信函,忽道:"哪有那么容易。北边的事还麻烦着呢。"她将一信函拿起,"既然已和孙预开诚公布,那便让他伤脑筋去吧。"

    项平犹疑地接过信,"那臣告退了。"

    "嗯。"妫语摆摆手,"和孙预好好琢磨琢磨,柳歇与长光的人品你清楚。"

    "是。"

    次日,告祭斋戒十五日满,&039;巫策天&039;万民聚集,等着天盘上白霓裳的卜筮。妫语也素妆登上天盘,郑重念起&039;祈愿咒&039;。艳阳下,白纱翩舞,如虚如幻,空灵得不识人间烟火。那一刻,女皇美得让人惊艳的脸上缥缈异常,似是随时都能淡去。

    天盘下聚众数万,却是鸦雀无声,都眩惑在女皇清秀至通玄的美丽里。

    绝代佳人!闻君祥在心里暗叹。看着身侧的萧氏,虽说同是这等容貌,但萧氏之美,美在风情万种,带着一种略嫌轻佻的妩媚。而女皇之美,则重在气度高华,举手投足间的尊贵中又透着清秀正气。只能说,一个似仙,一个似妖。

    "愿天神佑我碧落子民,早日平定叛乱,使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安静中似乎只有妫语低婉清晰的声音在回荡。

    白 霓裳担任告祭祭司,也是一身白衣,长细的乌丝在高台上飘扬,听妫语念完祷文,便开始卜筮。半晌的捣弄后,白霓裳举起筮文,扬声对众人道:"天神言道,叛者 逆天,有违仁义之道,天子征讨,天下大定是吉兆,上上吉。"说完,她双手捧着筮文向妫语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民先是一愣,继而欢呼四起,都纷纷跪下磕头。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天有眼哪!"

    "仁义之师,仁者无敌!"

    "皇上定是仙女下凡,我碧落人有福啦"

    闻君祥一时也被群涌的民声给震慑住,而一侧的萧氏则是冷眼瞧着天盘上展露出淡淡微笑的人儿,眼眸深处闪过阴厉。

    妫语明眸扫过萧氏,莲步移至高台边,对着下方一个劲儿欢呼挥手的百姓抬了抬手,喧闹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

    "我 碧落子民们,这一年多来,大家受苦了。三藩借口为国守边,可暗里勾结外患,以此要胁朝廷,要钱要粮,把大家辛苦一年的收成都用来满足一己私欲,买房买妾, 在那里吃喝玩乐,养兵购马,图谋不轨。现今举兵来犯,使我湘、平、桐三州及滇云、长泉、安平三府各地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人群中有十之八九正是由这些地方逃难入都,都吃过这些苦,此时听女皇提到,不禁又是辛酸又是委屈,渐渐已有一片呜咽之声。而待到女皇说到,"藩乱之祸早该彻底惩治"时都不由高喊出声,"平了长泉!杀南王!"

    "收复长泉!"

    妫语冷静地听着群情激愤,不露声色。孙氏一门除了孙须与孙颐,都在场,孙冒庐深思地看着女皇,又望了望不远处的萧氏。这萧氏虽也厉害,只怕仍不是女皇的对手哩!

    原来是让麟王失了出兵的民心哪。孙预暗暗点头,这招果然高干!

    "我知道,今日在此的人中有从湘州过来的,有从桐州过来的,更有从长泉、安平过来的。背井离乡,一定吃了不少苦户部尚书项焦炎。"

    "臣在。"项焦炎一听传诏,立即挤开人群,在女皇脚下跪倒。

    "从这几日起,离散在天都的逃难的人,可去户部登记,他日战事一了,立遣官员或专员护送,或购马车,或送银两,务必将流民送还家乡。"

    众人听闻都泪盈于眶,伏地哽咽难休,"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对民众的呼声,妫语微笑着看住项焦炎,"项尚书可听明白了?"

