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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为财狂txt第9部分阅读

      妾为财狂txt 作者:rouwenwu

    思系

    太过偏执并不等于强大。舒眉想。

    人有自己的信念是好的,但是要有一个度,否则一旦超过那个度,“信念”就会变成一种病。

    很久以后,舒眉才明白,偏执不但不等于强大,更等于把自己的必死伤口赤裸裸地展现在敌人面前,只等着别人捅上一刀。一个人太在乎的东西,往往就是一个人的命门。

    可是人活世上,谁没有自己的偏执。

    小舒眉还没想透,不过她稍稍收敛了自己一些过于偏激的想法,她不想成为像罗傲君那样的精神洁癖者。

    在罗傲君姐姐“出事”后的一星期,舒眉都没有回唐朝去做生意。一则,杨姐频繁地来往医院,舒眉舒心两姐弟用了许多心力帮助杨姐定首饰款式,虽然忙碌,倒也开心;二则,李轩给舒眉带来了一些高三的复习书籍,以舒眉好学生的秉性,自然是要刻苦用功的。

    但是,在得知罗傲君家那个可能的“真相”后,舒眉发现自己对“名牌重点大学”的追求,反而淡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对自己说“不考上,就去死!”。相反,她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考量这些年所学到的知识,跟她所需要的东西之间的差距。她不再把“上重点大学”当成她扬眉吐气的唯一途径。“书是读的,不读书,就不会变强。”舒眉想,“但是,要读的是对自己真正有益的书,学真正有用的本事。读死书,即使上了好大学,出来后也没有本事。”

    舒眉之前对读书的偏执心态开始渐渐缓和,之前,她很反感除了读书以外的某些行业。特别是洗头妹洗脚妹按摩妹。那会刺激到她脆弱的自尊。所以她会神经兮兮地将自己包裹起来,唯恐自己跟这些事沾上一点关系。而现在,她终于能够正常地看待这些人。当这些同龄女孩捂着肚子出现在妇产科的走廊时,舒眉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幼稚地鄙夷,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包容。她甚至能给捂着肚子的女孩递上一杯水。

    这样过了几天后,李轩带来了一个消息。赵家的千金小姐不打算放过杨家的店。不知道为何,突然推出一系列的仿唐复古金银饰。

    李轩不知道为何,舒眉可知道这是为何——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甚至走漏了图样!

    这样一来,杨姐这半个月的辛苦又算白费。

    “杨家的店也怪。听说他们添了个新掌柜,却到现在都没露过脸。也不知奥是何方神圣。”李轩道。

    这件事舒眉倒是不知道。

    “不过,这个月底的展销评鉴会上,杨姐可得注意了。我是做着一行的,所以知道,千金小姐可是话大价钱请了几位有名的唐文化专家来做评鉴,这几位都是以古板依循古制著称的。连我们也被邀请。大小姐的意图很明显,要把杨姐的新款唐朝首饰打入万劫不复。”李轩说,“我到时会投票给杨姐。但是我小门小店,人微言轻,能帮的,就这么多了。你尽快转达给杨姐才好。”

    舒眉点头。她知道李轩这个举动,八成会担上“不识货”的罪名。

    却不知道李轩还有一个心结,那就是不想讨好那骄横的千金小姐。偏偏他的相貌,在此城的年青才俊中实在打眼,那千金小姐貌似对他还颇为留意。

    李轩一走,舒眉心中便打起了小算盘。心想:“只是告诉杨姐的话,不过是多忙一阵,能帮得到忙才好。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身体已经好了很多的弟弟忽然开口,道:“姐,唐文化的专家是不是对唐朝很了解。”

    “那时当然。专家嘛。”舒眉回答,话音刚落,脑中就冒出一个想法——“既然专家对唐文化很了解,大小姐故意以此作为噱头。那我就弄几件真唐朝首饰来震场如何!”

    想到这,舒眉突然觉得有些好玩。对弟弟说:“我要去小‘花园’。”

    “这回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带东西!”弟弟嘟嘴道。

    舒眉确实几回都没带回来东西。

    舒眉答应了弟弟。然后照例去请何医生。特意交待:“杨姐来的话,就说我看书看太累,洗澡时间会久点。”

    何医生没说什么,推推眼镜。

    舒眉屁颠屁颠地拎着一个包(书呆子的内衣裤包)去了公共浴室——旁边的洗手间。

    舒眉不知道,何医生在她走后,推推眼镜,对弟弟道:“你姐姐根本没去洗澡对吧。她是去了别的地方。”

