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雕师 作者:爱看天

    程叶临走的时候慢慢吞吞，时不时回头看眼，明眼就能瞧出来这是舍不得离开李瑞了。

    李瑞拿帽子盖在他脑袋上，“快走吧，会夏叔就该亲自来抓人了。”

    “瑞哥你忙的过来吗……”

    “做菜的大师傅明后天就回来了，人手够用，你就去学你的吧。”李瑞被程叶几句话哄得心里高兴，但是面上不露出分毫，还在那里赶他。“你在夏叔那边住几天，他不是老念叨你学手艺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你就住下陪他老人家几天，不用来回跑了。”

    程叶看看李瑞，半晌还是哦了声。

    李瑞趁着许俊杰拐弯出门，在程叶脸上亲了口，“等过几天我去接你。”

    程叶把帽子揪下来盖住脸，也没瞧见脸红了没有，“知道了。”

    李瑞的小饭馆开在街边，人的地方，才有生意。可人的地方，也总有些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

    小街小巷这类地方，向来有些地头蛇般的人物。李瑞初来乍到，做事儿也只跟周围的小商贩样交些所谓的保护费、管理费，平日里倒也没闹出什么矛盾。

    这天李瑞跟往常样，忙完早上的活儿，换了身衣服准备去买菜。厨房忙饭的大师傅休完年假已经回来了，李瑞跟他打了声招呼，让大师傅看店，就骑自行车出门了。

    李瑞寒假里只卖早点，他自己做的菜实在没什么卖相，又舍不得程叶受累，直没做准备午饭、晚饭的材料。这回大师傅回来，他口气买了好些蔬菜鱼肉，他那小店生意还不错，没准下午还得再来趟呢。

    李瑞自行车上戴着的东西不少，前框里都装满了，沉甸甸的往回走。没走几步就听见后边滴滴的按喇叭声，李瑞瞥了眼，忙往边上让了让。

    卖菜的地方在另条街上，那里挨着个主干道的十字路口，来往车辆比较。老城难免有交通不便的时候，尤其是遇着过路的运输大卡车。这次运输铁管的大卡车对路面不太熟悉，估计想走近路，就给绕进来了。车里头装的铁管不算，可铁管长短不，大卡车拐弯难免挂着蹭着！

    这边路相对要窄些，经不住大卡车拐绕，路边上躲得快的没蹭着，慢的连人带车都歪倒了。

    李瑞后边的老太太就被拽倒了，连人带自行车起被拖了出去，吓得老太太喊都喊不出声儿了！冬天穿着羽绒服原本就厚实笨重，加上手套围巾什么的，勾住了实在挣脱不开。后边的人喊着让卡车停下，那司机从后视镜了看了眼，竟然还踩了油门！

    李瑞把自行车往旁边放，冲过去就去救人！

    铁管外勾出截，把老太太羽绒服扯了个大洞，羽绒都露了好些出来。李瑞顾不得那么，使劲把衣服撕开半截先把人救下来了。老太太已经被卡车拖拽着走了段路，瞧着十分狼狈。李瑞扶着老太太起来，“您没事吧？”

    老人身上的羽绒服已经破了，但是幸好冬天穿得厚实没受伤。她还算清醒，指着被拖出去老远的自行车还在喊，“包……包……我的包！！”

    李瑞瞧见挂在卡车后边的自行车，那车把上捆着个手工缝制的粗布包，大概就是老太太念叨的包了。他看老人可怜，推过自行车就去追那慢慢加速开远的卡车。

    卡车司机估计也从后视镜里看到老人受伤的那幕，他心虚，停都没停就在前头拐弯出了市区。

    李瑞从胡同里抄了近路去追赶，那司机也慌了，顾不得路面不平整慌慌张张的开快了跑路。车颠簸，上头载着的铁管哗啦啦掉下来好几根。路边还有人去捡拾，趁机发了点不义之财，几个人合伙搬根就跑。

    老太太的自行车也给颠下来了，李瑞过去看了下，车子前筐已经压扁了，不过车把上挂着的粗布袋子还安安稳稳的呆在那。大概是看起来太不起眼，时也没人去捡它。李瑞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扶着老太太那辆回来，刚到街头就瞧见了衣服破烂的老人——她脚底下还放着些蔬菜和袋肉，想来是李瑞刚才散落在地上的，她给收拾起来了。

