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里短种田忙第68部分阅读
家长里短种田忙 作者:肉书屋
的水池渐渐干枯,现在是个只有二十厘米左右的小水坑,果树林里的树木也干得厉害,果子成片成片的掉落。
云舒见之可惜,鼓动老爹每天给果树们浇水,尽管如此·这么大片的水林,就那点儿水根本不够,一家人商量一番,觉得舍了斜坡地周围那片果树,专心照顾平地上果树林里的果树。
老爹每每浇完水,就站在半山腰上望着山下成片成片枯死的树木庄稼,忧心的叹息;“唉,这天气如此反常,别是···呸呸,老天爷勿怪,我胡说、我胡说!”
云舒皱眉望着地上枯草丛中干巴巴的昆虫尸体,心中忧心忡忡,这明明是大旱来临的征兆!自己从出生到现在,这里的天气一向稳定,就算偶尔干一个月,或下一个月的雨,但都不严重,靠大地本身的调节能力,人们稍稍注意就能顺利度过。
可是今年,如果照此继续干下去,别说甘薯、果树,连人畜自身的饮用水都成问题,如何顾得上庄稼这一码?!唯一庆幸的是田里的稻子已经成熟且开始收割了,只要这作为主粮的稻米保存好了,即便其他作物没收成,等过几天下几场雨,明年大家省吃俭用一点儿,还是能顺利度迂的!
所以现在最缺的还是水,这东西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因处即便不信鬼神之说的云舒,也学着爹娘的样子每天早晚都要对着云雾山的方向祈求;山神啊山神请庇佑您的子民、送来一场及时雨吧!
八月初五早上,云舒照例先去后山看了果树、浇了水,争取在太阳热起来之前回家。今天老爹进城去了,娘亲在家里做家务并照看二毛三毛,因此只有●舒一个人上山。
她干完活,抹抹额头的汗水看看天边,太阳才出来一半,天还没热起来,没想到今天提前完成了任务。恩,有些天没去看自己的钱罐子了,今天趁着有空·就去看看吧!
于是她转头四顾,对着周围喊;“小黄、小黄,快出来
以往她只需呼唤两声小黄定会快速出现,这次云舒连着叫了几遍,又等了一阵依然不见小黄踪影。眼看着太阳越来越热,云舒有些生气的跺脚;“该死的小黄,跑哪儿玩去了?哼!让我看到它一定好好教训它一顿!”
她四下张望一番,这地方来的人本束就少,应该没问题吧?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走向自己那个存钱的裂缝,轻轻拨开野草,正想钻进去。
“云舒,你在干嘛了?”
云舒吓得一激灵,被脚下石头一绊,啪一声摔倒在地!
“哎呀!”那人惊叫一声咚咚跑迂来。云舒忍着痛回头去看竟是云秋!她大清早的跑这儿来干什么?
云秋小心的将云舒扶到草丛上坐下,担忧道;“怎么样云舒,伤到没有?疼不疼?”
云舒摇摇头,将云秋打量一番,见她背个背篓,问道;“云秋姐姐,大清早的,你背个背篓干什么?”
“哦,我来挖点儿野草药,以前见这附近长过,便过来看看!”
“你挖草药干什么?”
“我娘要我挖的!”
“大伯母生病了吗?”
“没有,不是,那个······”云秋脸上微微发红,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什么药草?能告诉我吗?”
“益母草!”
益母草?!云舒虽未认真跟安夫子学医,常用的草药、药方还是知道的,这里的大夫普遍认为益母草和当归可以助孕,莫非大伯母还想要孩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年大伯母应该三十四岁了吧?大伯好像是三十五岁!
恩,不算太晚,再要个孩子也正常!云舒呵呵一笑,凑近云秋耳边道;“云秋姐姐,好好找,说不定过几天大伯母就能给你添个弟弟妹妹了!”
云秋嗔她一眼,揪揪她脸蛋,将她好一顿训斥。云舒找个机会道;“云秋姐姐,那边,我前几天还见过了,那边有益母草!”
云秋站起来,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看云舒方才跌倒的位置,云舒一阵紧张,立刻满脸堆笑道;“云秋姐姐·快去吧,时辰不早了,待会儿太阳大了晒着晕!”
云秋狐疑的眨眨眼,点点头,背着背篓慢慢走远。
云舒轻轻松口气,一直望着她消失在树林中,才慢慢站起来,将周围仔细检查一遍,然后快速闪进裂缝之中,将自己的钱罐掏出来。
她回头看看裂缝内被踩踏得平平整整的土地·又看看透进太阳光的裂缝上方,想起方才云秋亲眼看着自己进过这里,万一她一时好奇进来了怎么办?万一她看了洞内情况一时好奇挖了自己钱罐子怎么办?
