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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女法医第16部分阅读

      弃妃女法医 作者:rouwenwu

    ”

    门外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失色,许久,才有一个侍卫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驽钝,公子,我们都是老太爷派来保护和服侍公子的人,又怎么会加害公子呢?不知道公子有什么凭证?若没有,属下难以服气!”

    “凭证?”玉轻尘冷笑,“你在跟我要凭证么?”

    “不错,我们只是玉府的下人,三公子是老太爷最宠爱的嫡孙,就算公子真要我们死,我们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单羽说着,神情激愤,“可是,公子,你要这样冤枉我们,硬赖我们要谋害公子,属下绝不敢担当这样的罪名!”

    “说得真是慷慨激昂!”玉轻尘轻轻地鼓了鼓掌,道,“你叫单羽,对不对?”

    “是!”单羽挺了挺脊梁,“难为三公子记得属下的名字。”

    “你错了,门外你们每个人的名字我都知道,不只是名字,你们所有的资料我都知道,也包括你们在傅阳县衙做的每一件事。比如,”玉轻尘淡淡一笑,扬眉,盯着单羽,道:“你在我每天喝的汤药里下毒的事情。单羽,单侍卫,你似乎不知道,那些汤药,我从小喝到大,熟悉无比,里面哪怕只多了一根药草,我也喝得出来!若非拜你所赐,我的身体怎么会虚弱到只是一天放告就病倒了?”

    慕晚晴一惊,忽然想起在八仙岛上,当她说起他因放告而病倒时,公子嘴边那淡淡的笑意。

    难道,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被人下毒了吗?

    单羽一惊,却仍硬着头皮道:“公子可有凭证?”

    “你还想要凭证?”玉轻尘微微眯眸,折射着凛凛的寒光,“好,我给你!”说着,扬声唤道,“大安!”

    左大安正呆愣着,闻言发射性地道:“在!”

    “临州武安县十里乡沟子村有一户人家,住着一个姓单的老太太和一根叫翠英的姑娘,你去取这两人的命来!”玉轻尘平静地道,见单羽脸色陡然苍白,才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单羽,你还需要别的凭证么?”

    “你……公子你……”单羽惊骇欲绝,“你怎么会知道……”

    “很稀奇么?连我那两位兄长都能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玉轻尘缓缓道,“不要以为我只是一个足不出户的病弱公子,就真的拿你们没办法,告诉你,只要我想,大哥跟二哥没一个能护得住你们的家人!当然,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试试。”说着,微微扬高了声音,“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的人?”

    单羽浑身是汗,咬着牙,挣扎了许久,终于屈服,低声道:“属下,属下奉大公子之命……”

    “大哥,我猜着也是他……”玉轻尘抬头,目光一个一个地扫过门外的人,“那你们呢?要我一个一个点名,还是你们自己说?我把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肯自己如实答我的问话,我也不为难你们,只将你们遣回京城。如果要我逼问的话……”他微微地勾了唇,轻声而笑,没有再说下去。

    “难道……”左大安震惊地道,“这五十八个人,全部都……”

    “你以为呢,大安?”玉轻尘倒是神情平静,“大概都是大哥跟二哥的人,记得吗?当初出海,晚晴曾经邀请他们一道,可是,五十八个人,各有各的理由,最后一个也没去,为什么?”

    左大安涩声道:“因为……他们知道会出意外?”

    “你不是也不放心他们吗?”玉轻尘淡淡道,不然,为什么那么多玉府的侍卫丫鬟,最后跟他同车,一路服侍的却是刚进玉府没多久的晚晴?“大安,你不必自责,也不必气恼,这不是你的错,也怪不得他们,除了你,长歌轩的侍卫和丫鬟,每月一换,谁会与我同心?”

    “可是……”左大安咬牙,心中波涛翻涌,最后只是痛楚地闭上眼。

    玉轻尘轻叹口气,又转向门外诸人:“你们考虑好了吗?是你们自己说,还是要我逼问?”

    众人相互对视,之前,他们只觉得这位三公子病弱冷情,万事不理不管,谁也没有想到,他竟是外浊内清,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知道,单羽在临州的至亲,连他们都不知道,三公子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再想想自己的妻儿家人,一时心中犹豫难决,深秋寒意,却各自都出了一身的汗。

    玉轻尘冷冷一笑:“看来,是想要我问了,好——”

    话音未落,当中一人忽然拜倒在地,颤声道:“三公子饶命,三公子饶命!”

