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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女法医第25部分阅读

      弃妃女法医 作者:rouwenwu

    呼喝共碎裂声响,整个前楼乱成一片,无关的人,早见势不妙,偷偷地溜走了。

    老鸨在旁,又是心疼,又是害怕,颤巍巍地躲在一张桌子下,缩成一团。

    慕晚晴也是第一次碰上这样混乱的局面,正打量着周遭的形势,原先那少年不知又从哪里溜了出来,扯住她的衣袖,轻声道:“姑娘跟我过来,小心些,别被他们察觉到了。”

    就在这时,忽然——

    “哟,这是做什么呢?”混乱中,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说话的人身着天青色绣白边的锦色棉服,清秀俊雅,正懒懒地靠在通往后院的门框上,眉眼轻舒,神色慵懒适意,似乎全没看见这满楼的混战。

    那扫视的眼神绝不锐利,甚至还带着些刚睡醒般的惺忪。

    周继顺眼见没占到便宜,正在狂怒之中,听到有人打岔,更是暴怒,转过头来正要怒骂,却在接触到那少年丰神俊朗的容颜时一怔,立刻咽下了一肚子的怒火,右手轻挥,示意他的部下住手。

    那少年及他的同伙则暗中偷恨,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要再晚一会儿,他们就能把王妃拐回去了!

    所有人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慕晚晴,向着少年微微一笑,表示谢意,然后轻轻挣脱了,跑了过去,盯着某人,恨不得踹过去几脚,怒喝道:“云安然,你这混蛋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被人欺负了?”

    “哦?”云安然扬眉轻笑,道:“谁敢欺负我的晚晴妹妹?”

    说这,清冽的眸悠悠然一转,环视众人。

    “还能有谁?就是这个混蛋!”慕晚晴手臂一转,指着周继顺,神情愤愤。从小到大,她可从没受过这种侮辱,想起来就恨,咬着牙,洁白如玉的脸胀得通红,恨恨地盯着周继顺,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想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云安然原本没当一回事,但见慕晚晴神色有异,心中惊觉,再看看周继顺微微颤抖的身体,察言观色,立刻猜出原委来,脸顿时沉了下来,原本的慵懒闲适,一时间都化成满身的锋芒,冷冷地盯着周继顺,许久,勾唇凛冽一笑。

    “周统领,好久不见呀!”

    那声音倒很是温和,听不出怒意来,但映着那寒天雪地的神情,却更令人生畏。

    见慕晚晴跟云安然相识,周继顺心已经微微地提了起来,待到看清他们之间的举止,听到云安然的话,更是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他不怕玉轻尘,无论这位新任刺史在皇上那里有多受宠,终究是个外人,何况,被派到温州刺史这个位置,说明这个年轻的刺史,最多也就是第十二个失败者而已。

    但是,云安然不同。

    别人不知道,周继顺却是在九皇子处见过云安然的,也知道云安然跟九皇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与别人不同;也知道云安然在皇上处的受宠,跟亲生的儿子也没什么区别;他更知道,这个在外界传闻里一无是处的风流少年,其实背地里一直在为皇上做一些事,端的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想到这,手心顿时慢慢地沁出汗意来。

    “云……云公子,这……这只是个误会,无惑。早知道这位姑娘是云公子的人,我就是有十个担子,也不敢招惹啊!”

    “原本是误会啊?”云安然笑着,如沐春风,慢慢地道,“照周统领这么说,如果换个人,如果是个平民女子,这就不是误会,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是不是?”

    周继顺浑身一颤,不敢接话。

    云安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微微俯视着慕晚晴,轻声问道:“他没占到便宜吧?”

    “差一点点。”慕晚晴也低声道,“幸亏有那几位公子出来,替我挡了,不然……”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云安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幸好幸好。

    幸好他听到前楼声音不对,急忙赶了过来,要是周继顺真碰了慕晚晴,传到玉轻尘耳朵里,鬼知道会出什么事,再说……云安然暗自磨牙,连他都没舍得动的人,周继顺居然就敢动,就算玉轻尘不动手,他也先杀了他!

    “晚晴妹妹说,要怎么处置这个人呢?”

    这一问,倒是把慕晚晴问得有些冷了,前一刻,她是真的想交这人不得好死,但这会儿真被云安然控制住形势,任她处罚时,却又有些无措,加上温州特殊的形势,一时间更想不出该怎么办。想了许久,才含糊道:“就让他记个教训,以后收敛点吧!”