不行,这个万一一定不能发生,不能将钱罐子再放这儿了!她将罐子抱在怀里思索一番,想起果树林便的茅草棚背后是块巨石,那巨石侧面也有一个天然洞|岤,要不暂时把罐子藏那儿?等找到更合适的地方在转移?
云舒先放下罐子,爬出裂缝考察地形。看来看去还是草棚旁边那位置最合适,即便有小偷,最多也只是偷偷棚子里的东西,少有人会想到棚子旁边还有收藏。
正好,草棚底下,常用的农具都有,云舒拿了把小锄头,选好地方,挖了个小坑,然后把罐子取出来埋进坑里,又将其踏得严严实实的,洒上一层枯草枯叶打掩护。
云舒忙完这些才抹把汗水回家,一进院子,云舒就四处找寻小黄的下落找来找去不见踪影。李氏道;“舒舒啊,你去看看小黄的食盆,看它回来吃饭了没有?”
云舒一想也对,什么都可以少,吃食肯定少不了,小黄要是饿了肯定要回来吃东西的!她跑到院角小黄的狗窝边见那食盆满满当当的,除少了些被蒸发的汤水外,上面还爬了不少绿头大苍蝇!等等,不止饭盆里有,旁边······怎么这么臭?
她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走向旁边小黄的狗窝云舒专门求小姑爷杨海文帮它搭建的一座小木房子!那臭味儿越来越重,绿头大苍蝇越来越多··…··
云舒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她走到木房子前,轻轻蹲下身子往木房子里面看去,首先看到的是小黄毛发希拉的短尾巴!再往里,见小黄四肢伸展的侧躺在木房子里,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小黄、小黄!”云舒试探着叫了好几声小黄无丝毫反应!
云舒慌了,找来根树枝,轻轻往小黄身上戳戳,顿时一群绿头大苍蝇嗡嗡的飞出来,伴随着一股恶臭!小黄却全身僵硬、肚子胀大,依然一动不动!
“啊~~~”云舒尖叫起束。
“怎么了、怎么了?”李氏惊慌的从厨房里跑出来,二毛也跟着跑出来,三毛则是爬出来的。
“怎么了舒舒?发生了什么事?”李氏跑到云舒身边紧张的问。
云舒指着木房子眼泪汪汪道;“娘小黄···小黄它死了!”
“啊?怎么会?”李氏刻丢了云舒,伸头往木房子里查看没一会儿就捂着口鼻眉头紧皱的退回来,二毛也跑过来要看,李氏一把将他拉回来,板着脸将他赶回屋去。
然后李氏拿了锄头对云舒道;“舒舒,来,快来帮忙,再放下去别传出什么病来!”
小黄真的死了!云舒心中空落落的。这小家伙从自己一岁开始就一直陪着自己,云舒亲眼看着它长大、长壮,然后慢慢变老变钝!自己从小就爱带着它,对云舒来说,小黄不只是条小狗,更是自己的亲密伙伴!是自己在避世界慢慢长大的见证者之一!
“云舒,别愣着,快点儿!”李氏催促道。
“可是,娘···”
“唉,舒舒啊,我知道你舍不得它,可黄已经活了九年了,其他人家的狗能活个五六年就不错,咱们把它埋了,也算让它入土为安吧!快来,拖得越久苍蝇越多!”
云舒皱着眉头、拿了铁锨,跟李氏一起将小黄的尸体拖出小木屋。李氏捂住口鼻想将其铲进竹篮里,云舒要求暂停,自己冲进屋里一通翻找,找出一张旧草席,然后自己挽了袖子,亲手将小黄的尸体裹进草席里,再与李氏合力将其抬到院子旁边,挖个深坑将其埋葬!
二人整理完后回去熟悉一番,云舒找块木头,用毛笔字写下‘爱犬小黄之墓,几个字,然后拿起小刀顺着笔迹一点儿一点儿的雕刻,刻了一整天才刻完。
水志诚回家见到云舒手中那块木牌,听说小黄死了,也惊讶万分,然后道;“唉,今年的天气实在怪异。
我回来的路上听说,城北附近有户人家好好的大耕牛突然口吐白沫倒地就死了,还有云雾山上的野物成群结队的往深山里搬迁!她娘,你说是不是谁做了什么缺德事儿,惹山神发怒了?”