    有着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没一会儿,门外诸人全部拜倒在地。玉轻尘神情依然平静,淡淡地问了几句,听他们答了,微微蹙眉,想了会儿,挥手令他们下去:“限你们三日之内全部离开傅阳县,随便你们怎么跟大公子和二公子交代,不过,如果下次再犯到我的手里,就不要怪我绝情!”

    等到众人散去,大厅内只剩四人,各自寂寂无声。

    许久,云安然先打破了这份沉静:“好玉三公子!好雷霆手段!云某佩服,佩服。”说着,双手一拍,喝然鼓掌,眼眸湛然,不时有精光闪过,定定地打量着玉轻尘,笑意晏然。

    玉轻尘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避让,淡淡道:“林府偏院,云公子也不遑多让!”

    云安然早知当日之事瞒不过玉轻尘,也不在意,只悠悠然微笑。

    玉轻尘一转眼,见慕晚晴呆呆地站着,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觉莞尔,道:“晚晴,怎么了?被吓到了?”

    只是一个清晨,原本温淡静默的公子却在慕晚晴面前展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面貌,一个温和宁静,如春光柔然;一个却雷厉严峻,如冬风肃然,一时之间,难免有着怔愣,连玉轻尘和云安然的对话也没注意到。好一会儿才惊醒,平复着心中起伏的情绪,呐呐地道:“有一点!刚刚公子的样子,还真的挺吓人!”

    “怎么?”玉轻尘微微扬眉,神色温然,“你怕我?”

    那神色温然如春,声音轻柔和煦,就像今天清晨在集市外面那个温暖而令人安心的玉轻尘又回来,慕晚晴立刻反应过来,“不过,现在不怕了。公子刚才急着回衙,就是为了清肃这些人啊!怪不得那么急呢!”

    玉轻尘只是微笑。

    其实,他之所以那么急,只是害怕,害怕延得迟了,他就又后悔了。

    “可是,公子,”慕晚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慢慢地走过去,“你早就知道单羽不是好人,在你的汤药里下毒啊?”

    玉轻尘淡笑着点点头。

    “那……”慕晚晴怀疑地道,“他下了毒的汤药,你喝了,对不对?”

    “……”

    就知道!她就说嘛,就算玉老太爷只是为了效忠皇帝,也不可能硬把一个连一天放告都坚持不下来的人推上官位,原来……哼哼,这家伙根本是存心求死,明知道汤药有毒,却还是喝了下去,要不然,之前身体怎么会那么虚弱?哼哼,亏他在海岛上还答应她会好好活着,早知道那些家伙都不是好人,却隐约不发,任由他们作践他的身体……

    看着慕晚晴越来越冒火的神情,玉轻尘自知不妙,镇定地起身:“我先去换件衣服,你们慢慢聊!”说着,及其迅速地立离了大厅。

    慕晚晴咬牙切齿地道:“玉轻尘,你的信誉现在是负数!!!”

    066章

    一连过去了几天,林府的案子却再也没有进展。

    “已经四天了,都让衙役拿着玉佩的图绘挨家到县里的玉饰店询问,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得那枚玉佩,我也问过林冽,他也没见过这枚玉佩,难道这玉佩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衙门后院内廷里,慕晚晴一手托脸,一手拿着那枚玉佩,在眼前端详着。

    她也曾经试图提取玉佩上的指纹,可惜,在衣柜时间长了,被衣服摩擦着,指纹都被破坏了。

    “柳如烟那边也没有什么线索。”对面的玉轻尘也微微蹙眉,道:“跟踪她的衙役们说,这几天她差不多都在笼烟阁,偶尔外出,也只是到绸缎庄,饰品店去,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叹息。至此,案子好像完全陷入了僵局。

    “什么事害的我的晚晴妹妹如此苦恼啊?”轻薄浮华的声音中,一身招摇的云安然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进来,见慕晚晴对着一枚玉佩发呆,顺手拿了过来,瞧着,“这就是你们最近翻天覆地查的玉佩啊?”

    玉轻尘知道此人来意不善,但也不至于在这些案子上有什么牵扯,因此,关于案情的事情,虽然没刻意告诉云安然,却也没有刻意隐瞒。

    慕晚晴点点头,随口问道:“云安然,你能从这块玉佩上看出什么?”

