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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雕师 作者:爱看天
文的废纸捆儿,“这回还不错,印着英文字母,比上回卖不少钱!”
另个边上好车厢后边的螺丝,边接了茬,“可不是!小日本的最孬,三捆儿不如美国佬的捆儿值钱!呸,上次可亏大发了!那点钱,都不够来回辛苦的……”
李瑞看着他们这么做,少也猜到了点,句也没问。行有行的规矩,单靠跑运输卖苦力,哪里能落几个钱?
李瑞瞧了眼卸下来的废纸,上头的英文他还看得懂,是美国的本杂志。边缘切割的整齐,想来是直接在国外处理过的。这些人说的卖价高低,应该是废纸的质量,欧美的废纸纸浆纯度差不占七成,日本那边原材料少,张纸恨不得反复回印三五遍才出手卖了,这里头纸浆占三成就不错了。日本的废纸再加工处理,印出来,哪里会有好纸。
队长那边跟人谈妥了,应该是卖了不错的价钱,看着挺高兴。他让那人来清点了下废纸捆儿的个数,又帮着他们搬上三轮车去,瞧着三轮车们突突冒着黑烟走了,这才吆喝大家上车。
晚上到了造纸厂,卸了货交了单子,队长领着大家去吃饭。酒足饭饱之后,除了原本说好的钱,果然人又给了个信封——里头的钱,差不顶再跑趟的了。
李瑞把钱收下,同酒桌的几个司机这才把他当了自己人,揽着肩膀嚷嚷着喊他小老弟,“来、来!再喝杯!”
李瑞着杯子跟他碰了下,仰头喝了。白酒比啤酒要刺激的,辛辣的味道从喉咙顺进肠胃,隐隐的不舒服。已经,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人了。
60、因果报应
程叶是初二插班进来的,他小时候因为生病耽误了年,小学毕业很不顺。不过托小姑姑许盈的福,上了初中,如今又跳了级,倒是跟大家的年龄差不了少。
程叶初二升初三的那个夏天,冯晨他们那届高考。
冯晨没考上,他爸托人让他去当兵了。许清清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师范,俩人之间没说什么,同学聚会时,还是有说有笑的。
程岳不出意料的落榜了,他姐姐程嘉倒是考的不错,是个外省的名牌大学。程老大家里既欢喜又难过,尤其是程老大媳妇,她是盼着儿子有出息的,女儿再厉害,早晚也要嫁去别人家里。她甚至偷偷背着程嘉,去托人问了下,能不能俩个孩子换下名字,让程岳去上大学。
程嘉知道之后,跟程老大媳妇顿好闹,家里哭哭啼啼的,东西都砸烂了不少。程老大嫌心烦,躲出去几天,都没回来。直到女儿临去上大学,才背着包去送她,在市里给她买了套新衣裳,才把姑娘哄得笑了。
程岳在家里偷鸡摸狗,不学好,可把程老大媳妇急坏了。儿子名声不好,连找媳妇都难找啊!她劝着程岳安分些,又许下等程老大回来,给他安置制药厂的工作,这才让程岳在家老实了几天。
程老大回来,刚进家门,就听见程岳理直气壮的问他,“爸,你什么时候送我去制药厂上班啊?”
程老大气的头发昏,喝骂了句,“什么送你去制药厂上班?啊?!你当你老子是制药厂的厂长,说了就能去啊!滚蛋!”
程岳看着自己同学,看着自己姐姐去上大学,原本心里有憋着股气,听见这话,是立刻摔门走了。
程老大媳妇慌了神,忙去追儿子,却被程老大喝住了,“别去!管他要死要活!老子在外边累了天,进家门就这么事,都是你平日里没管教好!”
程老大媳妇抽抽搭搭的只会哭,嘴里念叨的也是自己干了少事情,也是受累的,平白挨了气心里不好受。程老大听了几句,实在厌烦,也跟着出了家门,去厂子里过夜去了。
程老大媳妇哭了会,还是担心儿子,去外头通好找,终于将程岳找了回来。好容易劝着程岳吃了饭,又细声细气的安慰他,“等你爸回来,咱们再商量啊,大不了你去接你爸的班,在机械厂也挺好不是?”
程岳哼了声,戳着碗里的米饭不乐意,“我之前就听人说了,提前花点钱也能买进大学。早就喊着让你们花钱,你们还不肯!”
