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里短种田忙第54部分阅读
家长里短种田忙 作者:肉书屋
一放地上货物肯定会滚得偏地都是。
水志诚喘口气还没说话,小姨皱着眉头上来:“三姐夫,你怎么拉这么多?一次拉不动分两次拉不就行了?方大嫂也真是的,这么老多东西也不多请个人!
三姐夫,我看你干脆别干了,到我们店里来帮忙算了,上工时间一样,工钱照付,怎么样?你要同意我现在就找方大嫂说去!”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小妹!”水志诚一着急,差点儿松手翻了板车,幸好他反应快,费了老大劲儿才稳住。
小姨赶忙过去扶住,一直跟在后面的梁婶也来帮忙,待稳定下来,小姨道:“看吧,这么多东西,怕有上千斤了,三姐夫啊,你就不能不那么老实?要其他伙计,早就叫苦连天、闹着要加工钱了!”
水志诚讪笑两声道:“小妹误会了,这段时间一直农忙,我小虚日子都没来,只有大虚日子才来一回,方大嫂铺子里的东西都要卖光了,我不多进些怎么行啊?”
“那也不要一次拉这么多啊?你就不能分开来?”
“嘿嘿,这个…这个…一不小心就装了这么多!”
小姨皱眉摇头道:“唉,三姐夫!你要我说你什么好?我们姐妹几个三姐最勤快,做姑娘时就干了不少活儿,没想到嫁个老实汉子,干的活儿比以前还多……”
水志诚被说得脸颊发红,呆呆的站着傻笑,一句话答不上来。小姨虽是好心,可大街上这么训自家老爹,云舒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她拉起小姨的袖子:“小姨,走拉走拉,我想看看你们家饭馆,好不好?”
小姨被云舒拉着走出好几步还回头唠叨:“哎,三姐夫,听到没有?我刚才说的话记住了啊,以后别那么老实!……”
水志诚讪笑着直点头,直到小姨走出几十米远才长长的吐口气,小声嘀咕:“我真那么没用吗?”他皱眉想想,摇摇头,算了,先干活儿再说。他将板车的布条挂肩上,又开始费力的一步一步挪动起来。
一行人到了小姨家饭馆门口,刘安笑嘻嘻的迎上来,跟小姨介绍今天的情况。云舒回头,见老爹正像拉船的纤夫般身子往前扑,费力的拉着板车慢慢挪着步子。她心中一酸,差点儿流出泪来,幸好老爹离方大嫂门口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
待离那铺子四五米时,方大嫂跑出来,手里端着根凳子。她先跟老爹说了句什么,然后端着凳子转到板车后,小心的将凳子塞在下面,然后对面前喊了几句,好似在让老爹松手放下板车吧?
果然,他们移动几下,总算将板车停住了,老爹拿袖子抹抹汗水,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出来,一手拿毛巾一手端水,笑嘻嘻的举到老爹面前,方大嫂笑眯眯的站在一旁。
“哎哟,快看快看,方寡妇家的姘头又来了!”
“哎呀,真是,方寡妇运气真好,死了相公还能遇上这么个老实又肯干的汉子!”
“啧啧,瞧她笑的,多开心啊!”
“还别说,几个站一起还真像一家人了!”
“唉,你们知道那姘头什么来历吗?那汉子好像干了好几年了!”
“鬼知道?我说那汉子一点儿不老实,每次问他,他都只会嘿嘿傻笑,什么都问不出来,我看他精明着了!”
“是啊是啊,我也问过他几次,他就是傻笑不答话!”
“唉,你们别胡说八道,那汉子好像是这孙家媳妇的亲戚了,小心她听着了根你们没完!”
“啊?不会吧?孙家媳妇那么精明,怎么会有这么傻呆呆的亲戚?”
云舒越听越不对劲,转头望去,见小姨家饭馆斜对面的一个小成衣铺子里,几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一边眉飞色舞挤眉弄眼,一边对着老爹方向指指点点,偶尔还看看小姨的方向!
云舒气得眉毛胡子一起翘,她狠狠瞪着那几个三八,拉拉小姨道:“小姨,她们说你坏话!”
“啊?谁说我坏话?”
“就是他们,他们说你成天骑在姑爷头上,又懒又泼辣!”
“什么?”小姨一甩帕子,双手叉腰,一挥手道:“刘安,叫几个伙计过来,老娘今天非教训教训那群乱嚼舌根的蠢婆娘不可!”然后气势汹汹的往对面去。
才走到一半,就扯开嗓子骂道:“姓白的,老娘招你惹你了?你明着暗着编排老娘,怎么着,看老娘好欺负是不是?你今天不给我说个三六五来,老娘跟你没完!”