李氏看看天边高耸入云的云雾山,叹道;“谁知道了?但愿老天爷长眼,快点儿下些雨来!只要有水就好了!唉,再这样干下去,咱们地里的甘薯收不了几斤,果子也摘不了几个,今年就白忙活了
“可不是,我昨天去果树林浇水时见地里的甘薯藤子都开始枯了,叶子也糊了!唉!”
“他爹,明天你就带着舒舒和二毛去我娘那里帮忙吧,我留在家里照看三毛,顺便抽空去看看果树林和甘薯地。对了,收完了记得多跟大哥买些谷子回来,咱们铺子里用的多!前段时间把存粮都用光了!看这天气,唉!,,
“哎,好嘞,她娘,咱们今年要多少谷子?”
李氏皱眉想了想,望向云舒,“舒舒,你给算算·要多少粮食合适?”
云舒扳起手指算道;“咱们家五口人,按平均每天五斤谷子算,一个月一百五十斤,一年就是一千八百斤,但今天天气不好,不知甘薯收成如何·多买些谷子的好,那咱们家里就买三千斤谷子吧!
然后城里的铺子每天卖粥,一天按三十来斤谷子算,一个月一千斤,咱们准备三五个月的分量都可以,娘,这个您来定吧?”
李氏点头道;“一石谷子五百文,三千斤就按三十石算·一共十五两。铺子开了一个月·收回了近二十两,那铺子那边就买四十石#吧,一共三十五两!幸好上次盘铺子时留下了二十两现银,再加上这个月铺子里的收益,整好四十两。
他爹·你明天就带三十五两去吧,找两辆牛车拉回来!三十石搬回家来,四十石送到县城铺子里去!免得以后搬来搬去的麻烦!”
一家人商量一番,各自回去睡觉。第二天天刚亮,水志诚就带着云舒和二毛出发了!
他们一上大道,就有从县城到岳安镇的牛车驶来,一行人上了车往外婆家去。一路上见两边的水田近半已经收割,没收的田里已经有了头戴草帽、手拿镰刀的农人·他们男的光着膀子·女的围着汗巾,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这些秋收的景象与往年大同小异·但有一点却是完全不同的,那就是水田本身。以前人们大多是高挽裤腿,一脚一脚的踩在湿泥里,慢慢的艰难的挪着步子,而这次,所有的水田全部干枯,稻子一收,露出的全是干得开裂的田底黄泥!那裂缝甚至能插入一只小儿手臂!
老爹叹道;“唉,再这样干下去怎么得了?看那裂缝,除非下半个月的豪雨,否则那水田肯定恢复不过来,明年想要有收成,难啊!”
“是啊,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干了仟么惹怒老天爷的事儿,这天儿都干了快两个月了,一滴雨不下,还天天像烤炉子一样出大太阳,再这样下去,咱们不被饿死也要被干死了!”车夫附和道。
“可不是,唉,听说城里真有出大事儿了!”同车一圆脸妇人神秘兮兮道。
“哦?什么事儿?”其他人立刻被吊起胃口。
那妇人眨眼看一圈,小声道;“这事儿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行行,快说#吧!大姐,咱们听了就忘,不知道谁说的!”
妇人咳嗽两声,然后看看四周,小声道;“听说县城西区的大发赌坊最近不平静勒!”
“大发赌坊?哧~大姐,那本来就是个不平静的地方,要平静了才奇怪了!”
“唉,这位小兄弟就有所不知了吧,听说上个月,有人见大发赌坊后门拉出几个大红木箱往城外去,没几天,城外就发现几具女尸,全是十四五岁的大姑娘了!”
“啊!还有这等事儿?!”
“不可能吧?再说了,人家拉几口大红箱子出城,跟那几具女尸有什么关系?”
“嘿嘿,有没有关系你且听我说完,据说那些女尸附近就丢了几口大红木箱,听说箱底还有女孩们的绣鞋了!”
“啊?!!!”众人个个惊讶得张大嘴!然后一位老太太苦着脸拍着膝盖痛心疾首道;“造孽哦、造孽哦!难怪老天爷要发怒哦!那些缺德的干多了坏事,天都不容他哦!”
众人闻言一阵唏嘘,有的惊讶、有的不敢置信、有的惋惜、有的害怕,但没人敢提大发赌坊或城西周家一个字!
云舒想了想道;“婶婶,那些姑娘怎么来的?都是哪儿的人?她们没有亲人吗?”