    至于这个度,就交给云安然去把握好了。

    一听这话,云安然立时就明白了,微微一笑,侧首道:“听见了?自己回去领五十军棍吧!记住,别给我耍心眼儿,我是要去查看的,要是三天之内能下床,哼……”他冷笑一声,威胁之意尽显。

    周继顺心中不服,却也不敢违背,只得应了一声,带着手下,狼狈地离去。

    云安然这才微微缓了神色,转头对着那少年等人做了一揖:“多谢各位义士相助,云安然这厢谢过了。”

    他已算十分有礼了,然而,那些人却似乎并不领情,彼此对视一眼,齐声冷哼,也不理会他,倒是一起恭恭敬敬地对着慕晚晴施了个礼,各自散去。

    云安然见状,奇道:“晚晴妹妹,你认识这些人?”

    想起先前那少年的话,慕晚晴也觉奇怪,摇摇头:“今天是头一回见。”说这,忽然想起旧恨,冷了脸,恨恨地道,“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大半天,你跑哪去了?越是紧要的时候越不见人,专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云安然却不回答,转开话题:“怎么样?问到什么线索没有?”

    “还没,倒是更乱了些。”

    “那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慕晚晴不知不觉就被带转了话题,道:“有些话想要去问问安道远,看能不能有所得!”

    向路人问了安道远的住处,跟锦绣楼有相当一段距离。这一路上,云安然先前的悲剧似乎已经结束,只在经过一间酒楼时出了一次意外,也没伤到,之后便一直安然无恙。

    而当时,云安然眼眸里的精芒一闪,手悄悄背在后面,做了几个手势。

    随后,在他们离开后,便有一队巡城卫兵迅速地进了酒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了三楼,冲进一间雅间。雅间里有四五个客人,衣着平常,不简陋,也不华丽,却没用饭,而是一窝蜂地聚在朝街的窗户边,推推搡搡的,忽然察觉到不对,一起回头,警觉地盯着那些卫兵。

    当头一人身着白衣,相貌俊秀,开口道:“你们做什么?”

    领头的卫兵冷哼一声,道:“这话该我们问才是,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地跟着公子,暗施偷袭?”

    被发现了?!

    众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觑,还是白衣人先道:“你们凭什么说我们在跟踪他?有什么证据?”

    见他们不肯说,领头卫兵也不多话,道:“既然你们不肯说,我只好请各位到别的地方,或者到时候各位肯改变主意,愿意说了也说不定!”说着,手一挥,发令道,“拿下这些人!”

    在他说话的同时,白衣人也向那四人打了个眼色,双方几乎是同时动手。

    一接手,双方同时发现对方的棘手。白衣人那些人明显要比卫兵武功高超,对敌经验丰富,彼此配合又极默契,五人如一体般,进退攻守都配合得天衣无缝;而同时,卫兵的人数却远比他们多,几乎是以十敌一,这样算下来,白衣人所占的便宜也并不大。

    不同的是,卫兵想要活捉这些人,而白衣人等却只想突围离开。

    因此,五人丝毫不恋战,见有空隙,便立刻突围而去,从栏杆处跃至二楼,再几个纵跃,便消失在门口,只远远地传来白衣人的声音:“回去告诉云安然,不要以为事情能就这么算了。敢欺负我们家小姐,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不会放过他的!”

    五人在大街小巷中窜跃,直到确定安全了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哇塞,秦参军,你反应太快了。最后那个理由真是编得天衣无缝啊!”

    “就是,云安然生性风流,这借口再妙不过。何况,他风流债那么多,想要弄清楚是哪一桩也不容易,累也累死他,而且怎么查都查不到我们身上!”

    “那当然!”某人得意洋洋地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就是,秦参军跟云安然那是什么关系?当然对他了如指掌,这种小事哪能难到您,还不是信手拈——哎哟,哎哟,秦参军,你又打人。”

    “我打死你这臭小子算了!”

    ……

    这些,慕晚晴自然不知道,但她这边也热闹得很——“云安然,刚刚又被你糊弄过去了,快说,你到底去哪里了?干了什么坏事,不能让我知道?”

