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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为财狂txt第3部分阅读

      妾为财狂txt 作者:rouwenwu

    妙。

    笑着笑着,花衬衫的手就摸向了舒眉的下巴。舒眉只觉恶心,她巴不得一巴掌扇开那只狗爪子。可她却并不鲁莽,她知道自己一个人打不过这三人,何况还有弟弟。

    舒眉的眼睛瞟向厨房,那里有刀子。可是能动刀吗?外面还站着一堆人呢。

    舒眉的手碰到了口袋中的一个硬物——镜子!

    9,一点温情不忍看,人心歹过鬼门关

    那要怎么样才能带着弟弟溜?

    正在舒眉寻思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变化。小弟弟哪里见过自己姐姐受过这样的侮辱,一怒之下,一向顽皮的弟弟,居然一口咬上了花衬衫的手腕!

    “哎呦!你妈的狗崽子!”花衬衫吃痛,手上鲜血直冒,火上心头,二话不说拎起舒心。舒心这小家伙也是发了蛮劲,为了保护姐姐居然此时还不松口!

    “弟弟!”舒眉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被花衬衫拎起,然后一把摔了出去!

    舒心才多大点的孩子,又瘦弱,哪里经得住花衬衫的大力气。花衬衫一甩,他一下就跟个小麻布袋子似的被摔到了一边,头正撞在堂屋进厨房的青石门坎上!顿时鲜血满头!

    “弟弟!”舒眉急唤。打开欲阻挠的其他两人,直扑向弟弟。只见弟弟头上的血留个不住,“弟弟!舒心!”舒眉喊。弟弟不知道是不是撞晕了过去,闭着眼并不回答。舒眉连忙用袖子去给弟弟擦拭,却见弟弟头上凹了大口子,血不停地往外冒。

    “b的狗崽子!”那花衬衫居然还不解恨,蹬着他的大皮鞋,上来又是两脚。舒眉连忙护住弟弟。皮鞋重重地踹在她身上,舒眉不觉得背痛,只觉得心在滴血。

    此时此刻,什么理智什么计谋统统都变成了浮云。舒眉只知道,她弟弟在流血!而这个人还在打自己弟弟!

    “按住这表子!呸,肉债肉还!”花衬衫令道。

    眼看两人的影子就朝自己逼了过来。舒眉一抬头,喝道:“慢!”

    那两人一怔。或许是舒眉之前的样子温顺极了,这一吼,他们都不知道舒眉要说什么。等他们回过神,舒眉已经从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出来。

    三人看到舒眉的眼神,都不由退了一步——那是不要命的眼神。

    “你们有本事就动动姑奶奶试试!”纤细的手握着大刀横道,“你们敢走一步,姑奶奶我就敢杀一个人!了不起我们姐弟俩就跟你们陪葬!来啊!过来啊!”

    三人以前不是没遇到过横的泼的,但是今天有点不一样,舒眉因为弟弟受伤,完全是红了眼豁出去了。此时此刻,没人怀疑这个娇小姑娘是不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弟弟!”舒眉发现弟弟的小脑袋一偏,口里开始吐泡泡。心中大慌。

    “糟了,那小的好像要翘辫子了。”一个小弟见出了人命,开始心虚。

    谁知这一句话,几乎让舒眉痛死过去。

    三人对视间,只听舒眉悲伤地大吼一声,拿刀冲了过来!花衬衫一躲,那刀子砍在桌子上,是真的剁了进去!再看舒眉的眼神,已经全然没了理智。

    三人顿时慌了神。要知道这三个人虽说是混混,平时不过就是打架生事之辈,欺男霸女惯了,哪里遇到过真不要命的!

    而舒眉,听到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没了。哪里还管其他,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恨不得把这群人活活撕开才好!

    “站住!”舒眉挥着刀。三个混混连忙从打开的木门逃了出去。一边逃还一边喊:“疯了!疯了!那小表子疯了!”“挖土机!挖土机!”

    舒眉听得轰隆隆地挖土机声音,稍微清醒了些。碰碰弟弟,弟弟还有呼吸。“医生……我要医生!”舒眉浑身发抖地搂过弟弟,无依无靠的她刚才已经用掉了她的勇气与力气。如果那三个坏蛋不走,她其实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听到挖土机轰隆而来,心中想:“糟糕,莫不会活埋了我们?得快走!”

