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里短种田忙第58部分阅读
家长里短种田忙 作者:肉书屋
着呗!”雪兰将银子直接塞水志诚怀里,“大哥,麻烦你把这篓子抬车上吧,快点儿啊,咱们还要赶路了!”
趁着老爹搬果子之际,云舒笑眯眯的道谢:“云舒多谢夫人,夫人下次还要果子的话,我们给您优惠价!”
“呵呵,行!你叫云舒?姓什么?”
“水,喝水的水!”
“水云舒~~恩,好名字!丫头啊,下次我怕是没机会再买你的果子啰!”
“为什么?夫人不住城里吗?”
贵妇人摇摇头,“我不过是来这里走亲戚的,马上就要回去了呢!”
“哦,这样!”云舒有点儿失望,云舒以为找到个‘大客户’,明年果子直接卖给她?这下泡汤了!
贵妇人看她那表情,微微动容,她往手腕上摸索一番,取下个银镯子套云舒手上:“丫头,来,这个送你!”
云舒举起手腕看看,嗬!这银镯子真不错,分量十足,起码有三两,上面的花纹繁复古老,看上去像是戴了很久的?
云舒假意推脱一下:“夫人,您已经付了果子钱了,这个不用了,还您吧!”
贵妇人握住她要退下镯子的手,宠溺的轻轻抚摸她脑袋:“好丫头,你啊,极像我失散的女儿,我一见你就喜欢,这是咱俩的缘分,以后你要是有机会到省城来,可以直接到省城东区狮子巷的林府来找我,到时候我再买你的果子好不好?”
省城?自家还有几个亲戚在那儿了,说不定以后真有机会去,云舒乐呵呵的答应,礼貌的谢过林夫人。
老爹帮忙放好果篮子,退到路旁,云舒赶紧把银镯子退下来塞进怀里,免得被老爹看到。父女俩乐呵呵的送走林夫人一行,水志诚松口气道:“唉,总算卖完了!”
“嘿嘿,爹爹,我说可以卖个高价吧!五两银子可比你那几十文强多了!”
水志诚摸摸脑袋,嘿嘿傻笑两声:“是啊,还是舒舒能干!”
水志诚看看天色,现在已经过了巳时中刻,得赶紧去帮方氏干活儿,他一把抱起云舒打算往南区方氏的铺子去。
“云舒,干爹!……”
二人回头看去,见春秀正匆匆从斜对面过来,同行的还有春桃,春秀小心的避过马车,过了大道,春桃留在另一边等待。
老爹道:“春秀啊,你怎么来了?”
“我回去了一趟,春桃说想来逛逛街,我就跟着来了,本来打算去找你们的,在北门附近找了一圈,听说你们往这边来了,我才跟过来的!这里方才是不是停了辆马车?”
“是啊,就是马车上那位夫人买了咱们的果子,春秀姐姐,那位夫人真好说话,一下子把那一担果子全买了去,咱们得了五两银子了!”
“五两!”春秀惊讶的拔高声音,又赶紧捂住嘴,小心的看看周围,待行人过后,她一把拉起云舒的两只小手,高兴道:“太好了,没想到那爷果子真能卖钱!还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银子!干娘知道了一定高兴!”
“是啊是啊!春秀姐姐,娘说卖的钱全归我,嘿嘿,咱们晚上回去看娘后悔去!”
“你这丫头!”春秀戳戳云舒额头。
水志诚要忙着去干活儿,打断她们道:“春秀啊,时辰不早了,我要去方大嫂那儿,要不你带着舒舒也去逛逛,待会儿把她送过来如何?”
“好啊,干爹,你去忙吧,方大娘那里我去过,能找着路!”
水志诚点点头,提起扁担匆匆跑开。
第二一七章 春秀与春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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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和春秀目送老爹走远,春秀拉起云舒的手道:“舒舒,快跟我说说,方才怎么回事儿?你那果子怎么卖的?怎么能得五两银子了?那可是好大一笔钱了!”
“嘿嘿,春秀姐姐,当然是你妹子我又乖巧又伶俐又会说话,把那夫人哄高兴了,她才愿意出价的拉。我原本打算卖十文一个,爹爹那一挑大概有三四百个,我说请夫人给三两银子就够了,那夫人说跟我投缘,就让丫鬟多给二两!看,我运气好吧!”
云舒洋洋自得的夸夸其谈,春秀捏捏她鼻子:“是,是,就咱们家舒舒最厉害,只要你一出马啊,什么事儿都能成,怎么样?这样夸够不够?”