    “晚晴妹妹,岑怀德遇害一案,我有些线索,你想不想知道?”

    “当然想,快——云安然,你又转移话题!这次我决不上当,快说,你到底干吗去了?”

    “晚晴妹妹,你越来越漂亮了。”

    “少废话,从实招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晚晴妹妹,你想知道也行,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

    就这样,慕晚晴一个劲儿地追问,云安然却不住地转移话题,打太极,实在不行了,就开始耍无赖,反正就是不说。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倒是很快就到了安道远的住处。

    “我先饶了你,等有时间了再严刑伺候!”

    慕晚晴狠狠地瞪了云安然一眼,向门房报了身份,便被恭恭敬敬地领了进去。

    安府是一幢典型的南方院落,白墙黑瓦,占地极广,一路上莳花疏木,假山流水,布置得疏落有致,没有丝毫的浮华喧嚣,自有一种书香世家的秀丽雅致,使人心神为之一清。

    安道远早接了消息,迎了出来,将二人迎至大厅。

    奉过茶点,闲话几句之后,慕晚晴便将话题导入正题:“安公子,我们这次来,正是为了你上次鸣冤之事,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安公子,希望安公子莫要隐瞒。”

    安道远浑身一震,含泪道:“姑娘尽管发问,学生知无不言,厌恶不详。”

    慕晚晴点点头,开始发问:“安公子,你要知道,玉堂春这个案子,可以说人证物证俱全,连玉堂春自己也承认了杀人的事实,你为什么一意认定她是冤枉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安道远猛地抬头:“玉堂春她承认了?”

    “嗯。”

    “这不可能!”安道远激动地道,“姑娘,这绝不可能。玉堂春被带走的时候,一直在拼命地喊着冤枉,说她没有杀人,她怎么可能承认呢?这绝不可能!”

    慕晚晴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她被带走的时候在喊冤枉?你听见了?”

    “没有。”安道远摇摇头,神色有些迷乱,“我是花重金从岑怀德私宅的仆人口里得知的。他说,玉堂春被人带走的时候,一直在说,她没有杀人,她没有杀人。”

    慕晚晴心中一震,凝眉道:“你确定?”

    “学生十分肯定。当时,学生也怕那人是收了钱,说谎欺我,又问了几个人,都是这样说的。而且,事发之后,我闻讯赶到,还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那时候,她对我摇头,眼眸含泪,学生敢赌誓,那时候,她的眼神在说,她是冤枉的,绝对错不了。”

    这么说,问题就出在过堂了?

    如果说玉堂春是冤枉的,那谢书贤又为什么要冤枉她?

    “谢大人以前跟玉堂春可有过节?”

    “不曾听说。”安道远摇摇头,有些不情愿地道,“谢大人为人倒也还清正,除了必要的应酬,几乎不怎么到风月之地,从没听说他跟玉堂春有仇怨。”

    那么,是失误,或者只是为了破案?还是另有内情?而玉堂春又为什么要招认?为什么在有机会翻案的时候,却选择了沉默?慕晚晴深思着,又问道:“你跟玉堂春颇为相厚,可曾听她说起她的身世?”

    “她从来不提她的事情。”安道远答道,却又急急地分辨道,“但是,她为人风骨不凡,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又有着一种浓浓的书卷香,那种气质,绝不是青楼里的调教手段。以她的学识气度,必是从小读书,几代的书香才能熏染出来,我敢确定,她至少也是书香世家出身。正因为如此,如今沦落风尘,才会不愿再提。”

    “那她平日里可有极相厚的人?”

    安道远又摇了摇头:“她待人一向温和,却又保持着相当距离,与人并不亲厚。”

    这些都跟老鸨说的差不多,慕晚晴有些失望,不过,也不算白来,至少知道玉堂春在案发现场被带走的时候,是在喊冤的,稍有收获,正想着,耳边忽听到安道远轻声地道:“不过……”

    慕晚晴问道:“不过什么。”

    安道远有些犹疑,咬着嘴唇,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她心里,似乎是有人的。”

    慕晚晴心中一震,忙追问道:“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而已。”安道远慢慢地道,“玉堂春刚到温州没多久,我就认识她了,从此,眼里心里,再也没了别的女子。那时,她曾经向我要过科举中第的名单,后来,三年前,她又向我要过一次,今年,是我自己给她的。所以,我猜想她心中有人,应该是个学子,大概他们曾经约定,等那人中第了便来接她,所以,这些年来,提出为她赎身的人不计其数,她却始终不曾答应。”

    “除此之外呢?你对那个人,还知道什么?”