    舒眉背起流血的弟弟。将小镜子放进裤袋。夹起妈妈的骨灰盒——将那两张名片也收了。紧接着随便拎起一个布袋。其余东西,根本来不及带,她听见挖土机已经在拆房了!思虑再三,她握上了那把刀——或许就是从这一刻起,她开始明白,要保护自己和弟弟,手中必须有武器。

    舒眉背着弟弟夺门而出。

    或许是因为弟弟的血,或许是因为她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处理事情一向“滴水不漏”的牛大叔居然没拦她。那帮混混们也没拦她。

    舒眉就这样,与高贵的牛村官以及众打手擦肩而过。舒眉恨极了这些人。她看了一眼东婆婆的家,但她知道此时她去找东婆婆,只会给东婆婆带来麻烦,更何况东婆婆那几间房子也在“风雨飘摇”中。牛大叔的一个不开心,就会影响道东婆婆一家以后的补偿津贴。舒眉不能给那些疼爱她的人带去麻烦。

    舒眉忍了泪,心中念着:“弟弟乖,我们走,我们去找医生!”

    “呸!”舒眉听见牛村官在身后不屑地说。

    舒眉走向小马路,她要找一个医生!这附近没有医生!

    “轰隆”一声,仿佛是应和老天爷的炸雷声——苏陌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家,没了。

    天空又飘起了雨。一堆瓦砾在电光下哭泣。

    舒眉终于哭了。

    她背着弟弟,踏着雨花,在大雨大风中艰难地朝着乡镇医务室的方向走。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一块,从她的脸上滑下。

    “妈妈,我们没家了。”舒眉在雨中哭着说。

    天色愈发暗沉地可怕,一场大风暴就将来临。“弟弟!快到了!挺住,乖!”舒眉说,可是弟弟已经很久没答她的话了。

    舒眉害怕啊,她从内心深处深深滴恐惧。她不停地喊弟弟,她生怕自己唯一的弟弟就这样趴在自己背上去见了妈妈。

    终于,见到了乡镇医务室的灯光!

    湿淋淋的舒眉加快脚步。丢了刀子,冲到那屋檐下,放下弟弟和行李,她敲门。“大夫!大夫!开门!开门啊!”舒眉几乎是哭着喊出话来。

    大雨台风天,许多人都关紧了家门,这医务室也不例外。

    终于,门开了,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

    “太好了,太好了,大夫,大夫!请救救我弟弟!”不知道是不是等待太久,舒眉竟然在看到门打开时,心中就涌起了希望。

    可是她错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医生。许多医生本身也不过是个生意人。甚至是妇女般计较的生意人。

    就在舒眉心中涌起希望的时候,那门居然又关上了!

    “妈的,叫花子!还带着个骨灰盒,晦气!”舒眉听见那肥胖女人说。

    没错,舒眉和弟弟现在这模样和乞丐也没什么区别。而且乞丐不会带着骨灰盒。

    “大夫!大夫!开门啊!”舒眉急了,不停地拍打着那扇卷闸门,“我们不是乞丐!我们有钱!我们有钱啊!救救我弟弟!救救我弟弟!”舒眉感到自己无力,无力到根本做不到任何事,哪怕是请个医生救弟弟。

    弟弟额头上的血被雨水冲淡了许多,舒眉只能一边大哭一边疯了似的敲打那扇冷漠的铁门。说来好笑,她平时坚强得连哭都不愿意让人看见,此时此刻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悲伤。

    “吵死了!”终于,那扇卷闸门的小门又开了。刚刚那个女人凶巴巴地站在门口。尽管如此,舒眉仍然心中大慰。

    “先拿钱!”那个做生意的大夫说。

    “好,好!”舒眉连忙答应,擦去眼睛上的泪水与雨水,从湿淋淋的裤袋中掏出那个早已湿透的信封。

    女人颇为嫌弃地用两根肥指头捏起那信封。

    舒眉趁着这功夫连忙去抱弟弟。

    结果听到那女人一声咒骂:“死叫花子!寻开心是不是!拿假钞来糊弄老娘!”一个信封摔到舒眉面前。门再一次关上。

    舒眉顿时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牛村官给的钱是假的!

    舒眉的背上泛起一股寒意。她从未想到,人心居然可以坏成这样。

    “呜……。”弟弟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呜咽。

    “不行,不行,一定要救弟弟!”舒眉再次去拍那铁门。铁门里就跟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声音。“求求你们了!”舒眉哭。眼看着弟弟越来越虚弱,舒眉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这时,她看见一辆小车在风雨中驶来。

    “对!大医院!城区的红十字医院!说不定会有好人!”舒眉仿佛要淹死的人看见了最后一根稻草。

    看了一眼弟弟,舒眉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朝着雨中奔驰的小车冲去!

    10,桃李雨潜,耶溪轩边

    舒眉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朝着雨中奔驰的小车冲去!正是大雨天,那车开得急,舒眉纯粹就是不要命地往泥泞乡道上一拦!

