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副眼镜，手指揪着眼镜看她。身量挺瘦的，看人的眼神精准又温和。
    熊亦文把眼镜扶一扶，仔仔细细地盯着相臻看，
    相臻礼数周到站起身，微笑点头：“您好。”
    片刻后，熊亦文慢悠悠地笑了下，“小朋友，跟我来。”
    熊亦文领着相臻穿过一楼的走廊，进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光线亮度都还算好，窗帘半拉开，透过些光，灰尘在空气中翻飞。
    熊亦文招呼相臻进来，拉开最靠窗的那张桌子的第一个抽屉，抽出一本相册，翻找着什么东西。
    “谢怀青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
    “他妈妈那时候状态很不好，但是他每一次见她的时候，都会挂上笑容。”
    “我们科室那时候都说，这孩子性格太好了。那么忙，还那么乖，经常窝在这儿写作业。”
    “太早熟，有超越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成熟。”
    她嘴上一边说着，手上一边翻找什么东西，最后终于递出几张照片给相臻。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新城一中的蓝白校服，坐在导诊台旁边，借着导诊台的光。
    身边来来往往都是人人，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在写题。
    那是谢怀青的侧脸——十七八岁时候的谢怀青，她一开始心动的模样。
    熊亦文声线平稳：“他高三的时候经常要来这里。我那时候随手拍了些照片，倒也没想过还能给你看。”
    相臻不是傻子，大致能猜得出谢怀青来这里做什么。
    无非是家里有人、或者是重要的朋友在这里。
    却没想到，会是妈妈。
    因为记忆里，年少时候的谢怀青，几乎从未提到过妈妈。
    她的视线聚焦在照片上，那个人来人往中，自毅然不动的侧脸。
    就像刚刚看到的那样，谢怀青的侧脸比起妖孽更多的是锐利。
    冷漠、桀骜却温柔的那种锐利，平白无故给他添了清冷的气质。
    神态很专注，目光垂落在一本蓝蓝的习题上。
    那是《五三》数学。
    相臻也写过。
    但她写的时候，是在家里，在学校。
    很安静，很适合读书的环境。白炽灯会亮堂的照着她，她身边是同学、是老师，大多都安安静静的，需要提问也就到走廊去。
    不像谢怀青，孤零零地坐在导诊台，身边人来人往，光线也不好。
    她的视线仔仔细细扫过这张照片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又停留在谢怀青的脸上。
    他那时候就很清瘦，指间夹着黑色的水笔，衬得他那双手漂亮又修长。
    像刚才签名。
    相臻很难想象，高三的谢怀青，既要训练，又要高考，还要照顾弟弟，还要来这里。
    她以前知道谢怀青很辛苦，但她不知道他要背负这么多的事情。
    这样······令人心疼。
    她记忆里的谢怀青，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却又温和至极、撩人至极的。
    记得那是一场篮球赛。
    中场休息的时候，她站在他身边偷偷看他喝水的样子。
    他那时候的头发半长不长，流了汗，鬓角的发垂在耳边。
    脖子上挂了一条运动毛巾，身上穿着他们班统一的班服。
    谢怀青喝水的时候，喉结一上一下滑动，一两滴汗水顺着他的喉结曲线往下滑到看不见的地方。
    脖颈扯出好看的线条，喉结上还有一小颗黑痣，整个人性感又帅气。
    察觉到相臻的视线，他随手拧开一瓶冰红茶递给相臻，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扑面而来的，少年人滚烫的气息包裹着相臻，像是惊涛骇浪一般席卷了相臻的全身。
    她呆在原地没动，忽略了迎面飞过来的一颗篮球。
    相臻回过神的时候，谢怀青已经上前一步替相臻打掉了飞过来的球。
    他把球扔回对面，把相臻拉到自己身后，眉宇间又朝气又温和，俯下身子平视着她，眼下略微有些乌青：“小学妹，怎么呆住了？”
    “该不会是热晕了？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
    不是热晕的。
    虽然脸上确实很热，但······
    是被他迷住的。
    相臻有点局促地抿了抿唇。
    那时候······
    原来所有细节都藏在时光的缝隙里，原来她所有的心动都那么有迹可循。
    相臻从来都知道谢怀青这个人温和懂事，却从来不知道，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了这么多苦。
    他就是背负了这么多，然后读书高考吗？
    别人不知道，相臻却是明了的。当年如果不是临时出了意外，谢怀青是要考国内的大学的。
    现在看来，那个意外，就是这件事了。
    捏着照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