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雨蒙蒙之如心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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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楔子

    民国初年

    整个宅邸里面，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味道，就连这后院里头也是张灯结彩的，喜庆的氛围在这宅子里面，满溢着。

    如馨站在小亭子里头，手上拿了一小把的鱼食，往着池子里面撒了些，然后看着池水里面彩色的金鱼蜂拥而至，争抢着那定点的鱼食。

    真是可怜啊……

    当然，可怜的不是这些个养在池子里面等着主人喂养的鱼儿们，而是生活在这宅子里面的女人们。

    如馨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

    “文佩，振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梨园那个姓王的小戏子给娶进了门来了……”亭子的对面处的栏杆上的女人，穿着一身粉红色裙褂。

    是了，是了，现在的她应该是称为傅文佩，陆振华的八姨太，而不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杜如馨，穿越过来都快近一年了，她似乎是还没有习惯这一点，这是要改改了。

    如馨想。

    “这不知道那小戏子是使得什么狐媚的术，迷住了振华，非得把她娶进了门不可…”那女的叨念着，她看了一眼依旧安静地喂着鱼的傅文佩，似乎是有点恼怒，淡瞟了一眼之后，又道：“文佩你进门才不到一年，这…诶，男人啊…”

    这吃小戏子的醋也就罢了，连带捎上了她，算是哪门子的理？!这话看着像是再为她打抱不平，但是实际上却是暗暗地踩了她一脚，指责她没有什么魅力，所以不得宠么？！

    所以说，女人真是可悲啊，总是上演着女人为难女人的戏码…

    如馨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将手上的鱼食全部是洒进了那小池里面，看着那小金鱼搅的整塘池水不得安生，这情况，不就是和现在是一模一样的么？！

    一个女人引发的一场血案。

    如馨轻轻地勾起了嘴角，然后便是转过了身，这脸上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无奈了起来。

    “姐姐，这又能怎么办呢？！”

    如馨放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凄凉一点。

    要是这个时候哭的话，是绝对不明智的，一来是向人示弱了，二来，看上去也比较做作了点，但是若是这声音不带点凄凉的话，这面前这女人又会觉得自己得不到满足。

    如馨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会穿越到了这个小说构建的世界里面，而且，还是成为人家的小老婆，这小老婆的数字，还是排在第八位的。

    眼前这个女人，是吕振华的四姨太浅荷，父亲曾经做过清末大官，官至翰林。

    如馨不晓得，原来这出生在书香世家理应知书达理识大体的女人，也是会争风吃醋的，不过浅荷这表面功夫素来不错，在陆振华面前，一贯是知大体的，甚体贴。若不是她这近一年来与四姨太浅荷的关系比她人稍微交好了点的话，怕也是见不着这私底下的面孔的。

    “振华看上了，谁又能阻止呢？！”

    如馨反问着。

    现在是一场血案，一年前，当真正的傅文佩进门的时候，怕也是一场血案吧，现在这个女人现在是怨恨着这第九个姨太太进门，当年，说不定也是这样怨恨着她这第八个姨太太进门的。

    浅荷微微楞了楞，然后便是不再吱声了。

    “我知道姐姐你是为我抱不平，但是我们总是不能选择的。”如馨说着，略微用眼角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变化。

    是的，她们这些个女人，都是不能选择的。因为这个时代的陆振华是称霸东北一方的军阀头子，所以，她们没得选择，只能被他以强硬的手段娶进了门。

    然后，以这个男人为头顶上的一片天生存着。

    “我身体不好。不能伺候好振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馨觉得自己虽然是穿越成了傅文佩，但是要是真的要她去伺候陆振华，她根本就不能接受那个四十来岁，在这个年代基本上是能成为她父亲的男人压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一想象到这种情况，她就觉得自己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傅文佩嫁入陆家的第三个月里头，那个时候的傅文佩不知道什么缘故，是溺了水，等醒过来的时候，便是成了她杜如馨了。

    也正是溺了水的缘故，她动不动便是装上一场病，借以推脱掉伺候自己丈夫的责任。

    反正，除了她以外，陆振华还是有着其余七个老婆的，八个老婆同时生活在一个宅子里面，就算是一天一个，也是能够排上一周的，如馨想，就算是没有她，也是没有关系的。

    渐渐的，陆振华便是对她失了兴头，而她也乐得清闲。

    “哎，妹妹，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浅荷浅笑了笑，然后便是站起了身来，轻拍了拍如馨的肩膀，那微凉的语气，也不知道是真的理解，还是带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头。

