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第12部分阅读
念春闺 作者:rouwenwu
先帝独宠刘贵妃是差一点就进了皇贵妃的。可是后来,刘氏势力在朝中一日千里又是小族得势,不懂得收敛,其中不乏嚣张跋扈之辈,弄得民怨沸腾。”
“先帝也被气病了,刘贵妃趁机说要请道场进宫,不知道哪里来的歪魔邪道,说要挖了皇长子,也就是今上的心肝祭天,才能治好先帝。”。
谢葭惊呼:“好大的胆子!”。
虞燕宜冷笑道:“是啊,真是狗胆包天!先帝病着,整个后宫,朝廷,都被弄得鸟烟瘴气,早念起太后娘娘的好来。乍然听到刘氏所言,气得差点厥了过去。当时萧氏还有个做大将军的,便带兵进了宫,以拱卫皇上为名,救出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虽然幽于冷宫,但后位未废,抓了刘氏,主持大局,直到先皇好了起来。…”
“后来,那位萧将军便自刻谢罪了,那是太后娘娘一母同胞的亲兄。太后娘娘伤心过度,便也病了,自己准备三尺白绫,也打算自尽。先皇赶到紫震殿,才救了下来,并免去了萧氏之罪,将刘氏满门抄斩,萧太后回到了紫震殿。先帝认为是自己一时荒唐,才导致嫡庶不分,朝堂大乱,又害得发妻受了此等委屈和丧亲之痛。从此便对太后百依百顺。”。
长长的一个故事听得一群小屁孩膛目结舌。
虞燕宜口干舌燥,拿了杯子来喝茶,又道:“这话,私在我们府里传着,可不要出去说。”。
秦子赛立到道:“这还用你说吗,我们也不是那样的人。…”
南旭尧长叹一声,道:“萧太后纵然有功,可如人………”。
谢葭心中却道,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她吧,所以后来才由着她把持朝政,外戚日益坐大………毕竟不是作为太子被培养的闲散王爷,继位之后便被权力富贵迷了眼,弃糟糠,宠姬妾。后来吃了苦头,又觉得愧对嫡妻,百依百顺,混不在乎祸乱朝纲。
这人还真是不适合当皇帝啊。
想着这些事,倒是分散了一下她的注意力,剩下的时间好像也没有这么难熬了。到了下午,轿子来接了谢葭回去。
进了楼,便看到白平笑吟吟地等在楼下。
“怎么样!…”谢葭急步上前,便问了这么一句。
白平轻笑着请了安,才道:“轻罗姐姐正等着给元娘请安呢!”。
谢葭大喜。
一边上楼,白平就在身侧叙说着事情的经过:“…………墨痕姐姐把人留在了屋里。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表小姐误打误撞。先前迎了轻罗出来,墨痕姐姐还不曾开口”表小姐先发现了轻罗姐竟已经都好了,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轻罗是她的人。”。
“不等墨痕姐姐开口,她又马上派人去告知了刘姨娘,闹得整个院子的仆妇都知道了。墨痕姐姐马上请了个大夫来看”大夫说是已经好透了。然后就把人带了回来。表小姐还拍着胸脯保证说,姨娘那里让她去说一声就是了!”。
谢葭忍不住笑了出来,道:“那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白平笑道:“是啊,人已经接回来了,也就不怕那边再出什么么蛾子了。”。
谢葭点了点头。
进了房门,谢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机子上的轻罗…………瘦了许多,似乎也高了一些。她笑着叫了一声:“轻罗。”。
轻罗的眼睛就湿了,垂着头上前请安”哽咽道:“元娘………”。
谢葭抓了她的手,笑道:“快别这样”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罢?洗漱更衣过没有?怎么不回房去好好休息?”。
墨痕上前来,笑道:“说是一定要给元娘请了安才去休息。”。
谢葭笑道:“傻姑娘,今个儿就去好好休息休息,等明晚”我们摆个小席给你庆祝庆祝!”。
轻罗心中羞愧,道:“元娘”梅睛她………奴婢瞎了眼,竟然还为她求情……………”
谢葭讶然道:“这事你也知道了?先别提,好好休息,以后有的时间慢慢说!”。
说着,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谢葭顿时觉得胸口的一块大石也就去了,这此日子前所未有的舒坦。
又做了两天的道场,不过谢葭已经不管那事了,就由着王知华去折腾。
这天下了学”谢葭回到了蒹葭楼,楼里早就准备好了小席。轻罗脸蛋红扑扑的,迎了出来:“元娘。”。
谢葭笑了起来,道:“怎么还要你亲自操持?”。
轻罗忙道:“是我想多做些事”这些日子在垂柳居呆着,也闷得发慌。”。
谢葭道:“你这样说”可要招我心疼了。好了,如今既回来了,就开开心心的,再不去想那些事情。”。
轻罗眼眶一红,福了福身,哽咽地道:“好。”。