    那车主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只听一声急刹车,四个轮胎将泥水飚得老高,好容易在舒眉身前停了下来。舒眉到此时方才醒悟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危险。

    车窗上的雨刷不停地摇动。

    舒眉看不清车中的人,只知道跪下。以她最诚恳的姿势跪在那满是泥巴的小车前,哀求道:“求求您送我们去医院!求求老板!”

    舒眉知道,在这个人心浮躁的社会,大半人是喜欢听人叫“老板”的。

    车窗摇了下来。舒眉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

    “是你!你有拦路打劫的习惯吗小姐?”那车窗里的人说。

    舒眉听声音有点熟悉,不由抹了一把雨水,抬头看——正是前几日遇上的古董斋小老板李轩,踩碎她贝壳的那个年轻人。

    此时此刻见到他,舒眉竟有些开心。她隐隐感觉到,这人或许会因为那个“骗子大师”所言,帮她一把。而且这年轻人脸上有微笑。

    “哎哟喂,小姑娘家怎么淋成这样?”另一边的车窗摇了下来。是个女的,看上去容貌与李轩有几分相似,保养得极好,妆容也很得体,虽然微微有些富态,却显得很和蔼亲近。舒眉猜测,这恐怕是李轩的母亲。

    “能不能请您送我弟弟去医院!”舒眉连忙对李轩母亲说。

    李太太有些犹豫,李轩靠近他母亲的耳朵嘀咕了两句什么,那太太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舒眉又听到李轩口中有“大师”两字。舒眉心中欣慰,此时此刻,她从内心感激那个骗子。比起那些贪官污吏冠冕堂皇的官话来说,骗子“谎话”反而成了救命的宝贝,不知道这究竟是天下皆一样的现实?还是老天爷安排的讽刺剧。

    “小丫头,快带你弟弟上来吧!”李太太发了慈悲心。

    “好,谢谢!谢谢!”舒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连她自己都已经分不清这是雨水还是自己欣喜的泪水。

    抱起弟弟,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舒眉坐上了高级轿车。

    看到舒眉拎着的骨灰盒,李太太的眉头明显的一皱。而李轩则是诧异。幸而,两人都没说话,李轩有意无意地将轿车里的空调调暖些。

    舒眉心知,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轿车在乡村路上冒着雨冲向城区。舒眉看见后座上有几件木雕的板子。估计这就是李轩和他母亲出现在乡间的原因——来收货的。

    “你弟弟是磕伤了?”李太太似乎觉得闷坐太尴尬,自己找话说。

    舒眉打了一个喷嚏,然后道:“今天……我们家的房子被拆了。”舒眉很聪明,她知道,这一句话在现代就已经足以解释她和弟弟的所有状况。

    果然,李太太更显不喜。

    后座是毛绒的,铺着皮革垫子。舒眉小心地让自己湿淋淋的裤子远离毛绒的座椅,怕弄脏了这高级座椅。李轩道:“后架上有毛巾。擦擦头发吧。”

    舒眉感激不尽。回头看,只看到几个铁筒子。好在一道闪电让她看清楚了那上面英文的字。“原来有钱人家的毛巾竟然是装在铁桶子里的,真高级。”舒眉此时受恩于人,难免有些底气不足,何况她不是那种一味虚荣的女孩。于是她挑了个小的,打开盖子,并不给自己擦拭。她想先给弟弟擦了血,一擦,发现洁白柔软的毛巾一下就被血水染红,不由有些忐忑。

    李太太显然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只听她用那种听起来平易近人越又隐隐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和蔼”地说:“没关系,不值什么,你随便用吧。”

    舒眉此时自是感激不已。连忙帮弟弟擦拭身子。

    “你们没带衣裳吗?带了的话,赶紧换了才是正理。”李轩说。他说得没错,两姐弟都浑身湿透,这样的雨可不是开玩笑的。

    舒眉翻看了一下那个布包,这才发现,原来情急之中,她与骨灰盒一块拿出来的竟然是从唐代“顺手”来的那个布包。里面的东西别说不能穿,就算能穿也已经湿透了。

    “没有了。”舒眉说。

    李轩没说什么。倒是李太太神色间有些不快。

    舒眉连声唤着:“弟弟,弟弟。”舒心却只是闭着眼。看得舒眉心慌意乱。只盼着车子快些快些更快些,又担心就算到了,自己也没钱看医生。

    好容易进了城区,车子一拐,停在一家医院门口。

    李轩先下车打开车门道:“来,你闲下来,我来背!”