    “那我先走了。”

    如馨点了点头，也不挽留。

    见那慢慢摇曳而行的四姨太，如馨觉得这些个女人有些悲哀。

    如果爱情是一碗饭的话，那陆振华是把一碗饭分成了九分，或者是这一碗饭是根本就是自己藏着掖着，丁点都没有分出去。

    这宅子里面的女人，全都是饿着的，日子闲的慌了，便是只剩下斗争了，明的争暗着争。打扮的如花似玉的，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能够多看上一两眼。

    如馨低头看着那池子，鱼食已经是被抢食而光了，池子里头也渐渐地回复到了安静。

    且不知这到底是真的安静了，还是底下暗藏着更大的汹涌。

    男人四十猛如虎么?!

    如馨想着，根据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这第九个姨太太可不是什么好鸟，不然的话，最后的傅文佩也不会是落到了被赶出陆家，女儿要去做歌女才能生活的下去的下场。

    但是，她杜如馨，一贯的既然不能如自己的心，也不能顺了别人的心去。

    这王雪琴啊，

    她倒是想要见识一下到底是怎么样子的一个女人了。

    如馨拍了拍手，把手上鱼食的残渣拍入了水池之中。

    因为有残留物的出现，鱼儿们又再度聚拢了起来，搅成了一团乱。

    正文 婚礼前夕

    这陆振华不愧是军人出身，不到几天的时间，便是处理好了纳娶新姨太太要做的事情，行了纳彩之礼，定了酒席，就连宾客也便是全部都邀请好了。

    如馨还是挺佩服陆振华还有他部下的办事效率的，果然很符合训练有素的军队作风，

    合着算命先生算的日子，这个月十六，是一个好日子，宜嫁娶。

    这婚礼，便是摆在了这天。

    早上四五点的光景，这府里面便是忙的热火朝天的，整个园子里面吵吵嚷嚷的，着实不让人安生！

    如馨早早地便是被吵醒了，却并不是很想起床，这婚礼，是陆振华的，和她这个身份是姨太太的人，根本就没有多少关系，她还以为至少在纳妾的时候，要给先进门的敬上一杯茶什么的，但是很可惜，似乎是没有安排这一场戏。

    既然没有她这小老婆的什么戏，她自然是可以在床上赖着不动的。

    赖到六七点的时候，这房间的木门便是被人推开了，轻缓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然后便是响起脸盆放在架子上时候的一声清响。

    “素英？！”

    如馨低唤了一声。

    “夫人可是醒了？！”

    清清脆脆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了起来，然后这窗帘子一掀，一张年轻的仅有巴掌大小的脸孔出现在了如馨的眼前，虽不是顶漂亮的女孩子，但是那一张素净的脸也算是好看的，带了一点小女生有的娇气，身穿着蓝衣，布料有点粗，却有着一种质朴的美丽。

    这是她的丫鬟，确切地说，应该是傅文佩的丫鬟素英。

    打如馨穿进了这个身体之后，便是一直伺候着她，勤快，不管粗细的活，极是细心，说是傅文佩刚刚进门的时候，陆振华的大老婆拨给她的。

    府里面多少还是这种年纪的小丫头多的，每个都是带了点姿色的，十七八的年纪，原本都是从骨子里面透着年轻气息的，年轻，也是一种漂亮。

    稍稍留意一下，便是会耀了眼去的。

    大奶奶的心思，如馨想，自己还是能够猜中几分的，虽然说傅文佩嫁进府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十七八这个年纪，但是府里面结了婚的女人，和云英未嫁的姑娘家，总是有着一种本质上的差别。

    “醒了，一大清早闹腾的，能不醒么……”

    如馨说着，便是起了身，身上穿着薄薄的单衣，隐约还能够瞧见内里的肚兜，被子还是叠在身上，一头长发散了下来，有着一种夜宿不梳头的慵懒味道。

    “不过，也没法子，喜事么，总该是喜庆一点的。”