“嘿嘿,勉勉强强吧!”
“你这丫头,说你胖你就喘,小心我回家告诉干娘去!”春秀戳戳她额头,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往对面春桃处走去。
刚过马路,春桃就笑嘻嘻的跑过来,“哎呀,这是小云舒吧,好久没见,一下子长高这么多!”春桃自来熟的往云舒脸蛋上掐掐。
云舒抬头看春桃,一年不见,这丫头长高了不少,以前比春秀矮半个头的她几乎快与春秀一般高了!原本圆圆的脸蛋没了婴儿肥,尖瘦了许多,让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更显出彩!再加上她那套做工精细的浅绿色襦裙,衬得她更加白皙娇嫩、俏丽大方!
而原本比春桃出众百分的春秀除头上一朵简单的纱花外,再无其他装饰;身上的衣裙虽是棉布,却只是最简单的平民样式;尽管本身相貌气质出众,跟春桃站一起,还是显得太寒酸了一些!
云舒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春秀到自家一年,兴许比在小姨家四年干的活儿还多,自己当初拦着春秀回去是不是错了呢?或许她回去能过得更好些?
春秀察觉云舒不对劲,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小脸,温柔的笑道:“舒舒啊,怎么了?刚得了银子不高兴吗?”
春秀那粗糙的手指刮得云舒娇嫩的脸蛋微微发疼,比起方才春桃软滑细嫩的小手来,实在差得太多!云舒心里更是难过,小嘴一扁,扑进春秀怀里呜呜哭起来!
“怎么了?春秀姐,小云舒怎么哭了?”春桃蹲下身来查看。
春秀一边拍云舒的背一边哦哦的哄着:“舒舒不哭、舒舒乖,这里是大街上了,看,对面那个小娃娃在笑你了,不哭了,啊!再哭姐姐也要笑你了!”
云舒乱哭一通,流了眼泪似乎心情也要好很多。春秀待她安静些,掏出手帕轻轻的给她擦眼泪擦脸,然后笑着捏捏她鼻子,也没再问为什么。
春秀站起来道:“春桃,你不是说想买些胭脂水粉吗?你打算上哪儿去买?”
“是啊,春秀姐,听说东大街这边有家胭脂铺子这两天正清货了,东西又便宜又好,咱们去看看吧?”
“东大街?这里的铺子都好贵,没几两银子下不来,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哎呀,春秀姐,你听我说,听说那铺子的东家急需银钱,想把铺子卖了,却又舍不得那些货品,便降价贱卖了!原本一两银子的胭脂现在一两百文就能买到了!”
“这么便宜?不会是假货吧?”
“不会啦,隔壁兰花姐妹昨天凑钱买了一盒,我也试过,真的不错,那盒子样式跟咱们少奶奶平常用的一模一样呢!春秀姐,去吧去吧,难得这么好的机会!”春桃一边说一边拉着春秀往前走。
因春桃也不知道那铺子在哪儿,只能挨着一家一家的找,一直走了几百米,春桃突然指着对面一家铺子,高兴的大喊道:“春秀姐,看,在那儿!”
云舒闻声望去,果然见正对面一家铺子门口围了好大一圈女人,老老少少都有,看服饰大多是平民,相互推推挤挤,吵吵嚷嚷的往店里冲!
云舒抽抽嘴角,看来女人天生爱购物,在哪儿都一样!这些女人莫非把这胭脂当大白菜了?
“春秀姐,走,咱们也过去吧!”春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她拉春秀几次,春秀却站着不动。云舒发觉不对劲,她抬头看去,见春秀脸色苍白,两眼喷火的望着对面的铺子!
这是怎么了?云舒往对面铺子瞟两眼,林氏胭脂!这…这不是高进康那铺子吗?上次来那铺子生意蛮好的啊,怎么突然要卖?不不,现在的问题是春秀,高进康是春秀的远亲,当年就是他抢了春秀的银钱不说,还把春秀扔了出来,难怪春秀脸色如此难看。
春桃也发觉春秀的异常,皱眉道:“春秀姐,你怎么了?春秀姐?”春桃摇晃她几次,她才反应过来。
春秀尴尬的笑笑:“春…春桃,我…我有些不舒服!”
春桃皱眉打量一番见她脸色果然不好,她看看胭脂铺子又看看春秀,想陪春秀回去又舍不得胭脂,去买胭脂的话丢下春秀也不太好。正左右为难时,春秀道“春桃,我跟舒舒去方大娘家,离这里不远,你买了胭脂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儿啊!”
“春秀姐,你能行吗?要不我先送你去方大娘家?”
