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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指尖喉咙发紧:“那现在呢?”
“现在……”纪懿淮要往出说的话明显有些艰难,他别开脸:“现在还没有醒来。”
阿音的腿瞬间软了下去,纪懿淮捞住她,赶紧劝道:“你都能平安醒来,他必定也能醒过来的。音音,咱们如今都还在寻找解毒的法子,你不要想得太多,千万要撑住。”
阿音的手紧紧抓着书房的门框,她压根不知道这会儿自己该做些什么。
原以为的被辜负,可实际上她很早就得到了赵承誉的爱意,原以为的惨死,到最后赵承誉耗费大半辈子为她赎罪。到了如今,她能够安然无恙依旧是因为赵承誉,是赵承誉为她挡了那根箭。
她茫然无措的四处看了看,扶着纪懿淮的胳膊转过身去,而后撒开手一声不吭地离开他的院子。阿音脚下漂浮,踉跄着出了纪府大门,又重新上了马车,去到了靖王府门口。
看着紧闭的府门,以及那熟稔的牌匾。
这是阿音这辈子第一次来这里,按捺住近乡情怯与畏惧的情绪,她晃晃荡荡地走过去拍了拍门。门被打开,王府的侍卫看着阿音,拒绝了她想要入内的请求。
拒绝的言辞与对外人的相同,皆是赵承誉不在王府内,府中不允任何人进入。
阿音抓着门满心无力,颤着声音说:“我是纪家二姑娘,你去回禀庆云,就说我来见靖王一面。只要见到他,我立刻就走。”
侍卫眼神奇怪,但还是应了她的话合上门去回禀。
等待片刻,那侍卫没有出现,来接阿音的人是庆云。
他的面容近日来也憔悴了许多,跟在阿音身边沉默不语,直到发觉对方过于熟悉这王府里的路,才犹疑着抬头。可想了想,与其计较这些,不不如叮咛别的话。
于是庆云道:“殿下已经昏睡多日了,姑娘待会儿见了人不用太过惊讶。当时属下找到你们的时候,殿下瞧着一切都好,只是放心不下姑娘,谁曾想到不过是去了趟栖霞寺,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阿音原先还是安安静静地朝前走着,越是快要抵达主屋,她的速度就越快了起来。直到推开门,屋子里四处飘荡着药香,阿音看见珠帘与屏风遮挡着的内室里,赵承誉双手交握搁置在身前,他面无血色,灿若星辰的眸子紧闭着,毫无知觉。
亲眼见到的,永远都比听说来的感觉要强烈百倍。
阿音忽然就停下了步子,她远远站着,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赵承誉的身上。刚满十八岁的赵承誉依旧是少年模样,不似前世最后的他那般沉稳,面容也没有那样衰老。
酸涩涌上鼻尖,阿音的喉咙里面如同被堵了石头,热气熏得眼眶通红。她肩头轻颤着,摇摇欲坠的泪水砸落,吧嗒吧嗒宛若断了线的珠子,雾气挡住了视线,阿音往前走了两步。
膝头被凳子阻挡,她磕了一下,踉跄着行至床边。
阿音弯下腰,遵循着心意伸手握了握他冰凉的指尖,发着抖拢入掌心中。
分明一月前最后一次见面,赵承誉的笑意格外明朗,他干净的就像是天上的月光。只是一场梦,阿音只不过经历了一场梦而已,梦回现实,赵承誉就已经被糟蹋成了这副模样。
庆云远远立在珠帘外,他看不清楚阿音的脸,但却能瞧见对方寂寥的背影。想到此前赵承誉为阿音做的所有,他略有不平,低声道:“殿下当日马球场为救姑娘,右肩所受的伤其实一直没有恢复好,到冷雨天就疼。”
“殿下主动为姑娘学熬汤做点心,失败了无数次,没有一根手指是好的,要么被烫伤,要么被切伤。”
“湖灯许愿那次,殿下亲眼见着姑娘与小公爷亲近,回府后喝得酩酊大醉。属下从来没见过殿下那般狼狈,浑身滚烫,眼睛鼻子都是红的,眼泪顺着脸往下淌。”
“初雪那日,殿下刚处理完平阳公主的事情。回京就直接去姑娘的屋外的围墙上待了许久,给您堆了雪人,想来应该只是想与您过个初雪日。”
“殿下今年生辰,他也足足等了您一整夜。”
从头到尾,庆云低声喃喃着将他看在眼里的所有事情全都告知了阿音,堂堂七尺男儿满脸眼泪:“姑娘以为那回狩猎坠入陷阱,是谁将您救出来的?是殿下。”
“他二话不说吸了毒血,可最后又眼睁睁的将您送到旁人手中。”
“姑娘纵然是再怎么无情无义,这一年多来殿下所做的,也该值得您多看他一眼了吧?殿下对您是真的很用心,您就看看他吧。”
庆云说完话,始终没有等到阿音的回应,他吸了吸鼻子冷静下来:“这些话都是属下自作主张告诉姑娘的,姑娘生气也好怨恨也罢,都对着属下来吧,殿下什么都不知道。”
主屋的门被庆云合上,屋子里就只剩下阿音与赵承誉两个人。
她终于强忍不住,连绵多日的复杂情绪在此刻得到爆发。阿音抓着赵承誉的手,肩头颤抖着,低下头,无声落泪变成了失声痛哭。
她没办法再去谈原谅与否,因为当一个人所弥补的大过与他所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