    安道远摇摇头:“再没有了,她从来都不提这些事情,跟我要中第名单时,也央我不要说出去。”

    玉堂春是在五年前来到温州的,如果说当年的科举学子,那就应该不是在温州认识的,而且,老鸨也曾经说过,五年前,温州刺史忽然调任,玉堂春躲过一劫后,她曾经要求回原来的青楼,只因烟月阁的老鸨不愿意,这才作罢,这样说来,她心里的那个人,应该是在青州的烟月阁认识的才对。

    慕晚晴思索着,继续问道:“据你所看,玉堂春可会武?”

    “绝对不会。”

    “那么,在玉堂春认识的人里,有没有一个惯用左手,臂力奇强,或者是动武的人?”

    安道远皱眉想了一会儿,道:“没见过。”

    慕晚晴也不泄气,在安道远这里得到的线索已经比她想象中的要好许多了,又问了几句,确定安道远再不知道什么内情,这才起身告辞。安道远一直送到门口,末了,忽然叫住慕晚晴,有些担忧地道,“姑娘,依你看,玉堂春会是凶手吗?”

    慕晚晴没回答,反问道:“那安公子觉得,她会是凶手吗?”

    安道远犹豫了下,忽然下定了决心,摇摇头,道:“我还是相信她,她不会杀人的。”

    “我也会尽快查明事实的。”慕晚晴说着,向安道远告了别,转身离开。是的,她一定会尽快查明事实,如果玉堂春没有杀人,那自然不必说;但,就算她真杀了岑怀德,她也要尽量想办法为她脱罪,救下她的命来,因为,在她看来,那个岑怀德也是该死的!

    “你为什么要问一个惯用左手的人?”

    慕晚晴犹自在整理案情,随口道:“因为我怀疑,凶手是个惯用左手的人!”

    “那么,”云安然漫不经心地道,“我要提醒你一下,那个安道远应该也是用左手的人。”

    慕晚晴一怔,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你坐在他的右上方,所以没有注意到,在喝茶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左手小指沾了一点墨迹,应该是用左手写字时,小指不小心沾到砚台的关系,所以,我猜他也是惯用左手的。”

    难道凶手是安道远?

    慕晚晴脑海中闪电般地划过这个念头,随即摇摇头:“应该不会吧!如果凶手是他,他又何必为玉堂春鸣冤?直接让玉堂春替他去死好了。”

    云安然耸耸肩:“谁知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

    “那以你看来,他会武吗?或者说,他的臂力会很强吗?”

    “应该不会。”云安然回想着见安道远的情形,道,“我看他身形瘦弱,手臂也细弱得很,跟普通书生一样,丝毫也没有练过武的痕迹。”

    慕晚晴点点头,暗暗记在了心底。

    在锦绣楼和安府问话,加上锦绣楼一场大闹,路上的耽搁,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冬日的白昼又短,这当会儿,已经是日暮西斜,夕阳送晚,慕晚晴也问完了话,便要回去,云安然却说有事,将她送到府衙门口,自己却又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086章 通道

    “他们临走前曾经提到说他们小姐?还说会再来?”

    云香楼二楼一间幽静偏远的雅间里,云安然独坐桌前,一手撑颌,一手轻敲桌面,向来风流不恭的他,此刻微锁剑眉,神情沉溺,正自思索。她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穿卫兵服饰的中年人,却正是之前闯入酒楼捉拿秦淮杨的领头卫兵。

    “正是。”那人恭敬地答道。

    “你听得出他的口音是哪里人吗?”

    领头卫兵想了会儿,答道:“依属下所见,像是带了些京城的口音。”

    京城?云安然眉宇锁得更深,根据他刚才的询问,那些人身手都不错,配合也默契,像是久经训练,可惜这些卫兵却说不出他们的容貌特征,也无法确实是不是他认识的人。不过,这些人有这样好的身手,又煞费苦心跟踪他,出手却只像是恶作剧般,难道真是因为他以前招惹过的女子而来报复的?

    卫兵特意说,当头一人甚是文秀,这么说来,这种可能性更大了些。

    只是,是谁呢?