那群妇人一见小姑过去,哗啦一声散开,剩下一个矮矮胖胖的妇人站在中间,无措的左看右看。
小姨几步窜到几个妇人面前,一一指着她们道:“还有你们几个,成天跑到我家门口指指点点,怎么着?我家门上有金子啊?”
“哎哟,孙家媳妇,咱们都是左邻右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啊!”一干瘦妇人道。
“哼,难听,你们成天编排我的话怕不只是难听那么简单吧?”
“呵呵,孙家媳妇,你别生气,我们今天真没说你什么,我们说的是对面那个,不信你问问大家!”小姨扫视一圈,众人齐齐点头。
“对面?哪个?”
“喏,对面那个寡妇,看,她相公死了四年,人家还过得好好的,还找了个姘…帮工的,逢五逢十准时来帮忙,天晴下雨都不论!”
“你们胡说什么?那是伙计,帮工的!”
“嗤~~帮工的哪有那么勤快?你没看方才那一板车的东西,估计不下一千斤,那姘头费老命的拉,哪个帮工的舍得使那个劲?骗鬼去吧!”
“姓白的,你真要找茬儿是不是?那男人是我三姐夫!你再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三姐夫!”众妇人个个后退一步,惊讶得面面相觑!
那干瘦妇人咳嗽一声,讪笑着问:“孙家媳妇,真…真是你姐夫?”
“当然是,我自己姐夫还能认错?我告诉你们,我姐夫是个老实的庄稼汉,每月逢五逢十赶集日子才进城来干活儿挣点儿散钱买米买面,你们别再胡说八道了啊!”
众人静默一会儿,那姓白的妇人道:“孙家媳妇,那个…那汉子要真是你姐夫的话,我劝你啊,还是让他换个地方做工吧!
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也别怪咱们多嘴,我也是听别人传方寡妇有姘头,开始也不相信,传多了也就信了。你有段时间没在城里待了,不知道情况,这事儿咱们云雾城怕有半座城的人都知道,不信你问问她们。”
小姨一一扫视一圈,众妇人齐齐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我们都是听别人说的!”
“对啊,我还是听我相公说的了,听说酒馆里的说书先生都把这事儿搬上场了呢!”
小姨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末了,她捏紧拳头,面上却叹口气道:“谢谢各位街坊了,我会跟我姐夫说的!以后这事儿麻烦各位街坊不要再提!”
“好好,孙家媳妇,咱们要早知道是你姐夫,一定帮你说话!”众妇人个个笑嘻嘻的互相寒暄,像是多好的姐妹似的!小姨也收了先前的泼辣样儿,跟众妇人打起哈哈。
待别了众人,小姨转身慢慢往自家后院的巷子走去,一进巷子,便气冲冲的直往前冲。一直冲到后院门口,一脚踹开院门,那可怜的院门吱嘎吱嘎挂在门框上直摇晃,小姨还不解气,一脚踢在一旁的花盆上,连排的花盆噼里啪啦碎了好几个!
一婆子大叫着跑出来:“哪个不长眼的打烂……”一见是黑脸的小姨,立刻住了嘴,讪笑道:“呵呵,少奶奶好!”
“滚出去,这里没你的事儿!”小姨大吼一声,那婆子吓得小脚背在背上跑!
抱着小涛的孙武与那婆子擦身进门,看看地上的破花盆,慢慢走上去,小声道:“如画,怎么了?”
“走开,别来烦我!”小姨没好气道。
孙武讪讪的摸摸鼻子,果然抱着小涛进了屋,小姨更是生气,又砸了几个花盆才稍稍解气。她气呼呼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拿着帕子直挥挥,斜眼看到站在一旁的云舒,指着云舒就骂:
“都是你那倒霉爹,城里那么多铺子要人手他不去,干嘛非要去那寡妇家?我看人家说的没错,你那爹就是看着老实,鬼知道他有什么小心思?说不定就是看上人家年轻貌美了!哼!没用的男人,自己娘子都养不活,还要到处勾三搭四……”
云舒越听脸越黑,一下子跳起来吼道:“不许骂我爹!”
“你个死丫头,我是你小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哼,果然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种,你们水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这女人魔怔了!云舒气哼哼的瞪着她,以前看她对别人脾气不好,现在气极了居然拿自己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撒气!真是有病!