    舒眉心中感激。拿了东西下了车。

    她一下车,隐隐听到李太太拉着李轩在车里说什么,似乎在说“生意不好”、“只当打发叫花子”一类。舒眉心中一痛,可是这时并不允许她逞强要尊严。“弟弟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她心里说。

    李轩抱着她弟弟走了出来。急急忙忙挂了号,李轩帮忙出了急诊的钱。

    看着弟弟终于被一群白衣天使围住,舒眉只想哭。

    李轩拍了拍她的肩,道:“给。”

    李轩手中是一叠钱。“出来的匆忙,又收了货,现金不多。……你也别嫌弃。我没别的意思,就当是我……。”

    “就当是我借的。”舒眉咬唇说,“我会还的。”水滴从她的发梢淌下,要强的舒眉自有那么一种动人之处。

    李轩看着舒眉倔强的小模样,没说什么。倒是他母亲,又“和善”地说:“算了吧贵人,就当我们广结善缘积福积德了。”

    显然,这位李太太对李轩给舒眉钱的举动并不是很赞成。

    “阿姨,谢谢。李老板,谢谢。”舒眉当做听不懂李太太的讽刺,诚心说,“舒眉说到做到,我会还钱的。”

    李轩朝她点点头,他母亲却不以为然地一笑。“走吧!”李太太说,“像你这样的承诺我们听得多了,哪年搞赞助时不听上几百句。结果呢?还不是世态炎凉……。”

    “娘!少说两句吧,这关她什么事?”李轩拦住李太太的话头。又对舒眉说:“抱歉,最近我娘有些不太顺心,我们走了,你……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或者道若耶山庄的111号来找我。”

    舒眉点点头。目送李轩母子离开。

    心中想:“我会还钱的。”

    正在这时,一个护士走了出来,问道:“你是舒心的家人吗?”

    “我是他姐姐。他怎么样?”舒眉急忙问。

    11,月如霜,繁华灯火人凄凉

    “急性失血引起休克。”护士背后的一个医生走出来吐了一串词。

    舒眉好歹能猜到一个大概意思。

    “要紧吗?”舒眉最关心的是这个。

    “你先签字吧,签了字输血。”医生推推眼镜说。舒眉一听,忙不迭去接那护士手中的单子,刚要签字,瞄到那纸上写着:“合计一万三千元。”

    舒眉的脑袋里顿时就一片空白。

    “交了钱过来。”那医生补充说。

    “怎么……怎么要这么多?”舒眉小心翼翼地说出心里话。

    那护士看她的眼神本来就不怎么友善,这一听几乎就是嘲笑了。不待医生回答,护士先说:“病人伤在脑袋上,虽然现在不清醒,但是颅内震荡是免不了的。还好你送来得快,否则光血就流光了。就算醒了也得住院观察不是?”

    “李丽。问问她交不交。”男医生这回不直接跟浑身湿淋淋的舒眉对话,倒要护士“传话”。

    “交……能不能用我的血。”舒眉颤抖着说。

    护士还想说什么。男医生皱眉道:“你一个人的哪够啊?你不要命啊?……血站也说今天用量太大,可能不够。这样吧,你先去交钱再去手术室旁边的血站服务窗口验个血,我帮你签个单子,你献血,他们调用相同类型的血,多少帮你省点。”

    “你们不能直接输我的吗?”舒眉之前在食堂电视里看到的都是直系亲属直接输血。舒眉心里猜想那样会不会更省钱。

    “不能,按我国法律规定,抽血献血都要经由血站。你们是直系亲属,可能会发生‘移植物抗宿主’的现象,就算要用也要处理一下。而血站的存血已经经过放射线照射处理。”男医生冷冰冰的说。

    舒眉这时才知道电视剧里直接抽血给亲人的,只不过是个故事而已。

    “我,我没那么多钱。”舒眉握着手中的钱说。这个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你先交手术费,其他的明天来交。”小护士翻了个白眼说,“不过可不能欠,欠费不治。”

    饶是如此,舒眉已经感激不尽。

    拿着单子,急急地去交钱。

    “已收五千六百元。这是单据。”财务科的护士小姐说。于是舒眉知道,那个李轩给了她五千六百元。

    “谢谢。”舒眉说。又急急地跑去验血。在她抽血的时候,她看见一个孕妇被送进医院。为了分散自己抽血时的眩晕感以及对弟弟的担心,她有意识地去关注那大着肚子的产妇。

    “签字吧!”也是一个护士说。

    舒眉已经听出来,这个产妇似乎是因为胎儿头位不正造成难产,医院建议剖腹产。但是很奇怪的,产妇的丈夫以及婆婆不愿意。

    “不剖!”那个嘴唇几乎没有一丁点唇肉的老太太固执的说。

    “她顺产不下!”护士的语气很重。

    舒眉听到那孕妇在有气无力的呻吟。是的,有气无力,而不是一般听人说那样杀猪般的嚎叫。或许是因为这个产妇已经嚎叫得太久,以至于早就没有了力气。有那么一瞬间,舒眉的眼神与她对上,那种哀求的眼神让舒眉一痛。