    “大妈，您的包，车也给您找回来了。”李瑞把布包完整的交给老人，又帮她大体修理了下自行车。“勉强还能骑，您回头还得找个师傅给瞧瞧，我这修车的手艺可不怎么样，呵呵……”

    老太太把布包握在手里这才松了口气，再三谢了李瑞，“小伙子，谢谢你啊，谢谢！”她当着李瑞的面把那粗布包打开，粗布包里裹着的是捆钱，瞧着有五六千的样子。老太太取了二百块硬要塞给李瑞，“我这是想取钱给老伴治病的，唉，没想到路上出了这样的事儿……你拿着吧，大妈真是谢谢你了！”

    她瞧着李瑞不肯要，以为李瑞嫌钱少，又要去粗布包里拿，让李瑞给拦住了。“大妈，您太客气了，这事儿谁遇上都得帮把！快把钱收起来，我送您去医院吧。”

    老太太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她个老人，实在没办法才藏在布包里带出来，正在想着怎么安全把钱带走呢，听到李瑞要送她，是叠声的感谢。

    老人很信任李瑞，路上絮絮叨叨地还跟他说起了家里的情况，“我老伴如今就躺在医院里哪，医生说拖着也没用，早晚的事儿……唉，可人活着，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罪不给他治病呢！钱花了好些了，这点钱都投进去，再不好，就只能接回家养着啦……”

    李瑞听着老人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胖婶子。这个城市很大，人很，可是像胖婶子那样的人他却直没见着几个，听着老太太看似抱怨实则担心的语气，他心里也软了下。

    “大妈，您家里没别的人了？我看你好像也摔着了，要不让家里人来陪天吧？”

    老太太摆摆手说不用，半晌，又叹了口气，“就我们老两口啦！我们还有个儿子，但是儿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老人有些难过，叹叹气并没有往下说。

    李瑞也没问，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老太太进了医院大门，摆手让李瑞赶快回去忙，“小伙子你真是好人啊，今天亏了你了！”

    李瑞冲老人挥挥手，骑车走了。他出来买个菜耽误了不少时间，不知道回去还能不能赶上中午饭。而且刚才不少菜滚到了地上，坏了的还得重新买份……李瑞心里念叨着，脚下骑得快了。

    小饭馆门前很人，而且瞧着围成个圈儿的样子，并不像来吃饭的。李瑞自行车闸捏得吱嘎阵响才及时停下，他停了车子，提着菜挤进去，“劳驾让让……”没等看清里面的情况，就闻到了股血腥味。

    小饭馆的大门被踹开了，里头的东西砸地乱七八糟，做饭的大师傅也歪在边椅子上呼哧哧地喘着气，脑袋、胳膊上明显挂了伤。

    “这是怎么了？！”李瑞把手里的菜扔到边，也顾不得去看店里的损失，先去瞧了大师傅。“怎么样，还能动吗？咱们先去医院。”

    大师傅姓杜，又有个大啤酒肚，平日里最喜欢跟大家开玩笑，如今也笑不出来了，他红着眼睛跟李瑞讲事情的经过。“老板，是黄毛他们干的！咱们明明已经给了他半年的保护费了，可他们还来要钱！黄毛说了，别人家的都不收，只单收咱们家……我说等老板回来，他们便开始砸店……”

    李瑞咬紧了牙根，还是扶着杜师傅起来慢慢往外走，“先去医院！”黄毛和那些孙子，他个也饶不了！

    小饭馆头次白天打烊了。只怕就算不关门，人们瞧见那屋的破桌子、烂瓶子也不敢进去。

    门外的人唏嘘阵，也渐渐散开了。这种欺生的事儿太，大家也只能叹几口气，其他的帮不上什么忙。

    李瑞就近安排了杜师傅住院，瞧着他伤口处理好，又交了几天的住院费，让他好好养伤。

    从医院出来后，李瑞回了趟小饭馆，他把门后边的根木棍拿出来揣进衣服里，直接出去了。他心里有火，不发出来，会憋炸了自己！

    71、有好报

    黄毛是这几条街上的小混混头目，李瑞来的时候，他正蹲在街角骂骂咧咧的在训斥几个手下。“操，他妈找个司机都不会找……老大他们回来，要用车怎么办？你他妈给老子抬着车走啊！”

    “你是黄毛，对吧？”

    天色有些晚，黄毛抬头瞧见李瑞，时也没认出他来，“是啊，你谁啊？”