程老大媳妇听着他这么说心里也觉得难受,“那也是听来的啊,不知道是真是假,上万块的钱怎么敢轻易给人哪?”
程岳扔了手中的筷子,唬着脸进了自己房间,在里头嚷嚷,“你就是贪钱!就是因为你贪钱!!你连自己儿子都不要,就是稀罕那点儿钱,死抓着不放!贪钱鬼!!”
程老大媳妇辈子没让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可偏偏今天骂她的人,又不好说什么,饭也吃不下,趴在小饭桌上哭了场。
好容易等了几天,见程老大回来,跟他试着提了次让程岳去复课的事儿。程老大媳妇说的小心翼翼,这个家毕竟还是男人当家的,“你看,让程岳再上年怎么样?他说,老杨家的孙子花了点钱,也上了大学。实在不行,跟冯家那孩子样,去当兵也好啊……”
程老大气得扔了手中的烟盒,“你让他几句话哄傻了?复课?!他是那块读书的料吗!老杨家有钱,有路子,咱们有吗!几万块给他打了水漂,倒不如留着养老……当兵,当兵那也得看看考了少分啊!就程岳那么点分,够资格吗他!还得供着程嘉上大学,哪里有闲钱给他糟蹋!”
程老大媳妇灰头土脸的坐在旁,捂着脸呜咽了声,“我就这么个儿子,你让我怎么办?”
程老大死命吸了口烟,脸色也不好,最后还是拍着媳妇的肩膀,安慰了几句。“这样吧,等几天,看看能不能进机械厂里做工……先吃上饭再说。”
里屋的门缝虚掩着,程岳躲在里边听了个清二楚。他自小被宠坏了,脾气又跋扈,对自己父亲的辛苦丝也没看到眼里,倒是只听见那句“几万块给他打了水漂,倒不如留着养老”。他心里对父母有些怨恨,觉得他们没尽全力帮到自己,对父母也不再那么亲近。
跟程老大家的阴云密布不同,李瑞和程叶经历了风雨之后,慢慢平稳下来。程叶上了初三,成绩虽说不是拔尖,但是也挺靠前,他想要读师范,并不求名牌高校,这个成绩也是可以的。
李瑞跟着车队干了年,他干活利落,和车队里的人相处的也不错,是个精明的。队长也放心的让他跟人合用辆货车,平时主要是运输造纸厂的废纸原料,说好了跑个月,轮着休息三天。
由于这边车辆都是个人出钱买的,除了工钱,车也算份儿钱,年末结算的时候也能落点。队长跟李瑞提过,问他出不出车钱,少不拘,就是意思下带他份。
李瑞想了想,没答应,“叔,我这已经很好了,每个月七八百够用。等两年吧,等干的活熟练了,再跟大伙儿拿样的钱也不迟。”
他这话说的漂亮,队长心里也觉得舒服,如果李瑞立刻拿了钱来入伙,虽然也能入上,但是车队里其他人肯定要说闲话。他拍了李瑞肩膀,安慰了他几句,“那就等两年,到时候咱们再进辆车,你出点,年底也有个分红。”
李瑞应了声,等到年底的时候,给队长送了箱子酒去,谢了人家这几个月的照顾。
程叶放寒假,李瑞可没有假期,他不放心程叶个人在家里,劝着程叶去了七分场,跟老夏他们住起。程叶想了想就答应了,“也行,去师傅那里吧,还可以让师傅教着练习会儿。”
程老大家没像往年样送煤过来,只让程岳来了趟,说是冬天可以去他们家过年。这意思就是,没了老人,小的将就下,就不另成家过冬了。程老大对他还算不错,但是大伯母和那对姐弟对他可真不算好。程叶觉得,与其去程老大家里,真不如去夏师傅那里。他跟老夏亲近,拿着当亲人对待的。
李瑞帮着他收拾了东西,送去了老夏那里。对于程叶的到来,老夏和大师哥很是欢迎,老夏特意在内院安置了间,让程叶住下。大师哥帮着往里送东西的时候,还在跟程叶咬耳朵,“程叶啊,你不知道,师叔忒小气!这内院,从来不让我进来瞧眼哪!”