“哼,怎么来的?周家开赌坊的,能怎么来?”圆脸妇人不屑的吐了一口转开头去!
云舒摇头叹息,这周家老实两天又开始可恶了。几年前姚氏那事儿时,似乎是姜掌柜出了力,不知用什么办法让官府出动,将大发赌坊及周家所属产业查封了大半,周家总算老实了下来,直到一年半前才陆续解封!
现在才过几天,他们又开始使坏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第二八九章 要债上门
第二九零章 巨额赌债
“唐多智!”舅母突然大吼一声,目露凶光面相狰狞的瞪着他道;“你再敢胡说八道··舅母不知从何处刷一声抓来把菜刀,“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众人齐齐看向舅母手中白晃晃的菜刀刀刃,唐多智不自觉的瑟缩一下,然后干笑两声道;“大···大嫂,您···您别激动啊,咱们···有话慢慢说,先把菜刀放下···放下!”
“滚,滚'~”舅母举起菜刀冲了迂去,唐多智吓得后退几步,还要劝说,舅母发了狠的往前冲,真有一股与其同归于尽的气势。
唐多智总算怕了,连滚带爬的跑出大门。舅母一直追到门口才停下,扶着门槛艰难站立。仔细看会发现她的双腿在不停颤抖,几秒钟后那菜刀啪一声掉落在地,舅母也像失去了支撑的木偶般飘飘摇摇的往地上倒去,直到最后跪到刚硬的菜刀侧面上!
堂屋内又静寂了半晌,外婆闭眼靠坐到椅被上,呼吸已慢慢平静。反应过来的二姨几步小跑到门口,扶着舅母的胳膊把她往上提,然后又招呼梁婶迂去帮忙,二人合力将舅母扶到外婆下首的木椅上。
大家谁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或坐或站、或低头或皱眉。直到厨房传来一股糊味儿,梁婶赴紧冲进去一阵忙活;小凤左右看看,无声无息的轻轻行一礼,手抚小腹低头慢慢走回厨房。
外婆慢慢睁开眼睛,瞪着高高的房梁望了半晌,然后转向舅母,缓缓道;“彩香,说吧!”低着头的舅母身子抖了一下,却未回答·仍然低着头,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并伴随着低低的抽泣声。
外婆深吸一口气,闭目休息一会儿,然后重复道;“说吧!”,舅母又颤抖了一下·依然没有回答。
外婆哗一下睁开眼睛,紧紧的盯着舅母,二姨见势不妙,赶紧拉拉舅母胳膊道;“大嫂,快说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干嘛?说啊,快说啊,你不说娘更生气!”
舅母总算缓缓的抽抽搭搭的抬起头束·眼泪汪汪的望着外婆,嘴唇颤抖几次却未说出一个字!外婆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大吼一声;“说!”
舅母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颤抖着声音道;“娘,我···我说了·您···别生气!”
外婆深吸一口气,枯瘦得只剩骨头的手颤抖着拿起一旁的茶杯,缓缓的拨弄拨弄,似是在平静心情。果然一杯茶后,她脸色慢慢平静下来,然后目光悠悠的透迂堂屋大门望向远方,淡淡道;
“当年他爹满腹经纶却次次落第,每天足不出户·家里地里全是我一个人打理支撑·还要抚育教导几个孩子、忍受旁人的嘲笑奚落,那样的苦日子都挨过来了·还有什么挨不过的?说吧,富贵把咱们家的家产输掉了多少?”
云舒闻言心中一酸,眼中沁出泪来,二姨也捏起袖子擦擦眼角,想劝外婆,张了几次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舅母的哭声越来越大,慢慢萎顿于地,匍匐在地上给外婆重重磕了一下头,嗡嗡道;“娘,我···我们···对不起您啊!”
外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却不言语,非要等到她的答案不可!舅母在地上匍匐半晌,然后慢慢支起身子,垂着眼皮道;“娘,我···我下午在晾晒场碰到唐多智那畜牲,他···他说富贵把今年的谷子输给了别人,叫我···问您话···,还···还说富贵在他那茶楼里吃喝赌了四年,欠···欠的银子该结账了!”
“什么?大哥输了谷子,还去唐多智那儿赌了四年?!”二姨跳了起来。
舅母身子一抖低下头不敢说话,外婆挥挥手道;“如棋退下!”,然后对舅母道;“欠了多少银子?”舅母开始不说,外婆连问三遍,她才颤着声音道;“两···两千两!”