“瞪什么瞪,你…”
云舒懒得听她那些脏字儿,转身就往门外跑。
“站住,死丫头,给我回来!”
云舒才不理她,一溜烟儿的跑出巷子,然后直直的往正在卸货的老爹那儿跑去。
第二零三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爹爹!”云舒紧跑几步扑过去,水志诚停下手上的活儿,一把接过云舒,却见她满脸通红、眼睛湿湿的。
“怎么了?舒舒?怎么哭了?”老爹想给她擦眼睛,一伸手却发现手上很脏,便往自己身上抹几把,还是很脏。他只好捏起袖子往云舒眼角下抹抹:“舒舒不哭,告诉爹爹,谁欺负你了?爹爹给你出气!”
云舒想起小姨方才骂的那些话,要是让爹爹知道了一定很伤心!她吸吸鼻子,泪眼朦胧道:“没有,沙子迷了眼睛!”
“云舒丫头?”方寡妇站在铺子里询问的望向水志诚,见他点头便笑盈盈的走出来。云舒仔细打量这妇人一番:四年过去,这妇人依然那么娴静、那么美貌,似乎时间在她身上已经完全停滞了般!这美妇人居然跟以前一模一样!
“云舒丫头怎么了?怎么哭了?”
“呵呵,方大姐,没事儿,您忙您的,这丫头不过是被沙子迷了眼!”
方大嫂笑笑,对云舒伸出手道:“云舒,来,跟大娘进屋吃点心去!”
云舒看看水志诚,他点点头道:“这样也好,舒舒啊,你先跟小明玩会儿,爹爹搬完这批货再来看你,啊!”
云舒将自己的小手放方氏手上,那手细软柔滑又温热,摸起来很舒服!方氏对她微微笑笑,牵着她慢慢进屋。她们穿过铺面后门,里面是个小院子,左边厨房、右边厢房,厢房门口一张石桌、几根石凳,先前见过的那个小男孩正坐在石凳上练字。
小男孩闻声抬头看来,见自家娘亲牵着个可爱的小女孩,立刻放了笔跑过来:“娘,她是谁?”
“她是你诚叔叔的女儿!”
“哦!我知道了,你叫舒舒是不是?诚叔叔每次来都要提你好多次了!”
方氏摸摸小男孩脑袋道:“小明,你先陪舒妹妹玩会儿,娘去前面看看!”
“好的,娘放心,我一定会招待好舒舒妹妹的!”方氏微笑着点点头,又跟云舒说了几句才去了前面铺子。
两个孩子站在院中互相打量,这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比自己高大半个头,长相文静秀气,眉目与方氏有七分相似,皮肤白皙,头发上半部分竖起,下半部分披散于肩,身着一袭白色棉质长衫。恩,是个干净文气俊秀的美少年,就是太瘦弱了些!
小男孩也将云舒从头到尾打量几遍,然后上前道:“我叫唐方明,今年八岁,你了?”
云舒眨眨眼睛道:“我叫水云舒,今年四岁!”然后主动伸出小手,小明小朋友看看她的手,不明所以的我望着她的脸又望望她的手,然后道:“你手好小!”
云舒抽抽嘴角,指着他的手:“伸出来!
“干什么?”
“伸出来!”
小明小朋友皱眉斗争半天,总算怯生生的伸出手掌,掌心朝上给她看,云舒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头,摇晃几下道:“你好,我们握了手就是朋友了!”
“朋友?那是什么?”
“就是玩伴,经常跟你玩的人!”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经常陪我玩吗?”小明小朋友两眼冒星的望着她。
“当然!我爹每次来帮你家干活我都有来啊!”
“那以前怎么没见你?”
“以前我去夫子家了!”
“夫子?你也有夫子?”
“我为什么不能有夫子?”
“我娘说女孩子不能上学堂的啊?”
“那是别人!”
“你不是女孩子吗?”
“当然是,但我跟别人不一样!”
小明扫视退后一步扫视她几遍,点点头:“恩,跟其他女孩子是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比他们干净、漂亮,不爱哭!”
云舒呵呵一笑,算你小子识货。她环顾四周,院子里干干净净,没什么好玩儿的,她主动走到石桌旁去看小明写的字。
哟呵,这下家伙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写的字还挺不错的嘛!不说刚劲有力,至少纵横分明、有起有收、运笔顺畅,看样子应该练了些时间了!
小明见云舒看得认真,惊讶道:“舒妹妹,你也识字?”
“当然,我有夫子啊!”
“那…那你会写字吗?”
“会啊,不过没你写得好!”