    “快剖了吧,你老婆都要撑不住了!”舒眉忍不住插嘴。她一插嘴,附近一些过往的人也纷纷搭话。

    谁料,那老太婆细长眼睛一横,小薄嘴一掀道:“剖什么剖啊!剖了几年不能生!谁见过生个不值钱的丫头还要花钱剖腹的?怎么就生不下了?你们不是大医院吗?”

    舒眉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位婆婆是不知道从哪里断定这产妇怀的是女孩,为了省钱以及尽快生男孙——不给剖!

    “我说阿姨,你得讲理啊!医生都说了生不了!”那护士说。

    “我看啊,你们就是想赚钱!”老太婆双手叉腰。

    旁人顿时纷纷指责,老太婆丝毫不在意。舒眉看见那个做老公的,居然只知道畏畏缩缩,眼光躲闪,连句话都不肯多为妻子说。

    “原来,这世上除了我爹那种渣男,还有这种人渣。呸,嫁给一个这样懦弱无能的男人,倒不如不嫁!”舒眉心中忿忿想。不由得,又觉得心中悲凉。

    “签好了没?”一个中年女大夫出来。显然是妇产科的。“你们怎么搞的!要出人命了还在磨磨蹭蹭!”那中年女大夫说话温和又有威严,舒眉不由有几分喜欢她。

    “不签!哎哟,黑心医院要赚手术钱哟!顺产只要500,你们非要我们手术,好赚2000哟!”那薄嘴唇的老太婆咬定,还拍着大腿吆喝起来。

    “胡闹!”中年女大夫喝道,“你再闹下去,你儿媳妇就没命了!小吴,打110!”

    舒眉从来不知道110还管这事。却见那个护士真的就掏出手机来作势要打。

    “算了算了!签字,但是我们不住院!”那个女人总算同意了签字。

    女人总算是被推了进去。

    “不签字就不能手术,这是法律规定,没有医生敢乱来。”帮舒眉抽血的小护士解释说,“这婆婆不肯让儿媳妇住院,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事来呢。”

    “一定要住院吗?”这句话触碰到舒眉内心的小九九。

    “医生叫你住,最好住。”小护士说。

    舒眉咬了唇,心想:“倒也是。我可不能跟这野蛮婆婆一样,免得叫弟弟受苦,万一落下病根可不好。可是从哪里赚剩下的钱呢?如果去唐朝,至少也要有东西可卖,可是现在自己身上连一分钱都没了,拿什么过去卖?”

    不多时,只听得又是一阵喧哗。那送去手术的女人极快地被送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那个护士和双手都是血的中年女医生。

    “男婴。”中年女医生说。

    “啊!”老太婆一下跳了起来。脸上全是惊讶还有喜色,那懦弱的男人也是一样。

    “拖延太久,男婴窒息死。”中年女医生冷冷地说。

    舒眉看到那个老太婆和懦弱男人一下跌坐到椅子上,看到她的表情时。舒眉突然觉得很可笑,甚至觉得那个宝宝在出世之前就离去是对的,总比生在这样的人家好。

    女医生不说话,转身回了手术室。

    不久,舒眉的弟弟从急救室里出来。男医生问:“考虑好了吗?”

    “住院。一定住!”舒眉异常坚决地说。事实上,现在她别说住院费,连明天的早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舒眉问了弟弟的情况,知道弟弟很走运,第一步已经无碍,关键是看他醒来之后的情况。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解决钱的问题。

    男医生推了下眼镜,跟舒眉擦身而过。或许是有洁癖,舒眉看见他碰到自己湿淋淋的衣裳时,皱了下鼻子。

    舒眉没有马上去住院部,她在等人。

    12,丝绢笑换金银盏

    等那个妇产手术室的女大夫再次走出来时,舒眉连忙按着胳膊上的棉签跑过去,壮起胆子问她:“大夫,请问要医院招杂工吗?我能干活。洗尿布什么的,我都能干也不怕脏!”