    “这是青昙玉。”云安然随便扫了两眼,将玉佩扔了回去,道:“别再去那些玉饰店找了,八成白费功夫。依我看,这块玉佩多半是祖传的,玉饰店不会有的。”

    “哦?”慕晚晴一怔,好奇地看着他,“怎么说?”

    “想知道啊?”云安然不怀好意地笑着,勾勾手指,道,“晚晴妹妹,给我亲一个,我就告诉你!”

    “好啊!”慕晚晴笑脸如花地道,顺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子吃。

    “青昙玉是一种很特殊的玉,本身质地坚硬,不好雕刻,也不好打磨,想要出现色泽莹润的宝光,只能一直佩戴把玩,慢慢地养玉,一般来说,养过百年的青昙玉就已经千金难求了。”玉轻尘去过玉佩,仔细地看着,道,“这玉佩光泽已经十分莹润,大概也已经养了近百年了,应该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玉饰店确实不会有。”

    慕晚晴郁闷地道:“公子,你知道怎么不早说。”

    “我在书上看到对青昙玉的描述,可是没有见过,是听云公子这是青昙玉才知道的。”玉轻尘微微笑着,转向云安然,“不愧是云公子,果然见多识广!”

    “那是那是,”云安然颇为自负地甩了甩头发,“吃喝玩乐,我是行家嘛!”

    “切,德行!”慕晚晴鄙视了他一番,想起林府的命案,又叹了口气,道,“唉,听你们这么一说,想找到这块玉佩的线索就更渺茫了,柳如烟那边又没有消息,指纹又对比不到人,这个案子要怎么办啊?”

    “凡事物极必反,”玉轻尘合上文书,道,“你越是心急,便越是思绪混乱,不如先放一放,将心情放轻松些,说不定自然而然就有了灵感,也会说不定过几天,就又有线索了!”

    “对对对!”云安然鼓掌赞同,凑到慕晚晴身边,道,“晚晴妹妹,不如我们去约会吧?”

    慕晚晴白了他一眼,着手收拾桌上散乱的文书和采集到的指纹,整理出厚厚一摞,打开内厅暂时用来存放案卷的柜子,正要往里放,谁知道,那案卷堆得有些歪斜,这卷再一放,顿时难以平衡,连带着旁边存放的指纹塑胶也一起倒了下来,散落一地。

    天啊!

    慕晚晴郁闷地拍拍额头,只得重新整理,玉轻尘也过来帮忙。

    口供文书和印有指纹的塑胶混杂着,乱成一团,还得一样一样地过滤出来,分别放好。慕晚晴有力没气地一张一张地从地上捡起那些文书,再堆放好。忽然,她眼眸一凝,动作为之一顿,盯着地上的东西,发出一声“咦”的轻呼。

    玉轻尘就在旁边,问道:“怎么了?”

    慕晚晴从地上捡起一页纸,看着纸上鲜红的指印,再拾起旁边那份粘着孟想容房间陌生指纹的塑胶,将两样东西放在一起,仔细地看看,神情慢慢凝固,既欣喜又惊讶,最后化为难以置信的疑惑,喃喃道:“怎么会是他?孟想容的房间怎么会有他的指纹?”

    云安然好奇地问道:“谁啊?”

    玉轻尘从她手中取过那页纸,那是上次书院命案的一份证人口供,末尾处迎着鲜红的朱砂,以及被询问人的龙飞凤舞的落款——“高远”!

    高远是外地学子,在本地并无住宅,因此是住在书院提供的单间里。玉轻尘他们过去的时候,书院正好没课,高远正在房间里,临桌写着什么东西,见玉轻尘四人过来,蓦然一惊,“腾”的站起身来,面容越发的冷肃,凝视着四人,许久才迎上前一步,拱手道:“玉大人,云公子,慕姑娘,左侍卫,不知道四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玉轻尘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当真不知吗?”

    高远孤傲的容颜泛起了丝丝波澜,定定地望着四人,不说话。

    慕晚晴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接道:“说吧,你跟林少夫人的死有什么关系?她是不是你杀的?”

    高远被惊得跌坐在床上,原本就白皙的脸更是苍白如纸,额头不住的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慢慢急促,看着四人,忽然闭上了眼,胸口急剧地起伏着,昭示着他此刻跌宕起伏的心情。许久,他慢慢睁开眼,神情一惊转化成一种死水无波的寂静,惨白的脸上慢慢凝出一个微弱的笑意:“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找到我,可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么说,你承认你跟林少夫人的死有关?”