    这是圣旨,更是民意。项焦炎深吸了一口气。女皇原不掌朝政,但今日却是拿他作了第一个下手点。应了是朝局大动,不应那今日他是别想直着离开这儿了。他伏地大声道:"臣领旨。"

    这一声,便叫开了女皇亲政的第一步,揽权不再只居幕后,而是光明正大地站了出来。孙冒庐与孙预都皱了皱眉。孙业环则是喟叹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女皇居然越过百官而直达民意。真是出人意表地精明。这告祭本是为了掩饰,如今倒反成一举两得了。

    但是只有妫语知道,今日她已在民间竖起自己的威信。萧氏若想往上动一步,只要隔除了自己,那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名不正则言不顺。咱们之间的路还有得走。妫语轻轻一笑,这个告祭算是赶巧了。

    此次告祭民众空前欢跃,本想借机去&039;月半楼&039;的妫语在沿途百姓的叩拜,口呼万岁的盛况下给堵得找不着空。无奈只得嘱咐知云去和项平知应一声。

    鸾 驾过处,人皆伏地。的确,这种万民景仰,身处高位的滋味是让人十分受用。难怪那萧氏处心积虑地要这个皇位了。想至此,妫语的眼神不由泛开一丝悲哀。那萧氏 为登高位,不过只对她下手,而自己在这场权利与仇恨的争斗中又何尝手软过?从七年前的除窃事件开始,死在她手中或死在她安排下的人又岂小了?她只求自保, 却是步步以旁人的命来作代价。有些或是罪有应得,可有些却是无辜但不得不死。

    意识中有人为她披上长袍。她回头,是去而复返的知云。"皇上,春日多风,当心感了风邪。"

    她看着他,知云如此忠心待她,可保不定哪日,便死在自己手中。她对自己越来越没信心。"知云,在我身边这么些年,你可悔过?"

    知云四平八稳地笑了笑,"皇上,今儿怎么想起问这个?知云可从不曾想过。"

    "那现在想想呢?"

    "皇上"知云还真是凝眉思索了会,"人总是贪心不足,到了手的求着更好的,巴不得能再多点。但人一生走一个岔口就只能选一次,怎么回头也是枉然。倒不如不回头,直往前看呢。皇上,您说是么?"

    不如不回头,直往前看。妫语回味着这句话,似有所悟,再看知云时,颜上已是释然。"你打哪儿学来的嘴?尽说好听的。"

    "这可是知云的心理话,也是知云的大实话。知云还有句大实话,不知皇上爱不爱听?"

    "你说。"

    "皇上有时也该把心事放一放,整日整夜的心思花下去,劳心劳神,于身体更是不好。"

    妫语看着车窗外,"这些都是莲儿关照你的吧?"

    "是。也是知云的心里话。"

    "知云。你比莲儿要见得多些,在宫里的见识不定比我还要深"

    "奴才不敢。"

    "别说敢不敢的,你说。这宫里,又是我这个身份,处在这个位置能不算计?莫说成王在承建二年便有一女,德王两年后也添得一女,其心已异。就是闻氏一门对我也诸多猜忌。若不在朝中掌权,只怕哪天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奴才说话不知轻重,请皇上恕罪。"知云立马跪下磕头。

    "你起来。"妫语抿了抿唇,"知云,我不是怪罪你。我只是要你知道,日后更当再机警些,莫要让我不得不舍弃你。"

    已是五月天了,午后的日头已开始显出些热气,但知云仍感到脊上一阵寒意。

    "是,知云记下了。"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二十一章 柳歇

    瀛州永治。

    这日清晨,柳歇与长光换了便服上街晃悠,避开薛炳的耳目,也查探一下永治的实情。说这麟王,还真是沉得住气,一两日过去了,却是丝毫动静也无。

    柳歇闲适地四处看看,"公公,这永治也算是瀛州大郡了。南来北往,虽说上比不得天都繁华,下比不得再北几个榷场新奇,但也算集各所长了。瞧!"他买下身侧摊位上的一串挂件。"这串骆驼齿做工倒也精致。"

    长光接过细细看了看,也是微微一笑,"大人见多识广,此次同行,真是让长光长见识了。"

    "小公公这话可是在笑话在下了咦?"柳歇蓦地住了口,顾不得一边的长光,急步走向一家书画店。长光浅浅的目光带过斜对书画店的酒楼。二楼里有个人,长光微微一哂,也随柳歇入了书画店。只见柳歇惊叹地捧着一幅画,小心翼翼地细看着。

    "店家,这幅<湘妃垂泪>怎么个价钱?"