李瑞在边不动声色的隔开两人,把大师哥手里的东西接过来件,笑着开了口,“那是怕你吵着吧?我可听前边王大娘说了,你这两天唱流行歌曲,唱的大姑娘小媳妇的都不敢来了……”
“打住啊!李瑞,你这么说,人程叶还以为我唱黄色歌曲呢!”大师哥在旁边本正经的咳了声,“我那是励志的,她们不来,那主要是还不能欣赏这种流行之美。”
李瑞跟没听见他说似的,在边跟程叶小声解释了下,“你大师哥跑调跑的特厉害……”
程叶哦了声,他没往下问,旁边的大师哥自己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围观群众a:哦哦,终于轮到他们家了!
围观群众b:啧啧,养儿不孝啊……
围观群众c:新了!撒花~~\(≧▽≦)/……(喂,重点搞错了啊)
围观群众d:来来来,赌根黄瓜后边还得虐程老大家!!=w=
61、哼歌
“我这也不算跑调,主要是没练习好,咳咳。等段时间就好了,唉,要不是我家媳妇非要听我唱歌,我哪里会出去丢这个人哟……等你们将来找了媳妇就知道了。这媳妇啊,最难缠了。”
李瑞笑笑,眼神里有点得意,“那可不定,也有听话的啊。”
大师哥摸着下巴,不肯认输,“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我家媳妇听话的时候了。小模样求你吧,总得心软,啧啧……”
李瑞跟着接了几句,“是啊,不过不老实的时候,也挺有意思。逮过来打上几巴掌,就开始说软话,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里准儿不服气呢!”
“哟哟!还敢动手儿哪,这我可真佩服了!我家媳妇,可从不敢下手,我要碰她下,回头耳朵得被拧掉喽!”大师哥想起自己那订了婚的媳妇,砸吧了砸吧嘴,他是真想媳妇了。“不过我媳妇脾气挺温和,除非遇到大事儿,般都不生气。”
李瑞不信,刚才还听见说要拧掉人耳朵,怎么会脾气又好了?他闹了大师哥句,“那脾气好的人,什么时候生气啊?”
大师哥跟他们俩熟悉,也不瞒他们,眯着眼睛大方回答了,“像是我以前赌石,差点把家当全输光,这些事儿做的太过了,她就跟我生气。半夜过来砸门,巴掌打得我找不到东西南北……哎,也亏那时候她拦着我,不然肯定穷得连条裤子都穿不上啦!”
李瑞没想到大师哥以前有过这些经历,平白听了人家的心里话,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也捡着自己的事儿跟大师哥说了件,“我媳妇,也跟我闹过次。就家里出事儿的时候,他非闹着不肯走,我自己都顾不过来,还要劝他,最后实在没办法,就让他留下了。”
大师哥眼睛笑弯成条线,拿胳膊撞了李瑞下,“说实话啊,你当场把人家那啥啥了吧?有没有啊?”
李瑞支吾了两句,也没确切说,反过来挑眉问大师哥,“别老问我啊,你当初呢?人半夜过来,不见得你就让人回去吧?”
“喝!哪儿敢让她半夜回去啊,她睡在我屋里,我亲自去门外边守了宿哪!那天晚上风吹的哟,骨头都酥了……”
程叶低头从他俩身边快步走过去,眼睛瞅着怀里的东西,眼都不看那俩没正形的。
李瑞第二天要早起去车队,也懒得再回去折腾了,留下跟程叶挤了晚。
老夏这边睡得早,晚上八点就关灯了。后院地方宽敞,大部分当了库房,放着些普通的玉石材料,院子里还放着大块。老夏没那么精力去收拾大件的玉料,直放着,倒成了小“假山”,天气微凉的时候,落下叶子半遮半掩的,也有番趣味。
程叶住的地方跟老夏住的隔着三间仓库,除非是特别大的动静,般也听不见什么。李瑞老早就躺下了,在床上等了半天,也不见程叶过来,干脆在那小声嚷嚷,“程叶啊,程叶?程叶你别弄那破玉雕了行不行……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呗。”
程叶听了几遍,那声音怪模怪样的,像是大师哥在唱跑调的歌曲,忍不住乐了。“瑞哥,再等下啊,马上就好了。”
李瑞哼了声,接着编了歌唱下去,咿咿呜呜的自得其乐。程叶被他逗得做不下活儿去,笑得脸都疼了,只得熄了灯上床去睡觉。
李瑞在被子底下抱住程叶,笑了问他,“我学的像不?”