    “你下午去过华路？”李瑞不答反问，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倒是越来越平静了。

    黄毛下午的确去过那里，来是张贴招聘司机的广告，二来顺便勒索了几家小店铺拿了点零花钱。他们在这带作威作福习惯了，压根没想过有人会来报仇，只当李瑞是来应聘司机的。“对！我去过啊，你是不是来当司机……”

    李瑞二话不说抄出裹在衣服里的木棍就抽上去，“我操你大爷！”他脾气本就不是十分好，这几年忍气吞声，那股气直压在心里出不去，如今被黄毛触碰到底线，忍不住爆发了！

    人总是有几分血性的，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却换来苦心经营的小店被砸了的结果，李瑞心里恨极了！他出手快，动作又利索，几下就把黄毛揍得哭爹喊娘。旁边的小混混们忙上前去帮忙，李瑞却不管身上挨了少拳脚，认准了黄毛，拳拳揍得结实，他身上挨分，必定让黄毛受上三分苦！

    “我他妈叫你砸老子的店！叫你带人去砸……操！”

    黄毛的声音渐渐微弱，旁边的小混混们急了，从后边勒住李瑞想把他拽开。李瑞力气大，抓住那人胳膊下就给掀翻了，照着肚子就是脚！他踩得不轻，躺地下的小混混扯着嗓子嗷嗷叫……

    “都停下！”外边似乎来人了，冲他们喊了几声。

    帮人没个理的，依旧混战。李瑞是打红了眼，听不见外来人的话，那些小混混是怕了他这般拼命的打法，没个敢松懈的。

    外边有车灯的强光照过来，刺得人眼睛白茫茫片，帮人这才住了手。车灯由强转暗，车门打开，下来个身黑西装的中年人，后边车门也开了，跟着下来保镖似的三个大高个子，也是身通黑的打扮。

    黑西装的中年男人瞧瞧地上躺着的人，要不是那头染得焦黄的头发，他还真认不出这是谁来。“黄毛，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司机？”

    地上被揍得凄惨的人应了声，张口吐出带着血水的牙齿，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

    对面着的四五个小混混模样也很凄惨，瞧着是被李瑞镇住了，说话也磕磕巴巴的，“老、老大……这家伙是来找事的，上来就打了黄哥！我们不认识他啊！”

    中年人又瞧了瞧对面的李瑞，似乎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只吩咐了黄毛去找个司机，怎么下午惹出个仇家。

    “他砸了我的店，打伤了店里的人。”李瑞手里的棍子已经断了，身上脸上也不知道沾了谁的血，挺直了腰背在那里。

    中年人点了点头，对李瑞这个做法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年轻人，总是有冲动的时候。他看了看李瑞，似乎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当年的些影子，人老了，总会想到过去。

    “你来找黄毛，无非是想要讨还个公道。黄毛伤了你店里的人，你也把他揍了，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吧。”中年人对李瑞的语气还算客气，瞧着对黄毛的事儿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边的保镖凑过来跟他低声说了几句，中年人皱了眉头，看了黄毛那些人眼，淡淡说了句，“以后不要这么胡来了，咱们现在成立了公司，再闹下去像什么样子。”

    语气不重，但是也让地上的黄毛哆嗦了下，他被小混混们扶着勉强起来，点头应了声。

    中年人上了车，后边的保镖过来递给黄毛几张钞票，让他去看医生。“下次别这么鲁莽了，龙哥刚出来，你们顶着他的名字这么闹事儿，想害龙哥再进去次么！”

    黄毛接过钱来，叠声的说不敢，在小混混们的搀扶下灰溜溜走了。他经过李瑞身边，头都没抬下，看来是害怕龙哥他们的。

    李瑞等这些人走了，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以为接下来会被这群人疯狂的报复，他甚至都为自己的这次鲁莽冲动做好了打算，却没想到会被突然出现的中年人几句话就摆平了。

    李瑞回到小饭馆，只来得及冲洗干净自己，正换着衣服，就听见外头程叶在敲门。

    “瑞哥！瑞哥你在不在啊……瑞哥？！”程叶急地直拍门，他带着的钥匙拧不开门锁，显然是里面被人又上了道暗锁。

    “来了！”李瑞把换下来的那套衣服团成团塞到衣橱后面，这才打开门。“你怎么过来了？”

    门开，程叶几乎是头撞进来的，他瞧着小饭馆里乱七八糟的片，眼睛开始发红。“瑞哥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变成……”