    "这位先生好眼力,只不过,"店老板有些为难地开口,"不瞒您说,这幅画是昨晚一位大爷寄放在这里的。请先生见谅,此画不是小店所有,小店作不得主啊不如,您再看看其它的?"

    柳歇仍是盯着这画不放,"这可是前朝"文狸先生"的大作啊店家,可否告知这画的主人是谁,我自己去问纵使不能得,结识如此雅士也是美事。"

    "这个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店老板叹了口气,忽然眼前一亮,"啊!来了,可不就是这位爷。"

    柳歇与长光俱回头去看,来人四十余岁,着一浅灰长衣,满身的儒雅文气。长光眸光微闪,果然来了。这种目光从柳歇入店时便已如影随行。

    柳歇也是微微一愕,这人,不就是那日两骑入城与薛炳密谋的人么?若非是左明舒!

    "这位先生哪,有人中意您的画"

    来人轻轻一抬手,止了他的话,"我知道了,有劳店家。"

    柳歇当下不动声色地一笑,"敢问先生贵姓?"

    那人一笑,将一锭银子放在店老板手中,又把画卷好,才道:"柳大人可否移步?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聊聊。您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先生请!"柳歇与长光互视一眼,决定将计就计。

    "啊。这样吧。在下已在&039;飘香楼&039;二楼雅座包了个间,如果柳大人不嫌弃的话"

    "啊,先生如此盛情,柳某怎么好意思。"

    "柳大人不必客气。请。"

    "如此柳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柳歇朝长光使了个眼色,长光自是心里有数。

    入了二楼雅座,小二送来三盏清茶后便退了下去。长光散慢着眼神看着窗外,竟似对二人说话丝毫不关心。

    柳歇见惯不怪,只是笑着喝茶,"世人素来称道&039;赤豹书,文狸画&039;,这幅<湘妃垂泪>更是文狸先生大作。先生收藏真是羡煞天下人了。"

    "难得柳大人也是爱画之人,如不嫌弃,在下便将这幅画赠与大人,不知大人是否赏脸?"

    柳歇很是吃惊,"先生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不止这幅画,还有当世名家的墨宝一件,也一并送与大人。"那人从怀中又抽出一封书信,连画一并交给柳歇。

    柳歇在接到信时面色一变,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先生贵姓?"

    "呵呵呵呵免贵姓左,左明舒正是区区。"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左先生。"柳歇看着信,"左先生身事麟王二十年,可是麟王麾下第一谋士,不知今日怎会到永治一游?"

    左明舒看了看一侧依然事事不关心的长光,笑着喝了口茶,才道:"左某此来,自是为了柳大人。"

    "哦?"

    "永治郡守薛炳与麟王相应和,此事大人想必早已知晓。"

    柳歇捏了捏手中的信,并不作声。

    "柳大人以为任区区瀛州一万兵士可抵得住麟王的十五万精兵?不管知不知情,就算柳大人才胜诸葛,恐怕也难吧?"

    柳歇盯着左明舒,却想不透他是何用意,"那先生的意思是"

    "左某想与大人做个交易。于我有利,于大人可保住永治,顺利回差。"

    "愿闻其详。"

    "呵呵"左明舒一笑,将详细计划细细说了一遍。

    柳歇叹服,"左先生果真名不虚传哪,柳某佩服之至。"

    "柳大人过奖。左某不过将军府里一小小幕僚罢了。大人赞誉,实不敢当。"左明舒说这话时,不知为何竟透出一丝神伤来。

    柳歇问道:"先生客气了对了,先生将此信盗出郡守府,不怕有事么?"

    "呵呵大人敢盗出书函,仿作伪信,在下这招可是学大人哪!"

    柳歇苦笑,"先生见笑了。"

    "大人不必担心。薛炳是个必死的人,就像麟王永远也不可能谋反一样。这都是注定的。"

    "此话怎讲?"