    舒眉知道,妇产科里总有需要照顾的新妈妈。

    或许是舒眉的模样实在太凄惨,又或许是她说得真挚。女医生停下脚步看着舒眉,她的目光在舒眉滴水的衣裳上停留下来。舒眉不由有些忐忑。只听女医生终于冷冷道:“少废话——先跟我来换套衣裳。”

    原来,这位女大夫,嘴冷心热。

    舒眉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叫我杨姐。”女医生说。递给舒眉一套干净衣裳。

    “杨姐。”舒眉感激地喊了一声。

    杨姐听舒眉叫得甜,不由一笑。一时,舒眉一边换衣服,杨姐就边隔着门问舒眉家里的情况又问出了什么事。舒眉心中喜欢这位杨姐,便一一回答。不想,杨姐反倒带着赞赏说:“你这样的女孩,如今还真不多了。”当她听到舒眉说弟弟受伤,身无分文,所以想找份活时,杨姐叹了一口气道:“丫头,我也有个弟弟。虽然没过过苦日子,却也是我们两姐弟一起熬过来的。那种熬,也是煎心煎肺。所以你的苦,我能懂。”

    舒眉听到这句“我能懂”时,真觉得比什么话都宽慰。一时眼泪就在眶里打转转。

    “我还好,我弟弟现在还熬着呢。最近生意又不景气。我常想啊,我要是能帮到他也好。”杨姐说。

    “杨姐,你放心,一定会好的。”舒眉善解人意地说。这也算得上她的祝福。她从心眼里希望像杨姐东婆婆这样的好人幸福一辈子。

    “是么。”杨姐道。不知不觉间,两人距离拉近不少。

    舒眉走出门,杨姐摸摸舒眉的湿头发,又拉着舒眉的手笑道:“你看看,换身衣裳,很不差的呀。”

    两人相视一笑。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明明只是第一次遇上,却似乎认识了百年。

    舒眉正想说话,背后的门锁一下被拧开了。

    “姐,你怎么又迟到了?真急死我了,那个相亲的……咦?”门口传来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

    舒眉回头。只见一个肥墩墩圆润的家伙正堵在杨医生值班室的门口。这个圆润的人类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你?”圆润的家伙看着湿淋淋的舒眉很吃惊。

    舒眉愣是没想起这圆球状的生物是谁,直到看到他手指上明晃晃的一排金戒指。

    “这是……那个什么杨久福金银店的老板?我的天,杨姐难道是他姐姐,真是一点都不像啊!”舒眉心中微微诧异。原来,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也能有杨姐这种,她一直以为富贵人家的小姐们都是在家看花养鸟不干事的。

    “呵呵呵,您,您好!”小胖子似乎不知道怎么跟舒眉打招呼,挠着头,有些语塞。舒眉理解他,总不能开口叫自己“贵人”吧。

    杨姐倒是颇感兴趣地看着自己的胖弟弟挠头。

    “这个那个,原来你也在这工作啊?好,好巧。”胖子说话似乎不用脑子,要么就是一时之间脑袋卡了壳。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舒眉不在这工作,更不会有在医院工作的护士跑地下通道里去卖贝壳。舒眉一听,嘴角抽搐,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死胖子。

    “这个那个,姐,麻烦你照顾她。”胖子又挤出一句。

    杨姐似乎觉得好笑,听到弟弟的话,颇有深意地看了舒眉一眼,眉眼带笑道:“这个自然。我瞅着这丫头也挺值得疼的。”

    舒眉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听杨姐的话也不太对。偏偏那傻胖子还在乐呵“那就好,那就好。我放心了,呵呵,呵呵。”

    “杨姐,我要去照看弟弟了。”舒眉被这死胖子弄得尴尬得慌,只想走人。

    “好,好。”杨姐笑道。连说两个好字。

    舒眉连忙抱着自己的湿衣裳逃也似的跑了。偏偏那死胖子还一直目送她离开为止。

    “姐,走啊,相亲去。”胖子回过神来说。

    “老弟啊,这么多年,你的眼光终于长进了。我看着丫头不错,是个吃得苦享得福的。”杨姐笑着说。

    舒眉在医院里住了下来,也算是老天怜惜她姐弟。弟弟终于在第二天醒转过来,并无比清楚地叫了一声“姐”。这声“姐”让舒眉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却也让舒眉抱着弟弟大哭一场。

    “再也不许乱来了。”舒眉说。

    紧接着,借由杨姐的运作,舒眉在医院的劳务部领了临时工牌,顺利地当了小杂工。舒眉嘴甜,人又勤快,一些像洗粪池、掏马桶的活小姑娘也不推辞。更不会像同龄女孩那样满腹抱怨,反倒是笑嘻嘻让人看着就生好感。不多时,大家知道了舒眉的情况,劳务食堂的大叔大妈就每次都故意在舒眉的饭盒里多装些饭菜,好让舒眉留着饭菜跟弟弟一块去吃。对于这一切,舒眉自然是心知肚明,心中暗暗感激。