小明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娘也夸我字写得不错,不过不能骄傲,要继续努力,我一定要练得更好,让我娘开心!舒妹妹,你也来写字好不好?”
“不了,我的小书包还在小姨那里了,没有纸墨笔砚了!”
“没关系,我有好多,给你用!”
“不好,我手小,大的笔握不住,我只用夫子给我做的笔!”
“你夫子还给你做笔吗?真好!我们夫子只会打板子!”
“你在哪儿上学了?”
“就是隔壁那条街。对了,舒妹妹,你知道姘头是什么意思吗?”
“姘头!”云舒惊讶的望着他,这孩子……
小明委屈的低下头,“我每次去学堂,其他小孩就骂我娘不守妇道,找个姘头回来当帮工!我问夫子,夫子不说反而训斥我一顿,我问娘,娘却抱着我流泪!”小明说着说着抽泣起来!
云舒皱起眉来,小明都八岁了,可他的表现似乎对外界之事知道得很少,也许方氏是想保护他才尽量让他少与外界接触的,可方氏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啊!还有老爹在方氏这里干活已经好几年了,为什么以前没听人说闲话,最近这谣言却突然四起了呢?
云舒掏出手帕递过去:“小明哥哥别哭,那两个字是骂人的词,你娘听了会伤心的,以后别跟你娘说了!”
“舒妹妹,你知道那两个字的意思?告诉我好不好?”
“这个……”云舒皱眉想了想,“我娘说没教养的人才会那样说人家!小明哥哥别跟那些没教养的孩子学!”
小明摇摇头,“可是…”
“小明哥哥,学堂里的坏家伙们什么时候开始骂你的?”
小明偏头想了想,“好像…就是今年田假完了过后就开始的!”
田假?这里的学堂放假时间除习俗的大节日如过年、清明、中秋等外,平时的假期分为旬假、田假和授衣假:旬假是指每月的每旬、即每十天放假一次;田家类似于农忙假,一般为贫寒弟子或农家弟子农忙时期回家帮忙的假期,一般在五月,时长约一个月;授衣假是指九月换季之时学子们回家准备御寒衣物的假期,时长差不多也是一个月。当然这只是大多学堂的放假时间,有些私塾先生可能根据具体情况做些调整。
小明说田假过后,那这谣言就是六月份才开始的了?至少学堂里是这样,外面是何情况就不知道了!云舒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你说妇人们爱传闲话,这附近的妇人偶尔说几句也就罢了,为何连酒馆的说书先生都拿这个当话题了?真是越想越奇怪!不会是谁故意在捣鬼吧?
“舒舒,舒妹妹,你在想什么?”小明拉着她的胳膊直摇晃,云舒回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把他吓得后退一步,怯怯的问:“舒妹妹,你…怎么了?”
云舒抿嘴笑笑,陪小明说说话、写写字,一直等到老爹进来。
老爹进院子时累得满头大汗,脸色因劳动使力而微微发红,胸口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黝黑健壮的胸膛;袖子高高挽起,拿条漆黑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走过来。
方氏也跟了进来,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一大盆子热水,自己亲手搓了毛巾拿过来笑盈盈的递给老爹。老爹也不客气,对方氏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随手接过就往身上擦擦,似乎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云舒见状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方氏看看桌上的字帖,对小明道:“小明啊,快收拾收拾,一会儿咱们留诚叔叔和舒妹妹吃饭好不好!”
“好!娘,你去忙吧,我来收拾!”小明高兴的站起来。
“不用麻烦了,方大嫂,我们下去还要去安夫子那儿了!”
“下午是下午的事,不管干什么总得吃饭吧?没事儿,我饭菜早就蒸好的,直接端出来就吃,云舒第一次来我们家,一定要吃了饭再走!”方氏淡淡的微笑道,话语轻轻柔柔、不紧不慢、很是悦耳,让人实在无法拒绝!
方氏对云舒笑笑,便转身轻飘飘的往厨房去。小明小心仔细的将笔墨纸砚一样一样收起来,然后从屋里端出一个大托盘,将东西整齐的放里面,再全部端回屋去。
水志诚望着那托盘,摸摸云舒脑袋道:“舒舒,待会儿爹爹也帮你买个那样的托盘好不好?”
方氏端着托盘进来道:“志诚兄弟,那东西我们这里多得很,你要的话直接拿几个去就是,出去买还要花钱了!”
“呵呵,不用不用,多谢方大嫂,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舒舒还小,有托盘也端不动!”