    京城……京城的女子……云安然想着,有些郁闷的抓了抓头发,与他来说,基本可谓是相交满天下,到哪也没了这些纠缠,何况他待了近二十年的京城?这让他怎么想啊?

    不过,也无所谓了。

    如果只是因为那些纠缠的女人,事情倒是简单多了,只要他小心些就好。怕就怕对方势力掺了进来,如今的温州形势已经够复杂了,他实在不想再节外生枝。

    “那就这样吧,以后你们巡城多注意些,如果再见那些人,先不动声色的跟踪着,弄清他们的底细再来报我。”云安然挥挥手,就此了结此事,“现在该说说另外一件事了。周继顺怎么样了?”

    领头卫兵低声道,“依照公子的吩咐,周统领自领了五十军棍。”

    云安然斜睨了他一眼,道:“不是假的吧?”

    “属下不敢。”领头卫兵连忙跪下,“属下特意派人去看了,大的不轻,已经是皮开肉绽了。”

    、

    “才只是皮开肉绽?五十军棍呢,听说在黑松军,五十军棍至少能要人半条命了,看起来,青木军的军法还是太宽柔了些!”云安然冷笑着,神色冷峻,“你回去转告周继顺,这次就算了,我也不深究,可若是有下次,那五十军棍我可就亲自动手了,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说的阴狠,听得领头卫兵心中一颤,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吞入肚子里,不敢再说。

    云安然是何等机敏的人物,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道,“怎么,替你们统领抱不平?”

    领头卫兵浑身一颤,“属下不敢。”

    “你不用怕,照直说就是。”云安然微微一笑,“我喜欢说实话的人,最痛恨人家欺瞒我。”

    领头卫兵犹豫了下,壮起胆子道,“云公子,周统领他冒犯了公子的人,确实不对,可是……可是,周统领毕竟是九殿下的心腹大将,因为……因为……”

    “你觉得我罚得太重了,是不是?为了一个女子,如此重罚大将,未免太过公私不分,是不是?”

    “这……”

    “你放心,即使我让你说的,自然不会怪罪你。”云安然微微笑着,神情倒是和缓了许多,随手拿起一旁的白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握在手里暖手,边淡淡道,“你以为我是为了晚晴妹妹才重罚他的?告诉你,我打他这五十军棍,打的是他的嚣张放肆,胆大妄为!”

    领头卫兵不解:“请云公子明示!”

    “还给我装?”云安然冷笑道,“那七名刺史是怎么死的?”

    领头卫兵悚然而惊,“砰”的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云……云公子……”

    云安然冷冷的盯着他,目光凛冽如冰:“你们也太胆大妄为了!短短三年,温州刺史连换了十一名刺史,七名意外死亡,你们真以为皇上是瞎子,聋子,傻子?会一点也看不出其中的蹊跷?现在连谋杀都摆到台面上来了,你们是当真不知道其中的轻重,还是存心给九皇子惹祸?”

    “云公子明鉴,”领头卫兵不住的磕头,如捣蒜一般,“这些……这些都是……”

    云安然顿时面色如寒霜:“都是什么?”

    领头卫兵心中一颤,含含糊糊的道:“没……没什么?”

    云安然这才微微缓了神色,看了那人许久,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九殿下好,不愿意温州被太子所掌控,可是,你们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杀了一个温州刺史,太子还能再派来一个,天底下有多少官员,你们杀的尽吗?”

    “可是……可是,难道就这样白白地让太子得逞吗?”

    云安然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岤,道:“你们就不会选个懦弱不知事的,把他架空了做傀儡吗?或者,挑个对太子不那么忠诚的,是手段收买过来?就知道杀杀杀,小心哪天,轮到你们被人杀!”

    “是是是,”领头卫兵恍悟,连连点头,“还是云公子聪明,常人难及!”随即又道,“那依公子所见,新来的玉轻尘,是架空了好,还是收买的好呢?”

    “他?”云安然嗤笑了一声,也斜着眼,蔑视得道,“凭你们?”