    如馨掀开了被子，然后穿着一身的单衣起了床，现在这个天还是处于在三月天，虽然白天日头不错，但是早上还有晚上的时候，都是有些春寒料峭的。

    素英走上了前来，递上了衣服。

    如馨看了一眼素英递上来的衣服，碧蓝色的，素雅的很，素雅的色泽，不管是杜如馨还是傅文佩都一贯喜欢的，若是在之前几天或者是过后几天穿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搁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面，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如馨看了一眼素英，开口道：“换一件粉色的来吧！”

    “夫人……”素英唤了一声，声音里面多少有些不解。

    “那颜色太冷了，这个日子里面，还是换点喜庆的吧！”

    如馨顺口解释，挥手让素英去衣柜子里面换一件出来是。

    素英点了点头，手脚麻利地从衣柜子里面拿了一身粉色的衣衫出来。

    换上了一身浅粉红的衣衫，漱了口，洗过了脸之后便是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素英给她盘发。

    盘发是一个很细致的活，杜如馨自认自己是没有这种本事能够把自己那一头长发盘的一丝不苟的，在现代，她虽然也是留着一长发，但是在现代，披头散发是没有关系的，但是在这个时代，要是披头散发的话，大概也就只有疯子了吧！

    素英的盘发，盘的着实是不错的，梳头的时候，力道掌握的也是刚刚好，不会弄疼她。

    “夫人，等会可是要去前头的？！”

    素英一边用檀木梳子梳子发，一边问了一声。

    去前头？！

    如馨看了素英一眼，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多半还是有着一些个好奇的心思的，要是搁在现代，指不定还是一个追星的孩子，哪里像是现在，为了生计到大户人家里面帮佣，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如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去前头。素英还是年轻的，多少还是不懂得其中的意思，在外人眼中，这姨太太去前厅看自己的老公娶另外一个小老婆算是什么意思，是作为前人去祝福，还是去瞧着那新人，感怀着自己这旧人的凄凉？！

    “去了，又能看什么呢?!”如馨轻声反问了一声。

    原本她就是不打算去的，自己

    素英噤了声，大抵也是知道自己问错了，便不再问话，垂下了头专心地给如馨盘发，最后从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中拿了一枚发簪，发簪是极其朴素的样式，但是下面却是坠了一颗红珊瑚珠，插在发间的时候，添了一点艳色的味道。

    在自己房里粗粗地吃了早饭之后，如馨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比较好，如果是在现代，还能够看看电视或者是抱着电脑，浅尝一杯咖啡，在略微的苦涩和回首的甘甜间品味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闲味道。

    在这个时代，顶多也就是拿几本小说话本解解闷了。

    如馨的居所是比较僻静的，离前院比较远，就连和其他其他姨太太住的院子里头，也是离了一段距离的。

    这是陆振华的三姨太的霍迷梦安排的。

    霍迷梦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有着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眼神之中时不时总流露出一种精明的味道。如馨想，这大概就是身为商贾的女儿所拥有的遗传吧！

    陆府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并不是大奶奶一个人负责的，而且每个人负责了一小个圈子，像是势力规划一样，有点像是国家的现状一般。

    所以说，这小小的一个家园也是一个战场。

    如馨穿越过来之前，傅文佩只是一个读书人家的女儿家，而且父母早逝，从小依亲在自己的姑妈家，虽是寄人篱下，但是因为姑妈一家都是待她一如亲身女儿，也不算是有多坎坷。

    一开始傅文佩也是许了人家的，结果因为出了“当街拦马”事件之后被类似强抢一般地娶进了陆府，之前因为是保护的太好，陆振华对她也是有着一些新鲜期的，一时也算受宠，可这傅文佩一点也不懂得这后院里面暗藏的小九九，或者是也不想要那些个虚的东西，所以在受宠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要点攥在手里面的实权。

    现在，如馨也不打算要这些个作腐的东西，为了这些个，去面对陆振华这个中年大叔，她实在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她又不是职业级别的三陪，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反正她现在这个小老婆当的也挺舒服的，三餐全有，还有专人照顾，还不需要自己付出点劳动力，这比在现代上班还要来的舒服。

    府里头太吵，如馨怕等会要人的时候叫不着人，便是留在了房里头，坐在一边做着针线活。

    如馨也不管她，只是顺手拿了一本书看着。

    翻了没几页，便是有人来瞧她了，这来的人不是府里头其他有着闺怨的女人们，而是傅文佩的亲姑妈。

    这前脚刚踏进门，一声带着苦音的叫声便是响了起来。

    “文佩，我苦命的孩子……”