“不用了,舒舒也认得路,我没事儿,你快去吧!”
春桃皱眉犹豫一下,不好意思的笑笑:“那…那春秀姐,你路上小心点儿啊!”
春秀对她挥挥手,直到亲眼看着她过了大道,才叹口气,牵起云舒慢慢往南区方大娘家去。
云舒静静的跟着春秀,时不时观察一下她的表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那事儿已经过去四五年,就算当年春秀被抢了东西银两,又被扔了出来,伤心透顶,但也不至于难过成这样啊?!
还有这么些年高进康一直在城里待得好好的、还开着铺子,春秀为什么没去找他算账?或者告诉小姨也行啊,照小姨那脾气,一定不会让高进康好过!另外春秀在城里待了几年,高进康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找春秀麻烦?
这一串串的疑问把云舒脑子搅成一片浆糊!姐妹俩牵着手凭着感觉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方氏铺子门口。
方氏一见二人,立刻微笑着从铺子里走出来,“舒舒、春秀,你们这么快就来了啊?”
云舒反应过来,笑嘻嘻的叫了声干娘,方氏微笑着摸摸她的头,“方才你爹说你们逛街去了,要中午才过来,怎么,这么快就逛完了?都买了什么了?”
云舒看看春秀,想了想道:“干娘,我们走饿了,有没有好吃的啊?”
“呵呵,有、有!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来,进来吧!”方氏牵着云舒的手进了铺子,又把二人带到后院,让二人坐在石桌旁等待。云舒回头看看春秀,见她脸色已经缓和下来,还挂起了淡淡的微笑,这才松了口气。
方氏没一会儿便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个大托盘。她将托盘放桌上,端出两盘淡黄|色的冒着热气的糕点,又摆上碟子、筷子、茶壶、茶杯,斟上茶水:“来,舒舒,春秀,尝尝干娘做的米糕!”
“米糕?干娘,您自己做的?”
“是啊,我想着你们今天要来,昨天专门去磨的米,今天一大早就蒸好了,可等到半上午都不见人影,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把我愁了好久了!”
“呵呵,干娘真好,谢谢干娘!”
方氏摸摸云舒脑袋,“快吃吧,凉了就硬了,春秀也吃,多吃点儿啊,别客气!”
云舒才不懂什么客气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就吃,哇!果然是米糕的味道,香香甜甜的,再加上这清香的淡淡的茶水,真的很好吃!
云舒一块没吃完又要去夹,春秀拦住她:“舒舒,吃完了再夹!”
“呵呵,没事儿、没事儿,锅里还有好多了!吃吧!”方氏拿起筷子帮云舒和春秀一人夹一块,云舒有人撑腰,更是大朵快颐的海吃一顿。
一刻钟后,云舒满足的扶着肚子打饱嗝,春秀文雅的擦擦嘴,然后站起来帮方氏收拾碗碟,还一边数落:“舒舒啊,叫你别吃那么多你不信,看吧,肚子都撑成个小鼓了!”
“嘿嘿,谁让干娘做的这么好吃?对了,干娘,怎么不见小明哥哥了?”
“他上学堂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春秀,行了,剩下的我来吧,你带着云舒走走,消消食,别撑坏了!”
春秀点点头,牵着云舒走动走动,云舒想起方才的春桃,皱眉道:“春秀姐姐,你…”
“什么?”
“春桃姐姐真好看,头花儿好看、衣服也好看!”
“是啊,舒舒要是喜欢的,姐姐帮你做一套好不好?”
“不要,我还小,穿那个不好看!春秀姐姐,我让娘给你做一套好不好?”
春秀一愣,狐疑的看看云舒,片刻后她眨眨眼笑道:“舒舒啊,咱们农家要干活儿,穿那衣服不方便,所以啊,姐姐也不喜欢那衣服!所以,不要跟干娘说这事儿知道吗?”
云舒吸吸鼻子,皱眉道:“春秀姐姐,你后悔到我们家吗?”
春秀呵呵一笑:“为什么要后悔?我有了爹娘、弟弟妹妹,有了自己的家,再高兴不过了,怎么会后悔了?”
“可是咱们家活儿多,又累又没新衣服穿,还没好东西吃,还……”
春秀蹲下身子,正对云舒的眼睛道:“云舒啊,姐姐告诉你,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比银钱更重要,对姐姐来说,爹、娘、你还有二毛就比衣服、首饰、好吃好喝重要很多很多,明白吗?”