    玉轻尘四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既然他肯说,也就不急着追问,各自寻了地方坐下,安静地等待着他接着说下去。

    许久,高远才慢慢道:“不错,想容的死,我脱不了干系。”

    想容?慕晚晴心中一惊,这样的称呼,这样的语调,难道孟想容跟高远……

    高远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激荡的心情,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是在七年前认识想容的,那一年,连州按察使有个案子,请我爷爷帮忙验尸,我随着爷爷一道前去连州,那时候,孟敛光还不是温州左布政使,而是连州左布政使手下一个参议。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想容,那一年,我十七岁,而她只有十五岁,还不曾嫁人,还只是孟家的大小姐。”

    他顿了顿,又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高远才继续道:“慕姑娘,你是见过想容的,她……实在是一个温婉优雅的女子,又温柔,又善解人意,我真的很喜欢他,而她也对我有意,我们背着人,私下相见,没多久便私定终身。再后来,我曾向孟敛光提亲,请他把想容嫁给我。当时,孟敛光说,只要我次年的科举能够得中,就答应我们的婚事。”

    慕晚晴蹙眉:“那后来,孟想容怎么会又嫁给林冽呢?”

    高远别过脸,垂下眼眸,声音低缓而哀痛,道:“接下来的一年里,我苦心攻读,然而,就在我快要参加科举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想容成亲的消息,她嫁给了林亦轩之子林冽。慕姑娘大概也知道,我的祖上是仵作,隶属贱民,虽然到了我这一代已经洗脱贱籍身份,但在孟敛光那种人的眼里,依旧看我不起,他嘴里说等我考取功名就将想容嫁给我,可是,背地里却将想容许给了林冽。我听到消息后,大病了一场,连科举都没能参加!”

    慕晚晴沉默,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孟想容成亲后,你们还继续往来?”

    “我本没这样想,我一直告诉自己,只要林冽能够善待想容,只要想容能快快乐乐地过一生,我高远就算死也值得了!所以,我远离连州,远离温州,我放逐自己到处游荡,就这样过了四年,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来到傅阳县求学。那时候,我真的只想再见想容一面,只要知道她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后来,我真的见到她了,见她跟她的夫君两人站在一起,像神仙眷侣一样,我想,这样就够了。可是,晚上,想容出来见我,我菜知道,想容这四年来竟然异常的悲惨!”

    “悲惨?”慕晚晴怀疑地道,“她与林冽夫妻恩爱,怎么会悲惨?”

    “慕姑娘,你不知道,林冽他——他根本就是个畜生!”高远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恨恨地道,“想容刚嫁进林家的时候,他贪图想容的美色,确实曾待她甚好,可是后来,他厌腻了,想容又一直没有子嗣,他就又娶了一房妾室,表面上对想容很好,私下无人时却开始虐待想容,打她,骂她,却又恐吓她,不许她跟孟敛光说一个字!如果说,她就会更惨!”

    慕晚晴惊呆了,她完全无法想象,林冽跟孟想容的夫妻生活,竟然……是这样?

    067章

    高远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激荡的心情,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始讲述他跟孟想容的故事。

    “我的祖辈曾是仵作,到我爷爷这代,已经洗手,不再当仵作了,可是,我曾祖父的绝艺,爷爷却还是学到了些,也曾因为情面,帮人验尸。那一年,连州按察使有个案子,请我爷爷帮忙验尸,我随着爷爷一道前去连州,那时候,孟敛光还不是温州左布政使,而是连州按察使手下一个参议。就在那里,我见到了想容,那一看,我十七岁,而她,只有十五岁,还不曾嫁人,还只是孟家的大小姐。”

    说到这,高远微微顿了顿,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初遇的情形,唏嘘感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我永远都记得那天的情形,那是条热闹的长街,她站在街边的摊铺上,拿着一条络子看,而我,刚好转过那一条巷子,第一眼就看见了她,而她,就像感觉到了一样,转过头,看着我,先是一怔,然后微微一笑,那一瞬间,然后,整个街道都好像不存在了,天地之间只剩下我跟她两个人一样。”

    说着说着,他神情恍惚起来,眼睛却异常的明亮,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异样的情绪里。

    云安然看了看同样安静沉默的慕晚晴和玉轻尘,叹了口气,开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高远好似从梦中惊醒一般,怔了怔,幽幽叹息,才低头又道,“然后,我随着爷爷住在按察使府,她跟着父亲也住在那里,她家教很严,我们很难见面,就算偶尔相遇,也不敢多说话,怕被人看出来,可是,即使如此,我对她却越来越喜欢,终于,我向孟敛光提亲了。”

    云安然随口道:“孟敛光想必没答应喽?”