    李瑞把门关上，扫出片干净的地方让程叶落脚，“没事，只是东西砸了，咱们再买新的就是了。哎哎，程叶别哭啊，你把眼泪给我憋回去，我下午带你去买新桌子、新椅子，咱们现在就去好不？你别哭了……”

    程叶使劲忍住眼泪，可眼前还是变得模糊片，眼泪哗哗流下来。这个小饭馆是他和李瑞亲手布置好的地方，可以说是他的第二个家。谁看到自己家变成这样，都不好受。

    李瑞叹了口气，把程叶搂在怀里，程叶哇地声哭出来。“瑞哥，这也太欺负人了……”

    李瑞刚瞧见的时候，心里也难受。从红着眼睛去找黄毛他们，到回来的路上，他直想着的都是如何重建小饭馆，如何解决杜师傅的医药费。这些事情把他的脑袋塞得满满的，可再满，也总会有些难过。

    可他不能哭，也不会哭。如今看着程叶在他怀里哭得打嗝儿，眼泪哗哗地流，他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份苦涩也跟着流了出来。像是程叶替他哭出来了，心里也跟着放轻松了许。

    “没事了，都过去了。你帮着我收拾下东西，咱们会还得去医院看杜师傅。”李瑞拍拍程叶的脑袋，把他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了。“听话，不哭了。”

    程叶带着鼻音恩了声，肿着眼睛去打扫屋子。李瑞去门口拿了条编织袋，把碎掉的桌椅板凳都收拾进去，嘱咐程叶几句，“别用手碰，小心地上还有玻璃渣，伤着手。”

    程叶看着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有些担心，“瑞哥，杜师傅伤的重吗？怎么流了这么血啊……”

    李瑞端了盆清水来冲洗，随口应了声，“胳膊上的伤重些，还有被敲了脑袋，得住几天院瞧瞧。”李瑞看着地上的血迹变淡，心里忽然有些发慌，如果当时程叶也在小饭馆，也受了伤……那他就真的不知道对黄毛做出什么事来了。

    李瑞心里忽然有些庆幸，也有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两人粗略收拾了下房间，又去医院看望了杜师傅。杜师傅的胳膊上缝了十几针，脑袋上也缠了纱布，正躺在那里休息，瞧见李瑞他们来挣扎着想坐起来。

    李瑞忙过去扶着他，“杜师傅您快躺下休息，养伤要紧。”

    程叶把带来的饭菜放在边的小柜子上，看着暖瓶里没水了，又提着暖瓶出去打热水。

    杜师傅有些不安，犹豫了好久，还是问了李瑞，“老板，我这伤……这药钱……”他是李瑞小叔介绍来的，在老家也只有个侄子可以依靠，所以才干脆出来打工。杜师傅攒下的那点钱，都拿回去给了侄子，如果李瑞不给他付医药费或者让他卷包袱走人，那杜师傅可真是穷二白了。

    李瑞知道杜师傅是老实人，问出这些来已经很为难了，立刻接过话来，“您放心！医药费算我的，这事儿是他们不对，您就安心养病，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出院。反正咱们店里还要收拾段时间才能营业，到时候还请您来帮我哪。”

    杜师傅颗心这才放回肚子里，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小饭馆要是倒了，他就没了饭碗，再找工作可不容易。

    因为杜师傅头部受了伤，李瑞怕他留下什么病症，特意带着去大医院做了正规检查。杜师傅叠声的说不用，可瞧着李瑞给自己排队挂号，还扶着去做检查的时候，心里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也凑巧了，李瑞去帮杜师傅拿片子的时候，正好碰上前几天遇见的那个老太太。老人袖子上别着圈黑纱，眼眶也是红的，看样子老伴已经离开了。

    老太太也认出了李瑞，忙喊住了他，“小伙子！哎，小伙子……你还记得那天，你帮我把包和自行车拿回来？”

    李瑞冲她点点头，眼睛瞟了下她袖子上，低头安慰了老人几句，“您别太伤心，照顾好自己要紧……”

    后边传来阵脚步声，紧跟着几个人就出现在老太太后边，其中个中年男人脸的紧张，几步过来就扶着老太太的胳膊，“妈，跟您说了别个人出来，让他们陪着您啊，万磕着碰着可怎么办……”

    这个声音很耳熟，李瑞看了那个中年男人眼，果然是见过的。那天晚上黄毛他们嘴里喊的老大，可不就是这个人？虽然不再穿身的黑西装，身后边的保镖也换了衣服，但是那气势和样子是不会错的。