第二一八章 枳壳的价值
云舒看春秀一脸严肃真诚的表情,心下万分感动,兴许是自己想多了,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春秀在家里任劳任怨、对自己这么好,真不该拿这些伤人的话来试探她!
云舒皱着脸低头认错:“春秀姐姐,舒舒明白了,对不起!”
春秀笑笑揉揉她脑袋,“舒舒别难过,姐姐不是说你,姐姐知道你喜欢银子、喜欢攒钱,都是因为心疼干爹干娘太辛苦,舒舒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干爹干娘一定都知道!”
突然被说中心事的云舒红了脸,扭扭捏捏道:“其实,人家…人家也不是那么喜欢银子拉!”
春秀故作惊讶道:“哦?真的吗?那舒舒…把你的印信给我吧,那五十两就归我了!”
“那怎么行?”云舒立刻跳起来,突然发现春秀逗趣的笑,她讪笑两声:“呵呵,其实…给姐姐也可以拉,只是…姜伯伯说,这印信得我亲自去取才管用了!呵呵,姐姐…”
“行了行了,知道你舍不得!走,咱们去看看方大娘吧!”
中午云舒、春秀和水志诚都是在方氏家吃的饭,小明中午回来一见云舒和春秀,就高兴得脸蛋儿绯红,非要拉着二人去看他写的字。
春秀不吝辞色的将他好一顿夸,那小子原本就红红的脸蛋更是害羞得红到了脖子根儿,那眼中的光芒更是骄傲且兴奋!以至于饭后大家要走时,小明泪眼汪汪的咬着衣襟缩在门缝儿后就是不肯出来送行!
几人出了方氏家铺子,春秀本想回家,云舒说她难得进城一趟,非要拉着她去看看安夫子,正好晚上一起回去,春秀拗不过只好跟了去。
他们到时,安夫子一个人在院中的躺椅上半眯着眼晒太阳,云舒找了一圈,却不见哑娘的身影。
“师傅,我们来了!”云舒乐呵呵的向安夫子跑过去,他微微睁开眼,打个呵欠道:“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再不来老头子就要睡着了!”
“嘿嘿,师傅,告诉你哦,我们上午卖果子去了!”
“果子?什么果子?你家有果子怎么不给我送些来?”
水志诚不好意思的讪笑道:“呵呵,夫子,那个…本打算给您留些的,可是那位夫人满满一担全要了,还多给了钱,我们不好意思留,所以……”
“哎呀,师傅,您不是常说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吗?还差那几个果子?您真想要的话,家里还有哦,只要您敢吃,我们全给你送来!”
“舒舒,别……”水志诚欲出言阻止。
“哦?还有吗?快拿来看看,这世间还有老夫不敢吃的果子?”
云舒将一直收在自己袖兜里的两个枳壳掏出来,“喏!这个,师傅,您吃吃看!”
安夫子接过果子稍稍一看,突然来了兴趣,他扶着桌子从躺椅上站起来,拿着果子翻来覆去的端详,又凑到鼻子钱闻闻气味儿,还轻轻抠开一点点儿果皮,嗅嗅看看,那表情极其认真。几人见状也不敢轻易出言打扰,眼睛跟着他的身影转来转去。
安夫子走了两圈,突然停下来,微微一笑:“这里居然还有这东西!”
“什么东西?夫子,您认识吗?”云舒追问。
安夫子挥挥手没有回答,对着屋里喊:“哑娘,拿刀来!”
片刻后,院子右边的厢房门突然打开,哑娘面无表情的走出来,看看安夫子,然后快步向她隔壁的房间走去。那房间云舒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安夫子的卧室,为什么拿刀要去卧室?
没一会儿,哑娘抱着个小木盒子出来,走到躺椅旁,将木盒子放茶桌上。安夫子挥挥手,哑娘微微行一礼后又回了自己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安夫子将那枳壳果子放桌上,双手往盒盖某处一按,咔嚓一声,盒盖微微开出条缝儿。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云舒好奇的凑上去查看。
哇!明晃晃的好耀眼啊!不要误会,不是金子。那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串刀具,从左到右依次从大到小,最长的二十厘米,最短的只有五厘米左右,刀身表面呈银白色,头尖下宽、刀身轻薄、光滑锋利,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云舒好奇的想伸手去拿,却被安夫子拍了一巴掌:“不许动,这刀锋利得很,小心切了你手指!”
“师傅,这刀是您的?您存这么多刀干什么?”
“丫头,你师傅我祖上五代名医,怎么能没有刀?”
“名医不都用金针银针吗?”