    弟弟心中一阵小慌乱。

    “不过看累了书,出去在附近转转也好。”何医生自语道。语气竟然有些柔和。在他看来,一个十来岁的活泼女孩,在这小小的屋子憋得受不了出去转转也是天性使然。

    弟弟吐吐舌头,心想:“是转没错,不过可不是附近。”

    舒眉举起镜子,熟门熟路地等着光一闪后。就出现在了唐朝。在穿越之前,舒眉似乎听到什么喧哗声。但是舒眉哪里会注意这些。

    待光华闪过,舒眉回到上次离开的小土屋里。

    这次的时间比上回早。外面的阳光也炽烈。舒眉隐隐听到有读书声,不由好奇。从窗口往外一看。

    只见院内已经扫得干干净净。露天摆了几张桌椅,几个大小孩子在跟着书呆子念书,小的不过总角,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一个个摇头晃脑地,倒也有趣。

    他们念书,老头子在一旁的石头上切着什么,隐隐像是纸。倒也和乐。

    只是不知道,她回去现代十来天,在这是多久。下次有机会,她一定要弄清两边的时间差。

    舒眉推开门。书呆子听到门声,回头看。见她出现在门口,微微点头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继续讲学。那目光中有些欣慰。

    舒眉刚要跨出门。这才发现,门口堆着几件崭新女子衣裳,并不华丽,颜色也简单,却都是新的。这新的衣裳在这土屋破墙的对比下,十分显眼。新衣裳的一旁,还有一个麻褐色陶碗,碗里装着饭菜。

    舒眉这才知道,书呆子的确信守诺言,未曾进屋。却一直在给她添置东西。这么多天没出门,不知道书呆子是不是会担心。不由得,舒眉有些小小触动。更感动她一出现,书呆子又什么都没问。

    这种信任,不是人人都能给她的。

    舒眉将衣裳抱进屋,关上门,换了。这是她头次穿唐朝的衣裳。因此折腾得比较久。值得欣慰的是,书呆子给她挑选的款式不是那种露胸脯的,而是平民女子常穿的交领常服,里面是淡黄襦裙,外罩浅草青绿裙,腰间一条粉桃花布腰带。清秀不张扬。唐朝服饰变化万千,各种款式都能兼容并蓄。对于平民女子的家常衣物来说,露胸没关系,但是宽大垂地的袖子并不实用,因此这衣裳的袖子,比舒眉在清韵楼看到的袖子小了不少。舒眉穿着倒也觉得方便。至于头发,舒眉又看到衣裳里夹着一只木簪,巴掌长,一头稍大,一头纤细,像是后世的如意,只不过不知此时是什么寓意。可惜她不会挽发。看了看,将簪子连同镜子一起收了起来。保持着她的马尾。

    再次开门。舒眉看见书呆子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不得不说,人要衣裳马要鞍,换了这一身衣裳,舒眉已然从怪异的“夷女”变成了个清爽秀丽的邻家女孩儿。

    舒眉稍稍有些脸红。

    “我,我出去一下。”舒眉跟书呆子和老头说。她也是个女孩,总被人盯着,自然有些尴尬。

    “这是你的。”舒眉将包裹递给书呆子。书呆子伸手接过,舒眉看见他的衣袖是打着补丁的。“自己衣裳不买,倒给我买新衣裳。”舒眉心想。再看四周,院子里渐渐添置了东西,却不多。舒眉脸有些发烫,自己抱了一纸盒杂货便逃似的出去了。

    “先生,她是师娘吗?”

    “念书。”书呆子说。

    36,杨柳轻拂霞飞俏,杜鹃不啼血光绕

    或许这个朝代真是舒眉的福地。

    舒眉每次来都觉得自己的经济情况一次比一次好。连带着心情也明亮起来。大黄狗懒洋洋地趴在土墙边,两只白蝶绕着一树黄花嬉戏,天空湛蓝,偶尔有白鹭飞过。居民的院子里,有的晾晒着衣裳,有的晒着干菜,一派宁静祥和。暖洋洋的阳光把人心也熏得温暖。

    “其实,偶尔到这边来住住也不错呢。”舒眉心想,然后又马上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之前的她可是从没想过要住到这边。她不过是把这里当成一个“做生意”的地方而已。打个比方,舒眉是打工仔,这个世界就好像这是她的“公司”,公司里可以赚钱,可是她最终要回家花钱。可是现在,舒眉发现自己的观念在变化。