    杨姐有了空时便会来看舒眉,还常带点东西给俩姐弟。比如舒眉女孩儿家需要换洗的内衣裤之类,甚至还有扎头发的皮圈;又比如给小弟弟吃的牛奶。见杨姐样样考虑得周全,舒眉心中更是觉得温暖。

    不知不觉地过了一个多星期。舒眉和弟弟每每看见窗外的风雨,就会感谢老天,至少暂时给了她们一块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在此期间,舒眉全心牵挂着弟弟,几乎都忘了“唐朝”、“镜子”之类的事。只偶尔在入睡时才会想起,不过想归想,只不过白想。身无分文的她拿什么去唐朝卖钱呢?上次还有几个塑料袋,现在的舒眉只有妈妈的骨灰盒以及那书生的一包大裤衩。

    想到那包裤衩,舒眉不禁又在心里说:“死书呆,抱歉了,你先光着pp吧。等弟弟好了,我就回唐朝赚钱。到时候专门打个广告,要你招领内裤!”想到内裤招领广告,舒眉觉得有趣,笑一笑,便昏昏沉沉睡过去。到底是别人的东西,又是男人内用物品,因此,舒眉都没仔细翻看过,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在那个红色肚兜中,藏着东西。

    这天,舒眉正在推着小车清理住院楼房门口的痰盂。突然就听到一阵喧哗,然后听到一个尖利女声道:“凭什么样也不能打人啊!”声音有些熟悉。更准确地说是那种张扬又故意装得得体的语调有些熟悉。

    舒眉凝神一看,只见楼道口上来好些人。当头的就是李轩和他母亲。李轩头上缠着纱布,显然是受了伤。几个不知道是伙计还是什么人的,跟在两母子身后。

    一个人嘴里还在说:“那张老板说唐朝的甘洛绢不是这样的,应该是经线24纬线23,我们店里的都是24,一看就是近代仿的。李经理当时跟他解释了两句,李太您也知道,现在哪里找正经的甘洛绢去?可那张老板也横,说我们诈财,一下就冲进来一帮子人,把经理给打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胆子可真不小。——李轩你也是,怎么就不报警呢!”当母亲的怒气冲冲。

    “娘!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那个张老板不是一般人!”李轩话中的意思是张老板走的是。

    “啧啧啧,不是一般人儿!哼,你胆子真小,现在好了,整个店一下出名出大发了!看你以后怎么混下去!”当母亲的说。

    一群人簇拥着李轩进了一间独立的病房。舒眉知道,那间房子一天的住院费可以够弟弟在普通房间住上两个多星期还有多。

    舒眉低了头,默默清扫。心中却有些想法:“听起来,好像是要什么布。我带着弟弟出来时,不是拿了那臭书生的布包裹吗?好歹也是唐朝的,不如拿来给这李轩看看有没有他们要的甘洛绢?”

    正想着。身边一个女声一咳。舒眉抬头,原来正是那李轩的母亲。李太太也认出了舒眉,却有意清了清嗓子,故意朝着舒眉的脚下呸了一口。道:“贵个屁,一看见你就倒霉!”

    这些有钱人,常常会把无名怒火发到旁人身上的,舒眉并不以为意。只奇怪她不陪着儿子,怎么反倒还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擦啊?怎么不擦?”李太太责问舒眉。

    舒眉蹲下腰,拿起清洁水和抹布,将那一口唾沫擦拭干净了。那李太太才心情舒畅地吆喝着那些伙计们走开。

    待舒眉经过李轩病房,只听李轩在里面喊:“护士!护士!帮我倒杯水!”

    舒眉看四周无人,想到李太太虽然过分,但是李轩毕竟有恩于她姐弟俩,便走了进去。也不言语,拿了一次性水杯,在这种房间里专门配备的饮水机上接了,递给李轩。

    “咦?你啊?你总是会在人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李轩接过水奇道。

    舒眉一笑。

    “你弟弟好些了没?”李轩问。

    “托你的福,好多了,现在医生还在给他做治疗,说是有些脑震荡。好在没影响大脑。”舒眉轻描淡写地回答。

    李轩喝了口水。

    “那个……那种甘洛绢很少见吗?”舒眉小心翼翼地问。

    “哈,其实也不是,现在少见,可是在唐朝时也不算少。特别是沿海一带,还有许多甘洛绢的分支,比如暗花甘洛、十三针甘洛、蓝绫甘洛……。”李轩一说起这些来,就打开了话匣子。