“金针银针当然有,去脓包毒瘤用针不行,得用刀,算了算了,跟你说也不懂,不许动啊,掉了手指我可不管啊!”
云舒老老实实收了手,没想到这里的大夫已经会开刀动手术了!看来这里的医术还挺不错的嘛!
安夫子熟练的捻出一把中号小刀,拿起那个枳壳果子,看好位置,从枳壳肚子正中切下去。云舒见他只是轻轻一划,并未用力,然后掏出条手帕,擦擦刀身,放回盒子,关上盒盖,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而已。
待云舒反应过来,安夫子已经拿起枳壳,轻轻一掰,好好的枳壳果子分成两半,断面上果肉莹莹泽泽、红润新鲜。
这倒没什么,让云舒惊讶的是这果子被切开了几分钟了,居然没浸出水来!想想这两天自己在家里吃橙子、柑子时,不管是剥是切,那果子都要喷出不少果汁来,还溅了不少在大家衣服上!
她瞄瞄那放小刀的木盒子,两眼冒光,那什么刀啊?这么锋利!要不…想办法跟师傅讨要一把?
安夫子拿起果子一会儿看一会儿嗅,还凑到嘴边想尝尝。水志诚见状立刻大喊:“夫子别尝,这果子又苦又酸,难吃得很!”
安夫子看他一眼,依然伸出舌头舔了一点儿,然后咂巴着嘴仔细回味,本以为会苦得皱眉的安夫子居然微微一笑:“嘿嘿,小丫头,你这果子哪儿来的?”
“我们自家种的,师傅,这果子怎样?您认识吗?能卖钱吗?”
“恩,此果熟果采摘称枳壳,青果采摘称枳实,可治五积六聚、伤寒呃噫、大便下血、芓宫脱垂、小儿便秘、……”
安夫子说了一长串,把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云舒打断他道:“师傅,您是说这果子成熟的黄|色的叫枳壳、没熟的青果叫枳实,还可以治很多很多病,对不对?”
“然也,孺子可教!”
云舒干笑两声,“师傅,那您说这果子能卖钱么?”
“当然能!此果原产于湖州,丫头,你家怎么会有这种果树?”
“呃!这个,是我爹爹用两只野鸡跟一位老爷爷换的!”
安夫子看向水志诚,他摸摸脑袋,仔细想想道:“呃,好像是四年前过年那几天,我来赶集卖竹篮,见旁边一位老人家卖了一天的树苗没人买,就用两只野鸡换了一百多颗树苗,夫子,这果子真有用吗?”
“当然!这果子虽口味不佳,药效却好,湖州种有大片此果,常有药商前去收购!”
“真的,师傅!多少钱一斤?”
“嘿嘿,丫头,别高兴得太早,这果树湖州满山都是,药商收购一斤不过几文钱而已!”
“啊!才几文钱!”
“对,不仅价格不高,还只收干货!”
“干货是什么?”
“就是把果子像这样切开后晒干,怕要二三十个干果子才到一斤。”
“啊!这么低!”云舒原本满怀期待的心立刻从云端跌到谷底,懊恼的一屁股坐椅子上,水志诚和春秀也满脸失望。
安夫子看云舒沮丧够了,笑眯眯的抚着胡须道:“呵呵,丫头,我说的那价钱是湖州十年前的价钱!”
云舒立刻听出味道来,一脸期盼的抬头:“师傅,那现在是怎么个价钱?”
“恩,十年前湖州满山全是果树,甚至有的果农舍了农田种果树,以至于此果越来越多;无良j商们自然压价,以至于果农一年收入不足果腹。
因此那之后此树被砍了十之七八,果农重新恢复种田。朝廷怕此果绝迹,出了政令,鼓励种树却不允许废弃农田,且果树超过一定数量就要另缴赋税,果子朝廷以每斤三十到五十文的价格收购,如此才让那里稳定下来!”
云舒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师傅,您真厉害,知道那么多事情!”
“嘿嘿,那是当然,想当年……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云舒也不在意,只要果子能卖钱就好,只是价格比她意料中少了一大截儿,“师傅啊,我们这果子也得晒干了才能卖吗?咱们这里没看到有收的地方啊!”
安夫子想了想道:“恩,晒干是必须的,有水分的放几天就会烂。至于收购的地方嘛,朝廷统一收了果子,民间药商想收未必收得到,按理说药商的价格会更高!”
“真的吗?那…那我这果子能卖多少钱一斤?”
安夫子拿起果子看看又嗅嗅:“恩,品相不错,应该能得八十文以上吧!不过丫头啊,你可得找好地方了,凡商必j,小心别被骗了!”