    如馨抬眼看着那刚刚进门的妇人，文佩的亲姑妈，那一双眸子殷红殷红的，眼泪珠子便是在眼眶里面打着转，她抽出了帕子，轻擦了一下，但是那泪珠子还是溢了下来。

    “姑妈……”

    如馨急忙起身，便是拉着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在自己面前殷殷哭泣的人，叹了一口气，便是让一旁的素英去泡一盏茶来。

    素英应了，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便是出了门。

    “姑妈，你就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如馨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人，所以在面对别人哭的时候，她多少都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的，来来去去也不过就是“别哭了别哭了”这几个字，或者是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拍了拍对方，由着哭去。

    对于这个便宜姑妈，如馨的感触还是颇深的，她是极疼傅文佩的，从她落水醒来的时候，守在自己身边的除了丫头素英以外，便是双眼红肿的像是核桃一般的姑妈。即便是她现在好了，这姑妈也是隔三差五来陆府走上一回，看望看望她什么的。

    “你这孩子，命也实在是太苦了，才多久啊，便是又迎了一个新人回来。”

    姑妈双眼红红的，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握着如馨的，握的是紧紧的，说话间，眼眶又是红了起来，像是下一秒，便是又要哭了出来。

    “姑妈，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如馨抽出了自己的手来，抽了自己的帕子，便是给她擦了擦那眼泪，“您可不能再哭了。”

    “你这孩子呀，就是这么一个不知急的性子……”姑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当那新进门的姑娘是个什么角？！”

    “那不过是梨园里的一个唱戏的角么？！”如馨笑了笑，这不是整个东北都知道的事情么，这“黑豹子”将将要娶的姨太是梨园唱戏的小戏子。

    这三分三五九等，就算是在民国，这也是不差的，戏台上，还有青楼里面的女子，都是没有一个好名声的。

    就连陆府上帮佣的丫头或是奶孩子的奶妈，私下都是说着这王姓的小戏子有着狐媚的手段，勾的陆司令非娶了回来不可。

    不过，在府里面有个窑子出身的五姨太许曼丽，这即将入门的九姨太的身份，也就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了！

    其他几个太太都还没吱声呢，她现在排最末，倒是现有人为她伤心了起来。

    “你可别小瞧了那小戏子，你姑父打听过了，那姑娘，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姑妈一脸的忧心忡忡，“听说，李副官下聘的时候，那王家姑娘可是当着一对人的面放了豪言的，说是你们几个姨太太都没能抓住陆司令，不然也是轮不到她王雪琴的……”

    “是么？！姑妈？！”

    如馨轻问了一声，这一点，她当然也是知道的。不然这小说之中，最后最是得宠的人是她了，只是不过，那个时候琼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说之中竟然也是会出现一个穿越者的吧！

    现在，不知道这个戏，是要怎么唱下去。

    前厅处，这锣鼓、吹打声也更加响亮了，怕是吉时要到了。

    “姑妈，去瞧瞧那王家姑娘是怎么样的一个角吧！”如馨拉着姑妈站了起来，微笑道。

    她也想看看，这穿着骑马装的新娘，是如何进门的。

    正文 婚礼

    原本如馨是不打算去前厅的，本身觉得没她什么事情，而且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多少好看的。

    去了，要是流露出点哀怨的神情，在别人的眼中那就是典型的“刚见新人笑，又见旧人”，反倒是白白地被别人看了一处戏，搞的不好，还会成为别人嘴里面碎嘴的材料事，但是要是不去，这哭哭啼啼个不停的姑妈，不知道会念叨着她的命如何如何不好的话，也不知道会是到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相比较之下，如馨觉得还是去了前厅算了，瞧瞧那新妇是怎么样的一个光景，是不是真的是如小说之中的那一个不简单的角色。

    反正，这“黑豹子”陆振华早就是东北人嘴里面谈资的一部分，要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怕是别人都会觉得寂寞吧！

    “不去了吧，”走了一段路之后，姑妈停下了脚步，扯着如馨的手推拒着，“姑妈怕你见了那场面，伤心……”

    不得不说，这傅文佩的姑妈对傅文佩的心意是实打实的，那关切都是从心底里面来，掺不得一点假。

    如馨拍了姑妈的手，刚想说些什么，还没等她开口，便是先被人给打断了。

    “文佩妹妹，这是要上哪去？！”