云舒闻言脑袋一懵,两千两?两千两!!!我的老天爷·一亩上好水田才八两银子,两千两可是两百五十亩上好良田啊!外婆家一共也才五十亩良田,还是李家祖上留下的家业!云舒惊讶的张大嘴;二姨也惊讶得跌坐到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唐多智还说了什么?”首先反应迂来的居然是外婆,云舒立刻紧张的回头去看她,生怕她再像先前那样气到!可让她意外的是,外婆很平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她端坐在堂屋正上方,眼睛依然像先前那样悠悠的望着远方。
二姨闻声像突然吃了兴奋剂一般,一下子蹦起来,一把揪着舅母的衣服,将体重明显大于她的舅母给拎了起来,双手抓住她肩膀直摇晃;“大嫂,你是不是听错了?说啊,你听错了!是二十两吧?或者两百两?说呀,说呀!”
舅母被她摇得脑袋随着身体前后大幅度摆动,却始终紧咬嘴唇眼含热泪不答一句!二姨不死心的继续摇晃,云舒看她再这么晃下去,肯定能把舅母脑袋都能折了去!赶紧上前拉住二姨道;“二姨,别晃了,舅母要晕过去了!”
二姨一松手把将舅母扔在地上,骂道;“晕过去了又怎样?两千两啊!两千两!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钱?就算把咱家的田地房子、家当粮食全卖了也值不得两千两啊!我的天,两千两啊······”
二姨激动的捏着拳头不地重复‘两千两,!厨房里跟着也想起叮叮当当瓷碗落地的声音!云舒没空理那些,她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子,慢慢走到外婆身边,拉起她的手轻声劝道;“外婆,别难过,这事儿还没有定论了,咱们等舅舅回来问问再说好不好?”
“娘,饭做好了吗?大哥他们谷子快要收完了,已经开始收拾工具了,一会儿就回来!娘,娘~~~”小姨人未到先到·她戴了个白色纱帽、手拿团扇悠悠的进来,刚进大门,立刻发现气氛不对!
她在门口停住,环视一圈,摘下纱帽,慢慢走过来·试探着问;“二姐,这是···怎么了?”
等了一会儿,小姨见没人答话,又道;“娘,帮工们就要回来了,晚饭······”
二姨气道;“饭饭饭,还吃个屁饭,大哥把谷子早就输光了,还欠下两千两巨债·大家都喝风去吧!”
小姨一愣,眨眨眼不可置信道;“仟么,二姐,你说大哥输光谷子,还欠下两千两?”
“对·就是这样,咱们忙活这么多天收的谷子全是给别人收的,人家马上就要来拉粮了,还有那田地,这房子马上就要换主了!”
“啊?!!!怎么会?二姐,你是不是弄错了?两千两?怎么可能?”
“哼,怎么不可能,人家唐多智记着账了·大哥去人家茶楼吃喝赌了四年·他能啊,他有田有地啊·他潇洒大方啊,他··…··”
“够了!”外婆用力一拍桌子大吼道,那桌上的茶杯跟着跳起来。
小姨惊讶的张大嘴,不可思议的看看地上的舅母,再看外婆和二姨的表情,难道这都是真的?!
“如棋,你去厨房帮忙,准备摆碗筷;如画,你去晾晒场给你大姐说声,让她把晾晒场边那座房子收拾出来,场上的谷子不用管了;云舒,你去地里看看,悄悄跟你爹和几位姑爷说声;叫他们吃完饭就把你舅舅带到晾晒场边的房子等着。”
“娘,都这个时候了,还吃什么饭?那两千两还不知上哪儿凑去了,这些帮工就让他们回去吧!”二姨不满道。
“住嘴,还不去办!”外婆语气严厉、不容一丝拒绝。二姨气不过,一跺脚转身往厨房去,小姨左右看看,对着云舒招招手,云舒跟着小姨一起出了堂屋门往晾晒场方向去·堂屋里便只剩外婆和舅母二人了!
云舒出了李家大院还在不停的回头张望,不知外婆会跟舅母说些什么?
“云舒,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小姨停下来凑近云舒小声问道。
云舒抬头见小姨皱着眉头目光闪闪的望着自己,这时候藏着掖着实在没必要,她转头四顾,这地方说话不方便,于是她凑到小姨耳边小声道;“小姨,咱们先去晾晒场·回屋去说好不好?”小姨四下看看,点点头,然后一声不吭的快步柱晾晒场走去。
她们到晾晒场时,大姨正带着李贤健、钱兴和赵强几个半大小子收谷子,偌大的晾晒场上已经收了不少。
大姨一见小姨就扯开嗓门喊;“小妹,怎样了?饭好了吗?什么时候开饭,饿死我了!”
