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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明妩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打得偏过头去。她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五道鲜红的指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明妩保持着偏头的姿势没动,一缕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瞬间泛红的眼眶。
    脚上传来钻心的痛,伤得又重了。明妩紧咬着下唇,即使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仍是一声不哼。她心底深处在期盼着母亲能注意到她脚上的伤。
    然而,没有。
    林氏倒是先哭了起来。
    “你是在怪我?好哇,你们都怪我。我是恶人,你们那个什么都不管,只知道在外面厮混的父亲就是好的。”
    “我命怎么这么苦。夫君不要我,儿女也怪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林氏拿起一把剪刀作势要往自己身上戳,好在被李嬷嬷给拦住了。
    明妩只觉得心累,每次都是这样,一旦没理了就寻死觅活,闹得鸡犬不宁。可她又无能为力,因为这是她的母亲,她不能不在乎。
    “母亲,你别这样。”
    她出来这一趟真的不容易,她不想母女间就这样不欢而散。
    “那你还怪不怪我?”林氏手里还握着剪刀不肯放手。
    “……不怪。”
    林氏这才松了手,李嬷嬷慌忙将剪刀拿走,藏到了最底下的抽屉里。
    林氏擦干眼泪,朝明妩招了招手让她过去。明妩咬咬牙,忍着痛,缓慢地走到林氏面前。
    林氏一把拉过明妩的手,母女两一起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
    “你小的时候,母亲是忽略过你,可那不是有你姐姐在吗。而且,母亲也是没有办法,那时候你父亲被外面的女人勾去了魂,闹着要与我和离。”
    说到这里,林氏面露恨意,咬牙切齿。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只要想起来,她仍是恨。
    “你那个父亲……”
    林氏又一脸痛恨地控诉,明家主种种对不起她的事。明妩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了。但她没有打断,因为她知道,母亲心里其实很苦。
    “……你们若要怪,就能怪你们自己瞎了眼,落到了我这个无用之人的肚皮里。我是已人老珠黄了,谁知道还能活几年?”
    “你们说我偏心,我承认,我是更重你兄长一些。他是男丁,是娘的依靠,也是你们在夫家的底气。只有你兄长好了,你们夫家才会更尊重你们。”
    “若是当年你有个出息的舅舅,你父亲敢说出要与我和离的话吗?”
    “阿妩,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明白,阿娘是过来人,阿娘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们好。”
    林氏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瞧见日头已西沉,忙又催促着明妩赶紧回相府,莫要惹得相爷不快。
    临走前还让李嬷嬷塞给她一个锦盒,说是对她有用。
    盒子里是一本书。
    “这是夫人特地为妩姐儿寻来的,妩姐儿要好好学,不要重蹈夫人的旧路。”李嬷嬷说得神神秘秘。
    明妩没有多想,上了马车后,随手将锦盒递给春楠。
    去城里的药店买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春楠小心地将明妩的裙摆掀起,白皙的脚裸红肿一片,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回到相府,天色已经暗沉。
    春楠满脸通红欲言又止,捧着锦盒的手在发抖。一到屋内,春楠就如被火烧到了般,飞快地将锦盒放在案桌上,就好像那盒子里有吃人的怪兽。
    明妩拿起盒子,左右看了看。打开,拿出里面的书册,正要翻开,浴房内传出春楠的声音。
    “夫人,热水已经备好了。”
    明妩随手将书册放到案桌上,转身进了浴房。
    泡在热水里,只觉得一身的疲倦也都随着水被洗去了,从浴房出来,明妩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许是自小爹不痛娘不爱的关系,明妩很会安抚自己,不管有多难过,她总会想到让自己开心起来的法子。
    她一面擦着头发,一面轻哼着小时候姐姐给她唱过的江南小调。软软糯糯的声线让这曲子,如同晨曦之光,穿透云层,温暖治愈着每一个听到它的人。
    哼得太投入了,直到,转过屏风瞧见那端坐在案桌前,翻阅着一本书册的男人。
    声音戛然而止。
    “……相爷,怎么来了?”