    “不。”高远摇摇头,“他答应了。”

    云安然蹙眉:“那孟想容为什么会嫁给林冽?”

    “当时,孟敛光说,我只是一介布衣,未免委屈了想容,要我去参加科举,等我有了功名就为我们举办婚事,我信以为真,就去了。原本,我对科举没什么兴趣的,可是,为了想容,我拼了命地读书,只想着有朝一日,风风光光地迎娶她。结果,就在我回乡参加乡试前夕,却传来了她与林家定亲的消息,我拼命地赶了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花轿抬入林府的大门。”

    说到这,高远神情凄然,双眼微闭,泪珠滚滚而下。

    听着他微微颤抖的声音,看着他满面的泪,云安然也不觉有些恻然。

    “我去找孟敛光理论,他却根本不承认曾说过这些话,还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我这才明白,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把想容许配给我。虽然我们家已经三代不曾为仵作,但在他眼里,我却还是贱民,远远配不上他的爱女,他之所以那样说,大概只是为了敷衍我,把我打发回乡,以免我跟想容情急之下私奔,而我,就上当了,眼睁睁地看着想容成为别人的妻子!”

    云安然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就算你跟孟想容真的有情,但她已经嫁入林府,成为林冽的妻子,你要是真的为她好,就不该再与她有什么瓜葛,这样一来,反而害了她。”

    “我自然明白,我也是这样做的。”高远轻轻道,“想容嫁入林家后,我的心就像掏空了一样,乡试自然也没有参加。我一直告诉自己,只要林冽能够善待想容,只要想容能快快乐乐地过一生,我高远就算死也值得了!再后来,家乡发生了瘟疫,家里的人相继染上了瘟疫,只我一个人侥幸逃过,没有了想容,也没有了家人,在这尘世我已经了无牵挂,于是就自我放逐,到处游荡,走遍了天南海北。”

    “三年过去了,我原本以为想容会在我心里越来越淡,可是,没有,我越来越思念她,越来越无法克制自己,来到了傅阳县。我拼命地对自己说,我只要再见想容一面,只要一面就好,知道她过得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于是,当我看见她跟她的夫君站在一起,像神仙眷侣一样,尽管我整颗心都要撕裂开来,却还是对自己说,这样就够了,够了,可是,没想到……”

    他闭上眼,神情痛楚。

    “没想到,就在次日,林府就举办了喜事,林冽他……他娶了一房妾室!我约想容出来,问她到对是怎么回事,想容不肯说,只要我走,后来,禁不起我的一再追问,她才告诉我实情,我这才知道,这三年来,想容她过得有多辛苦,多悲惨!”

    “悲惨?”云安然忍不住质疑,“我虽然到傅阳县时间不长,却也常听人说,林冽与孟想容恩爱异常,夫妻和睦,相敬如宾,怎么会辛苦?又怎么会悲惨?”

    “那是你被林冽骗了!不只是你,所有人都被他骗了!”高远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恼恨地道,“他根本就是一股畜生,虚伪,暴虐,独占欲强,沽名钓誉!想容刚嫁进林家的时候,他贪图想容的美色,确实曾待她甚好,可是后来,他厌腻了,表面上依然对想容很好,私下无人时却开始虐待想容,打她,骂她,却又警告她,不许对别人说起,他瞒过了所有人,就连想容的贴身丫鬟也没察觉他的真面目,大家都以为他与想容恩爱异常,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下,众人都怔住了,谁也没有想到,林冽与孟想容恩爱的背后,竟是这般的悲惨。

    “我听了,怒不可遏,当即就要带想容离开,可是,想容她却不肯,她说,她既然嫁进了林家,就是林家的人,只能认命,我们……只有等来世再续前缘!我没有办法说服她,却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就假借求学的名义,在傅阳县住了下来,一住便是三年。”