小姨板着脸没答话,停下来对云舒道;“云舒,你去告诉小健他们,叫他们别忙活了!”,然后她自己直直的走向大姨,二人小声嘀咕几句,便匆匆向晾晒场边的房子走去。
云舒跑过去跟几个表哥招呼一声,几位表哥莫名其妙,一再追问,云舒没空理他们,只道;“外婆叫你们回大院去帮忙了,这里不用收了!”几位表哥面面相觑,呆立一会儿,果然放了东西往李家大院方向去!
云舒跑到晾晒场边的房子门口时,大姨一把将她拉了进去,啪一声关上门,然后厉声道;“云舒,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舅舅真的又去赌了,还欠下一屁股债?”
大姨审犯人一般的语气让云舒很不舒服,但现在没空计较这些,于是她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二人听完不可思议的对望,然后大姨猛然暴起·抄起一旁的竹耙就要冲出去找舅舅算账,小姨一把拉住她道;“大姐,别去,田里帮忙的短工们还在了!”
“人多才好,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着,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不行不行,娘的意思就是不让咱们提·她让二姐去做饭摆碗筷,饭后让几位姐夫把大哥带过来。大姐,这事儿娘会处理的,娘本来就很生气了,你别再违她的意了!”
“生气?”提到这个大姨转身一把抓住云舒的双肩,紧张的问;“云舒,你外婆怎样了?他身体如何?”
“她···现在···还好,只是非常生气!”
“生气?她怎么可能只是生气?这个李富贵!说了他多少次·不要赌、不要赌,咱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还是要去!我···我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喂狗丢!”
大姨急得两眼发红,围着原地直打转,东一脚西一脚将周围可踢的东西踢得到处都是。可这样根本不解气·她举起手中的竹耙一阵劈打,直到把竹耙劈得稀巴烂,然后冲到门前啪啪啪的用力捶门!
云舒和小姨站在后面看着大姨发狂,她们原本愤怒异常的心却慢慢平静下来!云舒突然觉得外婆这么做是对的,事情已经这样了,该怎么办?像大姨那样砸东西、破坏东西,乱踢乱打一通就能解气?事情就能解决?
不管怎样,事情必须解决,舅舅这次······恐怕没人会原谅他!
大姨一通发泄·最后撑在门板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而这原本就不整齐的屋子被她折腾得乱七八糟。停顿半晌后,小姨道;“大姐,快来收拾一下吧,娘说待会儿吃完饭就要妇爷们带大哥过来!娘多半是不想在院子里惩治大哥·让人家看笑话吧?”
“什么笑话?他还值得人看笑话,这种败家子早就该撵出去了,娘当初就不该救他回来!”
小姨看看云舒,无奈的摇摇头道;“大姐,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就算现在你打死大哥,那欠下的赌债还是逃不了,该想的办法还得想·咱们还是听娘的·看娘怎么说,就算娘说立刻打死大哥·我也毫无二话!”
“哼,打死才好!”大姨赌气道。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收拾屋子,一刻钟后二人带着云舒一起回李家大院吃饭,任由晾晒场上的谷子扔在那里不管不顾。
他们回到李家大院的外婆家时,屋里正在吃饭,只是里面气氛有些沉闷,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外别无声响,大家都埋头苦吃,没再像以前那样喝酒划拳、热闹非凡。
舅舅和几位姑爷那桌,舅舅一直埋着头,几位姑爷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而李家女眷这桌,气氛更是尴尬,个个白着脸,拿着筷子数着自己碗中的饭粒儿,桌上的菜色基本没动!
原本有些饿的云舒见此场景,顿时失了食欲,只草草喝了几口汤便跟着大家低头数粒儿!好不容易挨到众人散去,二姨和小姨得了,将这几天的工钱一个一个的分发给帮工。
直到送走最后一个,云舒轻轻松口气,回头看向外婆。
这一看让云舒愣了一下,这时的外婆穿得异常华贵,身上一套大红福字绸布裙,头上白发整整齐齐梳成繁复的发髻,用五根银簪按扇形位置固定,手上三四个锒镯子叮当作响!再加上耳环戒指,今天外婆这一身价值不菲,这幅打扮的外婆真像个大户人家的当家老祖宗!