    “这里的空气都好新鲜。带着甜味。”舒眉渐渐觉得这里宁静的小日子,暗暗地吻合了她内心的某种小小希望。

    毕竟,舒眉想要的从来不是大富大贵,她想要的是安稳的简单生活。

    这是舒眉的优点,偏偏也是作为商人的一个缺点。

    舒眉走出长巷,沿着陌香河行走。路上有人看她,她也好奇地看着路边形形色色的店铺和行人。

    “这大概就是成衣铺。”舒眉在一家店前停住脚步。唐朝的服装款式变化快,吸收外族服饰特点的地方也多,胡装,回鹘大衣,甚至洋装,各式各样。尽管唐朝跟许多朝代一样,平民的衣裳大多是自己做。但是像陌香城这样的沿海城市仍少不了大大小小的成衣铺。说是成衣铺,大多也兼卖绸缎布匹。

    舒眉被各色的衣裳吸引住。

    其实,唐朝自从开朝以来,便对服饰颜色甚至配饰做了森严的规定。比如象征帝王的赭黄|色,也就是从这个朝代起正式成为皇权象征。唐朝的“颜色”分级,对后世影响巨大。于是有人不解,“这样一来,唐朝的平民难道不是只能穿黑白素色吗?为何诗词歌赋也好、人物画卷也好、出土文物也好,里面的平民百姓都不拘于穿黑白?甚至极少黑白?”

    因为这是唐朝,不是宋朝(不得不感叹,宋朝是把唐朝的各种精华发挥到顶端的朝代)。唐朝看似森严的规定下,是满街的红裙绿褥蓝衫。

    各种“规定”、“禁令”,到底架不住唐朝人思想开放,爱美心切。再加上唐朝人很有趣,他们的执法人员有些类似于现代欧美国家的一些执法人员,对法令有自己的思维判断。他们对某些法令执行得一丝不苟,而对“衣裳颜色”之类的“禁令”,却执行得不甚严格。他们面对这些“法律”的态度,异常地类似于现代美国警察面对什么“肯塔基市民一年必需洗一次到两次澡。”又或者“任何一个女子不得穿游泳衣出现在本州公路上,除非她身边有两个警察,或者她手中有一根铁棒。”这样的法令时的态度。

    从执法者的态度上来看,唐朝的执法员至少领先世界一千多年。只可惜,后来居然退化,退化到当官的放个屁也会较真地去追捕的境界。

    如此一来,唐朝老百姓们仍旧穿红穿蓝,花样更是层出不穷,还不断影响宫廷服饰。慢慢地,只要不太过犯忌,当官的执法的也都当做看不见。这个朝代,是“束缚”与“开放”共生的时代,无数封建时代的“游戏规则”在这个朝代形成或发展,比如货币、科举、三省六部制等等;可它偏偏又是最开明大胆包容并蓄的一个朝代。正是如此,才有唐朝衣饰“等级”分明而民间却百花齐放的奇特景象。

    到了后世,唐朝出土文物也仍旧以色彩极其浓艳富贵繁丽昭显着唐朝的繁荣。

    而到了这个“女皇”治下的类似空间,服饰之华美,颜色之鲜丽,款式之新颖,更是远超我们的唐朝。

    舒眉在店前看了看,有一套白底滚青边罩青纱长裰的书生服吸引了她的注意。“待会,赚了钱,把这个买给书生倒好。”舒眉不是无心的人。既然书呆子会舍得给她买新衣裳,自己穿着打补丁的衣服。那么将心比心,她也不会说只管心安理得的穿新衣,而不知报恩。

    舒眉这样想着,却看见一个女孩倚在陌香河旁的柳树下。

    这个女孩的打扮有几分少见。

    浅褐上裳,白色绫子裙,戴着一个大斗笠。斗笠上垂下纱,纱极长,竟垂到脚上。舒眉来了几次,知道这是某些不太出门的乡下女子常有的打扮,貌似是开朝时的遗俗。陌香城内的女子,根本不会有这样过时而可笑的装扮。

    这女子身段窈窕,却满是踌躇。在柳树边来回徘徊。舒眉见她手中还捧着包。不由走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那女子显然被吓了一跳,好在舒眉面相和善,沉思一会,那女子才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妾身想卖些绣活,却不知,卖去哪里好。刚刚的船家说要妾身来这试试,可是……。”

    她没说下去,只低了头。舒眉猜测,这女子必定极少出门,大约见到这边店铺装修华丽,店内物品锦绣辉煌,便泄了气,连跨进店铺的胆量都没有。

    这种感觉,舒眉也有过,那是母亲刚过世后不久的一天。她和弟弟卖完废品回来,大暑天,姐弟俩热坏了,舒眉知道银行的大厅内必定是开着空调的。便想带着弟弟去银行休息休息避避暑。结果,在跨进自动门的那一霎那,她们俩一起失去了勇气。

    舒眉看着这个女子,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于是柔声道:“去吧——为了家里人,别怕。”