席子摆在二楼的外厅,就是平时谢葭作画或是宴客的地方。本来她的活动范围是非常宽阔的,但是因为三娘在碧纱厨里隔了那么一隔,无形中空间就小了许多。摆好了螃蟹席,谢葭让人去请三娘,可是秦妈妈来了,畏畏缩缩地说了一句“三娘不舒服”
谢葭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早说?也不请大夫来看看。”。
泰妈妈忙道:“没事!没事!就是,就是今个儿中午没有睡,所以,所以…………”。
谢葭大为心烦,不想来就不想来,何必如此。便挥了挥手,让秦妈妈去了。
过了几日,正碰上谢葭沐休。她画了一会儿画,突然想起来,便问墨痕:“三娘最近怎么都没有弹琴?”。
墨痕上次给了她一本琴谱,让她半个月练熟的。闻言,墨痕道:“是了…………最近都没听到她练琴。”。
她不禁皱眉。
谢葭放下画笔,道:“墨痕姐姐,你好歹教着她,她每日,都想些什么呢?”。
墨痕苦笑,道:“我又怎么会知道?三娘心里藏着许多事情。”。
谢葭想到三娘是庶出,生母出身低微,从前是连丫鬟也要欺负到她头上去的。这样的环境,性格就难免有些古怪。想起自己这几个月的冷落,现在想起来,倒像是在赌气。她也有些无奈,道:“我去看看她罢。”。
墨痕松了一口气,其实早就该去看看了。不过两个都是孩子,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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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4:腹黑
谢葭让知画来收拾,自己便往暖阁去了。
芸香不在门口,墨痕见门虚掩着,便自己去推了门。
只听里面“砰“的一声,秦妈妈似乎受惊,手里的碗掉在手里摔得粉碎。墨痕看到躺在床上的三娘,不禁一怔。
谢葭一把推开墨痕,直指着地上的那摊黑漆漆的东西,面沉如水:“你给三娘喝什么东西!“
三娘咳了几声,显然是病了的,只不过她用被子压着鼻子以下,所以声音很小,若不是在屋子里,旁人是听不到的。
秦妈妈一哆嗦,登时跪了下去:“元娘!奴婢该死!“
谢葭大步上前,秦妈妈一看便吓得七魂六魄都快冒了出来,忙跪爬着去拦:“三娘正出水痘,元娘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谢葭闻言且惊且怒,恨不得踹她一脚:“多久的事情了!你刚才给她喝的是什么!“
泰妈妈哆嗦着,哭得老泪纵横:“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奴婢寻思着既然出了水痘,那就应该搬出蒹葭楼去好好养病,免得过了元娘。可三娘死活不肯搬出去,奴婢也不敢声张,只好找些土方子先治着……“……
谢葭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水痘!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一声也不吭!“
秦妈妈慌得直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谢葭铁青着脸道:“芸香呢!“
泰妈妈道:“出去抓药了…………找了个铃医,开了几副药,吃着有些用,说不定,就好了……“……
谢葭气得一脚就踹了过去。亲妈妈被踹倒在地,顿时哭天抢地:“三娘命苦!元娘就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救救三娘罢!“
谢葭高声道:“去叫白平她们来!“
不多时,白平刺挽和紫薇便上了楼来利落地把秦妈妈绑了,嘴里塞了棉布。
白平道:“元娘,奴婢和紫薇都出过水痘,可以服侍三娘。”
谢葭冷冷地道:“紫薇留下来伺候三娘,白平刺挽,你把秦妈妈拉到楼下去关了。待芸香回来了,也一起关了!“
“是!“
武婢很快把人拖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她们姐妹二人,以及墨痕和紫薇。三娘躲在被窝里,低声啜泣。
谢葭看了她一眼,转向墨痕,道:“若是让刘姨娘知道了必定会要她搬出去的。”
三娘一听,就想从床上跳下来结果被紫薇拦住,她一边哭一边道:“我不搬走!“
谢葭骂道:“给我惹了那么多事!把你丢出去算了!“
三娘的小脸因为出了痘,已经又红又肿,她只是倔强地抿着唇哭道:“我不要搬走!“
谢葭眼睛一瞪,道:“回床上去给我好好躺着!再不听话就把你丢出去!“
三娘连忙爬上了床然后用被子半遮住脸,小心翼翼地看着谢葭。紫薇用帕子给她擦脸。
紫薇道:“供奉痘娘娘,是件讲究的事情。奴婢小时候出水痘的时候,是府里一个陆妈妈治好的。
她丈夫是军医,自己也跟着学了不少本事,曾随太夫人出征呢。”
谢葭忙道:“那那位陆妈妈,现在在哪儿?”