    老太太明显不太领他的情，虽然让他扶着，但是态度也不好，“我出来走几步路你也拦着，以前我们都自己走惯了，可用不着这么些个人跟着……”她叹了口气，似乎又想起了离开的老伴。“好歹你还知道赶回来见你爸最后面，他走的也知足了。”

    李瑞不太想听别人家里的事，取了片子，就想走。他动，老太太就看见了，忙叫住李瑞冲自己儿子介绍，“就是这个小伙子，我跟你说过的，前几天我被车刮了，亏了这个小伙子帮了我！唉，要不是他，我这把老胳膊老腿也早就躺下了。”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又开始念叨，“也亏了他帮我拿回那五千块钱，要不你爸也撑不到见你最后面……”

    72、选个

    龙哥认出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或者说这个大男孩。他几天前在巷子口瞧见过他，当时这人还身的血，但从说话里就能听出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他原本对李瑞就有几分好感，听老母亲说李瑞就是救下她的人，自然对李瑞加另眼相看。

    “真是十分感谢你，我母亲直到处打听你的下落，想要当面再感谢你，没想到今天能遇上，这真是太好了。”龙哥从兜里掏出张名片递给李瑞，让他收下。“那天的事儿，我定给你个交代。”

    李瑞能听出龙哥的意思，这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想讲和给些赔偿，但是语气隐晦，看来是不想让老太太知道他在外面的身份。李瑞也是个聪明的，把手里的名片收起来，对那天的事儿没提只字片语。“谢谢您。”

    龙哥瞧着这个年轻人越发顺眼，让后面的保镖送了老太太回去，又跟李瑞聊了几句。“你叫什么名字？大了，之前做什么的？”

    李瑞答了，他看着龙哥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中年人深不可测。不是拳头上的强大，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舵手，遇到什么事儿都能平静应对。

    李瑞这点没猜错，这的确是个有故事的人。

    龙哥本名是龙长兴，早几年的时候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最早的那批倒爷里就有他。后来出了点事儿，进去关了几年，出狱当天也是好几辆轿车十几个人排队去接的。

    龙哥当年事出突然，也挂念家中老父母把年纪经不起刺激，没跟他们说自己坐牢。只说自己去别处有生意要忙，赶不回来。可不想两年不到，老父亲就躺在医院里快不行了，提前出了监狱也只来得及匆匆见了老父亲最后面。

    他是个重孝的人，这辈子唯愧对的就是家中的老父母。李瑞救了他母亲命，还让他能瞧见老父亲最后眼，他自然是感激的。

    “你那天和黄毛的事儿，我觉得还不算公平。”龙哥想了想，慢慢开了口。“黄毛伤了你店里的人，还砸了你的店，你这段时间就丢了饭碗。你少什么，我便补偿你什么吧，我这正好需要个司机，你要不要先来干几个月？等店里修复好了，可以再回去。”

    李瑞心里转了几个念想，嘴上却是答应的痛快，“行，我会开车，其他的就没接触过了……”他害怕龙哥让他也跟着黄毛那样去做些不法的事儿，他愿意跟在龙哥身边历练，但是不愿意打破自己的原则。

    龙哥笑了，“你就只负责开我那辆车，其他的甭管。”

    龙哥事后又让人送来了笔钱，说是赔偿李瑞小饭馆的损失的。凑巧的是送钱来的正好是黄毛，脸上还贴着几大块散淤的膏药，瘸拐的把钱放在李瑞面前。

    黄毛如今是点都不敢惹李瑞的，放下钱还问了李瑞句，“瑞哥，您看这些……够吗？”

    “够了。”李瑞没看直接揣进衣兜里，推来推去的没意思，龙哥不在乎这点小钱，他也乐得收下还他份人情。要不然，人该以为他仗着老太太那事儿清高了。

    程叶正在擦拭新买来的柜台，瞧见黄毛他们这种态度也挺惊讶，时不时的往那边瞥眼。等再瞧见黄毛他们帮着扫地的时候，嘴都合不上了。

    李瑞也没拦着黄毛他们献殷勤，他如今也算是龙哥手底下的人，黄毛他们自然不敢再惹事。李瑞走到柜台那边，照着程叶脑门弹了下，“愣着干吗呢？”

    “瑞哥，我是不是眼花了？”程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凑近了跟李瑞小声嘀咕，往日里凶神恶煞的黄毛怎么突然变好人了。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