    "大人请想,若事败,麟王入关,成王败寇,这谋反之名必不成,而薛炳莫说皇上会要他的命,就是麟王也是第一个要拿他开刀。若事成,皇上要安抚麟州十多万将士,这阴谋陷害的罪名少不得也落在薛炳的头上。如此,薛炳还不是个必死之人么?这信怎么着也得毁了。"

    好个左明舒!

    柳歇俊眉微挑,"先生所言,真是点醒我了"柳歇突然住了口,因为长光已然立起身,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柄剑,眸中精光顿盛。左明舒也微微皱了皱眉。

    柳 歇正待要出口寻问,长光长剑出鞘,凌空一跃,一剑直刺屋顶。柳歇,左明舒只觉寒意扑面,白光一闪便没了动静,再回神时,长光已回复之前的姿势,喝着茶散漫 地看着窗外。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剑仿佛只是梦幻一场,了无踪影。此时屋顶传来一阵响动,一具尸体轰然摔下,砸在柳歇脚边,双目圆睁似是不敢置信,喉咙处一道 口子,血正汨汨流出。柳歇别开头深吸了口气,强作镇定。

    长光放下茶盏,扫了眼尸体,"二位还请散了吧,郡守府衙少了一人,恐怕再迟一步这里就热闹了。"

    左明舒见说,利目瞥了眼尸体,虽然身着便服,但腰间的腰牌可泄了底。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皇上身边竟有这种人物。

    "如此,柳大人,你我日后再联络,左某不便久留,就此告辞。"左明舒站起身,作了个揖。

    "好。先生后会有期。"柳歇还了一礼。

    二人回了郡守府衙后,柳歇便在长光房里踱了半夜的步。长光也真有耐性,雷打不动地只是坐着,不焦也不躁,看着柳歇来来回回地走,也不出个声,直到他对着窗长叹一声时,才问了句,"左明舒是个什么样人?"

    柳歇一愣,仿佛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半晌才道:"这是天德年间的事了,那时就是先皇都未婚配,难怪公公不知了公公可曾听过&039;辛酉三才&039;?"

    长光难得地来了兴致,"是天德辛酉年间的三甲么?"

    "不错。二十六年前的事了。我还没出世呢。但家父却极为景仰三才,我幼时便熟读他们三人的诗文了。萧达的沉郁雄浑,左明舒的苍秀健朗,乔运帆的清隽高华,一代风流啊!三人中以萧达最年长,乔运帆次之,辛酉科举时,萧达二十有一,乔运帆刚好弱冠,而左明舒才十八岁。"

    "乔运帆?可是那个状元郎?"

    "正 是。萧达夺得探花,那个左明舒正是榜眼。本是少年得志,前途无量,无奈状元乔运帆却惹上一件祸事,不但自己被贬泸州康水,两位好友为他说情,也遭贬黜。乔 运帆一介文弱书生,入了康水那种蛮荒之地,再加心思郁结,两年之后便抑郁而终。萧达被贬羽州,在与匈奴对决时中毒箭身亡。左明舒见二位昔日好友俱死于非 命,心灰意冷便辞官归隐,一时间天下不闻其人。直至十五年后,麟王麾下第一谋士的名号才传了出来,但因默默无闻了这么多年,世人多半忘了他的过往了。"柳 歇说至此处不由也是一叹。

    "大人,各为其主。今日的左明舒早非往昔&039;辛酉三才&039;的那般清高自洁,而大人你也非往日只知诵读其诗文的小童。"长光淡淡一笑,却说得柳歇浑身一震。

    不错,谁说现在的柳歇就一定要惧怕那左明舒呢?心思辗转间,已有一计。

    是夜,薛炳正搂着小妾甜睡着,不意却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怎么回事这是?作死啊!深更半夜的?"