    她知道,什么语言是自己这种穷人的死|岤。

    果然,女子雷打了一般怔住。然后朝舒眉鞠了个小躬,这个小小的动作,让人觉得这戴着面纱的人儿一定有着极温婉的性子。

    两人擦身而过。

    舒眉也不耽搁,直接朝记忆中清韵楼的所在奔去。

    舒眉手上这小盒子里装的有:小袋洗衣粉、扎头发的橡皮圈、仿真塑料花、廉价香水。还有上次从杨姐手中拿来的一小包镀金项链戒指。

    她有心,把“塑料八宝花”和“香雾水”当宝贝单单献给杨若兮小姐。

    其余的东西则是借由她的红英妹妹给丫头们来了个展销会。

    黑色橡皮圈异常走俏。

    廉价香水也有青睐者,不过这些丫头们都闻惯了好香,竟然辨别得出舒眉的香并不好,只不过买个新鲜而已。也是这时舒眉才真正感受到唐朝香道的繁盛。

    “这是我们平常身上戴的香!”红英说,拿出一个铁球。活像后世熬汤的作料隔离球。

    “这是床上用的暖香!”另一个小女孩拿出一个跟烧饼似的东西,这东西就像冬天的暖手宝,一放到床上,整晚在被中释放熏香,还不用担心起火。

    “这是香饼,放熏炉里烧的。”其他女孩纷纷解开自己的小荷包。里面各色香饼香块。更神奇的是,这么多女孩,居然没有一个香味重复的!舒眉不由不感叹,现代工业化的配香根本比不上。

    好在廉价香水的喷头实在有趣,仍然被小家伙们抢购一空。

    唯一让舒眉没想到的是洗衣粉并不怎么受欢迎。“皂角粉嘛,我们的更好!”红英说。

    舒眉真没想到,唐朝居然已经可以配制去污力奇强的皂角粉了,还是真正不伤手的。

    卖了几包后。舒眉注意到烧水房一直有个人在看,索性很大方地将剩余的洗衣粉送给了那名一直在烧水房烧水的毁容女子。“交个朋友吧。”舒眉说。她现在深深地明白,多个朋友多条路。

    “我帮不上你的忙。拉拢我没用。”不料那女子冷冷说。不愧是曾经的风云人物,声音依旧好听,眼光也仍犀利,话语更入木三分,直插到舒眉心里。

    谁知舒眉一听反而大为欢喜,若是这女子只是简单收下她的礼物,没准她真会把她当成普通人看,可是她这句话,却让舒眉心生佩服。

    “那……就当做是我的谢礼吧。”舒眉说。执意要送给女子。

    “何意?”女子问。

    “为了我头次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舒眉这话不算假。这女子即使潦倒落魄,声音却依旧黄莺般婉转。比起杨若兮更绵软三分。

    女子的嘴角抽动一下,终于道:“你莫离杨若兮身边的人太近。”

    这大概就是她的谢礼。

    “我听到了。”舒眉放下礼物。心中却不解:“杨若兮身边的人?是指哪个叫可人的丫头吗?”

    转身又道:“妹妹们,旧金饰换新首饰了!什么款式的旧货都行!”她打开那一小包镀金首饰。这也是她这次的目的所在——换真金饰,为杨姐撑住场子!

    “哈哈,这么好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个男声响起。

    丫头们顿时屏息安静。舒眉抬头——那个蓝衣公子缓缓走进。身后跟着杨若兮。

    37,流水无情戏落花

    “这么多天不见你,真是叫人牵肠挂肚啊!”蓝衣公子说。他话中有话。

    舒眉微微一皱眉,说实话,她最不喜欢这种油腔滑调的男人。但是经过老头一事,舒眉再笨也不会得罪一个身边有武林高手的人。

    舒眉淡淡地说:“有点事,所以没来。”她的语气极淡漠,四周的人都在偷偷看她。红英还很紧张地抬了头。这让舒眉分明的感觉到,这里的人似乎都很惧怕这个满脸是笑的蓝衣公子。

    蓝衣公子倒不以为怒,优哉游哉地踱到小桌旁,自顾自坐下。含笑打量她带来的镀金首饰。他不说话,一屋子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那公子似乎感觉不到众人的紧张,只顾着把玩那些首饰,他悠闲,旁边的人却战战兢兢如同在油锅煎熬。好容易,那公子抬起眼来看了舒眉一眼,舒眉头次感到那目光算不上友善。

    “真是新鲜有趣的货物,似金非金,光华闪烁。姑娘的家乡,想必十分遥远吧。”蓝衣公子仿佛不经意地说着闲话。

    “嗯,非常远。”舒眉道。感觉到自己不觉被这公子的气势压了下去,不服气地加了一句,道:“远到你根本去不了。”