    “三年来,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说服她,却始终无法如愿,直到三个月前,想容突然跟我说,她愿意跟我走,我自然很高兴,就开始安排相关事宜。可是……林冽一直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加上想容的父亲的缘故,即使他对想容已经没有了太多感情,却还是对她看得很严,我们试过很多次方法,却都失败了。”

    说着,他抬起眼,看了眼慕晚晴,神情凄然。

    云安然隐约觉得,那一瞥中,似乎有着些许别的意味,甚至怨怼,不觉一怔,垂眉微思,忽然一惊,想起之前听说的孟想容中毒假死,被慕晚晴救回之事,难道……

    “那次,孟想容假死之事,是你们为了离开林府而安排的吗?”

    就在云安然思索的时候,慕晚晴忽然开口,声音似乎很平静,却带着丝丝缕缕的颤抖。

    “既然慕姑娘猜到了,我也就不再隐瞒了。”高远痛楚地道,“那是一个云游僧人的药方,他历游多地,花费了十几年功夫,才配成了一剂药,我花费重金从他手里购得,叫想容找合适的时机服下去,可是……没想到……却又遇见了慕姑娘,竟然察觉到她的异常,将她救转过来。”

    果然如此么?早在高远说起他跟孟想容的故事时,慕晚晴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她闭上了眼,微微皱眉,心中波澜汹涌。既内疚又痛楚。

    她只是想救人而已,结果却……

    想要救人,错了么?

    “也许这就是命,是我跟想容的命!”高远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凄然,“之后,林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越发看她看得严了,更加没有逃走的机会。事情一天天地拖了下来,直到想容她……”

    高远哽咽着,低下头,捂着脸,传出了低低的抽噎声。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窗外的风透窗吹了进来,吹起众人的头发,吹着那一张张各怀心事的脸。许久,玉轻尘开口道:“你跟孟想容的事情,还有别的人知道吗?”

    “没有,”高远摇摇头,“连想容身边的贴身丫头都不知道。”

    “那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在傅阳长街的一个拐弯口,有一个很隐蔽的缺口,我们约定,有什么事情,就写了纸条,藏在那里,对方一看便知。”

    玉轻尘继续问道:“你去过孟想容的房间吗?”

    高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就在想容出事的当天,我还曾经去过,因为想容告诉我说,那一天,府里后院应该没什么人,让我找机会去见她。没想到……”

    “当时,孟想容有没有什么异样?”

    高远摇摇头:“没有,只是显得有些累,她问我,我们还能不能离开,我告诉她我正在想办法,让她暂时等一等,她沉默了会,就推说累了,想要睡,要我走。我当时见她神色确实有些疲累,劝她好好休息,就离开了。没想到,她已经有了死志,所以才故意遣开我!”

    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玉轻尘望了眼慕晚晴,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跟孟想容,你们两个人有没有……”

    高远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许久才道:“我前几天听说,慕姑娘在验尸的时候,发现想容已有身孕,我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答应跟我离开……我想,她后来一定是绝望了,才会走上那一条路。想容,你太傻了,如果你告诉我你有了我们的孩子,就算死,我也会保护你跟孩子无恙的!”

    玉轻尘顿住,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没再问话。

    高远忽然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玉轻尘跟前,郑重地磕了个头,泣道:“玉大人,慕姑娘,我求你们一件事。”

    玉轻尘已经猜到他所求为何:“你想求本官帮你隐瞒你和孟想容之事?”

    “正是!想容她是苦命人,生前受苦,我真的不想她死还要背负一个不贞的骂名。”高远跪着,半垂着头,伤怀道:“我知道,我与想容的事情,虽然情有可原,却是理无可恕,在怎么说,也是错的,而傅阳出了如此命案,又有孟敛光再次,玉大人和慕姑娘也不得不给他一个交代,既如此,不如让我来了解此事吧,就说我趁林府众人都在前院看戏,偷溜进去,意欲偷到,被林少夫人察觉,一时恐惧,便杀人灭口。反正,想容死后,我也几次萌生死念,不如趁此机会一并了结,也全了想容的声名。”

    说着,深深地叩下头去:“还请玉大人和慕姑娘成全我。”

    玉轻尘审视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待本官查清此案,再行论断吧。”

    夜色如墨,泼染了天地,一弯新月钩挂在天际,如娥眉般娟秀清柔,与周围璀璨的明星交相辉映,晕出淡淡清辉,为这寂寂深夜蒙上一层轻纱,朦胧淡邈,如诗如画。

    慕晚晴独倚栏杆,遥望天际,神情寥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件温暖而轻柔的披风轻轻地盖上了她的肩膀,慕晚晴一怔,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抹孤洁的纯白,纯白的衣衫,纯白的柔毛披风,没有任何花纹,简单而纯净,在这幽静的月色下,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俊雅飘逸,好似神仙中人一般。

    “公子。”

    玉轻尘微微一笑,漫步走下旁边的台阶,仰头望月:“还没睡?”