    柳歇"呯"地一脚踢开房门,与长光一同入得屋来,"薛大人,到底是谁一定不想有个活路呢?"说着,柳歇将那封&039;永治郡守薛大人亲启&039;的密函扔在地上。

    一见信函,薛炳惊得魂飞魄散,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便这么光着身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抖得像筛糠,"大大人,饶命啊下官下官实在是实在是"情急之中竟是什么缘由都想不出。

    长光狭长的丹凤眼没有漏了那小妾对门口侍卫使的眼色,但却并不加理会,上前一步,对着薛炳冷声道:"薛炳,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私通藩王,引兵入关,图谋不轨,你这是造反!"

    "小小人知罪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啊。大人小人也是不得以"

    "哼!你这等小人还妄想活命么?我明日就上报皇上,将你押解入都!来人!"长光一喝,立时上来了四个侍卫,"将他绑了。"但四名侍卫却将长光一把按住。

    "你们反了反了不成?"长光大怒,却丝毫也动弹不得。

    "哈 哈哈哈"此时本坐在床上的小妾却娇声笑着一手扶起早已目瞪口呆的薛炳,走到长光面前,"哟!监军大人何必这样心急呢?本来还想让您多活几天的,现在可 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人!"小妾轻拍长光的脸,却被长光冷厉的眼神给吓了一跳,讪讪地缩回手,"哼!死到临头还硬呢!"

    柳歇见机连忙换了一副面孔,笑得无比殷勤,"呵呵呵,恭喜大人,夫人。"

    "哦?钦差大人这是如何说来着?"小妾袅娜地落坐,媚眼瞟了眼斯文秀气的柳歇。

    柳歇面不改色,"大人如果为麟王立下大功,那一身巧计的夫人您不就是诰命夫人了么?夫人正值芳龄,风华绝代,这样的诰命夫人,天下可找不出第二个了。夫人,难道这还不值得恭喜么?"

    一番奉承果然说得小妾心花怒放,美滋滋地想了一遍,才眸光流转,示意手下放开了柳歇。而一旁的长光听了则是气得直瞪眼,"好你个柳歇!通敌卖国,监守自盗,你这个小人!伪君子!"

    柳歇淡淡瞥了他一眼,"自古良禽择佳木而栖。公公,还是识时务的好。你我投在薛大人、薛夫人手下,助麟王成就大业,日后必定荣华富贵,公公何必执意愚忠呢?"

    "你你"

    "好了!拉下去!"小妾冷冷将茶碗一搁,四名侍卫立即将长光押了下去。

    薛炳在一旁呆了半晌,到此时见情势又转回己方,才冷静下来,看着柳歇,小心翼翼道:"柳大人,你你真的愿意相助?"

    柳歇笑着长身一揖,"柳歇唯大人、夫人之命是从,还望大人,夫人勿要见疑。"

    小妾暗中拧了一把薛炳满是赘肉的腰,娇笑道:"我说老爷,一个好汉三个帮,咱们成大事要的可正是像柳钦差这样的才来相助呀!再说,"她凑到薛炳耳侧,"他的身家性命还不是在您手上,老爷您还有什么好怕呢?"

    "唉"薛炳低低一叹。

    一旁的柳歇见事已差不多定下来,就插了一句话,"大人,此事已被长光知晓。这个人不能留了"说着向小妾看了眼,笑了笑,"夫人定是早有妙计了。"

    那小妾嫣然一笑,正待吩咐,却听一名侍卫急急奔来禀报,"大人,那关监军的柴房起火了。"

    "什么?"薛炳霍地站了起来,"怎么会起火的?"

    "那监军挣扎想逃,碰翻了油灯。"

    "那人呢?可逃了?"小妾忙问。

    "没有。我等将屋锁了,守在屋外并不曾见有人出来。"

    "那就好。"小妾放下心,"火也不必救了,那便烧死他好了。"

    薛炳也点点头,披上中衣,与小妾一同走到院子里。

    柳歇在旁看着火光冲天,半垂了眉眼,心中半是放心,半是忧心。

    一个时辰后,众人将火扑灭,薛炳挥了挥手,"进去看看。"不一刻,几名侍卫抬出一具烧焦的尸体,柳歇上前细看了看,从尸首腰间拾起一块金牌,笑着递到薛炳面前,"大人,夫人已无后顾之忧矣。"

    "这便是钦命金牌?"