紫薇道:“还在将军府啊!元娘若是想请人来治三娘,大可去跟太夫人说一说太夫人这么喜欢元娘,必定会答应的。”
谢葭想了想,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医术应当可靠。墨痕你快去向刘姨娘要牌子。到时候就说是武婢最近练武频繁,容易拉伤筋骨太夫人特地给了个大夫娘子来看着一阵子“
墨痕道:“我这就去。再让人想办法请樽痘娘娘来供奉。元娘快出去,在这屋子里呆久了不好!“
谢毒回头瞪了谢三娘一眼,眼里的警告意味很浓,这才出了门去。
因为府里还关着两个人,这要是传出去,动私刑可不是好听的。谢葭便留下来镇着,墨痕带着知画去了将军府。
当天下午,刺挽逮住了后来抓了药回来的芸香,和白平一起拷问了一番,便来回谢葭话。
彼时谢葭作画静心,轻罗在一旁刺绣。刺挽进了门来,先行了一礼,便开始说起拷问的结果来:“…………时常教唆三娘。问起当时梅睛在屋里的事,她们只管哭天抢地说跟她们绝没有关系。可是对于是否知情,却供认不讳了。她们教唆三娘,府里到底是姨娘当家,元娘年纪还小,是靠不住的。梅睛在的时候俨然就是三娘房里的主子,偷听偷看都是寻常的事情,还时常吓唬三娘说要到姨娘面前去……“……
“去干什么?”
“去说项,让三娘搬出去,说是本就不合规矩的。三娘年纪小,本就不懂事,又听梅睛提起二姨娘,说只有她听刘姨娘的话,二姨娘才能回来,三娘也就不敢声张了。”
“秦妈妈和芸香都劝着让三娘搬出去,说是在元娘这里,吃住用度虽然好些,也没有揍高踩低的下人,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元娘出了什么岔子照顾不了三娘,大娘又是个度量小的,那三娘可就全都完了。”
谢葭听了,仔细回忆了一下三娘一直以来的表现。先前只道是这孩子心思深,现在想来,却还是个什么也不懂,战战兢兢过活的孩子。
她有些后悔,先前都是自己太过小气。
刺挽道:“元娘,那那两个人…,“……
总不能一直锁着吧!
秦妈妈和芸香都是华姬留下来的人,说到底也不过是没见识罢了。难怪华姬不是个笨人,却会被刘氏整得无还手之力。有句话叫做,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谢葭想了想,道:“先查清楚,他们和刘氏到底有没有交往,以及她们自己家里的情况。现在,就先锁着罢!“
刺槐惊呼:“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看着她们!“
谢葭笑了起来,道:“那是自然。所以你们要快点查清楚啊!“
正说笑知画回来了,道:“元娘,墨痕姐姐进了门了。但是马车被人挡了一挡。”
谢葭一惊。但知画又说墨痕让她先回来,告诉元娘不用担心。等了片刻,墨痕果然自己把事情处理好了带了人上楼来。陆妈妈和阮师父是相熟的,但是和身材娇健的阮师父不司,她是个胖胖的妇人。进门行了礼,她就让人都回避,连谢葭都没让进暖阁。只带着白平紫薇,还有阮师父自己进了暖阁,安置了用红布包着的痘娘娘,在里面给三娘看诊。
墨痕便趁机把经过都说了:“…………到了将军府太富人听我说了要请个老道的大夫在一旁看着武婢练武,也没说什么便让我带着陆妈妈走了。回去的路上,我对陆妈妈说了是去给三娘治水痘的。并和陆妈妈一起去庙里请了痘娘娘。陆妈妈回去少不得要禀告太夫人的。”
谢葭苦笑,道:“是啊,我少不得是要去请罪的。”
后又道:“知画说你们进府的时候被拦了一拦是怎么回事?”