“师傅,放心,云舒知道了!”她拍拍胸口松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次摘回来的枳壳至少有六七十斤,就算十斤鲜果得一斤干果,也能有六七斤,换成银钱就是五六百文,能当老爹一个月的工钱了。
如果卖不掉的话,果子倒掉是小,那么多枳壳树都砍掉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云舒乐呵呵的对老爹和春秀眨眨眼,二人也点点头长长的吐口气。
第二一九章 春秀的身世
老爹跟着哑娘去干活儿,云舒把春秀拉到安夫子面前:“师傅,这是我姐姐春秀!”
安夫子将春秀打量一番,点点头:“恩,比你有规矩多了!”
云舒不介意的耸耸肩,那是当然,春秀什么都好,脾气好品行好长得也好,还能干沉稳,反正什么都比自己好,云舒觉得春秀就是个完人,几乎没有缺点!
“师傅,今天让春秀姐姐也跟我一起识字好不好?”
安夫子将春秀打量一番:“春秀?”
春秀上前一步,行礼问好:“是,夫子!”
“呵呵,不必拘束,你可识字?”
春秀想了想,点点头:“识得一些!”
“哦?以前学过?”
云舒怕勾起春秀的伤心事,立刻跑过去拉安夫子的袖子:“师傅,别问啦,咱们快上课吧,今天该学什么了?”
几人来到院中早就准备好的书桌前,云舒和春秀老老实实坐好,安夫子便开始摇头晃脑的讲解。安夫子每次教的东西很少,先是千字文、后是三字经、弟子规、百家姓,中间偶尔教首诗词,每次只有几句,解释两遍,然后就是识字练字时间。
今天依然如此,云舒把自己的纸笔分一份儿给春秀,又把磨好的墨汁推到中间,然后开始练字。夫子要求把今天学的那首诗抄写十遍,云舒低头慢慢写,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写完。
云舒放了笔,扭扭脖子动动手腕儿,再看对面的春秀,她依然低头认真的写着,而安夫子正皱着眉头站在她身后!
怎么?春秀姐姐的字写得不好吗?云舒轻手轻脚的从凳子上滑下来,也悄悄走到春秀身后,伸长脖子去看她写的字。
她只看了一眼,就惊讶得张大了嘴,好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这…这水平,自己就算再练上三五年也未必能及她十分之一,实在无法想象,如此漂亮的字体居然是由从未动过笔的春秀写的!春秀到底…什么来历?
云舒想出声叫她,夫子对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转身往书房走去,云舒得了提醒也蹑手蹑脚的跟过去。
一进书房,安夫子轻轻关上房门,皱眉坐到书桌后:“云舒,你给我说说,那个春秀丫头是何来历?”
“怎么了?夫子,春秀姐姐有问题吗?”
“不要多问,把你知道的跟那春秀相关的事都跟我说说!”
云舒见安夫子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威严压得她不得不低头。她心里虽有疑虑,但与安夫子相处近一年,相信他不是坏人,便将自己知道的春秀的身世一一道来。
安夫子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到云舒说完,他沉吟片刻道:“你说那丫头是四年前到的云雾城?”
“是啊,是我小姨把她带回家的!”
“恩,她那个远亲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
“高进康,住哪儿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东大街顺通钱庄斜对面林氏胭脂铺子的掌柜!”
“林氏?!”安夫子似是疑问又似是自言自语,他低着头背起手走来走去,没再发问。云舒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皱眉想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师傅,林氏怎么了?您认识姓林的开胭脂铺子的?”
安夫子停下来:“舒丫头啊,今天我问你的话不要跟别人说,知道吗?”
“为什么?爹娘和春秀姐姐都不能说吗?”
“不能,我看春秀那丫头极像我一个故人家的孩子,没有确认前不要告诉他们!”
“真的,师傅,您认识春秀姐姐的爹娘?”
“嘘!小声点儿,我只说像,没说是!”
云舒皱眉想了片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师傅,您的那位故人是不是姓林?”
安夫子皱眉盯着她看了半晌后才点点头,他摸摸云舒的脑袋:“丫头啊,师傅知道你聪明过人,但此事重大,与朝廷权势斗争有关,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多问,知道得太多只会给你自己和家人招灾惹祸知道吗?”
云舒心里咯噔一下,朝廷!天啊,那玩意儿一没弄好可是要死人的,尽管自己偶尔有点儿好奇心,不过平平安安过日子才是第一要务。她点头如捣蒜:“知道了,师傅,我再也不问了!”