    "正是。"

    薛炳终于长出一口气,"好,好。有大人相助,我无忧矣。"

    "柳歇敢不效命。"

    "好啦!"小妾笑着挽住薛炳的手,"都折腾了大半夜了,天都快亮了,还不回去歇会儿?大伙都累了。"

    "唔,夫人言之有理。"薛炳拍拍爱妾的手。

    "如此,柳歇告退了。"

    "先生好好休息。"

    "有劳夫人挂念。"柳歇再一揖,转身回房。

    薛炳与小妾回房后,仍是心里不踏实,"我对那柳歇还是不太放心。"

    小妾趴在薛炳胸前,笑道:"老爷,您怕什么!我已叫人盯实了他,谅他一个白面书生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说是这样,但总还是除了的好。夜长梦多啊"

    "我说老爷,这可不成!平执原那头老狐狸还得用他去应付呢!"

    "啊,对对对。瞧我,一惊一诧地,连这也忘了,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老爷"小妾娇笑一声。帐内一时风流无限。

    柳歇回到房中,将门户都合好,掀开文帐,终于放心地呼出一口气,忍不住低声道:"公公的功夫真可算得上是,出神入化了。"

    那床上人便是长光,烛光里长光极秀气地笑了笑,看得柳歇一怔,忙别开头,长光只作不见,压低了声音,"大人有何安排?"

    柳歇甩了下头,"那薛炳夫妻对我仍未信任,这几日我是脱不得监视了。公公现在是已没了的人,还请走一趟将军府,将讯传到,让他上门来问。"

    "好,事不宜迟,长光这便上路"长光说着便要掀开帐子,却被柳歇一手止住。

    "此时外面有侍卫把守,恐怕不易。不如明日我走了之后吧。"

    长光轻笑,"那些个三脚猫,长光还没放在心上。大人,告辞!"说着人已闪至窗边,轻轻支起窗架,手向远处灌木丛一弹。

    "谁?"几名侍卫俱向那边扑了过去,乘此,长光拔身而起,几个闪身已出了郡守府。

    身后几个侍卫边走边嘴里抱怨,"你花了眼吧。""你不是也看见听见了么?""别吵了,不定是只野猫野鼠什么的。"

    翌日午后,薛炳与柳歇正坐在堂前议事,一名小侍来报,"老爷,平将军来了。"

    "什么!"薛炳"噌"地站起,心里已是慌了。

    柳歇站起,不动声色地道:"大人先别急。昨晚才出事,将军府的消息不会那么快。定是好几日不曾见到我和长光,礼数上来拜会一下而已。"

    "先生说的是,说的是可他若要见长公公,那可如何是好?"

    "大人放心,柳某自会应付。但将军,大人还是要见见,只要不露什么马脚,自不会有事的。"

    "也罢。不见反而见疑。"薛炳对小侍吩咐,"去请将军等人入花厅。"

    薛炳与柳歇一同来至花厅。平执原上前行礼,"下官参见钦差大人。"

    柳歇上前一步扶住他,同时不着痕迹地将一张纸条塞入他手里,口中客气道:"将军何必拘礼,快坐,快坐。"

    "谢大人。"平执原又与薛炳互相见了一礼。

    "将军今日有何事么?"柳歇端着茶碗,温煦地问着。

    "呃,多日不见钦差大人与监军大人,特来问候。"

    "呵呵。"柳歇放下茶碗,轻笑,看了看不停擦汗的薛炳一眼,"有劳将军惦记了,我们可不都好着呢。"

    "那好,那好咦?今日怎么不见监军大人?"

    "哐啷"一声,薛炳手中茶碗碎了一地,脸上颜色已变了三变。

    柳歇扫了他一眼,笑道:"郡守大人想什么这么入迷,竟致茶碗放在何处都不知了?莫不是被这花厅百花摄去了心神?"一语就把僵住的气氛给带了过去。

    "大人说笑了,说笑了。"薛炳擦擦汗,暗中吁了口气,心里直道好险。

    "监军大人昨日沿永治郡走了一遭,看看民情,今日有些累了,正在房里休息。"

    平执原也陪着一笑,"二位上差不畏辛劳,体察民情,真是我等楷模啊。"

    "将军此话客气了,都是为皇上效力,敢不尽心?"