    一声带着娇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如馨回了头去看，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衫的女子缓缓地走了过来，那红的耀眼，红的深邃，一张小巧的如巴掌大小的脸，五官都是极其精致的，尤其是那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流露出一种犀利的味道来。

    这就是陆振华的第三个老婆，曾经是东北地区富甲一方的霍家老爷的女儿霍迷梦，八年前进的陆家大门，岁数也不大，顶多便是二十七八而已，风华正茂的年纪。

    “姐姐。”

    如馨软软地道了一声。

    霍迷梦扬开了笑容，快走了两步上了前来，握上了姑妈的手。

    “姑妈来了啊，你瞧我们这府上今天闹腾的，怕是怠慢了姑妈了。”霍迷梦话语之间着实是热情的。

    “三夫人客气了。”姑妈扯出了笑，笑容之间有些牵强，怕是还在伤心着这九姨太进门的事情。

    “姑妈您就别客套了，这文佩啊，我可是当做妹妹一般看待着，自然也当您是自家姑妈一样看待，这一家人啊，就别说两家话，客套什么！”

    霍迷梦笑着，然后看了如馨一眼之后又道，

    “妹妹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也该是多出来走动走动，多走走，对身体也好。”

    霍迷梦的官腔打的着实是不错，如馨心想，果然是富商的女儿，果然是见过世面的，这收买人心的手段使得……

    也许她穿越回现代当一个部门的公关会是有很好的出路的，在这一片小宅子里面还真的着实是委屈她了。

    “妹妹这可是要去前厅？！”霍迷梦这话锋一转，问道。

    “不，不，”姑妈握着如馨的手，摇着头回着霍迷梦的话，“我们只是随便走走而已……”

    霍迷梦微微一愣，但是瞬间脸上便是又带上了笑容。

    “我倒是想去前头看看呢，听说这九姨太生的顶好，让老爷念念不忘。妹妹瞧着我这一身新衣衫，可会不会掉了份？！”

    如馨看着霍迷梦这一身火红的衣衫，在别人的婚礼上面穿着大红的衣裳，的确是很好，摆明了就是去给人下马威来着的。要是不知情的一看，也不知道那个是新嫁娘呢！

    “不会。”

    如馨摇了摇头，这一身的红哪里会是掉了份什么的，一进前厅，便是耀花了他人的眼了，想要不吸引被人的注意都不行。

    “赶巧了，妹妹都已经是走到这边了，不如陪着姐姐一起去瞧瞧？！”

    霍迷梦笑着问道。

    当然，霍迷梦的心思并不是那么的简单的，人说触景生情，这才不过进门一年，要是看到这种场景，一定是会伤感到不行的。

    但是这种事情，她们几个姨太太都是经历过的，就像是帝王的恩宠一般，一如烟花，转瞬便逝。

    “也好。”

    如馨点了点头，如果让她听着姑妈的念叨，她还是宁可选择去前厅凑上一脚的，而且，这种场面一生也难得见上一次，而且还是现场版本的，去看看也吃不了什么亏的。

    如馨肯定的回答让霍迷梦有些诧异。

    “妹妹不会觉得揪心么？！”她问着。

    “九姨太进了门之后，往后都是要见面的，也不能总是介怀着的。”如馨一脸的平静，仿佛前厅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与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霍迷梦在心底是轻笑了一声，这傅文佩果真还是年少不知事，瞧那表现上看上去是一丁点的事情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把这九姨太给放在心上，要是真的不放在心上，那还能说这八夫人镇定，许是真的为人淡泊，不争不抢听天由命一行人，但是要是深藏不露的话……

    霍迷梦不禁是多看了是如馨两眼，那一双细长而上挑的丹凤眼之中，神色未明。

    最后，她只半笑着道了一句。

    “那么，咱们姐妹两个，便是去瞧上一瞧吧！”

    到前厅的时候，这八抬大花轿刚刚抬进了门。

    如馨和姑妈选的是前厅之中偏于隐秘的一角，而面前又有着装扮光鲜的三姨太挡着自然是越发的不易被人瞧见。

    这厅上，如馨也是瞧见了其他几个夫人，或明或暗地站在一角，观看着这一场婚礼。

    如馨瞧见了她的丈夫，那一身戎装打扮一脸意气风发的陆振华。

    老实地说，这陆振华模样是生的的确是不错了，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看上去的岁数却像是只有三十来岁一样，又因为是常年带兵的缘故，身体很是健硕，没有一般的富家老爷那有着圆滚而又富态的肚子，也正是因为军人的缘故，陆振华看上去带了一点点的久经风霜的味道，剑眸星眸，着实是能吸引一片人的。