    领头卫兵顿时茫然,一时不敢接话。

    想起玉轻尘,云安然也头疼万分,再一想,又不禁怒火再起,狠狠地瞪了眼跪着的人,要不是这群笨蛋在温州胡作非为,又怎么会引起皇上的警觉,想要整顿温州?许久,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又沉思了会儿,才慢慢道:“这个人,你们不要动,也动不起。你们要搞清楚,前十一名是太子派来的,皇上不喜欢太子,所以容忍了你们。但是,玉轻尘是皇上亲自委派的,你们动了他,就是惹了皇上,那是大不敬,若真惹出什么事来,只怕九殿下也保不了你们!”

    “难道,就这样拱手让出温州吗?”

    “当然不是!”云安然思索着,叹息道,“这段时间,你们都收敛些,也小心些,不要给他抓到你们的把柄,就算真被他查到什么,也不要轻举妄动,尽量大事化小,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在京城,九殿下也好,我也好,总会帮你们说话。我也会找机会向皇上进谏,将他调离温州。总之,他在任期间,你们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谁也不许有任何动作!这些话,你回去一句一句的告诉周继顺,一个字也不许错!”

    “是,属下这就回去转告周统领。”

    “回来!”云安然叫住了他,神色阴寒,一字一字的道,“你们给我记住,谁要是犯了什么事,牵连到了九殿下,我就拆了他的骨头熬汤喝!这一点,你们最好相信我!”

    领头卫兵被吓得浑身是汗,连连点头称是。

    “滚吧!”

    喝退了那领头卫兵,云安然独坐着,想着眼前的形势,不由得叹了口气,神色有些疲惫,随即抛开,开始斟酌对策。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向窗外望去时,已是暮色苍茫,夜黑如墨,连忙唤了小二来结账,起身回到府衙,刚到后院,就跟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住,对不住!”那小厮连声道歉,又急急奔了出去。

    云安然随即望了眼他的来处,似乎是玉轻尘的院落,也没在意,径自回房去了。

    慕晚晴回到府衙,先去后院内厅找玉轻尘,告诉他自己所查到的情况,谁知道内厅却是空荡荡的,根本不见玉轻尘的人,后来还是问了府衙的下人,才知道玉轻尘在他的房间,便又赶了过去,一进门,果然看见玉轻尘半躺半坐在床上,头靠在窗边,似乎在闭目养神。

    淡淡的月色透过窗纱照了进来,映地那张脸苍白如纸。

    听到她开门进来的声音,玉轻尘睁开了眼睛,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回来了?”

    慕晚晴被那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去:“公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吓人?”

    “有吗?”玉轻尘一怔,伸手摸了摸脸,随即又笑了,“没什么,大概是被月光映的吧?”说着,披了外衣,起身下床,借着月色找出火石,将烛火点燃,在桌边坐下,笑道:“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果然,在烛火下,他的脸虽然还是有些苍白,却显得有生气多了,慕晚晴这才放心,也坐了下来。

    “怎么样?”玉轻尘坐着,试了试茶壶的温度,斟了两杯茶,自己拿起一杯,放在唇边慢慢啜着,将另外一杯推到了慕晚晴跟前,“喝杯茶吧!看你的样子,似乎有所收获?”

    慕晚晴也确实渴了,端起茶蛊,一气饮尽,这才将这一天的经历详细道来。

    玉轻尘静静地听着,听到周继顺那部分时,眼神微微一暗,眉宇间尽是森寒,虽然安静不外泄,却像是隐藏在鞘中的利刃,充满了锋锐凛冽之意,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必见血。

    周继顺吗?他记住了!

    等她讲完,顿时陷入了沉思,许久不曾说话,又过了好一会儿,慕晚晴有些忍不住了,轻声叫道,“公子,公子!”见他仍没有反应,便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

    玉轻尘似乎被惊了一下,随手一挥,顿时将手边的杯子挥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慕晚晴被吓了一跳,忙俯身去拾地上的碎片,忽然目光一凝:“咦?”

    而这碎裂的声响也彻底惊醒了玉轻尘,正好听见慕晚晴那声惊呼,也吓了一跳,忙问道:“晚晴,你怎么了?抱歉,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慕晚晴反倒笑了起来,“只是发现了些东西。”说着,起身拿着桌上的烛台,又弯下腰去,照着桌帏旁边的地方,指着被玉轻尘倒翻的茶水散落出来的地方,“公子,你看这水迹。”

    玉轻尘这才定下心来,朝着地上望去。

    府衙的地面都是由一块一块的青石板铺就,散落着摔碎的白瓷茶蛊碎片,茶水也都泼溅了出来,只是,在靠近桌帷的一块青石板处,茶水渍却消失在缝隙处,形成了一条直线。

    玉轻尘扣起中指,轻敲着那块地板,发出的却是厚实沉闷的声响。

    这说明,下面是实地,而非空地。

    玉轻尘皱起眉头,忽然醒悟,有些失笑,撩起桌帷,轻轻敲了敲旁边的青石板,这次果然是空虚的声音青石板下面是空的!