    “嗯,”慕晚晴轻声道。

    “在想高远和孟想容的事情?”

    “嗯。”

    玉轻尘眉宇微敛,侧身靠着旁边的圆柱,静静地道:“我派人查证过高远的话,他跟孟想容的事情自然没人知道,倒是找到了当时的连州按察使,说起高远,他还有印象,说他确实曾在七年前请高远的爷爷相助一个案子,高远的爷爷带着高远在按察使府住过一段时间,后来,高远的家乡发生瘟疫,家人全部丧生,说到这里,那人还十分唏嘘,他说,高远的爷爷虽然不是仵作,但他的验尸技艺十分的高超。我也查过高远的资料,他确实曾以求学为名,游历各地,他的户籍文牒上有各府州县的印章,应该没错。”

    慕晚晴一怔:“公子你怀疑他在说谎?”

    “也不全是,”玉轻尘淡淡道,“只是小心一些罢了,不过,凡是不妄下结论,再说,你没发现吗?高远所说的事情虽然合情合理,但是,却没有任何证人能够证明。”

    “我想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慕晚晴幽幽道,“他在讲述往事的时候,那个哀伤的情绪,不像是假的,尤其,当他说到自己眼睁睁看着孟想容的花轿抬入林府时,那种悲痛欲绝的感觉,还有后来说到林冽时,那种痛恨的模样,我能感觉到那是真的。”

    玉轻尘无言。

    其实,他也感觉出高远的话不似作伪,但是,看着慕晚晴为了孟想容中毒之事而内疚,情绪低落,他心中难受,忍不住想要去验证其他的可能性,只是结果,并不如人愿而已。

    “其实,你不必为那件事内疚的。”

    “我知道,只是……”慕晚晴明白他的心意,对他微微一笑,眼眸中却还是慢慢的落寞,“我还是会想,如果那一天,我没有救孟想容,会怎么样?是不是现在,她跟高远已经离开了傅阳县,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过得很好?”

    “可是,当时你并不知道事情的这样的。”玉轻尘沉吟着道,“那种情况,任何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救人,谁又能想到,这背后有如此复杂的故事呢?”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慕晚晴负疚地道,“按常理来说,中了河豚的毒,最快不到一刻钟就会死亡,最迟也不过三个时辰而已,而孟想容却一直支撑了将近六个时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当时只以为,那是奇迹,是她舍不得林冽,想要活下去,所以有了这样的奇迹。”

    “奇迹?”玉轻尘神色微顿,轻轻道,“这个世界上,有奇迹吗?”

    慕晚晴想了想,用力地一点头:“我相信有。”

    “是吗?”玉轻尘的声音轻得几乎近于飘渺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奇迹的话……许久,他转头望向慕晚晴,忽然一笑,道,“你现在,终于像我认识的晚晴了。”

    慕晚晴一怔:“什么意思?”

    “我一直都记得,在那茫茫大海,任谁看都是没有活路的情况,你却还是一脸的相信,相信你一定会活下去!而不是这几天一直愁眉苦脸,沉默寡言的样子。我想,孟想容的案子,大概又勾起你对你父亲的记忆了,所以,你分外的不能原谅你自己,可是,晚晴,就算孟想容真是自杀,那也是她的选择,不是你的错。”

    “你说的,我都懂。”慕晚晴苦笑了下,“可是,心里面还是会觉得难受。”

    “那是因为,你对自己太苛刻了。”玉轻尘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晚晴,你从来不曾记得你为别人做过什么,更不曾因此恃骄,可是,只要你有对不起别人的地方,哪怕只是无意,你也会负疚许多。其实,不用的。”

    “可是,如果……”

    “没有如果!”玉轻尘叹了口气,笑问道,“晚晴,遇到一个将死之人,你能够救她,救还是不救?”