方氏笑笑,回去继续端盘子。其后,云舒父女和方氏母子在院中围成一桌吃饭,方氏时不时替小明夹菜,也帮云舒和水志诚夹,气氛很和谐很轻松,感觉就像真的一家人似的!
云舒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偷偷看向老爹,见他傻乎乎的笑得没心没肺,完全没一点点儿不自在!云舒暗暗摇头,是自己想多了吧?
饭后水志诚带着云舒离别时,方氏母子都跟着出来送二人。小明一直依依不舍的追着云舒和水志诚:下次一定要来哦,下次一定要带妹妹来哦!
水志诚抱着云舒从小姨家门口过时,云舒突然想起自己的小书包忘在小姨院子了,但想起小姨上午那些伤人的话,实在不想进去,便找了饭馆门口的刘安帮忙去拿。
可刘安进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出来,直到一刻钟后,梁婶陪着刘安一起出来,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梁婶过来将书包递给云舒,然后将水志诚打量一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个,三姑爷,少奶奶请您进去坐坐!”
“坐坐?哦!不了不了!我下午还有活儿要干了,麻烦梁婶帮我谢谢小妹!”
“那个…姑爷,少奶奶说您…您不去的话,就…就让春秀回来!”
“春秀?坐不坐跟春秀有什么关系?”水志诚一头雾水!
云舒大怒,这小姨真是疯魔了!莫非她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我们家非要她罩着才活得下去?云舒气得满脸通红,呼啦一声从老爹身上滑下来,
“爹,你不要去,我去!你要进来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她说完就气冲冲的往小姨后院冲去,留下一头雾水的老爹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刘安和梁婶都尴尬的讪笑两声低下头。
云舒冲进小姨院子时,小姨正坐在院中喝茶,小凤端着茶壶站在一旁,切~很有当家少奶奶的架子嘛!
小姨回头见只是云舒,皱眉道:“你爹了!”
云舒深吸一口气瞪着她道:“小姨,不管别人说什么,我爹都是清白的;春秀在我们家,我们从来都当她是一家人,不是丫鬟。你要真觉得春秀是你丫鬟,派来帮了我娘,你说个价钱,我们买下春秀就是,不要觉得给点儿恩惠就是恩人了!”
“你…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我什么时候说过恩人丫鬟了?你…你…”小姨被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不知如何辩驳。
云舒撒完气一溜烟儿的就跑了,一出巷子就拉着老爹快走。待过了转角,老爹停下来,放下云舒,蹲下身子,一脸严肃的盯着她道:“舒舒,你跟爹爹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舒一扁嘴,眼泪不受控制的滚出来,她赶紧用帕子擦擦,吸吸鼻子道:“爹爹,我告诉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好,我不生气,快说吧!”
云舒将那些妇人的议论之词尽量去了难听的告诉水志诚,还有小姨发火说的话,当然也去了难听的,她一边慢慢说一边留意老爹的表情。
陈述完毕父女俩都静默下来,水志诚蹲着身子低着头,云舒担忧的望着老爹的头顶,路过之人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这对奇怪的父女。
过了良久,在云舒以为时间都快停滞之时,水志诚慢慢抬起头来,脸色极其难看,他尴尬的笑笑:“舒舒,你相信她们的话,也认为爹爹是坏人吗?”
“不,不是,爹爹是最最最好的人,他们都是坏人!”
水志诚闻言停顿片刻,然后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灿烂:“不愧是我的女儿,好!只要舒舒相信爹爹,爹爹就什么都不怕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老老实实做事,脚踏实地做人,对得起天地良心,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哈哈哈!”
水志诚站起来长长吐口气,云舒抬头仰望自己老爹,突然觉得他是那么高大、那么了不起,他…就是云舒心中的神!
第二零四章 坑爹的账册
水志诚低头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正两眼冒光的望着自己,那一脸崇拜的表情让他心中畅快无比,先前被人误解的阴霾顿时云开雾散,他哈哈一笑,弯腰一把抱起云舒。
“乖女儿,走,咱们看安夫子去!”然后心情愉悦的大步往前走。
到安夫子院门口时,院门虚掩,里面时不时传来得得的响声,咦!这是什么?
水志诚敲敲门进去,立刻被面前的场景吓到了:老胳膊老腿儿的安夫子居然像货物一样搭在一头健壮的毛驴背上,得得的围着小院子跑,哑娘着急的跟在后面直追,可越追那毛驴跑得越快,安夫子手脚乱舞,大喊着:“哑娘,快让它停下啊,快停下!”