    两人合力,将桌子搬开,一块一块地试着下面的青石板,一共试出了四块的青石板下是空的。玉轻尘到外面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进来将门窗都紧缩了,这才跟慕晚晴一起将四块青石板搬起,顿时露出一个大约一米多高的黑洞出来。

    两人对望一眼,都有些惊讶。

    “晚晴,我们进去看看。”玉轻尘轻轻的道,就要进去,却被慕晚晴拦住,“等一等,公子!”说着,自己先跳了进去,“公子,把烛台给我!”

    玉轻尘不解其意,却也没多问,依言递过。

    慕晚晴手持烛台,在密道里站了会儿,见烛火无异,自己也都一切正常,这才道:“公子,下来吧!”

    白影一闪,玉轻尘跳了下来,环视四周,这才发现是个可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四周都是刀劈斧凿的痕迹,并不整齐,触目所及,都是微微潮湿的泥土,显得异常粗糙,通道似乎极深,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更不知道通向何方。

    慕晚晴正要说话,忽然……

    “公子,我们继续往前走?”

    “嘘,小声些,很多州府设有地听,小心被人听到。”玉轻尘提醒道,先退到入口处,看了看屋内的摆设,算着方位,确定通道的方向,这才道,“走吧!路上先不要跟我说话。”

    “哦。”

    通道并不宽敞,很多地方,两人必须弯下腰才能通过,地上也是坑坑洼洼的,一个不注意,就会被绊一下,慕晚晴还好,玉轻尘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几乎不看路,没走多远,已经被绊了好几跤,幸好慕晚晴在旁边反应快,及时拉住他。到后来,她实在看不过眼,干脆一把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一直神游物外的玉轻尘终于回过神来,眼眸微凝,顿住了脚步。

    慕晚晴回头:“公子,怎么了?”

    玉轻尘微微的别过脸来,眼眸半垂,好一会儿才转回来,微微一笑,却与以往的笑都有些异样,轻轻摇头:“没事。”说着,试探的微微握紧了那只纤细的手,随即,嘴角慢慢的浮现一个浅浅的笑,定下心神,继续计算着。

    一时间,通道内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只剩下轻细的呼吸声,以及脚踏在土上微弱的沙沙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终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跟入口一样,尽头处也是一个直通向上的出口,约有三四米高,以石板之类的东西挡着,周围的墙壁上每隔一臂远的地方嵌着一个铁环,供人攀登。只是,不知这出口究竟通往何处。

    “晚晴,你到上面,听一下外面有没有人?”

    慕晚晴将烛台递给玉轻尘,攀到最高处,侧耳凝听了许久,摇了摇头:“没有。”

    玉轻尘闭目,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淡淡笑着,道:“出去吧,没事的。”

    “可是,我们不知道出口通向哪里,万一是个很危险的地方,那要怎么办?我们两个人,恐怕应付不了什么意外的场面。”

    “不会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外面应该是岑怀德的私宅。”玉轻尘笑道,“我记得,发生命案后,岑府的奴仆大多都离开了,只留下两三个守着,偌大的府衙,只怕他们也照看不过来,既然外面听不到动静,应该就是没人了,所以说,无碍。”

    慕晚晴心中惊讶,却没说话,依言推开了出口的石板。

    外面是个不太大的房间,清清冷冷的,借着月色望去,似乎像是书房的模样,横立着三架书房,上面摆满了线装书侧,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黄花木的雕花书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桌前摆着一个一人高的青花大瓷瓶,里面数落有致的放着几卷画轴,以及一束绢花。只是,整个房间都落着一层灰尘,似乎有段时间没有清扫了。