    他的手臂弯中，挽了一个少女，模样不过是十七八，模样的确是漂亮的，一身贴合身线的红色骑马装勾出了少女曼妙的身材，站在陆振华身边的她越发显得是楚楚可人，只是那一双眸子里面，透露着一些世故的味道。

    她的脸上有着新嫁娘该有的羞怯，和面对众人时候的不安。

    这王雪琴，果然是有着几分姿色的，如馨在心底哼了哼，但是在这座宅子里面最不缺的便是这姿色。

    陆振华的老婆，各个都是漂亮的，就连这傅文佩，也可以算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他们踏进了前厅来，然后在那高堂桌前站定，门外的喜庆的礼乐未停，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

    “新郎新娘向来宾行礼！”

    站在一边的穿着一身浅绿色军装的李副官高声喊着，厅上的宾客们，窃窃私语着，听的细了，不外乎是什么新嫁娘漂亮，和新浪着实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壁人，其中逢迎拍马之态一露无疑。

    站在如馨前头的霍迷梦攥紧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方帕子，紧的像是要把自己的手指甲戳进自己的肉里头去一般。

    如馨想，当年，每一个新嫁娘入府的时候，也是如此模样的吧!

    陆振华转动着脚步，向着四方来宾行了个军礼，已示尊敬。

    如馨看着那王雪琴，这小丫头片子果然是在社会上打过滚的，专注地看着陆振华这行军礼的动作，略微低头看着那脚步的转动，然后便是依样画葫芦地朝着所有的宾客行了军礼，引来了宾客一声一声的惊叹，也赢得了陆振华的目光和开怀。

    陆振华打量着自己的小新娘，对于婚礼，他早就已经是熟悉了所有的步骤和流程，但是却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却是让他有着一种欣喜的感觉。

    以往的这新娘新郎行礼的时候，这些个新嫁娘们总是带着一股子娇羞之气，朝着宾客们做了个辑，半弯了腰便是了事了。

    头一回是遇上这落落大方的姑娘，居然也是以军礼答谢宾客的到来。

    他看着他的第九个新娘，她也在看着他，然后略微仰头，露出带了点挑衅之中带了点得意味道的神情来，陆振华微微一愣，然后便是开怀地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握上了王雪琴的手，一脸的款款深情。

    “学琴，我会用我这双手，给你打出一个天下来！”陆振华道，那模样，是一脸的认真，像是在传递着一个承诺。

    “吧嗒吧嗒”的清响声，让如馨从那偶像剧情一般的画面之中缓过了神来，她看着自己跟前不住落泪的女子，这下子是真的应了“刚见新人笑，又见旧人哭”的经典场面了。

    原本，她是想让傅文佩伤心的，却是没有想到，最后伤心的人，是她自己。

    “姐姐……”

    如馨递上去了自己手中那一块帕子，示意霍迷梦擦一下眼泪。

    霍迷梦没有接，伸出了手指楷去了自己脸上泪痕。

    “我进门的时候，振华也曾如此说过的……”

    霍迷梦的声音里面带了一点哽咽。

    前程往事，如梦如烟，如今依旧还是同样一句话，只是却已经不是对着她说了。这如何能叫霍迷梦不伤感。

    如馨抬眼去瞧陆振华其他几个老婆，也大多是红了眼眶，在那边默默拭泪，似乎也是感触颇深的样子。

    如馨想，这陆振华说的情话也着实是不高明，一模一样的话都说了十来年还在用着，太是缺乏了创意，更或者，这一句情话，根本就是隔空想要送给一个他来不及说出口的女人听的。

    但是，这男人的情话，一如醉酒过后的话。

    听听便是算了，哪能真的当真，只是这些个女人是真的喜欢上了陆振华，所以才会伤心至此的。

    如馨浅笑着，抬起了头，刚好对上刚送新娘子回了房，招呼着宾客一同去席上吃酒的陆振华的眸子。

    不过一瞬，陆振华的视线又落到了如馨前头拭泪的霍迷梦身上，眉头微皱，脸上有着一瞬间的不悦，但是很快边又是扬起了笑脸，和人寒暄着一同去了酒席。

    如馨浅笑如初，默默退场。

    正文 走错新房

    这婚礼大半戏码便是这么完结了，新嫁娘一如既往地被丢到新房之中枯等着夜晚的到来，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新郎官和宾客们拼酒的时间，然后便是晚上的重头戏。

