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机，一直重复动作, 手臂肯定酸到不行了。
    身体平衡好像被完全打破似的，所有的动作都在重新成型, 本来就不太好的脚也被磨得剧痛, 之前弄伤的地方肯定又红了。
    姚莉咬着牙做完短节目里的一个步法，一个不稳, 倒地上了。
    晏文舟过来扶她，脸色同样不太轻松。
    娜塔莎说话毫不留情面, “问题不止是这些，她的身体灵活度是一方面，艺术表现是大问题，你之前有舞蹈基础吗？”
    姚莉捏着手指回答, “……学过芭蕾。”
    “学了几年？”
    “……七年。”
    她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没用。
    娜塔莎拄着下巴，“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水平。”
    姚莉低下了头。
    娜塔莎凝视了一会姚莉，语气更加严肃，“你知道这个节目要表现什么吗？”
    姚莉顿了一会，“是克里斯汀和魅影的爱情……”
    “具体呢？你对这两个人物怎么理解的？”
    她问的问题，跟当初晏文舟问她的一模一样。
    姚莉按着上次的回答说了一遍，娜塔莎只露出更加严肃的表情。
    娜塔莎也顿了一会，“恕我直言，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不对，应该是你有过谈恋爱的经历吗？”
    姚莉迟疑一会，又摇了摇头。
    娜塔莎说，“这个表现的是一个少女的认识爱情的过程，你的角色也应该展现出一个少女的两面挣扎，一方面，她是一个情窦初开，懵懂纯真的少女，一方面，她又渴望爱情，渴望越过那道禁忌的界限。”
    她看着姚莉，眼中全然失望，“但是你的表演里，只有单纯的纯真。”
    说到这，陈密和程昱也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娜塔莎转向晏文舟，“你在这等着，她跟我去舞蹈室。钥匙给我。”
    晏文舟看了看姚莉，把钥匙拿给娜塔莎。
    姚莉却顿了顿，拦住娜塔莎，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那个，能稍等一下吗？我还有点话要跟他说。”
    娜塔莎点头，同意。
    B2旁边是个楼梯间，关上防火门，就是一个独立的小地方。姚莉把门关上，深吸一口气。
    从刚才开始，她就有话想对晏文舟说。但是一直没说出口。
    虽然相处这么久，但她第一次感到这么难过，好像分别前的终曲。
    犹豫许久，她终于开了口，抬头微笑着看着晏文舟，像是临别前的最后一面，眼角已经泛起泪花，“谢谢你。”
    晏文舟回过神来，看着她这样的表情，眼神中似乎有些错愕。
    他没想到，姚莉会对他说这些。
    姚莉始终低着头，气息已经有些断续，“你可以去跟程教练说，我不想耽误你的前程，今年又是北京冬奥，如果你因此耽误训练，没有拿到冠军，所有期待你的观众……”姚莉终于鼓起勇气，定了定目光，看向晏文舟，“不，我会后悔一辈子……”
    她眼中已经有些模糊，捂着已经开始抽痛的胸口，“我不值得……”
    说完最后一句，似乎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他明明可以义无反顾地去冲冠军，如今却要被她拖累，很可能连进这次冬奥的机会都没有。
    她太自私了，不仅耽误了一个天才选手的未来，还只为了自己一个莫名其妙模糊的梦想赌上一切。
    她自己明明应该目送祝福，高兴地看他登上那个只属于冠军的宝座，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为什么在哭。
    浑身在不停地颤抖。
    双眼像是不受控制地湿润……
    一个怀抱拥住紧紧拥住这具颤抖的身体。
    那双手比还要滚烫，眼睛却像暗夜中的繁星一样明亮。
    唇暂分时，他用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语气说，“我喜欢你。”
    那声音，仿佛能融化一个宇宙。
    他的声音坚定且笃信，“所以……我不想离开，也不会离开。”
    她眸中有晶莹的东西闪过。
    等晏文舟凑过来时，姚莉先推开了对方，
    晶莹的东西从脸颊洒下，她转头，遮住自己狼狈的表情，“对不起……”
    她转头冲出了楼梯间。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珍珠，全部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心酸，痛苦，夹杂诸多复杂的感觉一齐涌入心头。
    她说不出来，也无法认清。
    这还是她自己吗？她觉得，自己已经变得不像她了……
    上了电梯，姚莉擦干脸上的痕迹。娜塔莎看着她发红的眼角，露出有些欣慰的表情，
    “看来，你已经明白刚才我说的了。”
    练习的时候，姚莉始终心不在焉。
    娜塔莎也强迫，反而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在舞蹈室，静静地思考今天的事。