外婆转向一旁的梁小凤母女;“小凤、小凤她娘,今天辛苦你们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当是祝贺小凤有喜,愿她以后生个大胖小子!”
外婆从袖中掏出一个大红色锦囊塞进梁婶手中,梁婶推辞,张嘴欲言,外婆摆摆手道;“不用客气了,现在这点儿人情礼钱我还有,你们收下快回去吧!让小凤好生养着!”
梁婶母女见此时气氛紧绷,自然知道缘由,她们不好多留,谢过外婆便匆匆回家去。
然后外婆整整衣裙,慢慢站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却极有威严道;“仁忠、书民、志诚,你们扶着富贵,送他去晾晒场;如琴、如棋、如画,你们带着小健小康现在也去晾晒场;彩香,你跟亲家带着剩下的孩子留在家里看门儿!”
几位姑爷面面相觑,叫他们扶着大舅哥李富贵去晾晒场?可是大舅哥没醉啊,干嘛要扶?一时之下几个人不知该如何动作。
大姨见之莫名起了怒火,对着大姑爷赵仁忠一声大吼;“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赵仁忠吓了一跳,几步窜到舅舅面前,要去扶舅舅,舅舅却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门狠狠的磕在地上,哭喊道;“娘,我错了!”
外婆板着脸道;“起来,去晾晒场!”
“娘!”
“如琴堵嘴,带走!”
大姨立刻上前,随手抽了件又脏又臭的破衣服,就要去堵舅舅的嘴,舅舅一阵后退,抹着眼泪站起来道;“大妹、别别我不说了,我走,我自己走!”然后他自己爬起来,一步三回头的往大门口走去。
大姨对着几位姑爷一声大吼;“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
几位姑爷立刻快跑几步跟上去,云舒见状立刻追上自家老爹,也跟了上去,一行人很快到了晾晒场边的房子。
几个男人先到,外婆带着李家姬妹和健康两兄弟后到,她们一进门就将大门关好上闩。外婆走到早就准备好的正上方的椅子坐下然后众人按顺序各自坐下,只留舅舅和健康两兄弟站在众人面前。
舅舅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健康两兄弟不明所以、东看西看。小健看看外面道;“奶奶,外面的谷子还没收了·我们方才收拢的那堆好像比下午走时少了一些!”
外婆看他一眼并不言语然后转向舅舅,就那么淡淡的盯着他、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五分钟后,舅舅总算顶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外婆嘭嘭的磕头,外婆侧开身子道;“你的大礼我受不起,富贵,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
舅舅抬起头来泪流满面跪着行进到外婆面前,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大姨怒吼道;“机会机会,你每次都这么说,你自己想想,我们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了!可是那机会你都拿去做了什么?再给你机会,你是不是要把小健小康、娘和大嫂全都卖去与人为奴了才甘心?”
“不是的,大妹,不是那样的,是唐多智,他故意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大妹.!”
大姨冷哼一声扭开头,二姨道;“大哥,唐多智是怎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我们一再提醒你,还绑着你揍了一顿,你当时也是赌咒发誓说自己再也不赌,现在又怎么说?你先说清楚那谷子的事儿,还有为何会欠唐多智两千两?”
舅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越逼他越是结巴,连话都说不清楚!云舒在一旁看着,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经过李家姐妹的一再逼问,云舒整理出个大概,不过是舅舅每次去镇上打酒,唐多智就要拉他去坐坐,坐着坐着他见周围人玩骨牌,自然手痒,渐渐便参与其中。
舅舅起先本还有些犹豫,唐多智便鼓励他道;“富贵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只听几个娘们的?玩下牌有什么?一盘输赢也不过几文钱!你们家那地里的粮食一年出产就够输个三五年了,怕什么?
再说富贵哥跟我从小玩到大,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这样吧,富贵哥,赢的算你的,输的算我的,不管富贵哥你想玩什么、玩多大,输的全记我头上,你只要对个数儿签个字,让我好算账就行了!”
于是那本有舅舅签字、日积月累到了两千两的账本就成了唐多智忖债的凭证。至于输掉谷子这事儿,当时舅舅在茶楼被灌醉了酒,后来发生过仟么、做过仟么他完全不知!
对于舅舅做下如此糊涂又后果如此严重的事,李家姐妹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几人七手八脚将他摁倒在地,大姨抽了门闩对着屁股他一阵狠劈,而健康两兄弟就在一旁睁大眼睛巴巴的望着,他们表情呆滞,对自己亲爹做下的蠢事不可置信。
舅舅被打得挨不住了,求饶不能,只能对着外婆一边哀叫告罪一边认错求饶!外婆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直到最后舅舅被打得屁股开花,李家姐妹都累得不行了才停下。大姨拄着门闩呼哧呼哧直喘气,待缓过气来对外婆道;“娘,您看怎么处置他?”