    在如馨和姨妈回去的时候，其他几个姨太太都还没有感伤完，所以也就只有如馨和姑妈一起跟着离开了。

    “这新娘子啊，长的的确是好看的。”姑妈轻叹了一声，似乎是还没有从那一场婚礼之中缓过神来，依旧是在感叹着。

    “恩。”

    如馨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自己姑妈的话，的确王雪琴真的是有几分姿色的，再加上是新嫁娘，一身红色的骑马装勾出了好看的身线，红的又是那么的鲜艳，再加之女人这一生，也就这么一次，所以怎么合着都是好看的。

    姑妈微微瞥头，看了如馨一眼，一脸的欲言又止模样。

    如馨大抵还是知道这傅文佩的姑妈是想要说些什么的。

    “姑妈，有些事情，是只能是看开点的。”

    如馨是这么觉得的，就像是这宅子里面的姨太太一样，就算是不爽这九姨太进门一样，但是也仅仅只能够不爽罢了，对于陆振华，她们根本就是无力抗拒的，这个时代，男人依旧是女人的天，女人仍依旧是男人的附属品。

    而且，这陆振华又是一个军阀头子，闯荡了这么多年，独断独行罢了，怎么可能会是因为女人之间的反对而不把人娶进门。

    “姑妈也知道，”姑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事呀，也只能是看开了点，但是姑妈见你这模样，要是真看开了，倒也好，怕就怕等我走了之后，你一个人偷偷哭着。”

    感情，她这模样在别人眼中很像是强颜欢笑的？！

    如馨微微勾了勾嘴角，给人这种感觉也是好的，毕竟在别人眼中，丈夫又娶了一房小的，即便是不哭天抢地的，至少也该是伤心几阵子的，要是真的一点都不上心，反倒是觉得她不正常了。

    强颜欢笑就强颜欢笑吧，至少要比其他几个太太当场泪流要好的多了，至少，她还是给傅文佩留了一个尊严在的。

    一个女人的眼泪，要留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面前的，而不是像是廉价的自来水一样说掉就掉，而那个陆振华，九个老婆，谁都不爱的。

    “姑妈，我会看开点的。”

    如馨拍了拍姑妈的手，用保证的语气说着，免得姑妈又是一个劲地念念叨叨着，虽然说是关心，但是听多了，总是觉得厌烦的。

    她保证，只要是没人来招惹她，她还是会活在自己的小院落里面，但是要是真的哪个不长眼的人是瞄上了她，她也不是什么吃素的，睡的慵懒的猫，还是有着爪子这玩意存在的。

    “黑豹子啊黑豹子，这八面威风的时代，还能到什么时候……”

    姑妈叨了一声，如馨再度拍了拍姑妈的手。

    “姑妈，这话在这可不说不得。”如馨叮咛道，这里可是陆府，可是陆振华的地界，虽然说今日府上摆着喜酒，府里面来来回回的是宾客，面孔一个一个生的很，佣人们也是忙的顾的了前边，顾不上后头的，但是姑妈这些个话，可是犯了个大忌讳的，要是传到陆振华的耳朵里面……

    如馨往着四周看了一眼，还好四周围是没有什么人在的，她这才放心了。

    “你看姑妈我这张嘴！”

    姑妈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这种话，在自己家里头说说也是算了，在外头也是不能说的，尤其是现在还是在陆振华的家里面，要是被陆振华听到了，一想到陆振华这强势的不容许他人忤逆的脾气，她当场这脸色就变了一个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是一片的惨白。

    如馨知道，姑妈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黑豹子的时代总是会过去的，会在九一八的时候逃亡了上海，安居在那法租界里面，没有了现在的意气风发，像是一只豹子生生地被人拔下了利爪。

    彼时风华，步步皆殇。

    但是离那个时候，还有十多年的时候，黑豹子现在，依旧是有着战斗力的，还是雄踞一方。

    “姑妈，今儿吃了午饭再走吧，等会我让素英端到房间里来。”如馨说道，“免得到时候说姑妈你来了一遭，连喜酒都是不让吃了就回去，说出去，要是掉了老爷的面子可就不好了。”