    “哦?那倒是有意思。本公子最爱听些风土人情的故事了,不知道姑娘可愿说说?”蓝衣公子边说边随手做了个坐的姿势。舒眉见状便大大咧咧地坐下了。也不知要行礼。这样一来,众人不由纷纷咋舌。而杨若兮也显然被冷落,站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看。

    “有机会再说吧。——您要是有旧金饰,我按八折换给你。”舒眉说。她也知道自己历史水平有限,万一胡扯一个国家名字不存在倒不好,不如装装神秘。

    蓝衣公子闻言,莫名地一笑。

    舒眉哪里知道,在她消失的这十几天里。蓝衣公子早已派人打听过她的来处——“查无此人。”这就是众人的回答。

    如果说舒眉是夷女,她要么就从海港入城,要么就从陆上城门入城。以舒眉这么古怪的口音和服饰,任何一个城门口的守卫都会查她的籍册。问题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记载舒眉的来历。舒眉有“洋货”,却没有人见过她出现在任何一艘洋船上。

    舒眉就像是凭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想到她每次都“准时”地出现在自己身边,蓝衣公子自然会对她的身份诸多猜疑。

    偏偏这个女子总不按常理出牌,连应对自己的方式都与一般探子迥异,与其说是想标新立异,倒不如说她像是对自己压根就不在意。看她眼角眉梢的神态,自己在她眼中貌似还拼不过桌上这一堆莫名其妙的“饰品”。

    “如果是四哥的人,也真难为四哥如何找出这么个人儿。”蓝衣公子心想。冰冷的眼神上下打量舒眉。不得不说,换了一身装扮的舒眉,看上去明艳了许多。

    “不管她是不是四哥的人,我就叫她坏坏四哥的事。倒看她如何应对,那也有趣。”蓝衣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善类。

    只见他一挥扇,笑着说:“饰品不错。我为若兮全买下。”

    站在一旁的杨若兮,脸上的冰霜稍稍缓和。而小丫头们各种羡慕嫉妒的小眼神无疑也让这位美人满足了一把。

    “不卖……我要旧金饰换。”舒眉急了。心想:你要是拿金子给我,我也没法子马上变出好首饰啊!

    “好说!”蓝衣人道,“其实啊,你一个姑娘家,做这行脚买卖实在是太累了,我倒是听说有个好铺面。”

    他这句话正说到了舒眉心里。虽说她如今霸占着书呆的一间屋子,但是毕竟诸多不便。

    “铺面在哪?什么样的?”舒眉忍不住问。

    “不远不近,就在你住的那巷子出口靠陌香河处。只不过铺面小了点。”

    蓝衣人边放诱饵,边下套。若是舒眉再心细一点,必定会发现这公子吐露出他知道舒眉所住的地方!而她才不过去了那一次而已!

    “小点也没关系,就是,价钱怎么样?而且,没有籍册能买吗?”舒眉关心地问到。

    “价钱异常便宜,只要五十两银子。因为以前出过一点儿事。所以一直没人敢买。若是过了明天,好端端的一家铺面,恐怕就要变成一片平地了。那么好的一幢楼,被人拆了可真可惜。”蓝衣公子说这些的时候,笑容诡异。

    “没有籍册的话……。”舒眉显然最关心这个问题,也就告诉了众人——她没有籍册。

    蓝衣公子心中冷笑:没有籍册?没有籍册你是如何漂洋过海,如何进城的?你到底是不懂规矩呢?还是故意卖个破绽给我?

    舒眉微微皱着眉。

    “这有什么难的。”杨若兮接话道,一如既往的傲气。“夷人的暂住籍册向来最为松动。”

    “对啊对啊,夷人的籍册最好办。姑娘一开口,没什么办不成的。不像我们的籍册,这一生都难以……。”可人兴奋道。

    杨若兮冷冷地看了可人一眼。可人自觉失言,马上闭了嘴。

    “若兮姑娘可是帮了大忙啊!”蓝衣公子似乎根本听不见可人的后半句话。他说“若兮姑娘帮了大忙”时,杨若兮欣然一笑,靥生红霞。这一句夸奖竟让她比见了无数金银珠宝都高兴。连可人的失言,都不再计较。

    “只不过这店铺要尽早买下来才好,我可不希望有人把乖乖小铺子弄坏了。”蓝衣公子诡异地笑着说。这铺子若是弄坏了,又关他什么事?

    “简单。”杨若兮柳眉轻扬。她杨若兮说想要,这城里的男人们还会去拆?