“是赵妈妈,她让我先带着陆妈妈去给刘姨娘请安说是将军府来客,刘姨娘自然是要见一见的。我便让知画先回来禀告一声,免得元娘担心。我与赵妈妈说,陆妈妈初来乍到,还是要整理一下,再去给姨娘请安。再则我们楼里的紫薇正葳了手腕,疼得厉害,将军府的跌打药是顶顶厉害的还是先让陆妈妈去看看的好。”
“赵妈妈执意不肯,我便说了,元娘一向休恤下人,紫薇的虽然不是什么夹毛病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还是早让大夫看了好。姨娘又最讲礼数陆妈妈去请安少不得一番赏赐,等得久了元娘是怪罪下来的。赵妈妈既然执意要陆妈妈先去请安,不如先随我回来见过元娘,向元娘请示过再说毕竟是元娘的客人!“
谢葭道:“那,赵妈妈就罢休了?”
“先还是有些犹豫,后来表小姐经过,看到我们二人僵持不下,便劝了几句,说都是府里有头有脸的,刘姨娘和元娘又亲厚,必定不希望我们闹成这样。还说她会去刘姨娘面前说项,不过是请个安的事罢了。我便说了,既然有表小姐做主,那就先带了人回来了。”
谢葭倒有些哭笑不得了:“我记得,上次轻罗的事情之后,表小姐就被姨娘随便找了个由头罚了抄佛经吧………她怎么还是傻呼呼的,什么事情都大包大揽的。”
墨痕道:“也难得是个憨厚的性子。”
其实谢葭比较想用“大愚若智“来形容她………
她道:“既过了关就好了,准备明日让陆妈妈去给刘姨娘请安。”
这次谢葭学乖了,道:“刘姨娘要嘛不动手,要嘛就必定是有所图,我们这次小心着点,不能再被她套进去了。”
墨痕点点头,道:“元娘思虑得是。”
然后又问起来:“元娘今日的字写完了没有?”
谢葭:“……“……
她忙叫知画来铺纸给她写字。
少顷,陆妈妈给三娘看过诊出来,先净了手,出来给谢葭请安:“已经都发出来了,别看现在厉害,这样好得也快。吃着药总会好的。就是小心要留疤。”
谢葭让人封了红封给她,笑道:“有劳陆妈妈了。”
又看着阮师父的样子,心里有了数,便笑道:“阮师父一个人住,陆妈妈就先和阮师父住几日吧!“
陆妈妈显然大喜,忙笑道:“是!“
第二天陆妈妈去给刘氏请安。因她是将军府的人,刘氏也不能多为难人家。知画带来消息,王知华又去抄佛经了…………
陆妈妈看小儿水痘很老道,据说当年连卫清风出水痘都是她服侍的。现在陆妈妈也都用心服侍着三娘。谢葭观察了几日,也就放了心。
到沐休时便去将军府给卫太夫人请安,主动交代了。卫太夫人也是个老道的,元娘没了生母,谢嵩又是个傻乎乎的脾性,照顾不周是必然的。倒是没有责怪,反而生出了几分怜惜,留她吃了晚饭又嘱咐了几句卫清风过年要回来探亲,让她到时候一定要来,便让他回去了。
三娘出水痘,蒹葭楼上下如临大敌戒备了几日。后又传出元娘让墨痕教三娘琴,把三娘关了不让她出门的消息藏子一个月左右,才结了疤,慢慢养着等着去疤。
为了不走漏风声,秦妈妈和芸香既然杏出来和刘氏没有来往,便敲打了一番,留了下来。但是拨了轻罗到三娘房里服侍,看着她们两个。
三娘的水痘好了,也不敢来吵谢葭只天天跟着墨痕练琴,非常勤快墨痕看她的性子倒也稳了下来。
这些事处理好了,也就临近年关了。期间王知华来走动了几次,谢葭一改往日的脾气,也见了几次说过几次话。只是无奈一个专心刺绣,一个对刺绣完全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共司话题。
过年的事情,自然是刘姨娘带着谢雪和王知华在操持。因还在国孝中,也没有大操大办。
谢葭知道刘氏是故意不教自己管家,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一来她对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感兴趣,既然谢嵩不催,那就算了。再则,她一点也不想跟着刘氏学东西。
不咸不淡地过了年钱家送来了分红,当然,是送到墨痕手里的。当时入股是五百两,今年就拿了一百五十两粉红。谢葭根据米价估算过这个时代的银两,和人民币的换算大概是1:200。也就是说她入股十万,一年获得的收益是三万。
南山园的账就要她自己去查了。恰逢卫清风回来探亲,于是过完大年初一,大年初二开始走亲戚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提出了要去将军府走动。刘氏拨了马车和马匹下来。
这次出去,带着墨痕和三个武婢,还有阮师父和陆妈妈,顺便亲自送陆妈妈回将军府去。轻罗和知画留下来看着蒹葭楼。
这次她留了个心眼,自己带了个马扎。
刚过完年,街上四处都是走亲戚的马车,热闹非凡,用车水马龙来形容也不为过。到了将军府,马车停了下来。
谢葭在墨痕的扶持下下了马车,抬头一眼便愣住了。卫清风竟然又亲自迎了出来。只是他面上有些无奈何不以为然,看来,应该是被太夫人强迫的…………
谢葭开始有点嫉妒他了,怎么又长高了…………应该比谢嵩还要高了吧………他今年才十五六,应该还有的长………
卫清风看她给自己请了安,不咸不淡地道:“元娘。”
又补充了一句:“长高了。”
“……“……你是哪来的装大人的小屁孩!