安夫子微微点头,叹口气道:“去吧,待会儿你爹回来就直接回家吧,不用再来问我!”云舒点点头,给安夫子行礼后轻轻出了书房。
云舒出来时,春秀已经停了笔,正拿着张纸坐在桌前发呆。
“春秀姐姐,你在看什么?”
春秀抖了一下,放下纸,紧张的站起来,见是云舒才稍稍安心,她微笑着迎上来:“舒舒,夫子了?”
“夫子在书房,他说想要安静的看会儿书,让我们别打扰他!”
春秀伸头往书房看了看,拉着云舒坐到书桌旁。
“春秀姐姐,你的字真好看,以前怎么没见你写字了?”
春秀腼腆的笑笑:“我也记不清了,就凭记忆写来着!”
“春秀姐姐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么?”
春秀皱起眉头,似是在仔细回想,可越想她的脸色越苍白。云舒懊恼的拍拍脑袋,拉拉春秀袖子,总算把她唤醒过来。
春秀一抬头:“怎么了,舒舒,怎么这幅样子?哪里不舒服吗?”
云舒眉头皱得更紧,春秀到底是不愿提起,还是真了忘了前事?或者忘了一部分?
二人等到水志诚回来,请哑娘通报一声,便一起回家去。三人才出院子,书房的门边开了,安夫子手拿两封信,喊道:“哑娘,哑娘!”
哑娘放下活计小跑过来,安夫子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白色玉牌,和着信件一起递给哑娘:“将此信送到驿站,叫他们连夜送往京城!”哑娘接过信件,行礼后匆匆出了院门。
回家路上,云舒精神恹恹的,水志诚看着心痛,时不时笨拙的说笑想要逗乐:
“舒舒,你看,那大鹅是白的!”
“舒舒,看,那两条狗在打架”……
云舒不忍抹老爹面子,机械的偏头去看,结果觉得老爹的话比那鸡呀鹅的更好笑。春秀跟在后面抿嘴偷乐,云舒看看春秀,心下叹气,为什么春秀不是自己亲姐姐了?
傍晚到家后,李氏听说那担果子卖了五两银子,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云舒望着那一大锭银子留口水:“娘,您不是说卖的银钱全归我吗?”
李氏摸摸她的头,耐心的解释道:“舒舒啊,这银子太大了,你带着容易丢,娘帮你存着,以后给你添嫁妆好不好?”云舒撇撇嘴,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李氏听闻那苦果子也能卖钱,而且人家只收干果,立刻来了兴致。她将二毛交给春秀,就兴冲冲的找出个大簸箕,将枳壳果子一个一个的切开整齐的摆到簸箕上晾晒。
晚饭后,云舒跟着春秀回房休息,春秀挑起油灯:“舒舒啊,你先睡,我再绣会儿帕子!”
云舒躺在床上望着春秀的背影发呆,今天虽然喜事不少,得了银子有了收入,不用砍树也让人兴奋,但云舒一直惦记着夫子的话,但愿她不要是那个什么林家的女儿!
林家?她突然想起上午买果子的夫人也姓林,还是来找女儿的,莫非那夫人就是春秀姐姐的亲娘?云舒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
她哗啦一声坐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春秀的侧脸看,春秀发觉她的目光,放下帕子转过头来,微笑道:“舒舒,怎么了?你也睡不着吗?”
像,真像,特别是微笑的时候最像,云舒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春秀发呆。春秀被她的样子吓一跳,拉起她的胳膊摇晃两下:“舒舒,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皱眉也像,说话也像,真的好像!
云舒被春秀摇晃好几下才醒过来,脱口而出:“姐姐是不是姓林?”
春秀一愣,放在云舒两肩上的手顿住,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哆嗦两下:“你…怎么知道?”
轰~~云舒脑中顿时乱成一锅粥,真的姓林,春秀真的姓林!怎么办?春秀要走了?春秀姐姐要走了!
云舒一把拉住春秀的胳膊道:“春秀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春秀表情变换几次,然后轻轻的将云舒搂进她怀里:“舒舒啊,不管姐姐在哪儿,都是最疼你的姐姐!”
不知为什么,云舒很想流泪,刚这么想她的眼泪果然就那么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春秀轻轻拍着云舒的背:“傻丫头,别哭,乖啊!”
一刻钟后,春秀轻轻给云舒擦擦眼泪道:“舒舒啊,你怎么知道我姓林?”
“我…我看那胭脂铺子的名字,所以…,姐姐,你家是哪儿的?告诉我好不好!”