    “多谢小姐。”舒眉知道这是托了杨若兮的影响力,连忙不伦不类地站起身施礼。偏偏就是站起之际,舒眉看见那个烧开水的毁容女子在冷笑。

    一个人端着一个盘子过来,里面是文房四宝和一盘子金饰,看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舒眉带来的饰品数倍。“收下吧。”蓝衣公子说。

    舒眉可不是傻子,她看得出这些都是新的。只不过这蓝衣公子一个男的,哪里来这么多金饰?

    “写上你的名字、年庚、属国。”公子柔声说,“我累了,若兮我们走。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言毕,他与若兮并肩离开。他跟若兮一走,房内的气氛顿时一松。小丫头们这时才吁了一口气各自散开,因为耽误了些时间,小丫头们都不敢再逗留,连忙去忙自己的事。舒眉看见那毁容女子仍挂着冷笑。

    屋外

    “公子,那铺子?”一个人问。此时杨若兮已经站得远远地。

    “那么好的铺子,虽然死了些人,但四哥也不能总寻思着要毁掉,啧啧啧,真浪费。这姑娘再次这么‘巧’的来了,那我就顺水推舟喽。”蓝衣公子笑。这一来,那店铺就在最后一天成了有主的房,不能毁去。

    “那姑娘若不是四爷的人呢?况且,那楼里必定留了些什么才让四爷如此在意。”那人问。

    “她是也好,不是也好。接下来的戏怎么演就得看她主子的本事。她是四哥的人,四哥就吃了个闷声哑巴亏;如果不是,我相信四哥也会对她很感兴趣!——反正那店铺风水本来就不好,多死一个,也是世人意料之中。倒正好帮我清理清理。”蓝衣人冷冷说,脸上却仍挂着笑。他靠着跨水游廊轻轻拈下一朵花,垂下眼睑,嗅了一下。神态优雅。袖子轻轻一扬,那朵花儿在风中落入碧波荡漾的莲花池塘。

    “倒是若兮,越来越好用了。”蓝衣人慵懒地靠着栏杆说。花瓣在他身边飞扬如雨。他笑如暖阳。

    杨若兮远远地看着风神俊秀的蓝衣公子,脸上还挂着红晕。

    屋内

    “刚刚您笑什么?”舒眉偷偷问那毁容女子。

    “我笑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好,自作自受。”毁容女子道。

    舒眉不解。

    “那位七公子,恐怕是这世上最无情的流水。”毁容女子说。转背去侍弄那些煮茶的水。

    38,疏影清浅,暗香袭人

    舒眉没有继续问,她知道开水房外还站着一个大汉。

    于是她走了出来,面对着桌上的笔墨纸砚,既兴奋又有点犹豫。

    “姐姐,你怎么不写啊?”红英这时走进来问。她开口前,不忘给大汉行个礼。

    舒眉尴尬地一笑道:“我,我不太会写……。”她钢笔字倒是写得不错。至于毛笔字,她的同龄人里,只有学了书法特长的才能写得像模像样。没办法,当今大部分学校的教育不会重视这个,写好钢笔字就够了。还有许多学校特别注重从小打好学英语的基础,要求学生写一笔漂亮的abc。最讽刺的是,她们学校有日韩的交换生,这些日本娃娃韩国娃娃倒是一个个都能用毛笔写字。“这是我们民族的优良传统。”日本人韩国人骄傲地说。“学好英语,以后才能出国,才有出息。”中国家长们说。在这种“与国际接轨”的教育下,舒眉跟大多数平凡的中国高中生一样,只会简单地握笔,而且只会写简体字。

    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要庆幸中国老祖宗的书法还有日本人、韩国人以及我国台湾地区的人继承。

    “哈哈,夷人果然都用不惯。姐姐你说,我写!”看样子红英是真心体贴这个姐姐,二话不说就拎起了笔管。墨已研好,她熟练地蘸蘸笔尖。这一下,舒眉倒是有些羡慕红英的熟练了。却不知红英这样的小丫头,虽然不幸身陷青楼又要干活,但是琴棋书画都学了些。这些小丫头中有些出类拔萃的,不过十三四岁就已经才艺双绝。

    舒眉再次下定决心要找机会好好学习本事,包括读书写字。然后便将自己和弟弟的姓名报给了红英。不过,她省去了“赵”这个姓。在写归属国时,舒眉想了想道:“天朝国。”

    原来她想,与其费尽心思弄个真实存在的国名,不如干脆编造一个算了。总比被人询问时错误百出来得好,毕竟自己连中国古代史都学得马马虎虎,别的国家这时是什么样就更说不清了。

    “写好了。麻烦大哥。”红英礼貌地将笔墨未干的纸张递给大汉。大汉一言不发地走开。临走时,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舒眉一眼。

    舒眉哪里知道,自己因为不会繁体字而不写字的行为在屋外一些人眼中另有深意。“她自然不愿留下字迹。”被称作七公子的蓝衣公子冷笑。

    舒眉收拾了新入账的金银,开开心心地告别了红英。

    “镀金首饰换了这么多真金首饰,嘻嘻,真赚。”舒眉眉开眼笑。“一般人顶多花钱买个新鲜,或者用旧首饰来换。不承想,他们竟然用全新的真金来换!”