这种不悦的心情在见到卫太夫人之后彻底烟消云散。先前卫清风出了事,太夫人一夜白头,如今渐渐好了,头发是黑不回来了,但到底是练武的,身体底子很好,如今气色红润,倒有些鹤发童颜的味道,别有一番韵味。
她早就准备了一个大红封等着谢葭,见了她进门就笑,眼中有着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怜惜意味:“元娘!“
谢葭顿时笑得像朵花,上前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安好!“
又说了两句吉利话,便把太夫人的红封拿到了手里。
屋子里还有四个带着年轻女孩的妇人,看起来应该是来拜年的各府夫人小姐。卫太夫人把谢葭叫到跟前,一个一个给她介绍:“这位是虞世子的夫人,你该见过的。这几位是我们卫氏的宗亲,都是太爷那一辈的。这是卫三夫人,卫四夫人,卫五夫人。算起来也和清风司辈,清风排行第十二。”
然后又介绍了各府的姑娘。
是已经分出去的亲戚。卫太夫人的太爷,那也就是卫清风的爷爷的爷爷了,关系好像不大。谢葭一一去请安。几位夫人看起来倒是都颇和善,笑吟吟地夸了几句“常听我们四郎提起你“、“长得真是可心“之类的,就给了大红封。
卫太夫人看长辈多,怕谢葭无趣,便道:“元娘今晚留下来过夜,现在先跟清风出去避逛大街罢!“
又道:“你放心,清风这次可不敢疏忽!“
谢葭只得答应了。心道这次卫清风应该不敢再像上次那样了…………吧?
今天出门,她穿的是女装,硬是把自己身边的人都带上了,管他卫清风喜不喜欢。出了门”卫清风看她自己摸了马扎出来,眉眼之间便有此不明显的笑意。
卫府还拨了一辆马车出来,让墨痕她们坐。谢葭便琢磨着想要单独行动。
马车走了一会儿,她便道:“卫师兄…“……
卫清风抬了抬眼皮:“嗯。”
“其实我…………今天不太舒服。”
卫清风这才看了她一眼,道:“怎么?”
谢葭低着头”红着脸,彻底装了一把小白兔:“太夫人正见客,我想着,也不能耽误了太夫人,但,“……
卫清风道:“不必如此,我送你回府吧。”
这小祖宗可金贵的很,出了一点岔子,回去他可是要被母亲录一层皮下来。何况”年节前后说不舒服………应该是吃坏了东西吧?看她脸红的那个样子,应该是没差了…………小时候他自己年节前后也容易闹肚子”一天要上好几次茅房…………
谢葭哪里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什么,听他这样说,忙道:“不,不用了”败了太夫人的兴致就不好了!“
卫清风道:“不要紧。”
便要探出头去让马车回去。
谢葭忙道:“师兄,别…………师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应该还有事要忙吧!“
卫清风果然停了下来,疑问地望着她,眼中有些探究的意味。
谢葭就露出一个谅解的笑容,道:“怎么能让卫师兄再为我耽误了正事…………师兄不如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让我休息一下,我也想看看书。待师兄回了,再来接我就是了。回去只对太夫人说,好好玩过了!“
够通情达理了吧!
卫清风差点大笑”心道就你这个小不点,心思怎么这样多!