    "大人此话真是令我等茅塞顿开啊。既然监军大人疲累,我等也不敢叨扰过多,就此告辞了。"说着平执原朝几名小将使了个眼色,都站了起来。

    "啊!将军公务繁忙,我也不留您了,过几日我与监军大人再一同拜会将军。"柳歇也跟着站了起来。

    "好。我等恭候大人。"

    "将军好走。"

    "大人留步。"

    送走了平执原,柳歇回身,见薛炳已瘫坐在椅子上。

    "柳大人哪!今日若不是你在,我命休矣。"

    柳歇微微一笑,"大人放心,柳某定会全力相助大人,到时还请您在麟王面前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二十二章 人心思变

    "皇 上,臣以为这一年以来战事连绵,国库不足,由户部送民还乡,恐怕"项平见微服出行的女皇与内臣知云走入一林荫小道,才低声将压了一天的不妥给道了出 来。昨日告祭,不止众官员吓了一跳,项平也是大为吃惊。按理,女皇不是那么急躁的人,可这诏旨颁下,除了得了个好名,对于执政并无太大益处。要诏告亲政的 意思有更稳妥的办法。这些都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这么大的事,女皇却事先招呼一声也没有,难道项平心中微微一凛。

    妫语瞥他一眼,双目微沉,"我是心急了点。于这事上,真是太过义气用事,欠周全考虑了。"

    项平惊讶,一时说不出话来。

    妫语淡笑,"怎么?不曾见我如此心浮气躁吧?"

    "皇上"

    "项焦炎是个人物,若能周全,皆大欢喜。若不能,你便准备好继任的人选吧。"

    "是。"项平压下心头一声叹息。项焦炎之才固是资深老练,不然也不会在户部这个领头的位子上坐了那么久。但此次牵涉大批流民及各州府官员的利害关系,要办得毫无差池是不可能的。所以项焦炎必受牵连。

    三人都静静地走着,穿出林荫道,转出禁宫一偏门,便已入九联衔。知云已在那里雇了一驾马车。妫语在扶着知云的手上车前顿了顿,"将此事托于孙预也行,到时藩王来降,收缴的拨出一批,还怕不能周全?"

    "臣记下了。"项平忽然有些纳闷,对于女皇的意思第一次觉得这般无迹可寻,与一丝孩子气,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完全像,什么都看不出,让项平既放心又担心。

    上了马车,君臣无话,知云在赶车。妫语只是靠着车壁坐着,轻轻翻折自己的袖子,忽问,"定西那边怎么样了?"

    "回皇上,祭司与简大人已基本压下民乱,并着手为其立教,估计半个月后,事可定。"

    妫语点头,"陈纪章那里交接得也差不多了,你和孙预商量着办吧对了,出宫不用那称呼,我既是男装,便称公子罢。"

    "是。公子。"项平应了声,颇觉口生,妫语也极轻地笑了下,带点玩味。

    半刻后,马车停了下来,知云在外大声道:"公子,先生,&039;鉴云楼&039;到了。"

    项平打开车门,先下了车,又回过身来扶妫语,知云也搬好小凳子。

    店 小二一见便知是个贵客,连忙出来招呼:"三位爷里边请,里边"小二热络的招呼在乍见到男装的妫语时忽地噎住。好好个绝美的少年,真个如同神仙中 人!啊,他看过来。小二一阵心跳,紧张莫名。淡明如秋菊的眼神在他身上微微掠过,小二却不禁正身立好,有一种臣服的不自觉。项平皱眉,侧身挡住小二近似无 礼的直愣,沉声道:"昨儿定下的二楼雅间,快带路吧。"

    ""小二一时还沉迷在妫语的风采中,回不了神。

    项平气恼,知云在一忍忍笑推了推小二,"我家先生让您带路哪。二楼雅间。"