    这个地方不算太陌生了,之前,慕晚晴曾经到过一次岑怀德私宅的书房。

    “果然是岑怀德的私宅。”慕晚晴兴奋地道,顺手将烛台放在书桌上,转身帮玉轻尘从通道里出来,“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话间,玉轻尘也已经出来,轻轻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微笑道:“也没什么,我们在密道一共走了两千四百二十五步,大约折算下来是两里多地,密道最初的方向是东南,四百一十二步的时候偏为东边,九百步的时候又偏回东南,直到尽头,我看过温州的地图,找方向算下来,不只是出口,路上经过什么地方也算得出来。”

    他说得轻巧,慕晚晴却听得目瞪口呆。

    在黑漆漆的密道里,她早走得晕头转向,连密道是弯是直都没感觉出来,他居然还能清楚的分辨出方向来,还一边计算着步子,然后再在脑子里勾勒出温州地图,一点一点的标记着经过的位置,直到出口……

    怪不得密道里公子一直不说话,也没好好看路,原来是一直在计算位置。

    额滴神捏,这简直就是非人类嘛!

    看着慕晚晴目瞪口呆的模样,玉轻尘不禁失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我的方向感比较好而已!”说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又踱到书架前,翻看着那些书册,翻着翻着,秀气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慕晚晴没察觉到他的动作,而是自顾盯着这个房间:“公子,你觉得不觉得这个房间哪里不对劲啊?”

    玉轻尘微讶,转头扫了眼房间:“有吗?”

    “我也说不出来。”慕晚晴搔了搔头发,有些迷茫的道,“我之前到岑府来,第一次到这个房间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所以才想问问公子。”

    慕晚晴心中一动,问道:“公子,那依你看,书桌是不是也离窗户太近了些?”

    玉轻尘点点头:“是有些,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慕晚晴急急地跑了过去,抬起书桌的一边,“公子,帮帮我,把这个书桌和瓷瓶都移到一边去。”

    玉轻尘也不多话,抬起书桌的另一边,两人合力,一起将书桌移开。之后,慕晚晴又抱起大瓷瓶,也放置到一边,将原本被它们遮住的地方露了出来,又拿起书桌上的烛台,照了过去。才一扫,慕晚晴便低低的喊了出来:“公子你看。”

    在瓷瓶和书桌原先遮住的墙壁上,有着一片一片斑斑点点呈飞溅状的锈黑色痕迹。旁边的青石板地面虽不见这些痕迹,但经过慕晚晴的仔细查看,青石板和青石板之间的缝隙处也充斥着混合了锈黑色的尘土,连着四五块青石板之间皆是如此。

    慕晚晴摸了摸墙上的痕迹,又将些微的尘土捏碎,放在鼻下:“是血。”

    看样子,青石板上的血迹已经被人清洗过,但是,石板缝隙之间的却没办法完全清除。看起来,这里曾经有过大片的血迹,很可能岑怀德就是在这书桌前被人杀死,再移尸到当时玉堂春暂住的厢房的。

    玉轻尘沉吟道:“这么说,岑怀德是在这里被人杀死的。”

    “恩,很可能他当时正站在书桌前找什么东西,忽然被人从后面靠近,一刀砍掉了脑袋。”慕晚晴说着,忽然灵机一动,道,“公子,会不会凶手就是从这个密道里来到杀人现场的?我记得,谢书贤审问岑府下人的供词上说,那一夜并没有外人道岑府来。”

    “不会的。”玉轻尘摇摇头,“打开密道的动静不算小,岑怀德如果在房内,不可能听不到。而且,这个密道是从府衙里刺史的房间一直到 岑怀德的私宅,密道里的痕迹又很新,应该开了不超过两个月,算起来的话,到应该是岑怀德自己开的,别人只怕都不知道。”

    “也对。”

    慕晚晴同意道,“不过,这里总是第一案发现场,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我倒觉得,你大概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玉轻尘微微摇头,“这个房间已经被人彻底的搜查过,所有的证据应该都被销毁了。当然,凶手应该不知道你的金粉会显形,如果是案发之初我们就找到这里,一定能够找到凶手的指纹,可惜,已经过了半个多月,所有的痕迹都采不到了。”

    慕晚晴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叹了口气。

    却是,金粉显形毕竟是比较粗糙的采集指纹的方法,十几天前的指纹,绝对是采集不到的,这一点,之前在第二案发现场,也就是玉堂春当时暂住的客房已经得到了验证。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

    玉轻尘说道,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随意翻阅道,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