    舒眉笑嘻嘻地想着,再想到自己即将拥有一家铺面,在这个唐朝有一个属于自己名下的容身之所。舒眉觉得脚步都异常轻快。

    丝毫没觉得,这金饰似乎来得太过容易。

    “这些人有钱。”舒眉给自己的解释是这样的。

    但是有钱归有钱,人家又不是傻子。前几次的物品还可以说是稀奇难得,在唐朝算得上“物有所值”的奢侈品;而这些镀金首饰,连小丫头们都知道是假的,为何能换这么多真金?

    与其说是真金,不如说是诱饵。

    如果舒眉真是探子,她应该很头疼。可是舒眉不是,所以她笑得很开心。开心得让跟踪她的黑衣人百思不得其解。

    舒眉看到路边有卖糕点的小贩,想起弟弟的叮嘱,便停住脚。买了一提点心。真的是一提,因为糕点是用荷叶包着用草绳绑住的。碧绿的荷叶被糕点的热气一激,空气里满是荷叶的清香和糕点诱人的甜蜜。

    “开了店子后,我就专门卖现代的东西!”舒眉美滋滋地想,“要弟弟当小掌柜。店铺名取什么比较好呢?”

    舒眉正开心地想着,突然听到一阵哭声。这声音还有些熟悉。

    正是因为这声音熟悉,舒眉方停住了脚步。只见柳树下,有个单薄身影蹲着。头戴斗笠,双手抱着一个布包。哭声便是她发出来的。

    舒眉看到斗笠,立马就认了出来——这不是要卖绣品的那个温婉姑娘吗?

    因为之前舒眉对她印象极好,加上舒眉现在心情极好。舒眉忍不住又走过去蹲下身问道:“怎么了?”

    姑娘先还哭,后来大概见是舒眉,硬生生地止住了哭泣,却止不住抽抽搭搭回气。“妾……妾身的布……卖不掉。”她说。语气中焦急万分。

    舒眉本来见她就有见自己之感,一听这话,心中又起波澜:“同是苦命人,我还算好,去清韵楼走了一趟,就收了这么多金首饰,好几十两银子,还得了一家廉价铺子。”想到自己也有卖不出贝壳急得直哭的时候,便有意离女孩近了些。

    “怎么会卖不出去呢?是不是你不好意思张口问?”舒眉问。

    女孩打开布包,道:“掌柜的说……妾身的布料太差了。”

    舒眉看见那布包中满是大大小小各样绣品,可是用的都是农家布,和这姑娘自己穿的衣裳质地一模一样。连舒眉都看得出这布粗糙,难怪卖绸缎的掌柜会不买。

    “妾……妾身……想给孩子治病买药啊。”女子哽咽说。

    舒眉先是一愣,然后随即反应过来。在这个时代,女子十七八岁有了孩子是很正常的,没有嫁出去反而才是稀奇事。像舒眉这样的高中生,在唐朝就已经是绝对的黄金剩斗士。

    “你丈夫,不对,你郎君呢?”舒眉不知道如何用词才好,说得不伦不类。

    “三年前,他出门卖货……就未曾归家。妾身只怕……。”女孩抽泣得说不出话。显然舒眉问到了她的伤心处。

    她听这女子说得揪心,忍不住想给女孩银子。可是手又一停——“单纯的施舍只会让伤害别人的自尊,真正的帮助是帮他捡起尊严。”这个道理,她深有感触。

    “哇!这么好看的布啊!”舒眉有些夸张地一把抢过女孩的绣品,“绣得也真好看!”