水志诚见状赶紧放下云舒,冲过去拉住毛驴的缰绳,“吁~~~”连连喊了几声口令那毛驴才慢慢停下来,尾巴一甩一甩的好不得意!
水志诚怕一松手毛驴又跑,便将哑娘叫过来拉住缰绳,自己过去将安夫子小心翼翼的扶下来。安夫子眼冒金星,脑袋晕晕的、全身挂靠在水志诚身上,休息了好一阵,才晃晃脑袋道:“我这是在哪儿了?”
“夫子,您在您自家院子里了!”
“自家院子?”安夫子慢慢转头四望,待看到站在他近前微张着嘴望着他的小女孩,他停下来想了会儿,“哈哈,你是小公主!”
呃!公主!这安老头儿,不是被驴子颠傻了吧?她上前拉起安老头儿的手,用力掐一下他的虎口,安老头儿一痛,哎呀一声站直身子。
他呲牙咧嘴一番,待痛感渐消,便指着云舒大骂:“你个死丫头,连你师傅都敢掐,不像话,不像话!打板子,给我打板子,戒尺了?戒尺拿来!”
“师傅,你总算醒了?骑驴子好玩儿吗?”
“驴子?什么驴子?”
“昂~~昂~~~”那驴子适时的叫唤两声。
安老头儿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水志诚,甩甩袖子、抚抚衣衫,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抚须,一脸清高道:“哼,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想当年,老夫连高头大马都骑过,区区一头小驴子算什么?”
“昂~~昂~~~”那驴子叫唤两声还得得的跺跺蹄子表示不满。
水志诚怕那驴子发火踢人,赶紧上前接过缰绳,“夫子,这驴子栓哪儿啊?我帮您绑好吧!”
“栓…”安老头儿环视一周,指指院旁的大树道:“就那儿吧!哑娘,带水家小子去干活儿吧!”
哑娘微微行一蹲礼,对水志诚打个手势,便往厨房去。水志诚跟哑娘合作过好一段时间了,对她的习惯已经熟悉,基本上她一打手势就能知道她什么意思。
没一会儿,二人从厨房出来,水志诚拿着一根扁担、两条绳子,对云舒道:“舒舒,爹爹去挑几担柴回来,你好好跟夫子学,别调皮啊!”
“好,放心吧,爹爹!”
待送老爹出了门口,安夫子立刻拉着云舒左瞧右瞧,“丫头,蹦两个给师傅看看!”
云舒依言而行,安夫子奇怪道:“不是跟你表哥打架,被打断了腿吗?这么快就好了?我还以为你要拄根拐杖来了!”
云舒皱皱眉:“师傅!我是你徒弟,我要真瘸了,你这几代名医不就浪得虚名了吗?”
“嘿嘿,那有什么关系?老头子见你一天蹦跶、心里不爽,巴不得你快点儿瘸了!”
云舒郁闷的吐口气,看看一旁的驴子:“师傅,你哪儿去弄头驴子啊?”
“哼!还不是你这丫头不来陪老头子,老头子闲得发慌,上午逛街,见这驴子挺不错,就买回来了呗!早知道你要来就不买了,唉!亏了亏了!”
“啊?上午才买来的?您会骑吗?”
“这个…那个…”安老头儿抬头望天,那模样不用说,肯定不会!不会买来干嘛?
云舒无奈的摊摊手,跑过去试探着摸摸那驴子的毛发,那驴子并不讨厌,由着她摸;云舒去摸它的头,它还伸出舌头来舔云舒的手,云舒手心发痒,乐得咯咯直笑!
抬头望天的安老头儿闻声看过来,见驴子与云舒如此亲热,立刻冲过来,也想去摸,那驴子却烦躁的得得踱着蹄子,明显不欢迎他。
安老头儿气得跳脚:“你个畜牲,老夫才你主人,惹毛了老夫,宰了你吃驴肉!”那驴子似听懂了一般,烦躁的得得得来回走动,还不时的昂昂叫两声表示抗议!
“师傅,你看,你一定做了什么坏事,连驴都讨厌你!”
“放屁,死丫头,你老子才做了坏事了!”
云舒闻言一皱眉,看看那堵与小姨家紧邻的院墙,不满的望向安老头儿。他讪讪的摸摸鼻子,“其实…嘿嘿,你老子是个好小子,肯定不会找个寡妇当姘头,虽然那寡妇确实长得不错……”
“师傅!”云舒一跺脚气恼的瞪着他!