    “也好的。”

    姑妈点了点头，认为如馨说的也是在理的，虽然对于这喜酒，是没有什么吃的兴头，但是要是不吃，又是一个碎嘴的事端。

    姑妈在府上吃了午饭，留了一会之后便是打小侧门回去了，走正前门太引人注目，其他姨太太的亲戚，在今天这个日子里面来陆府，多少还是有些不合时宜的，走小侧面虽然是偏了一点，却也是不比较引人注意。

    前头的酒席还在继续着，有些宾客醉了走了，有些便是醉的直接趴在了酒席上，一众部下借着喜事之名可劲地灌着陆振华，不知醉了几番，又醒了几番。

    素英念叨着怕是要喝到天暗了，如馨淡淡地笑着，拔下了自己发上的簪子和耳环，说自己想要午睡一会，心里面却忍不住想着，按照这种喝法，早晚得酒精中毒，就算是不酒精中毒，也是得闹出一个酒精肝什么的，难怪琼瑶里面出场的孩子们都是不带一点精明状的，脑子里面整天的只留下情情爱爱的东西，一旦脱离，便是活不下去似的，半点的出息没有。

    素英以为如馨心里头难受，便应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还虚掩上了门。

    如馨一惯的好眠，那隐约的呼喝声到像是催眠的调调一般，催的她熟睡。

    醒来的时候，透过那开着的窗子，看到的便是那微暗的天，陆府也算是个有钱的大宅子，所以安了电线和电话什么的，虽然这个年代的电话还有电线，都是无比的古旧的，但是好歹也是一个财富的象征。

    虽然这电力不是特别的足，昏黄幽暗的。

    如馨起了床，因为是和衣而睡的，睡醒的时候，这一身衣服已经是带了点凌乱的味道，睡了太多，头也有些昏沉沉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素英走了进来，见如馨昏昏沉沉地坐在床畔便是开了口。

    “夫人可算是醒了，素英原本都打算来叫太太您了，您自个醒了也好，都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可是要让厨子给您炒两个菜，将就着吃了？!”

    素英什么都好，只是这声音有一点点的尖利，而那一点拔尖的声音刺的如馨原本就难受的脑袋是越发的难受起来，太阳|岤那边突突的疼着。

    “素英，你给我倒一杯茶来吧！”

    如馨打断了素英的话，说道，刚起来，倒不是真的想要喝水，只是这浑身都难受着，尤其是听到素英的声音，越发显得难受了起来。

    素英见如馨的脸色不大好，便是利索地从桌面上拿了茶壶，取了杯子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

    水还是温热的，陆府里面各个院落里的茶水都是保持着热的，冷了就会换一壶新的过来，免得到时候主子喝到了冷茶之后发难。

    喝了几口茶水之后，如馨算是缓和了过来。

    “夫人？！”素英唤了一声，似乎还是在等着如馨的回答。

    “几点了？！”

    如馨问了一声。

    “已经六点了。”

    果然是睡过了头了，今天晚上看来是要到后半夜才能睡的着了，如馨想了想，开了口。

    “不用了，今晚就将就着，反正我现在也是不大饿的，桌上水果和糕点都有，吃吃便算了吧！”

    素英的脸上有点怜悯的味道，在灯光下，让如馨瞧了个真切，不就是没有吃一餐晚餐么，至于用这种神情么，不过是一餐晚饭没吃么，还真当她是被刺激的茶饭不思了么？！

    搁现代，有多少个减肥的姑娘家天天不吃饭的，难不成还个个都是情场受害者来着了？！

    “前厅已经结束了？！”

    这个时间点，估计也应该是差不多了，然后便是闹着新房去了吧。

    “还没呢，一众子弟兵可劲地灌着司令，都喝了一下午了，醉了大半，现下剩下不多了，一时半会，也还结束不了。这新娘子还痴痴地等在新房里头呢！”

    素英回答着，声音里面多少带了一点激动。

    如馨点了点头，果然是够喜庆的，喝了一个下午居然还没有醉死，这新娘子果然也是累的慌的，在新房里头等着自己的丈夫，等了那么久，重头戏还是没有来，果然还是现代的婚礼比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