他不动声色,只道:“好,难得娇娇如此通情达理。我还真有一个好去处!“
谢葭就松了一口气。
卫清风倒是没有夸大其词”他还真有一个好去处。马车行驶到了西四街,到了一个大客栈”名字叫“客云居“。卫清风和老板俨然是相熟的。直接带着谢葭到了后院,竟然又个梅园,正是花开得正好的时候。
谢葭被眼前的景致呆了一呆,也就没留心卫清风和老板都说了些什么话。
卫清风踏着薄薄的雪朝她走来:“这里有个画楼,装了地龙的,我带你去。”
老板是今年约二十七八,士子模样的人,和煦地笑立在一旁。卫清风吩咐武婢呆在楼下守着,叮嘱虽然这里是故人的地方,但也不可放松警惕,然后就带着谢葭知画和墨痕一起上了楼。
果然是铺了地龙的,虽然比起蒹葭楼那个画室,略嫌简陋,但是也是一个非常雅致的地方了。谢葭等人学卫清风脱了鞋,进去了。卫清风带着的两个小厮,一个丫头碧玉,便留在了门口。
过了一会儿,卫清风便走了,看来还真是有事。
谢葭不知道,他走出这里,就忍不住大笑了几声,差点把身边的人吓死。
她只是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走了。”
墨痕笑道:“小侯爷倒是有心…………元娘不如休憩一番,再出去吧。”
谢葭点点头。这还真是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地方,榻上铺着厚厚的绒毯,还有不少软绵绵的枕头,填的应该是鹅毛一类的东西。她舒舒服服的坐了,然后吃了点糕点,随口和墨痕她们商量了几句话,打算到南山园去看看。
先前还想着,也许卫清风并不是个坏人…………毕竟,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千金之子不坐危堂………。
可是,等她要出门,刚刚对卫清风的坏印象产生的一点点动摇又全都没有了。
知画找了半天,奇道:“鞋,鞋呢………难道还自己长了脚,跑了不成……“……
谢葭立刻想起了卫清风走的时候那个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就铁青了脸不说话。知画找了半天,果然是找不到她们的鞋子了。谢葭看了满园的雪中寒梅,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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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710 17:0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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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0045:小混蛋
知画急道:“这,这没有鞋子,要怎么出去啊!"
这么冷的天,走出去就该冻伤脚了!
谢葭想着武婢都在楼下,就算大声呼喊也未必能把她们叫上来,让她们去给自己买双鞋!当下只咬牙切齿地道:“别在这儿找了!还不如去屋子看看,有没有旁的我们能穿的鞋子!"
知画一脸莫名其妙,但看谢葭这个模样,又不敢多问,和暗笑的墨痕一起去把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竟是一双鞋子也没找到。
谢葭顿时气得要暴跳如雷,光着脚丫子就冲出去走了几步,一踏出去,便觉得寒意刺骨,脚底的痛让她一个激灵。
墨痕和知画连忙追了出来:“元娘!"
谢葭正在火头上,要她倒回去,脸面上又放不下。
最终墨痕道:“元娘快别折腾自个儿!“
谢葭心想,不能让墨痕和知画跟着自己一起挨冻。在心里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这才舒服了,闷不吭声地又回了屋子。
墨痕忙蹲下来给她操脚,埋怨道:“元娘怎么又失了分寸“
谢葭恼道:“他一个堂堂忠武侯,年前还立了大功进了校尉将军,怎么还偷女人的鞋子!太不要脸,太不要脸!“
知画疑惑道:“我们的鞋子,是小侯爷………拿的?”
“除了他还有谁!你没看到他笑得那个德行!“
墨痕和知画心想,你什么时候看见他笑了?
谢葭道:“总不能就这么呆在屋子里不出去罢!我才不要遂了他的意!“
墨痕嗔道:“元娘快别这么说,小侯爷,也是担心元娘淘气……"
言罢,眼睛在屋子里顾盼了几圈,笑道:“我下去让刺槐她们去买几双鞋子来!“
原来她在榻上找到两个皮毛套袖,又找到了针线,缝了一个曰”套在自己脚上,再把另一端在脚踝那里扎紧。顿时该美女就蹬了一双格外风马蚤的雪地靴。
她笑道:“我这就去!元娘别急!"
谢葭这才笑了起来,道:“还是墨痕姐姐聪明!“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刺挽她们就买了几双棉鞋回来。谢葭穿上了,走下楼去”结果发现卫清风那小王八羔子把马车也带走了!
墨痕笑道:“跟老板借一辆就好了!“
谢葭道:“好,他要是不借,我就说他楼里有偷鞋子的贼!“
墨痕憋着笑去了,果然借了一辆马车回来。
这都折腾得快到午时了!