“呃!丫头别生气啊,师傅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而已,哈哈~”
“师傅,您是夫子,不是说谣言止于智者吗?您难道不是智者?”
“我当然是!”
“那您还说!”
“不是啊,丫头,来,过来,这事儿师傅跟你说道说道!”安夫子拉着她到常坐的摇椅边坐下,“丫头啊,这事儿你爹娘知道吗?”
“刚才告诉爹爹了,娘还不知道!师傅,您就住在这附近,知道那谣言是谁传出来的吗?”
“怎么?你觉得有人故意造谣?”
云舒点点头,将自己的疑惑一一道出,安夫子点头道:“分析得好,这事儿确实有蹊跷!丫头,你爹娘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为什么是我爹娘?为什么不是方大娘了?以前我爹刚去给她干活儿时就有不少男人找我爹麻烦了!”
安夫子抚抚胡须,点点头:“这也有可能,那你爹怎么说?他以后还去?”
云舒想想点点头:“肯定会去!”
安夫子哈哈一笑:“你那老子是个实诚的,我想他也回去!丫头,别人那么说你爹你不会不高兴?你为什么不拦着你爹?”
“师傅,您是在考我吗?他是我爹不是别人啊,我爹行得正坐得正,要是因为几句谣言就不去了,别人不更要说闲话?我相信我爹,他去不去我都支持!”
“呵呵,好样儿的,不愧是我的学生!”安夫子赞赏的点点头。
“嘿嘿,师傅,看我一来就让您这么满意,是不是该有点儿奖赏啊?”
“奖赏?你这次又想要什么?银子不行啊,我刚买了毛驴,一两银子没有!”
“师傅,不如…就把那毛驴送我吧?等我学会了骑毛驴,天天骑着来看你好不好?”
安夫子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你这丫头,两个月不见,胃口越来越大了啊!你知道那毛驴值多少银子吗?”
“多少?”
“十五两!”
“那么贵!我们家盖两间茅草屋才五两银子不到了!”
“是啊,那就是六间茅草屋!”
安夫子这么说,她更想要毛驴了,眼珠东转西转。安夫子道:“别想鬼点子了,要奖赏,行,一百文以下,多一个子儿不行!”
云舒也不泄气,笑嘻嘻的拿起桌上的白玉般透明的茶杯,转来转去的看:“师傅,这茶杯真好看,值不少银子吧?”
“嘿嘿,那是当然,这可是官窑,进供的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想买都买不到了!”
“能值十两银子么?”
“十两,恩,买个茶杯差不多!”
云舒一听立刻来了劲儿,“师傅啊,你说我要是不小心打坏两个茶杯,得值多少量银子?”
安夫子原本自得满满的脸上一僵,紧张的盯着她的手:“丫头,放下,快放下,这东西不好玩啊,师傅给你换其他的好不好?”
“那我要驴子好不好?”
“好好,你要什么都行,这可是我的宝贝,快放下、放下啊!”
“谢谢师傅,喏,给你!”安夫子接过茶杯宝贝的左看右看,确认完好后才松口气,然后瞪云舒一眼:“你个死丫头,老夫方才听到你声音,知道你要来,专门把这好东西拿出来招待你!你个不识货的,不感激老夫,还借此敲诈!哼,以后别说是我学生!”
云舒闻言微微惊讶,心中却慢慢都是喜悦,立刻跳下椅子,跑到安老头儿身边,一把抱着他的腿直摇晃:“师傅真好,还是师傅疼我,师傅,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哼,要孝敬现在就孝敬,驴子就不要了吧!”
“哎呀,师傅!您又不缺那几个钱,就当借我几天还不行吗?”
“借?鬼丫头,你借去的东西还少?哪样还回来过?”安老头儿故意板着脸戳戳她额头!
“哎呀,师傅,人家现在家里穷吗,等以后不穷了,一定加倍奉还好不好?”
“哦,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哦!”安老头儿原本板着的脸上一松,嘿嘿一笑,云舒怎么觉着有点儿上当受骗的感觉?!
“好了好了,送你就送你吧!反正你是我学生,以后多还些就是!”安老头儿大气的挥挥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跑到院中的书桌边,拿起笔就开始写着什么?
云舒凑过去瞧,好像是个记账的明细录,只见上面写着:
鸿泰三年腊月初五,细毛毛笔一支,价值五两;
鸿泰三年腊月初十,宣纸五张,价值五两;
鸿泰三年腊月十五,字帖一本,价值二两;
………
一路看下来,云舒越看越觉不对劲,首先是这上面东西的价值,一般的毛笔五百文算是很不错的了,他标个五两,岂不是翻了十多倍?