    糟糕,他该不会是因为她今日私自出府,来找她算帐来了吧?
    陆渊缓缓将目光从那书册上移到明妩身上,明妩总觉得那眼神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翻涌,让她想逃。
    “过来。”
    明妩慢吞吞地靠近。
    “哪个姿势?”
    明妩:“??”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明妩摸不着头脑,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好奇地朝那翻开的书册看去。
    赫然是几幅描写人体运动的图。
    画得很清晰惟妙惟肖。
    明妩脸轰地一下红了,急急地想逃,脚不知被什么给勾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不偏不倚正巧扑到他腿间。
    明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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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扑过去时,明妩本能地用手一撑,堪堪停在他身前半寸。
    心跳如擂鼓,耳膜都跟着突突作响。
    差一点就......
    她猛地闭眼,纤长的睫毛剧烈颤动。
    呸呸呸!
    想什么呢。
    慌忙将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出脑子。呆呆地看着几乎要贴上她鼻尖的锦袍。隔得太近,她甚至能看清那锦袍上银线刺绣的云纹。
    随着呼吸起伏的轨迹。
    正与她面面相觑。
    她虽然用过很多次,但这般光线下看,还是第一回 。难怪会让她那般艰难,这气势只瞧着就骇人。
    “看够了?”
    清冷的声线自头顶劈下。
    明妩仓皇抬头,正撞进他垂落的视线里。
    逆光中他的轮廓被镀上金边,像尊沉默的神像,连投下的阴影都带着压迫感。分明是坐着,却让她无端想起猎豹收拢利爪时的姿态。
    冷冽的乌木香混合着男人特有的气息霸道地钻进鼻腔。
    让她头晕目眩喘不过气来。
    明妩指尖无意识地蜷起。
    指腹下肌肉骤然绷紧的触感,惊得她一颤。
    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抓在他大腿内侧。
    脸轰地一下烧起来。
    "对、对不起!"
    她慌乱地抽回手,却忘了此刻全身的重量都倚在那只手上。失去支撑的瞬间,脚踝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再次向前栽去。
    她的脸颊结结实实撞上了他。
    隔着春衫都能感受到那蓄势待发的力量。
    明妩浑身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紧接着,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强硬地将她的脸抬起来。
    他的脸完全浸在背光的暗处。
    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的重量,沉甸甸地压下来,一寸寸碾过她的眉心、鼻梁、嘴唇……
    他忽然动了。
    只是略微前倾,阴影便如潮水般漫过她。
    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重重碾过她的唇,轻微的刺痛感让明妩轻呼出声。他的指尖趁机伸进她的嘴里,捏住她的舌尖。
    “这么馋?”他的声音低沉暗哑。
    不,不是。
    她想开口,可舌尖一动就卷上了他的指尖,就好似她在撩拨他。
    她瞧见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又深邃了几分。
    他俯身,随后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已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手探向她的腰带。
    他是要在这里……
    明妩:“!!!”
    吓得脸色煞白,慌忙按住他的手。
    “我……我来月事了。”
    屋内的温度好似在那一瞬骤然冷下来。
    陆渊缓缓抬起眼皮,幽沉的眸子落在明妩脸上。看得明妩头皮一阵阵发麻,就在她以为他要戳穿她时。
    他松开了手,拿过帕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
    眉目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下去。”
    两个字如一把冰冷的刀,直直刺入明妩的心脏里。
    她单薄的身子抖了抖,默默垂下眼眸,挺直着背脊从他身上下来。
    陆渊看了明妩一眼,起身大步离去。
    衣袍翻飞间带起的劲风扫过,烛火剧烈摇晃起来,跳跃的火光,将他投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春楠快步进来,她欲言又止地望着明妩。
    "夫人,相爷他......"
    怎么就这样走了?
    "走便走了。"
    门外,夜风卷着这句话,一字不落地送入陆渊耳中。
    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玄色衣袍在月色下泛着冷光,转眼便融入了浓稠的夜色里。
    徐明愣住了。
    以往相爷只要来离院,夫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相爷。每每直到天亮相爷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