谢葭心里暗自腹诽,卫清风这小犊子指不定躲在哪里喝酒吃肉呢,自己却还在这里挨饿。路上走了约莫两刻,到了南山园。
大年初二,伙计们也放假回家走亲威了”门倒是还开着,还有那几个买来的小厮在忙前忙后”生意竟然也不错。
沈管事亲自守着,见了马车上下来墨痕,便迎了上去,待谢葭下来之后”便行了礼,道:“早听说您要来的。”
谢葭有些意外”笑着点点头。
沈管事道:“伙计们正忙着,不能来给您请安。您请随我到后堂来。”
谢葭便跟着他进了店,看到几个活计都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又留心了一下店里的陈设摆放,看着觉得心里挺舒服,便带了笑,跟着沈管事进了后堂。那里有个休息的小间,还连着院子”其实也是储物处。
只是这个小间却很精致,有书桌椅子,甚至还摆了暖炉和一张贵妃榻。
“二姨娘有时候会来看看。”沈管事解释道。
又拿了一摞的账本给谢葭看,虽然东家是个刚十今年头”实岁才九岁多点的小女姓,他还是尽职地汇报了一年的财务情况:“我们是九月上开的张”因为地段不错,又有拾遗照顾,所以生意很不错。到年末结账,一共赚了五百四十二两。账目银两平时都是二姨娘掌管。其中开支用度,进项出项,大主顾的账册明细,都在这里了,元娘请过目。”
三个月赚了五百多两,平均月利润达到一百多两,果然选铺子的位置很重要。当时的投入是四千一百两,照这个势头,成本不用三年就可以收回来。她把厚厚的账册给了墨痕,笑道:“已经有了老主顾?”
沈管事面上浮现出了笑意,道:“拾遗帮忙介绍了几家大酒楼,都从我们这里拿货。盈利丰分便有三分是从他们那里来。”
谢葭笑了起来,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得太多,只是一切有劳沈管事,和二姨娘了。”
沈管事道:“姨娘很尽心,说是报答元娘的救命之恩,和对三娘的教养之恩。”
谢葭道:“她一个女人家,也不要老是抛头露面,就劳烦管事多担待一些了。上次我们送来的那个朱管事,怎么样了?”
沈管事道:“学得很快。”
“也就是说,到了枣林忙的季节,沈管事可放手让他去做了?”
沈管事道:“是。”
谢葭想了想,道:“毕竟是外人,我不放心…………沈管事还是带着他一些的好!“
沈牟事道:“是。”
谢葭让人拿了红封出来,笑道:“逢年过节的,也给伙计们添添喜。沈管事先收着。还有这个单独的,我看旁人都去走亲戚过年,独留下那三个也不好,这个红封就让沈管事做主,夜里弄点好吃的,做个小席子,就当是个团圆饭好了!“
沈管事有些惊讶,她想得这样细致…………当下接了过来,道:“是,多谢元娘赏赐。”
谢葭看他话不多,但是为人本分,又不像是没有脑子的,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再则有华姬在这里,她也更加放心。
想到华姬,原是绝世佳人,把玩的是琴棋书画诗酒花,却一身轻薄。如今容颜尽毁,远离荣华,反倒安逸了…………
她在南山园呆了一会儿”饭也没吃,便急匆匆地去浅水涧看华姬。
华姬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她下了马,道:“早听说你要去南山园,想必有一番折腾。这浅水涧地段这么偏僻”你还跑到这里来!耽误了回府的时间怎么办!“
谢葭笑嘻嘻地道:“姨娘别斥我!我肚子饿得很,来讨点吃的!“
她还是上次那副模样,穿着朴素的衣裳,头裁巾帼。闻言便道:“这都什么点儿了!没用午膳?”
墨痕笑道:“不肯在南山园吃,一定要到这里来,我们只好也跟着挨饿!“
华姬忙道:“快进来。就是这儿没什么好的,你们也别嫌弃!“
谢葭闹着想吃热汤面,华姬只得让婆子去煮了一碗手工排面另外弄了一碟子酱油肘子,村味很浓。谢葭等人早就饿慌了三下五除二吃得精光。
华姬就在一旁做针线,时不时笑看她们一眼。
谢葭吃饱喝足,跑过去找华姬说话撤娇,发现她手里在做一件小亵衣便笑道:“做给三娘的罢!“
华姬道:“嗯…………我想着,她大约也有这么高了。做件亵衣穿在里面,不会惹麻烦的。”
谢葭道:“应该能穿!“
提起女儿,自然难耐,华姬踌躇了一阵,又道:“三娘,最近好么?”
“跟着墨痕姐姐学琴,最近老实了不少“谢葭犹豫了一回还是道,“本来屋里两个奴才都不老实,后来被我收拾了,我拨了轻罗到她房里看着…………还有九月末供了痘娘娘我怕姨娘担心,就没提。现在全都好了。”
华姬吓了一跳:“供了痘娘娘!现在怎么样了!房里人不老实?怎么不老实?”