    “当然救了!”慕晚晴毫不犹豫地道,随即又迟疑道,“可是,这次不一样,如果我能警觉一点,能够察觉到事情不对,能够把事情弄清楚了再——”

    “那就来不及了!”玉轻尘白了她一眼,道,“晚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孟想容跟林冽真的恩爱夫妻,如果没有高远这回事,遇上还有一口气的孟想容,你还想这么多,等到你确定她应该救的时候,她大概已经断气,这样,你是不是也要负疚呢?是不是也要想,如果当初我能当机立断,她就不会死?”

    “这——”慕晚晴顿时傻眼了。

    玉轻尘看着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许久才慢慢敛了笑,沉声道:“晚晴,我们都只是凡人,不可能事事都能做得完美,只要心无杂念,尽心竭力,就够了。”

    068章

    解开了心事,慕晚晴的头脑立刻敏锐起来“公子,你的意思是说……”

    玉轻尘轻声道:“采青说过,孟想容曾经跟柳如烟发生争执,之后,孟想容看柳如烟的眼神都是冷的,会不会是因为柳如烟发现了孟想容跟高远的事情,也许就跟那块玉佩有关,然后就告诉了林冽,所以儿女才争执的?这大概也是柳如烟不愿意说起此事的缘故,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这……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慕晚晴思索着。

    “孟想容过世后,林冽是表现得最激动的人,我以前以为,那是因为他对孟想容的感情很深,可是,如果高远所言属实,那林冽对孟想容的感情并没有这么深,那么,这些举动就显得很可疑了。而且上次孟想容中毒之事,明显是有疑点的,如果林冽真的对孟想容用心,应该不会那样草草了事。”

    见慕晚晴从低沉颓废中走出,重新焕发出光彩,玉轻尘微微一笑,心中意足。

    “关于这一点,我起初以为,孟想容是孟敛光的爱女,如果定性为意外中毒,那么,林亦轩父子面对孟敛光时所承受的压力就小得多,所以,尽管事有可疑,他们却不愿深究。不过,现在看来,还有可疑。”玉轻尘说得低沉缓慢,“你曾在孟想容的身上发现鞭痕,你也说过,在闻家药铺看见孟想容的时候,她虽然在笑,可眼里却藏着忧愁,这跟高远所讲述的孟想容的情形相符。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林冽就是一个暴虐而富有独占欲的人,如果他知道孟想容跟高远的私情,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杀了孟想容?”

    “而且,林府的下人曾经供说,看见疑似林冽的身影往后院而去,那林冽就很有可疑!”

    慕晚晴越说越兴奋,眼眸都发亮了,忽然间又想到什么,又有些泄气,颓然道:“可惜,这都是只是我们的猜测,到现在为止,除了那名下人模糊的证词,没有一点能证明林冽是凶手的证据!”

    玉轻尘失笑:“有了方向,我们可以一点一点去找证据,不用这么急的。”

    “也对!”慕晚晴有些疑惑地摸摸脸颊,“奇怪了,我怎么就在这个案子上这么沉不住气呢?”

    玉轻尘微微敛眉,凝视着她,忽然笑了笑,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你大概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下,我们明天到林府去,再询问众人,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因为生病的关系,他的手总是微微有点凉,可是,那笑容,那声音,却又温暖得令人跟沉醉。

    只是,在朦胧的月色下,连这份温暖也朦胧得飘渺悠散,如真似幻,慕晚晴微微一怔,心中闪过一念,却快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随即灿然一笑,点点头:“嗯,跟公子说了这会儿,觉得心里好了些,倒真是困了,那我去睡了!”

    玉轻尘点点头。

    “对了!”已经跑过走廊,慕晚晴忽然又转身,从圆柱后面探出头来,柔顺的青丝在月色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对着玉轻尘挥挥手,嫣然一笑,“公子,你也早点睡!”说完,欢蹦乱跳地回房睡觉去了。

    月照庭院,清光满地,在这孤寂的深秋中,安静而冷清。

    微笑着目送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庭院深处,玉轻尘的神情又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无波,怔怔然立着,没有了她,这个院子好像突然变得萧条寂寥,毫无生机。

    许久,他低头,凝视着曾经触过那温暖的右手,沉默了好久,才轻轻对自己说:“轻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