    "呃哦。好,好。三位请跟我来。"小二猛醒了神,暗道失礼,不敢再看,这便领着三人穿过一个小门。没几步,便已是一个极清静的后园子,与外堂喧闹的馆子相对,是一栋小楼,妫语环视四周,对项平笑道:"难为你找得着这么个清幽的地方。"

    项平在一旁恭身答道:"公子喜欢就好。"

    知云忽然一指那栋小楼,"公子,您看,莲姐姐他们已候着了。"

    妫语顺着知云指的方向望去,三人俱倚在栏杆上向这边眺望,莲儿更是摇着手绢。一别几月,乍见时到底心中一喜,"可不是"妫语噙着笑意回望上去,莲儿竟似要跑下来。

    "莲姐姐怕是要跑来接应呢!"

    "成了亲的人了,这性子也不见改改。"

    项 平在一旁听着这主仆二人的轻快笑语,眼神却是直看住萧水天,那样的惊喜兴奋,怕已是情根深种了吧。反观女皇,面上虽有淡淡欣悦,但在看向萧水天时,眼角却 带锋棱,细密如针,仔细寻去,又见温和。身在帝王家,即使女皇才过十五,毕竟已浸滛了七年多呀。才思忖着,莲儿已奔下楼,着妫语便要下跪问安,"皇"

    妫语忙上前一步扶住,"今日随意些,本公子可是来补喝喜酒的。"

    "公公子?"莲儿微一怔愣,妫语颔首微笑,抬眼看着萧水天与沈显也立在一旁。

    萧水天气息微喘,看着妫语的眼神复杂又激动,"公公子安好?"

    妫语笑容不变,只是多了份沉静,她点了点头,"萧先生别来无恙?"

    "多谢公子挂怀。"

    此时沈显突然在一旁跪下。

    "沈显?你这是"

    "公子,您对小人一家恩同再造,小人一桩姻缘也由公子玉成。大恩无以为报,今日就让小人给您磕三个头吧。"说着便给妫语&039;咚咚咚&039;地磕了三个头。

    妫语也不避让,就这么受了,待他磕完头,示意莲儿扶起他,才轻快道:"好了好了,这安也问了,恩也谢了,总该让我进去坐坐了吧。"

    说得大家都一笑,连忙让进小楼。妫语入了座,遍看桌上,却只放了几盏清茶,她微挑秀眉问:"怎么?莫不是我这个媒人错过了婚礼,连杯喜酒都不能喝了?"

    小二一听忙要应口,却被莲儿抢先,"公子身体不好,还是喝茶算了。"

    妫语失笑,"今日我作东,客随主便,小二。来上两斤。"

    "好咧!客倌,您要什么酒?小店里的&039;月露&039;、&039;忘味&039;、&039;樨香&039;都是上等的好酒。"

    "呃就来两斤&039;樨香&039;吧。"萧水天吩咐,又对女皇解释道:"这是上等精酿的桂花酒。味清而甜,较为绵厚,不伤脾胃。"

    妫语眼神微瞟莲儿,莲儿见萧水天如此说,也只能作罢。

    待酒菜上齐之后,妫语擎起第一杯酒,"莲儿,沈显,这杯酒本该在几个月前便敬的,只是那时身不由己,一切只能从权。今日,我以此酒代罪,祝你俩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公公子,"莲儿眼眶一红,看着女皇一口干掉杯中酒。

    "怎么还是这副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性儿?成亲了也没个长进。"

    "公子"莲儿脸红,嗔了一句,惹得其余三人都笑了。

    妫语与二人说了会话才看向萧水天,神色间已多一份沉静,"萧先生,你身处险地,劳若功高,本可位列朝堂,如今却是朝廷负你"

    "公子,萧某无怨亦无悔。"萧水天说得平淡,却让所有人都觉出里面的认真来。这是一句承诺。

    项平心中一动,看向女皇却是若有所思。

    "萧先生功在社稷,胸怀天下,想必也不是那些争名逐利之辈。当初果然是没看错你。"

    萧水天与妫语直视,眼中微闪过一丝失望,却没表露什么,"为国为己,萧水天敢不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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