    女孩透过粗纱布,惊讶而又带着一丝希翼地看着舒眉。

    “太喜欢了太喜欢了!”舒眉装作无比喜欢这绣品的模样,事实上,她只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些绣品上的花鸟并不常见,倒是一些喜庆字符的比较多。这一来,就算绣工精致,品味也差了很多。

    舒眉并不知道,此时是唐朝。别说刺绣中极少出现花鸟,连书画中都还没有山水画花鸟画。即使有绣花鸟的,那前提也得要绣女能找到画工为她画上好模子,或者自己精通绘画白描。可惜,这样的人不多见。不比到了明清,女孩儿动不动就绣鸳鸯。

    “真的?”女孩显然有些不能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太欣赏了——你这些绣品要多少银子?”舒眉说。

    女孩看了舒眉一会,显然,一则她不敢相信;二则,她在考虑要多少银子才合适。

    “一……两银子。”女孩还是有些抽搭。说完,斗笠抬起,看这舒眉。

    舒眉倒是有些吃惊。毕竟,她这几次生意都是在清韵楼做的,黄金来黄金去,连小丫头片子都能花几两银子买首饰。不说别的,清韵楼的一盏好茶就要几两白银。突然一下听到这么多绣品才一两银子,她还真有点不习惯。这个世界上,总有不公平的事。

    “是……是不是贵了?”戴斗笠的女孩很紧张。

    舒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摇手道:“不不不,刚好合适刚好合适!”

    从袋子里挑了一枚碎银子,递给女孩。

    “姐姐……你是好人。”女孩突然又哭了。

    “别,别哭啊!”舒眉不知道怎么又逗她眼泪了。

    “姐姐,你根本用不完这些。蔓菁知道。蔓菁谢过姐姐。”女子行礼。

    舒眉被她的大礼吓了一跳,又道:“我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夷人。你的绣活我确实喜欢。你别妄自菲薄,自信些,你的手艺确实好。”

    “姐姐的店面在何方?”女孩问。

    “我看看,哈,这一带就那店是关门的了!明儿个,那就是我的店!”舒眉笑嘻嘻地指着一间黑色的店面说。

    岂料,女孩一听,手中的银子都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

    “刚才……妾身听人说过,那店里死过……很多人。”蔓菁说。

    “我不怕。”舒眉笑。

    话音刚落,便只听到一阵喧闹声。正从那店铺方向传出

    39,天师斩鬼,戾气化福

    只见一队人站在那岔路口,围着舒眉未来的店铺。为首几个人还抬着一个穿着红衣的稻草人,稻草人的红衣上贴着黄符,透着诡异。喧闹声就是他们发出的。一个穿着阴阳八卦袍的人一手摇着铃铛一手拿着剑走在人前,对着舒眉未来的店铺又是念咒又是摇铃。铃声叮当,许多人过路的人渐渐围拢过来。

    “他们这是干嘛?”舒眉不解。

    叫蔓菁的女孩见舒眉不懂风俗,便解释道:“应该是谁家请了大仙做法,看来是与姐姐你的店铺有关。那个红衣稻草人不知道是替身还是什么。”

    正说着呢,就听那山羊胡子的大仙,掐指一算道:“嗯!作祟的恶鬼果然躲在这房中!此房阴气腾腾煞气极重,竟然直通鬼门关,想必定是血光不断。以本天师的功力,也只能尽量拘出此鬼,为你母亲治病,至于其它,则要看天意了!”

    抬稻草人的几个男子一听忙不迭跪倒,唯唯诺诺地谢恩。在他们看来,治好他们的妈就行,鬼门关什么的管他们屁事啊!

    但是这一套江湖术士常用的“留后戏”的说辞,却让舒眉听得着急啊!

    “生人退后!童子速速祭起法坛法器!为师要降妖除魔了!”

    众人一听,“哗”地一下,皆往后退。却仍免不了好奇地盯着道士童子。道士朝着门指指点点,两个麻布衣的小童子就立刻手脚麻利地起坛,点火,焚香。这一来,围的人越来越多。隔得远的还在议论:“就是嘛,这店肯定有邪鬼的。穆老板一家死了后只见血不见尸首呢!”“听说晚上时门口还有血渗出!”“好像明天就会拆了吧。”“不拆哪里行啊,谁敢开店?就算开店又有谁敢买货啊?晦气!”

    舒眉一听,再沉不住气了,这可是她将来的店铺啊!这“天师”今天这么一闹,她以后还要不要开张做生意啊?她来的小城本来就有些小迷信,自然会知道,万一这店被大仙说稳了有鬼有煞的,以后连东西都不好卖!百姓们怕沾上脏东西!

    不过,舒眉倒是看准了这道士是吃江湖饭的,这摇头晃脑故弄玄虚的调调跟她在现代遇上的那个“天师”差不多。舒眉明白,凡是这种吃江湖饭的,反而有的是周转余地。而且脑袋灵活,往往能让事情来个大逆转。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舒眉心生一计。

    舒眉往人堆里一扎,然后挤到人前。蔓菁见她钻了进去,不由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跟着好还是不跟好。

    舒眉挤到人前,正看见道士在表演刀砍小鬼。只见他哇啦啦地大喊着:“尔等小鬼莫要拦我!速速要你那罗刹恶鬼出来受死!”

    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