春秀皱眉想了想:“其实…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林月娴,还有被姓高的赶出来之后的事,以前的真的记不清了。最近偶尔能想起一点点儿,我们家好像有很多很多人,我娘总爱淡淡的笑,爹爹很严厉,还有很多丫鬟、婆子……”
春秀一点儿一点儿的描述,但都只是些模样不清的人影儿、偶尔出现一两个画面;听得出来,她记忆中的家定是个大富大贵之家。
“那还记得为什么来云雾城吗?你一个人来的吗?”
一提这个春秀就脸色发白,额头直冒冷汗。云舒赶紧打断她,“姐姐,姐姐不想了,咱们不想了啊!”
第二零零章 云舒的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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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以后,云舒便将夫子的话放在心底,从未再提起;春秀依然每天笑眯眯的做家务带二毛,李氏夫妻对此本就一无所知,自然不会提,这事儿便暂时就这么放下了。
家里那些枳壳晒干了果然只有七斤多,云舒跟老爹把城里的大小药铺跑了个遍。
云舒发现,云雾城里的所有枳壳都是从外地进货,看样子多半就是从湖州来的。而且药材这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多了人家一时用不完,就想着买下来卖给别人,大量收购价格自然要低很多,少些还更好卖些。
云舒摸好底后,跟老爹商量好说辞,找了城中最大的几家药铺,每家卖两斤,每斤一百五十文,得银整好一两。
拿到银子最高兴的莫过于李氏,其实她这一年都在忧心:今年为了生二毛,对面山顶的土没去种,原本要养七八头猪也没养,后山原本打算种的豆子也没种,加盖的两间屋子要添用具,又多了二毛和春秀两个人口,还有三叔娶婶婶、为大伯凑钱借钱等等。
这全都是只出不进的账,光靠老爹做工那点儿工钱和后山那几亩荒地维系真有些吃不消!幸好有云舒意外得的几十两银子周转,要不今年一家人真得饿肚子了!
现在那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果子又得了六两银子,比得上好几头肥猪了,李氏长长的松口气,总算可以过个安稳年了!
快到年底,李氏和春秀要忙着做新衣服,浆洗衣服、被面什么的,云舒赶集日子跟老爹进城先去看方氏,然后去跟安夫子学习;第二天又要将学到的东西教给水云香和水云莲,大伯家的水云秋偶尔也跑过来跟着一起学点儿,除此之外,便是自由活动时间。
李氏看她闲得发慌,本想拉她去学穿针引线、缝衣做饭的,可每次李氏一开个头儿,云舒就一溜烟儿的跑了,不到吃饭时间坚决不回家。
李氏唠叨她几次,她每次都是装聋作。李氏见她反感也不放弃,每次吃饭时都要念叨:“舒舒啊,女子不会缝衣做饭怎么行啊?以后怎么伺候相公孩子了?”
云舒刨两口饭道:“娘,我要跟爹娘永远在一起,不要相公孩子!”
水志诚立刻高兴的附和道:“好啊好啊,舒舒就跟爹娘住一辈子,哪个死小子敢来,我先劈了他!”李氏瞪他一眼,他赶紧闭嘴低头吃饭。
“舒舒啊,女娃娃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嫁人了就有相公孩子了!”
“娘,我还小,早着了!”
“不小了,等你长大了再学就学不好了,不会缝衣做饭会被婆婆嫌弃、妯娌笑话的知道吗?”
云舒无所谓的耸耸肩:“那我嫁个不需要缝衣做饭的相公不就行了?”
“嘿嘿,是啊,她娘,咱们舒舒这么聪明……”老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娘亲的眼刀封了口!
“舒舒啊,世间女子,有几个不会缝衣做饭,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当家少奶奶,很多时候都得亲自动手了,知道吗?”
“不知道!娘,小姨不就什么都不会?她不缝衣也不做饭,天天只知道涂脂抹粉,不一样过得好好的吗?”
“呃!这个……”
一旁的春秀忍不住扑哧一笑,老爹也嘿嘿笑两声,劝道:“她娘,舒舒说得对,谁规定世间女子就必须得会缝衣做饭了?舒舒不愿意学啊,你也别勉强她!安夫子常夸她聪明伶俐,说不定咱们女儿以后真能干出一番大事了!”
“不管大事小事,总得穿衣吃饭吧?人家都是教孩子多学东西,哪有你这样的?”
云舒不满的嘟起嘴道:“哎呀,娘,我什么都会做了,人家成衣铺子、酒馆饭馆怎么做生意啊?我不学是给人家留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