“梅睛走了之后那两个东西也不成气候,姨娘不用担心。以前是我太不留心。现在三娘每日跟着墨痕姐姐学琴,墨痕姐姐直夸她有天分呢!说是比我好多了!“
华姬却还是放心不下,道:“留疤了没有?”
“没有,一点也没有!“谢葭忙安抚道,“小脸光得很!姨娘若是不放心,等天气暖一些了,我想个法子,把她带出来给姨娘看看!“
华姬心动,但还是道:“还是别…………她毕竟是庶女,年纪小,不像元娘是上学堂读书做男孩子养的,我又不在了…………带出来,只会惹麻烦。”
谢葭道:“姨娘别急,我会想个妥善的法子的!到时候把她的琴带来,让她弹琴给姨娘听!“
又让墨痕对她说了说三娘的学习情况,让她宽了宽心,这才回卫府去。
卫清风匆匆回到“客云居“谢葭果然不在了。他心中暗道,还好自己调了暗卫出来给她。问过老板,说是借了辆马车出去了,老板的样子也颇无奈。他只好给人家赔礼,又喝了一会儿酒,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了府去。
谢葭果然已经回了谢府,正和卫太夫人相谈甚欢呢!
看到卫清风,她想到他应该到处去找过自己了,光是想想他没头苍蝇似的傻样就觉得痛快,嘴角便一直咧着她哪里知道人家还特地在客栈等了会儿,免得比她先回来了!
卫清风给卫太夫人请安。
卫太夫人道:“既然送了元娘回来,怎么也不亲自进来?小小年纪就想效仿大禹,想要三过家门而不入吗!“
谢葭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但是卫清风好像早就习惯了卫太夫人这种口吻,神情木然地请了罪。
卫太夫人又说看到他心烦,把他赶走了。
谢葭在将军府留宿一晚,答应了卫太夫人要临摹顾恺之的《洛神赋》送给她老人家把玩。第二日一早,卫太夫人便让卫清风亲自送她回了谢府。
这次卫清风骑马,好像又是有什么事要出去。半句还鞋子的话也没提!
除了“未老先衰“之外,谢葭又给他贴了两个新标签,分别是“假正经“和“偷女人鞋的变态“。
但不管怎么样,拿到了钱,谢葭的心情还是颇愉悦的。
卫清风待到年初十就回去了,并没有留下来过元宵的命。初十之后,各府的走动也就渐渐停了下来。
谢葭便抽了时间出来临摹从卫府借来的《洛神赋》。
顾恺之号称“书绝、画绝、痴绝“绘画重视神韵是后代启蒙。在现代的时候,他的真迹都已经失传,谢葭前世看到的《洛神赋》也是唐宋摹本。现在有幸从卫太夫人那里得到真迹,她心中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洛神的形象是《洛神赋》的灵魂,曹植所书言他所见到的洛神“翩若游鹏“。
后世称其人物衣着为如“春蚕吐丝“毖妃踏水而来的形象如“凌波微步“。
为了画好《洛神赋》,谢葭花了半个来月的时间,先画了十几张洛神的单独画,着力刻画其神韵和那种飘渺如仙的感觉。直到画出了一副好的,才开始着手画整幅《洛神赋》。
出了正月,睢阳馆就开始上学了。跟着谢嵩学了两年,学生们大抵已经有了一定的功底也有几个学生在上京已经有了一此名气。虞世宜诗名渐重,南旭尧擅画景苏至勤擅棋,泰子赛画技不错,另外又迷上了写散文和谱曲弹琴。谢葭的画技已经成为睢阳馆中的顶尖,不过不司于南旭尧她擅画人物肖像。
这意味着,馆内弟子之间的竞争已经越来越激烈了。小孩子都有好胜之心像早先那样,抵不住好玩的天性喜欢躲懒的已经很少了。跟了谢葭两辈子的“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又太冷“的毛病也早就治好了。
为了不落后那群小屁孩,除了各科先生布置的作业,谢葭每日练习十张小揩,一张速写人物肖像,另外亲自养了一盆碗莲以修生养性。然后再每天读一遍后人分析顾恺之画技的书籍,细细观磨《洛神赋》一遍并且对比自己以前临摹的洛神形象寻找其不足之处,才动笔临摹。每日如此,如痴如狂。
直过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临摹出一副完善的《洛神赋》。那是她熬了个通宵借着夜色的宁静突然找到的感觉。
交给墨痕看墨痕惊艳,然后笑道:“神韵已经有六分。
谢葭有些失望:“还有四分不足!“
墨痕笑道:“拿出去谁也不会相信是个十岁的姑娘所画!“
谢葭还是有些蔫。这幅画花费了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