程叶嗯了声,噗嗤又笑出来,“像,你明天可别当着大师哥的面唱,他脸皮可厚了,没准儿跟着你来个二重奏呢。”
李瑞挨着他蹭了蹭,哼了声,“不当他的面唱,明天我就走了。”
程叶哦了声,这才想起来李瑞明天要去车队,怕是个月才能回来。程叶拿手指扣着被子边沿,也不再笑了。
李瑞把他抱在怀里,先亲了亲小脸,又凑过去亲了嘴巴,咬住探进去吮吸。没会,软软的小舌头也自己凑上来,跟着李瑞的缠在起,甜的不像话。就连问出的话,也像是呢喃,“初三挺忙的吧?我摸着好像没以前肉啊……”
“不是很忙,跟以前差不。再说了,我长高了呀,肯定比……唔!!”程叶按着那只不老实的爪子,试图将它拖出来,脸上也有些泛红。“瑞哥,你摸哪儿呢!”
李瑞在他嘴巴上吧嗒了口,语气还挺正经,“摸最有肉的地方呗。”说着,在程叶屁股上拍了两下,软软的比别处都有弹性。
“不行!这是在师傅家……”
程叶抬了膝盖去隔开些空隙,却被李瑞抱住了往怀里带去。不留神,裤子被扒掉大半,哪怕被堵住了嘴巴亲,也急得唔唔直叫,像只被惹恼了的小猫。
李瑞按着他亲了好会儿才松开,贴着小孩嘴巴蹭了蹭,吓唬他,“你叫的这么大声,会你师傅就该起来瞧咱们来了。”
程叶咬了李瑞手指头,瞪着他,还在坚持,“师傅家,不行。”
李瑞这年直在外奔波,个月就那么两天假,还不定都能见着程叶,确实事饿狠了。这会儿好容易抱到,亲到,还不能碰,心里急的跟什么似的。手指头上的小牙磨来磨去,心里跟着也像被小爪子跟挠了几下,心痒难耐。
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探了手指头到后头去弄了几下,“程叶你听话,别出声,啊。”
程叶在他手指上咬了几个印子,还是松开了,自己捂着嘴巴把声音闷在里边。被李瑞弄得厉害了,也只缩成团,发出呜呜的小声。李瑞心软了,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哪里舍得让小孩受这份委屈。
他把程叶抱在怀里翻了个身,让程叶趴在他上边,握住两人的东西并在处,点点蹭了出来。看着小孩哆嗦着软了身子,整个趴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李瑞抱着他亲了又亲,宝贝的不得了。
李瑞憋了这么久,次只是解了馋,哪里能饱?到底还是求着程叶,让程叶再给他用手弄了次,细细感受那阵阵的刺激,被揉到顶端的时候,恨不得含着程叶的嘴巴,将那条软软的小舌头也吃进肚子里。
“程叶,下回可不饶你了啊,什么借口都不成……”李瑞舔了舔程叶的嘴巴,他不敢再亲下去,那里已经被吻得有些红肿,怕是明天要不好看。
程叶缩在李瑞不吭声,手上被他弄得黏答答的,也不敢下去擦。李瑞逗了他半天,拿指头抹了点自己喷出来的东西,擦在程叶的小腹上。
程叶气得咬了李瑞肩膀口。李瑞这才不再招惹下去,起床拿湿毛巾给俩人擦干净,搂着他睡了。
窗户外边是呼呼地风声,被玻璃挡住了,隐约还能听到点呜呜咿咿的声音,像是大师哥练歌时候跑调的声音。程叶自己想着,又笑了,搂着李瑞的脖子小声问他,“瑞哥,大师哥今天晚上唱的歌叫什么名字?其实也挺好听。”
“好像叫《海阔天空》吧。”李瑞把程叶圈到自己怀里,对他的话有些不屑。“你大师哥那样还叫能听的?哼,那我都能上电视了!”