    舒眉听到“在唐朝时也不算少”这一句时,心中念头更是大动。

    13,且换岐黄钱,细语轻笑惹人怜

    李轩一大段一大段地说着“唐布”。听得舒眉心中直想:“这家伙绝对是学文科的!”。好容易,见滔滔不绝地李轩终于将布帛这个话题画上了句号,舒眉忙说:“李老板,我要去干活了!对了,待会请你看个东西。”

    “好。反正我也闲着。”

    “你娘不来陪你?”舒眉奇怪地问。

    “店里正乱七八糟,我娘要回去收拾。唉,家里发生了些事,我娘现在谁都不信。再说,我在这,有的是人照顾。”李轩苦笑说。他说的是实话,他住的病房,一日三餐包括吃喝拉撒都有护士照顾。但是,护士毕竟不是家人,难得照顾得那么细。

    “你下次叫护士别扯着嗓子喊了——按那个触摸铃。”舒眉指指床头柜。她毕竟干了这么多天活,人又机灵,学东西特别快。更主要的原因是,她以前没见过这些高级玩意,正是十七岁的年纪,少不了好奇。这样一来,处处留心的她倒是比一些不用心的散漫护士还明白得多。

    “哦。”李轩尴尬地一笑。

    舒眉也回笑一下,带上门,推着满是清洁工具的小车离开。舒眉将活交了后,便风急火燎地回弟弟病房。“姐,怎么了?”弟弟问。

    戴眼镜的男医生正在给弟弟做常规检查。

    “没事,我找个东西!——啊哈,在这!”舒眉欣喜地从掏出一个布包。幸好舒眉从来都小气,纵使是这么个气人的包她也没舍得丢。

    舒眉将布包裹展开。心中想:“救人如救火,死书呆,抱歉了!”随意抽了几块不是大裤衩的小布,也不知道是手帕还是绑头发的方巾。然后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你姐姐平时喜欢收集布头吗?”戴眼镜地男医生问弟弟,言辞中颇有嫌弃。

    “布头?”小家伙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姐姐很节省,什么东西都会收的。医生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洗过澡了吧?”戴眼镜的医生问。

    “洗了。隔壁床大叔出院时还送了我们一块舒肤佳呢!”弟弟笑道。

    “你们?……你姐姐跟你用同一块香皂?还是别人用过的?”戴眼镜的医生似乎打了个冷战。

    “有什么不对吗?”弟弟奇道。

    戴眼镜的医生不说话了。年幼的弟弟没注意到,这个戴眼镜的医生,即使是做常规检查,他也带着厚厚的手套。

    再说舒眉,抱着几块布,风风火火地跑到特护室。

    一推门,傻了眼。

    只见李轩的床头站着好几个大汉。李轩的单人房本来很大,可是这群大汉一站进来,愣是让人觉得这屋子拥挤不堪。

    舒眉看见这群人中多半只穿着个背心,硕大的胳膊肌肉露在外面,还纹着青色的刺青。一眼看上去就不怎么像好人。

    “我们老板说了,你是有也要有没有也得有!”一个为头的人说。

    这几个为头的倒是穿戴斯文,不但没有匪气,还有种白领气息,只是口气中免不了有种蛮横。听起来,这伙人就是李轩口中的人。

    “一时半会你叫我去哪里找甘洛绢?”李轩道。

    见他的神情,舒眉倒有几分佩服他,看不出这个有点傻呆呆的青年,面对这样的架势却仍是面不改色。

    “这绢对我们老板很重要,不瞒您说,这是要请高人做法事的。做得好了,我们老板保你升官发财平平安安;也劝你别惹我家老板不开心,触了霉头。老板说了,时间就是今天晚上七点——你自己看着办。”为首那人说完,便一招手,趾高气扬地带着一帮子兄弟离开,舒眉连忙躲到一边。一帮子人从舒眉身前走过。没人注意这个低着头的小杂工妹。

    待他们走远,舒眉才进屋子。屋子里一股呛鼻的烟味。舒眉连忙开了窗子。

    李轩见是她,应付性地一笑,担忧写在脸上。

    “真怪了。凭什么非要你家的不可啊?你不是说了没货吗?”舒眉问。

    “怪就怪我以前误进了赝品,以他们的行事风格是不会再找另家的。更何况他们也说了,这是做法事的,恐怕不会再在第二家买以免不吉。都是我惹出来的。要知道,做我们这行,就是靠眼里吃饭。”李轩自责地说。

    舒眉知道,这些有钱人多半迷信,有许多莫名其妙的规矩。

    “我要打个电话给娘,叫她回避下才好。”李轩边说边在身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