其次是日期,记录的日子全是逢五逢十的日子,那不正是自己进城来学习的日子?
然后还有那些东西,云舒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等等,这里怎么还有一张书桌?还是方的?价值十两?云舒脑中灵光一闪,我的天,这方书桌不会就是自己从安老头儿这儿搬走的那张坑坑洼洼、让老爹补了老半天的破旧饭桌吧?
她直接跳到最后,见上面写着:鸿泰四年十月十五,毛驴一头,价值一百五十两!
云舒惊讶的张大嘴:“师…师傅,你…你这是……?”
安老头儿吹吹上面的笔墨,嘿嘿一笑:“账册啊,你不是说要加倍还我吗?我不给你记着,你以后怎么加倍还啊?”
“可…可是……”
“丫头,说话要算数!那毛驴就归你啦,以后还我就是!哈哈哈!”安老头儿拿起账本乐呵呵的往屋里去,留下惊讶得张大嘴的云舒呆愣在院中!
第二零五章 认干亲
傍晚,水志诚牵着毛驴儿,云舒骑坐在毛驴背上颠颠的回家。
“舒舒啊,安夫子才买的毛驴,咱们借回来不好吧?”
“好,夫子说了,这毛驴就送我了!”心里补充一句:以后还得十倍奉还。
“啊?那怎么行?一头毛驴要值十来两银子了,不行不行,咱们赶快还回去吧!”水志诚果然停下来,牵着毛驴要转回去。
“爹爹啊,我开玩笑的,夫子那么吝啬,十几两银子的毛驴怎么可能送给我嘛?师傅听说我伤了腿,心痛我,才借给我骑几天,等我腿好了再还给他就是!”
“舒舒,你的腿又疼了?来,快给爹爹看看!”
“不痛不痛,夫子早就给我看过了!爹爹啊,咱们快回家吧,天就要黑了!”
水志诚看看天色,果然如此,牵着毛驴继续往家去,时不时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云舒无奈的望天,耐着性子回答老爹的问题。天啊!老爹什么时候变唐僧了?明明刚来的时候他很少说话的,现在怎么话就这么多了?莫非当了爹娘都会变成婆婆嘴?
父女俩一路行去,那毛驴引起不少人的侧目,特别是快到家的那截路,熟识之人见了就会笑嘻嘻的过来看似打趣实则探听消息:“志诚啊,你发大财了?连毛驴儿都买了?”
“哪里哪里?这毛驴儿是借的,不是买的!”
“借的?这么好的毛驴谁舍得借啊?志诚啊,咱们打小一起玩,你还怕老哥我借你毛驴儿不成?说说看,买成多少钱?”
“哎呀,大哥,真的是借的,我家那几间破草棚子,全卖了也买不起这毛驴儿啊!”
如此这等对话重复了不下十次,老爹总算不会再来翻来覆去的问云舒了,一路解释下来,累得他口干舌燥,似乎比挑几百斤东西还累,云舒在后面乐得咯咯直笑!
父女俩回到自家院门时,老爹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云舒却神采奕奕、满脸带笑,院中的李氏和春秀闻声同时回头,目光齐齐落到那头毛驴儿身上。
春秀放下正在洗的衣服冲过来:“姑爷,您买了头毛驴儿啊?哇!这毛驴儿真不错,身强体健毛发又好!还很年轻了!”春秀像个内行似的在毛驴身上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品头论足一番。
李氏抱着二毛慢慢走过来:“他爹,你哪来银子买毛驴儿?”
水志诚一听这个问题就头大,指指喉咙摆摆手,然后将缰绳交给春秀,把云舒抱下来,便急匆匆往厨房冲去!
李氏奇怪的看着水志诚进了厨房,然后回头询问的看向云舒。云舒笑嘻嘻道:“娘,这是安夫子的,夫子知道我腿受伤,心疼我、就把毛驴借给我了!”
“借?!”李氏闻言皱起眉头,“舒舒,是不是你跟夫子硬要来的?”
“没有啦,娘,这么大头毛驴就算我想要,也得夫子肯才行啊!娘,借都借来了,您就别再问了!”
李氏无奈的摇摇头,嗔她一眼:“你这丫头,你爹怎么了?”
“爹爹,呵呵,一路上好多人拉着爹爹问是不是发了大财,毛驴儿多少银子?爹爹说了老多话人家都不相信,他一定是话说多了,嗓子冒烟儿了,呵呵!”
李氏伸手戳戳她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