程叶歪着头问他,“那瑞哥给我唱个呗,就今天大师哥唱的这个,我还没听到原声什么样的呢。”
李瑞也听过那首歌,少会几句,低声给程叶哼了,“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歌词是粤语的,程叶听不太懂,模模糊糊的只觉得很好听,带着说不出的感动。
“原谅我这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天只你共我……”
怀里的人睡着了,刚做了亲密的事儿,满满的甜蜜,心里被装满了,自然也睡得踏实。李瑞贴着他的额头亲了亲,裹好了被角,也睡了。
再苦再累,有个家,有个盼头,就不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相爱家人”篇:
李瑞:程叶,不许踢被子。
程叶(打哈欠):可是刚才运动过很热,很累……
李瑞:那……那挨着我近点吧。
程叶(伸爪子压过去):嗯。
62、梦话
程老大家为了给程岳安置工作,把攒了几年的礼品都掏出来了,成箱的烟酒给分场书记和机械厂厂长那里送。程老大好话说尽,钱也花了不少,厂子那里只说再讨论下,没肯给确切答复。程老大急的嘴上都起了泡,好几宿没睡好。
程老大媳妇劝着程岳,没让他在这个时候出门瞎逛荡,心意求着能给儿子安置个工作。
厂里最后来了信儿,由于程老大祖孙三辈都是在厂里的,特殊照顾下,允许程岳来机械厂上班。厂长拿了程老大东西,特意给他透了个信儿,意思是说,如果再添补些钱进来,厂里还有个空缺名额。虽然没程岳那个好,但是个月三五百的工资是稳的。
程老大动了心思,他也是心疼侄子的人,听到这个信儿就想起了程叶。他想着程叶还得三年才考试,哪里能料得到今后的变数……大学生不分配就业,万吃不上饭他怎么跟死去的老娘交代?程老大咬咬牙,硬是挤出分钱来也给程叶办了份招工的活。
程老大媳妇知道后在家里闹了场,哭得把鼻涕把泪,“你有这份钱,做什么不行?人家程叶铁了心考大学,哪里肯收你这份人情?!简直就是白白扔把钱出去啊!”
程老大闷头吸烟,他这些日子过的也不容易,姑娘上大学,儿子和侄子安置工作,几乎把攒下的养老钱花了个干净。把手里的烟嘬成个烟屁股,踩在脚底下捻了几下,程老大还是下了决心,“孩子还小,他知道个什么?上了大学也不见得能吃上铁饭碗啊。咱们赶紧趁着厂子里要人,把兄弟俩都送弄去,这机会太难得……我是当大伯的,这种时候,再怎么也得拉扯他把!”
程老大媳妇看事情成了定局,哭哭啼啼也没用,追着程老大问工作情况。在得知给自己儿子安置的是份车间的活儿,而程叶只得到份看守仓库的活计的时候,这才心里舒坦了点。她觉得看仓库没前途,车间干好了,还能提个车间组长、主任呢!
程老大带着这个消息去找了程叶,厂子里也有提前上班的,年龄满16周岁就成。程叶情况特殊,算是孤儿,家庭情况又在贫困线下,待遇还要好些。怎么说,国有单位的大厂子还是肯照顾集体的。
程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时无法接受,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推拒才好,“大伯,我想先读书试试,也许……”
程老大在家里说话惯了,摆摆手让程叶听他的,“我知道你想读书,要是没有招工这事儿,大伯也赞成你读书。但是啊,程叶你上七八年学,也不定能回家安置份好工作对吧?咱们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哪里有背井离乡的道理!这次机会难得,你听大伯的,去上班,啊!”
程老大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人都瞧着老了许,白头发冒了好些出来。他微黄的指缝间夹着香烟,并不抽,只叹了口气,“程叶,大伯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当初你爷爷在厂子里的活我接班了,你奶奶又送了你二伯去当兵,偏偏没顾得上你爸。你爸人厚道,也不说什么,但是大伯总觉得亏欠他的。你听大伯句,先进厂子里,过两年也好在厂里找个女职工处对象,俩人起攒点钱,以后能成个家……”
程老大说的很慢,嘴里的烟味也变得苦涩,他快五十的人,现在总是会想起当初兄弟几个在起的时候。那时家里穷,要不然也不会送了小妹去别人家,老二也不会留在外面当兵不回来,也不会跟老三家发生这些事儿……说白了,都是穷闹的。
程叶沉默了会,他这些年吃了不少苦,自然知道程老大不能平白变出份招工合同来。这里头,没准花了不少钱。程叶听了程老大番话,心里也软了些,但依旧不愿意拿程老大家的东西,只推说要再想想。
“大伯,我还得再问问小姑姑,我学籍什么的都在她那儿管着。”程叶的户口是跟着程奶奶的,程奶奶去了,小姑姑许盈就接手来帮程叶管理这些。来是帮着程叶转学方便,二来是怕程叶自己看不住,让人占了便宜。
程老大脸上笑的有些勉强,半天才应了声,“成,你再问问你小姑姑吧。”他起来晃晃悠悠的出去了,心里像是打了个窟窿,寒风呼呼的吹进去,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