外婆慢慢垂下眼,眼睛落到舅舅脸上却无焦距,似是透过他看向了某个莫名之处。舅舅忍着痛艰难的支起脑袋苦苦哀求;“娘···富贵知错了···娘······”
外婆望着他看了半晌后缓缓道;“我不是你娘!”
第二九一章 驱逐舅舅
第二九一章驱逐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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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望着他看了半晌后缓缓道;“我不是你娘!”
舅舅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大哭道;“娘,富贵知错了,求您再原谅富贵一次吧!娘'”舅舅努力忍着背后的伤痛向外婆方向爬去,可惜他只爬出两步不到的距离,就再也支撑不住,砰一声摔倒在地,而他的手却努力的向外婆方向伸展着,似是希望能抓到什么?
几位姨姨紧盯着舅舅的一举一动,见此情形她们纷纷皱起眉头,却未言语,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便轻轻撇开头,来个眼不见为净!姨姨们不发话,姨父们更不敢多言,只得老老实实的巴巴望着。
云舒心中叹息,这样的舅舅实在狼狈又可怜,可他惹下的那些糊涂事儿,岂能就此轻易放过?还有一旁的小健小康两兄弟,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模样,不知是何感受?
舅舅一边痛苦呻吟,一边哀求认错,外婆自始自终都板着脸,坐得端端正正。半晌后,她重复道;“我不是你娘!”
舅舅的呻吟哀求声顿了一下,泪眼模糊的抬起头望着外婆道;“娘,富贵知错了,您不要不认我啊,我以后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娘,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大姨恼恨道;“会改会改,你说了多少次会改,改的结果又怎样?”
“不'大妹,真的,这次我一定改·一定······”
二姨斜他一眼,冷哼一声;“哼!改?唐多智那两千两怎么办?要机会你先把那两千两填平了,咱家没那么多金山银山给你败!”
舅舅哆嗦着嘴唇想解释,可那两千两巨债就摆在眼前不是几句话就能了却的!他停顿半晌,突然缩回手撑着地试图慢慢的抬起身子,可他每次抬起又倒下、抬起又倒下,但每次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高,摔下时受的伤痛也越来越重!
一旁的李贤健不忍心,几步上前扶着舅舅的胳膊稳住他的身体道;“爹您···想做什么?我帮你!”
“小健,来,把我扶起来,我这就去找唐多智那祸害算账,就算断手断腿,我也一定要跟他了结了那两千两的糊涂账!”
“爹,不行啊,您现在避样不能去啊!”
一旁一直看着的水志诚道;“是啊,大舅哥您现在去不方便啊!”
舅舅依然坚持,非要小健扶他去镇上找唐多智,外婆表面虽像以前那样一动不动,可云舒发现她的眼睛似乎有盈盈波光掠过!
小姨见舅舅和小健拉拉扯扯,撇开头道;“哼!现在去有什么用?人家费尽心机做的帐怎可能几句话就了事?当初赌的时候干嘛去了?”
舅舅停下来,靠在小健身上呼哧呼哧直喘气!他转头望向上方端坐的外婆,张了几次嘴却没发出声音。
外婆悠悠的看向门口的方向,沉默半晌道;“如琴、如棋、志诚、如画,你们今天都在这儿,事情始末想必清楚!”
大姨气哼哼的撇开头,二姨抬头目光闪闪的望着外婆道;“娘,我们家刚盖了房子还欠着相邻不少债了实在没有余钱啊,再说大哥这事儿他自己惹出来的自己去填,凭什么要我们来填窟窿?数目少倒也罢了,两千两,就算是族长家也未必一下子凑得齐!”
小姨抿嘴低头半晌道;“娘,二姐说得对,大哥这次惹得事儿太大了,您真要我们凑锒子的话···”小姨抬头四顾·“那我就把这栋房子让出来,其他的没有!”
轮到自家老爹,云舒怕老爹说错话,悄悄拉拉他袖子,然后对外婆道;“外婆,那个···,我们家···尽全力!”
外婆望向大姨道;“如琴,你是四姐妹中的老大,你怎么说?”
大姨气恼道;“老大老大,大哥才是老大,他惹的事儿凭什么要我们来填,我们给他添了一次又一次,谁知道他下次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